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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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的試用期也渡劫成功。她拿到編制,成為了濱港市電視臺的一名正式導演。
所有人的生活仿佛都回歸了正軌,餘烈這個名字仿佛一場海上的暴風雨,等到雨過天晴,便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去,沒留下任何痕跡。
唯有尹華道書桌上那幾個落了灰的畫冊,證明著他曾經存在過。
事實上,在餘烈犧牲後很長的一段時日裡,丁琦等人都很擔心程菲。他們想著程菲和餘烈年少相知,感情那樣深,餘烈的死訊,勢必給程菲造成毀滅式的打擊。
然而,程菲的反應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她始終很平靜。
平靜地工作,平靜地生活,平靜地替餘烈清理遺物,平靜地每周固定,去尹華道的房子裡坐會兒。
對此,就連溫舒唯都時常跟沈寂感嘆,說自己認識了程菲這麼多年,從來沒想到,這個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姑娘,居然有如此堅強強大的內心。
至少在餘烈離世後的三個月裡,溫舒唯一直如此認為。
令溫舒唯這一認知被打破的事,發生在九月。
溫舒唯和程菲是至交好友。雖然程菲表面上看上去很淡然,仿佛已經完全讓那個人從自己的生命中翻篇,溫舒唯依舊有點擔心,便趁著自己休年假,約程菲外出旅遊。
去的地方是程菲定的。
亞城。
本來,在得知程菲將“亞城”選為旅行目的地時,溫舒唯不想同意。她知道餘烈是在亞城南海遇害,怕程菲觸景傷情。
無奈程菲異常堅持,溫舒唯沒轍,隻好隨她去。
九月下旬的一天,兩個姑娘乘機抵達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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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來機場接人。
他先是將自家媳婦和程菲送去酒店放行李,之後便帶倆姑娘去吃了頓海鮮。
因為第二天還要趕景點,需要早起,吃完飯,沈寂便將溫舒唯和程菲送回住處休息。
兩個閨蜜住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她們躺在酒店的床上,天南海北聊了很久,直到凌晨一點半時,才互道晚安睡去。
半夜兩點時,天際一道驚雷乍響。
溫舒唯一下被驚醒過來。發現隻是打雷下雨後,她稍稍放心,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卻忽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一摸身旁,被褥冰涼。
程菲早已不知去向。
下雨了。
豆大的雨滴連成了串,重重從天空砸落。
今晚沒有月亮。
深夜時分,天色烏黑,海濱之城絢爛瑰麗的燈景投落在港口處的海面,倒映出斑斓的粼粼波光。
程菲換了一身潔白的輕紗,坐在岸邊的礁石上,靜靜望著遠處雨幕中的海面,發絲和白紗隨風飛舞。
須臾,她臉色淡漠地脫了鞋,起身,赤著足淋著雨,朝海面走去。
海浪打湿了裙擺。
感覺到海水的涼意,程菲睫毛微顫,這一瞬,毫無徵兆的,無形之中一把利劍穿心而過,滅頂的悲慟鋪天蓋地襲來。
數月來,她終於流下了第一滴淚。
原來,這裡的海這麼冷……
刺骨的冷……
眨眼之間,程菲五內俱焚淚如泉湧,難以形容的絕望和悲傷將她吞噬,她彷徨而無助,喉頭似有什麼快要破出來,迫使她張開了口。
一聲小獸般的嗚咽哀吼淹沒進雨聲中。
程菲一步沒有停,在海水的阻力中堅定地往前走,不多時,海水便淹沒至她腰腹……
忽地,背後有人將她一把抱住,奮力地往回拉扯。
“程菲!”溫舒唯痛心至極,死命將程菲抱住,哭著道,“你幹什麼!”
程菲臉上的淚和雨混作一團,怔怔道:“你知道嗎,他犧牲在南海之前,給我買了去北方的機票,他讓我,一直向北走,去攀爬那座最高的雪山,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雪景。”
溫舒唯怔愣住,眼底也跟著模糊一片。
程菲遙望著這片漫無邊際的海域,忽然又極輕地笑出一聲,繼續道:“你知道嗎。我想了好久才明白,他這麼做,是想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在最南邊的海底,我在最北邊的山巔,那樣,我就能忘他快一點,再快一點。”
“程菲……”溫舒唯哽咽,環抱程菲的雙臂更用力地收緊,“別這樣,你不要嚇我。”
程菲恍若未聞,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輕聲說:“他走以後,所有人都誇我堅強,誇我偉大。可事實上我一點也不堅強,我不想當什麼偉大的烈士遺孀,我也不想他當什麼無名英雄被歌頌被宣揚……我隻要我的餘烈回家,我隻要他回家。”
“我要去找他,我要把他帶回來。”程菲呢喃著說完,便又奮力掙扎起來,要往大海更深處走。
“他已經不在了!”溫舒唯的嘶吼幾乎破音,“你清醒一點,他已經不在了!”
程菲再也克制不住,在海風與雨水的摧折下慟哭失聲:“他是烈火啊!我怎麼能把他留在海裡,留在這片冷冰冰的海水裡,我要把他找回來,我要帶他回家……”
溫舒唯用盡全身力氣,雙手死死纏住她,哭道:“你堅強一點。他死了,他已經死了,叔叔阿姨還需要你,你還有你的人生要過,還有你的路要走……”
程菲哭著搖頭:“可是他好孤獨。他從小到大一直是一個人,他隻有我。他隻有我。”
“菲菲,我求求你。”溫舒唯用力將程菲抱進懷裡,哭著說,“餘烈也希望你好好的,你要活著,堅強勇敢地活著,替他去看沒看過的風景,替他做想做又沒做的事。”
這番話似乎觸動了程菲。
程菲輕微皺了下眉,“……替他?”
“對!”溫舒唯握住程菲的手,流著淚沉聲道,“你要活下去,成為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心,替他好好地活下去,替他繼續感受這片他用生命守護的土地。”
“沒有人會忘記餘烈。”
“我們都會牢牢記住他。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寸草木,每一處山川河海,都會牢牢記住他。”
第72章
從亞城回到濱港後,程菲託朋友聯系了平谷區福利院的院長,詢問院裡近期有沒有招義工的打算。
院長在了解完程菲的個人情況後,頗為驚喜。
平谷區福利院裡,收養了許多全市乃至全國各地的孤兒。這些孩子小的隻有幾個月,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
他們無父無母、也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親人,衣食住行以及學習,都靠福利院提供。
像程菲這樣的高學歷、高素質人才,正適合在福利院做老師,給孩子們傳授知識。
在友人的牽線下,程菲和福利院院長吃了一頓簡單的便飯,之後,雙方便約定好,今後的每個周末,程菲去福利院義務教授兩天的文化課,周六英語,周日數學。
從那之後,程菲的日常生活便多出一項重要活動,去平谷區福利院做義工。
溫舒唯得知這件事後,有些驚訝,問過程菲:“怎麼忽然想到要去福利院做義工?”
彼時,程菲拿勺子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隻是遙望著天空的最南端,旋即怔忡。
而後她便很隨意地笑了下,回答:“心血來潮。”
對於這個敷衍又不著調的答案,溫舒唯自然不信,但程菲不願多說,她也沒再多問。
溫舒唯隻是用一種夾雜著惆悵與心疼的目光看著程菲,柔聲說:“好吧。去做義工也好,忙起來,多點事情做,你也就不會胡思亂想。”
當天從咖啡廳出來後,程菲告別溫舒唯,又去辦了另一件事。
她聯系了蘭貴白楊村的趙逸文,提出要作為資助人,讓那名父母雙亡、家裡還有一個偏癱外婆的小少年,重回校園,完成學業。
程菲向趙逸文提出,要幫岑天天請一個護工照顧外婆,每個月請護工的費用以及婆孫倆的生活費,都由她來承擔。
趙逸文對程菲的這一決定有點詫異,又十分敬佩,禁不住在電話裡稱贊她,道:“程助理真是有大愛的一個人。”
程菲隻是平靜地說:“我隻是在幫一個人,完成一些他想做、又還沒來得及做的事。”
就這樣,程菲成了蘭貴少年岑天天的資助人。
她奔波在電視臺和福利院之間,錄制節目、教書育人,偶爾會和小趙主任聯系,詢問岑天天的學業和生活情況。
同時也保持著每個周六的晚上,去一趟尹華道的習慣。
有時,她會在主臥的床上睡上一晚,有時,隻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發呆。
但程菲每次去尹華道,都會把整間屋子裡裡外外給打掃一遍。
所有物品,也都按照餘烈生前的習慣放置。
他的電動剃須刀、牙刷牙杯、洗臉的毛巾、喝水的水杯,牙刷,健身的啞鈴,以及入戶光廳裡的畫板,都維持著當初的原樣。
有一次,溫舒唯約程菲逛街,順路陪程菲來了一趟尹華道。
看見屋裡的一應陳設,溫舒唯不禁詫異地瞠目,邊左右環視,邊試探地勸說道:“菲菲,有些東西可以收起來的,不然你每次來都要全部擦一遍洗一遍,多累人。”
程菲笑著搖搖頭,回好友:“沒多少活,不累。”
看著程菲柔和輕淡的笑顏,溫舒唯竟倏地愣住。
溫舒唯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也許,直至今日,程菲的內心深處也沒有接受餘烈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
她將尹華道的一切維持著原樣,是因為她始終相信,將來的某一天,餘烈還會回來。
生活平靜如水,時光悄然流逝。
一晃便過去了兩年。
這天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周六。
已經是傍晚六點多,夕陽餘暉將濱港的半邊天空都染成了暖橘色,流雲懶洋洋地散開,又被盛夏的風吹得往裡收,聚攏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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