第105章
這裡沒有人,她稍許能靜一靜。
半個小時後,走廊裡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她嗅到了熟悉的薄荷味。
“你在這裡。”江之昂走到牆邊,正要打開頂燈的開關,夏桑卻呵止了他:“不要開燈!”
聽出她嗓音的不對勁,江之昂怔了怔:“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的你。”
黑暗中,夏桑朝他走了過去,夜色中,她凝望著他那張半明半昧的英俊臉龐:“你到底是誰?”
“我是…”他頓了下,堅定地說道:“江之昂。”
“啪”!
黑暗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江之昂腦子木然一震,耳朵邊嗡鳴作響。
這一巴掌,小姑娘是真的用了力,打的他左邊臉直接麻了。
“我最後再問一遍,你到底是誰?”
夏桑的嗓音裡帶著顫抖的哭腔,暗沉沉的夜色裡,她極力抑制著情緒的爆發。
“江之昂。”他壓著嗓音,仍舊平靜地回答。
夏桑再度揚起了手,然而這一把掌,終究還是沒忍心落下去,控制著力道,隻打在硬邦邦的手臂上。
Advertisement
江之昂心疼地攥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再打幾下,把氣消了,然後告訴我怎麼回事。”
“我今天去醫院,見到周叔叔了。”夏桑抬眸,憤恨地望著他:“他說…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你見過我爸,他好嗎?”
“你還知道他是你爸。”夏桑控制著激動的語氣,說道:“周擒,我不忍心用惡意揣度你。如果你再不告訴我怎麼回事,從此以後,你當你的江之昂,再不是我的阿騰!”
這句話,明顯讓少年的身形顫了顫。
良久,江之昂松開了她的手腕,走到門邊,月光照著他冷清清的輪廓:“桑桑,陪我去喝一杯,我告訴你全部真相。”
……
東海大學北門外有一條熱鬧的步行街,步行街二樓開了許多酒吧,以前夏桑和許茜來這兒聽過歌。
江之昂坐在靠窗的吧臺邊,昏暗的頂燈照著他的英俊的臉龐,冷厲的眉眼也隻有在望向她的時候,才會變得柔和些。
借著光,夏桑看到他左邊臉明顯有紅痕。
她被氣昏了頭,剛剛也的確是下了狠手,又氣他、又心疼他,百般滋味絲絲縷縷地交織在心頭。
冷靜下來,她便後悔了。
江之昂點了瓶伏特加,然後熟練地調了冰塊和薄荷葉。
夏桑沉聲道:“也給我倒一杯。”
她有點害怕即將聽到的所謂“真相”,怕這個“真相”會讓她永遠失去他。
江之昂拿酒的手頓了頓,然後問服務生要了湯力水,稀釋了伏特加的烈性,又給她加了薄荷葉和檸檬,做成了一杯飲料。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喝酒,卻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般情形。
江之昂喝一口,她也跟著喝一口。
旖旎的燈光下,他望著她,遞來杯子,主動碰了碰她的杯身。
“如果真相不能令你滿意,會和我分手嗎?”
這句話令夏桑心頭一刺,僅僅隻是想到“分手”兩個字,洶湧的悲傷幾乎令她無法自持。
曾經那樣難…才走到一起啊!
她喝了一口酒,用低啞的嗓音道:“阿騰,不要讓我失望,你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
江之昂見她冷靜了下來,徐徐說道:“去年出院之後,我媽就把我接到了東海市的江家,她混得還不錯,這把年紀風韻猶存,給六十多歲的江家老爺子當續弦。”
他眼底劃過一絲嘲諷——
“我本來也沒想留下來,那時候,一門心思想的是重新入學,隨便找個學校,就算他媽身體廢了考不成體校,靠文化課,努力一年也能追到你的大學來。”
“沒想到,她接我來東海市卻是另有目的。當初她拿走了我的一張照片當留念,後來無意中讓江家老爺子看到了,老爺子前兩年夭了一個兒子,跟我眉眼有幾分像,年齡也相仿。出事前幾個月,她就幾次三番打電話,讓我轉學來東海市。那時候我舍不得你,沒肯走,出事之後,不走也不行了。”
夏桑的手緊緊攥著酒杯:“所以,江家老爺子是看上你了嗎?”
“一開始隻是她的一廂情願,想借我討好老爺子。”他苦笑了一聲:“不過興許真是有幾分緣分,老爺子見到我本人,還真看上了。”
轉院到東海市的第一天,江家老爺子江豫濯便來醫院看過了周擒,極盡關心和照顧,給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醫護人員,悉心照顧。
江老爺子已過半生,痛失愛子,心病成魔,在周擒病情漸好之後,老爺子告訴他,希望他能拋棄過去的一切,成為他的兒子,成為那個英年早逝的江之昂。
“成為我們家之昂生命的延續,我可以給你想要一切,一個你這輩子都不敢想的光明前程。”
那時候的周擒,何等少年意氣、心高氣傲,自然是想也沒想便斷然拒絕。
江豫濯沒有勉強,隻說他天真,且讓他考慮一段時間。
後來媽媽來到了病房,淚水漣漣地哭著求他,她伺候了老爺子這麼幾年,老爺子什麼都沒有許諾過她,遺囑更是想都別想,但偏偏…就看中了她唯一的兒子——
“老爺子孤家寡人一個,獨子江之昂也在幾年前車禍去世了,老爺子這些年傷神難忍,多少人想給他當兒子都求不來,偏你和江之昂就這麼像!這潑天的富貴近在眼前,兒子,你要是抓不住,會後悔一輩子的!”
周擒看著媽媽柔美而扭曲的臉龐,心頭陣陣寒涼,咬緊了牙:“除非我死。”
母親知道他是什麼性子,勸也勸不了,強求的話,隻怕還要得罪江老爺子,隻能無奈地嘆息流淚。
還沒等她送走他,第二天周擒便自己辦理了出院,飛回了南溪市,回到父親身邊。
後面的事情,夏桑幾乎能猜到:“是周叔叔病情惡化了。”
周擒將杯子裡的液體一飲而盡,眼神頹然:“肺癌晚期,他竟一直沒告訴我,想捱到我高考結束,沒想到我連高考資格都沒有了,在我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他的病情越發惡化,一直強撐到我媽接我走之後,才去住院,但他沒想到我會忽然回來。”
夏桑眼睛湿潤了,她沒有想到在道別之後,他竟發生了這麼多事。
她顫抖的手輕輕覆住了他冰涼的手背。
“沒有錢,救不了命,那時候,是真的絕望。”周擒嘴角綻開一抹自嘲的笑意:“在死亡面前,尊嚴算個屁。”
所以,周擒回了東海市,重新站在江家大宅門口。
江豫濯要讓他成為江之昂,就要徹底和過去道別,他的外貌、性格、甚至興趣愛好…都要完完全全變成江之昂,變成他的兒子,一絲一毫都不能有差錯。
好在周擒聰明,沒幾天就學的有模有樣。
最敏感的就是他的父親,他一旦成了江之昂,和周順平就徹底沒有了關系。
江豫濯給周順平在東海市最好的腫瘤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安排最好的專家醫生,請了護工悉心照顧他,以便讓周擒放心,也安心…
安心變成另一個人。
但他不能再去看望他了。
徹底與過去劃清界限。
“有錢真的很好。”周擒自嘲地搖著頭,一杯一杯地喝著,玩笑道:“能買女人的心,還能買兒子…”
夏桑聽他的描述,很難想象江豫濯如何將喪子之痛轉化成了對周擒的佔有。
難怪初遇之時,無論夏桑怎樣問,他都一口咬死了就是江之昂,他要保護他的父親。
“周叔叔讓我跟你說,他現在很好…”夏桑輕輕拉著他的小拇指,柔聲安慰道:“他狀態不錯的,今天還在樓下曬太陽。”
周擒眼眸中多少帶了幾分安慰,卻也搖了搖頭:“晚期,救不了,這是最後的日子了,希望他過得舒服些。”
夏桑點點頭,也將杯子裡的液體喝完了。
周擒淡笑:“還要嗎?”
夏桑點頭,於是他又給她調了一杯。
今夜他說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她還能陪著他喝一杯,倒也算輕松了。
“阿騰,明天跟我去看周叔叔吧。”
周擒眼底泛起一絲掙扎,沒有馬上回答。
“你想讓他最後的日子過得舒服些,然而即便能夠延續生命,見不到最愛的人,才是無邊的痛苦。”夏桑攥住了他的衣袖:“阿騰,子欲養而親不待啊!”
最後一句話,似乎讓他有所觸動。
沉吟良久,他似下定決心一般,終於用力點了點頭。
97. 幸運 【二更】想不想拿世界金獎……
第二天清晨, 夏桑早早地穿戴打扮好,等在了男生宿舍樓下。
周擒不再穿江之昂的名牌衣服,而是換上了過去常穿的一件淺色衛衣, 鞋子也是夏桑給他買的那一雙運動鞋。
夏桑遠遠見他跑過來,或許是誤會解開之後的輕松, 或許是他徹徹底底又變回了周擒, 夏桑感覺他身上平添了清爽和幹淨的氣息。
她的阿騰,就是這樣幹淨。
“你塗藥了沒有?”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心疼地說:“怎麼感覺還紅著呢。”
“也是沒想到,你力氣這麼大。”周擒避開她的手:“早知道就躲一下了…”
“因為這一年, 我都在練習打籃球啊。”夏桑滿心愧疚:“昨天我氣昏頭了,用力過猛。”
“我以為你了解我。”
“你什麼都不說,我肯定會亂想啊。”
周擒懶怠地踱著步子:“李訣就沒有亂想, 他什麼都不問,該叫哥還叫哥。”
“是是是,我沒你兄弟默契, 那你跟他好去唄。”
夏桑心裡難過, 攥著斜挎包帶,加快步伐朝校門口走去。
周擒三兩步追上她:“你打了我, 你還生起了悶氣?”
夏桑不是生氣,她隻是太心疼了。
嘆了一口氣, 像搓雞蛋似的, 她溫柔地揉了揉他的臉:“阿騰, 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衝動了。”
周擒也看出了小姑娘心疼又愧疚, 便不再逗她了,牽起她的手:“騙你的,當場就沒感覺了。”
“真的嗎?”
“嗯。”
倆人坐公交來到了江對岸的市人民醫院, 在病房裡見到了周順平。
“周叔叔,你看我帶誰來了。”
周順平看到夏桑身後的少年,怔了怔,頓時眼角泛了紅。
周擒手緊緊捏著拳頭,走到父親的病床前,雙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阿騰啊…”
周順平頓時老淚縱橫,慌忙伸手去扶他,他沒讓父親動身,便立刻站了起來:“爸,我媽走的時候您都沒哭,看來您心裡還是兒子更重要。”
“臭小子!”
最怕的就是他心思重,見他還會跟他貧嘴,周順平也終於放下心來。
他擦掉了眼淚,動情地看著周擒和他身邊的夏桑:“來了就好,快坐,我昨天兒見到了這姑娘,估摸著你今天就要過來。”
“嗯,您兒媳婦的話,不敢不聽。”
夏桑打了他手臂一下:“叔叔面前亂講什麼。”
周順平看著夏桑,眼底綻開了笑意:“說真的,這麼好模樣的姑娘,你配不上。”
“您兒子還真配得上。”周擒揉著夏桑的腦袋:“遲早的事…”
夏桑很懂事地說:“周擒,你跟叔叔這麼久沒見面了,好好聊,我去外面逛逛。”
“不要在醫院瞎逛,去對面商城咖啡廳坐著看會兒書。”
“好哦。”
夏桑來到商城的書店,隨意地翻了翻書,找了本感興趣的小說,來到咖啡廳津津有味地閱讀著,打發時間。
約莫三個小時之後,周擒來咖啡廳找到了她。
熱門推薦

校霸愛叫寶寶
擺攤賣章魚小丸子,每個顧客我都叫寶寶。 校霸來光顧,「你怎麼不叫我寶寶?」 他也好這口嗎? 從此校霸每天都來,還蹲在旁邊數我叫了幾個人寶寶。 後來那些來買的人都不讓我叫他們寶寶。

斷親十年,婆婆想讓我養老
"我等了十年,婆婆終於病倒了。 所有人都在道德綁架我,讓我給婆婆養老。"

述名許憶
"跟江述名在一起五年,他母親依舊戲稱我為「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他笑笑,指尖擺弄著光滑的打火機。 「總不會娶她。 「玩玩罷了。」 後來,他看到我和他的好兄弟公開戀情。"

室友要養過山峰
"學校集體調研,室友撿到一枚蛇蛋。 我再三勸阻,告訴她那是過山峰的蛋,母蛇會循著氣味來復仇。 室友不以為然,反而說我嚇唬人,整天將蛇蛋帶在身邊。 沒過多久,母蛇上門尋仇。"

陰鷙反派我不愛
"我替阿姐嫁給了閹人。 他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指名道姓要離經叛道的沈家嫡女。 阿姐天資聰慧,與我這樣的笨蛋草包不同。 被拆穿後,他變著法兒懲罰我。 「你不配同嫣兒相提並論!」 他說他厭我恨我,但後來即便血流了一地,也不肯松開抓住我衣角的手。"

這家庭煮夫我不當了
"大學畢業後我和女友求婚被拒絕了。 她說她要做新時代女強人,等到事業有成才考慮結婚生子,還讓我辭職回家給她做家庭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