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難道宋池真的與韓國舅是一路人?
虞寧初待在虞宅,不清楚外面的情形,殊不知隨著錦衣衛將廣陵書院圍成了鐵桶,任何人隻許進不許出,整個揚州城的百姓都變得戰戰兢兢起來,有人替書香門第的蘇家擔心,有的人則擔心自己與蘇家的一點交情會不會惹火上身。
北鎮撫司使馮越將搜羅蘇家悖逆的證據完全交給了宋池,他隻管在外面盯著。
連晴多日的天空似乎也感受到了人間的沉重,變得烏雲密布,明明是白日,卻變得像黃昏一樣昏暗陰沉。
街上的百姓越來越少了,偶爾有個人影,也是行色匆匆。
廣陵書院外,馮越敞著領口坐在馬車中,車中有冰,他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斜眸盯著書院裡面,那裡,宋池正在給蘇家上下用刑。
“我招,我招了!”
酷刑之下,有蘇崇的弟子認罪,稱蘇崇曾囑咐他們考取功名,授官之後再聯合起來造反。
一人招了,陸續有學院弟子招供,包括蘇崇剛進門不久的四兒媳,也稱曾聽聞蘇四爺酒後說些大逆不道的話。
如此,蘇家意圖謀反的罪名便落實了。
宋池將人證與詩信物證都送到了馮越面前。
馮越大喜,對宋池道:“既然證據已經確鑿,郡王便開始抓人吧,從蘇崇算起,蘇家九族一個都不許放過。”
他剛說完,鼻尖一涼。
宋池與馮越同時仰頭,陰了一日的天,終於開始下雨了。
揚州城封鎖了城門,錦衣衛派了人專門在城門口盯著,凡有疑似蘇家九族名單上的百姓,都會被扣下。
這場雨從昨日黃昏下到第二日黃昏,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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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越坐鎮衛所,快一更天時,發現宋池回來了,披著油帔,衣擺湿透,攜了一身錦衣衛的肅殺之氣。
馮越請宋池來他屋裡喝酒。
“今日如何?”馮越一邊給宋池倒酒一邊問。
宋池道:“各個城門都有蘇家親信試圖逃跑,已經抓了,這是名單,大人請過目。”
馮越在旁邊坐下,接過宋池遞過來的名冊,這裡面全是宋池搜集到的蘇家九族人員,當然,馮越自己也搜集了一份,如果宋池的名單能夠完全與他的對上,就證明宋池沒有暗中協助蘇家潛逃,而是一心替正德帝、韓國舅做事。
名單都被馮越記在了腦子裡,他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掃過去,忽然,裡面出現一個連他都沒有查到的人物。
“蘇二爺竟然還養了一個私生子?”馮越驚訝道。
宋池:“是,從蘇二爺身邊一個妾室嘴裡問出來的,蘇二爺的書房曾經有一個他頗為喜歡的丫鬟,因二太太不喜,蘇二爺無奈將那丫鬟打發了。我讓人去查了查,發現蘇二爺一直與那丫鬟保持著來往,孩子已經四歲了。不過那丫鬟住在揚州城外的柳河村,我下午已經派人去抓了。”
馮越很高興,朝宋池舉杯道:“郡王年紀輕輕便心細如發,馮某佩服,這杯敬郡王。”
宋池笑道:“大人有茶嗎?我怕喝酒誤事,從不飲酒。”
馮越一怔,剛要說話,有個錦衣衛突然冒雨趕來,跪在門外道:“回稟郡王,我等趕到柳河村,發現柳茉兒母子已經逃了,據村民說,有一個壯漢車夫去接了他們,肯定是蘇二爺派去的護院。”
宋池聞言,蹙眉離席,對馮越道:“大人鎮守揚州,我去抓人。”
說完,他已轉身朝外走去,連剛剛脫下的油帔都忘了穿,轉眼就消失在了瓢潑大雨與濃墨般的夜色當中。
馮越端著酒碗,慢慢地轉動起來,不久後,他輕輕嘆了口氣,似同情,又有一絲幸災樂禍。
皇族又如何,郡王又如何,因為出自老晉王那一支,宋池天生就被正德帝忌憚,想要去掉這份忌憚,隻能比他們這種普通官員更加賣命。
突然,夜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的閃電。
雷聲隨即而來,馮越打了個冷戰,這麼大的雨,幸好宋池肯去拼命,不然還得他親自上陣。
喝了酒,馮越回房睡了個好覺,因為宋池出城抓人去了,他親自去盯著城內的動靜。
大雨連著下了數日,第四日,雨小了,馮越也終於又得到了宋池的消息。
再見宋池,宋池竟然是被人抬回衛所的,右肩中了一箭,俊美的臉被雨水打湿,蒼白如紙。
阿默與同行的幾個錦衣衛也帶了傷,而這幾個錦衣衛,都是馮越的人。
其中一人道:“稟大人,我們沿途去追柳茉兒母子,沒想到這竟是蘇家設下的埋伏,對方將我等引到一片山谷,早有弓箭手死士在那裡埋伏,幸好郡王箭法了得,才給了我等反殺之機,可惜郡王被人偷襲中了毒箭,我們也死了三個兄弟。”
“毒箭?”馮越大驚,嚇得去扯宋池的衣袍。
阿默含淚道:“大人輕些,我等為郡王拔箭時已經挖去了一圈肉,這一路顛簸,傷口不斷撕裂止血,隻怕傷得更重了。”
馮越已經看到了宋池的傷,紗布殷紅一片。
“快抬去郡王房裡,趕緊請郎中重新替郡王包扎。”馮越也開始急了,蘇家一案,宋池立了大功,如果宋池有什麼差池,他怕正德帝降罪自己。
阿默守著宋池離開後,馮越轉身問其他屬下:“你們中了埋伏,那對兒母子呢?”
“夜黑路滑,那二人逃跑時不小心跌落山崖,今早我等已經去山下搜過,柳茉兒命大,隻是摔昏過去了斷了幾根骨頭,她兒子腦袋磕到石頭上,已經死了。”
馮越:“可讓人驗明過,確實是她們母子?”
“已經讓蘇二爺見過了,蘇二爺見到那孩子的屍體,哭昏了過去,如此,可還需要抓柳河村的村民來認?”
馮越擺擺手:“不必了,照著名單,全力搜捕其他人。”
一個私生子而已,而且宋池費了這麼大的波折去抓,還差點丟了命,肯定是真的。
第60節
第61章 (我右臂都快廢了,能有什麼)
宋池體內還是蔓延了一些餘毒,所幸危及不到性命,隻是身體虛弱,要多養幾日。
馮越就讓他安心養病,抓人的事他來負責,其實基本上也抓的差不多了,隻看犯人們還能不能供出其他黨羽來。
宋池在床上躺了兩日,這日晌午馮越來探望他,宋池道:“聽聞前幾日虞宅走水了,若這邊大人沒有差遣,我想過去小住兩日。沈三爺隻那一個外甥女,臨別前再三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虞姑娘,若虞姑娘出了什麼差池,我再也無顏去見沈三爺。”
馮越看著他依然毫無血色的臉,心想我就是有什麼差事,也不敢使喚您這位病郡王啊。
“應該的應該的,蘇家這邊基本沒什麼事了,郡王奔波數日,不如趁機在虞宅多修養幾日,王爺有病在身,衛所粗茶淡飯的,叫王爺受委屈了。”
“嗯,若案情有新的進展,大人盡管差遣我。”
打過招呼,下午宋池便由阿默扶著,身姿虛弱地上了馬車。
虞宅。
錦衣衛在外面大張旗鼓地抓人,虞寧初也從李管事那裡聽到了風聲。
她在揚州長大,自然知曉廣陵書院的蘇家,虞尚還曾因為想結交蘇崇老先生未能得逞而在飯桌上發過脾氣。可以說,在揚州一帶,廣陵書院比國子監在京城的名聲還大,誰家若是有孩子能進廣陵書院讀書,立即就會變成整個家族的榮耀。如此書香門第,竟然因為幾首詩就被錦衣衛扣上了意圖謀反的罪名?
原來宋池他們來揚州辦案,辦的竟然是這樣的案子。
想到她唯一能考慮的夫君人選竟然是個為虎作伥殘害忠良的奸臣,虞寧初實在難以心安。
“姑娘,郡王爺來了,好像帶了傷。”歇過晌午,虞寧初才打扮好,李管事忽然派丫鬟來通知虞寧初道。
虞寧初心中一緊:“什麼傷?傷得重不重?”
那丫鬟也沒瞧見郡王到底傷得如何,不過是傳個話而已。
大家打著表哥表妹的名義同行,現在宋池受傷了,虞寧初怎麼都該過去探望一番。
她帶著杏花來了宋池居住的客院。
所謂客院,就是上房東邊的一個小跨院,跨過一道月亮門,再繞過一扇影壁,對面就是三間客房。
阿默守在廊檐下,剛送走李管事,瞧見虞寧初,忙上前行禮。
宋池身邊有兩個小廝,一個叫阿謹,一個叫阿默,兩人虞寧初都打過照面。阿謹唇紅齒白,愛笑,阿默可能經常跟著宋池在外面行走,曬得膚色微黑,是個五官端正、寡言少語的人。此時此刻,虞寧初就見阿默俊朗的左臉多了一道新疤,尚未完全愈合,看著挺嚇人的。
因為宋池他們抓的是好人,虞寧初最近就不太待見宋池,可她畢竟沒有見過蘇家眾人,熟悉的是宋池與阿默,一同在暴雨裡跳船逃生的也是這對兒主僕,如今見阿默受傷,虞寧初竟又替他們倆憂心起來。
“怎麼傷的?上過藥了嗎?”停在廊檐下,虞寧初低聲問阿默道。
阿默低著頭,避開了第一個問題,道:“上過藥了,皮外傷而已,表姑娘不必擔心,郡王在裡面,不便行動,失禮之處還請表姑娘多擔待。”
虞寧初的心思馬上就轉移到了宋池身上,得傷得多重,才不能出來見人?
她下意識地朝裡走去,杏花也想跟著,被阿默抬手攔住,用眼神制止了。
杏花忽然反應過來,出於對郡王爺的信任,她便沒有跟著去內室,隻在外間聽候差遣。
虞寧初進了內室,才發現裡裡外外都過於安靜了,杏花竟然沒有跟進來。
她頓在內室門口,忐忑地朝床邊看去,就見紗帳半掛,擋住了床頭,隻能看見宋池的腿。
“是表妹嗎?”
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好像與平時沒什麼區別,虞寧初忽然就放松下來,輕步走到床邊。這下子,她終於看到了宋池的臉,整個人明顯比上次分別時瘦了一圈,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他微笑著看著她,虞寧初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見他衣衫齊整,竟看不出哪裡傷了。
“這裡。”似乎知道她在找什麼,宋池指了指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中了一箭,平時都要敞著肩膀養傷,知道你要過來,晚點再脫外袍。”
虞寧初瞥眼他消瘦的臉龐,問:“傷得重嗎?怎麼傷的?蘇家全是讀書人,你們抓起來還會遇到危險?”
宋池道:“蘇家也養了護衛,更有俠義之士甘願出頭保護他們,所以錦衣衛抓人也不是那麼容易。”
虞寧初垂著眼,心情復雜:“蘇家真的要謀反嗎?”
宋池道:“我們隻負責抓人,再將蘇家眾人以及現有的證據送到京城,交由國舅與皇上親自審問。”
虞寧初抿唇,什麼好人落到昏昏與奸臣手裡,都不會有好下場,無罪也能安個罪名。
她對蘇家眾人的同情都寫在臉上,宋池低聲道:“這件事,就算我不來,也會有別的官員來辦,你若因此責備我,並不公平。我來了,或許能找到蘇家人無罪的證據,但在那之前,抓人是我的職責,我若放跑到了嫌犯,便是失職,皇上會責罰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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