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書名:王女韶華 字數:3581 更新時間:2024-12-30 15:12:23

沐元瑜心悅誠服地向滇寧王妃灌了碗迷湯:“母妃英明。”


要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呢,一下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不過英明的滇寧王妃面對女兒將要離巢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決斷了,她反復考量再三,最終去找了滇寧王。


她其實難以說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思,可能是自己無法決定,下意識想尋求外力推一把,看看到底向前還是向後罷。


她借著張楨妻子上門的事先扯了兩句,她沒見張妻,但收下了她的花,也留她進門喝了杯茶,問滇寧王如此處置可有怠慢。


滇寧王表示那不是什麼要緊人物,無妨。


滇寧王妃接著便闲扯般提起來:“我聽瑜兒說,柳氏在圓覺寺靜養得不錯,身子已經好起來了,那是不是該把她接回來了?畢竟還是府裡的條件好些,柳氏想什麼吃的用的都就便。”


滇寧王“唔”了一聲,搖了頭:“ 先還是不必,柳氏一貫身子骨就不強健,她那個模樣,你也見著了,風吹吹就倒,倘若回來了,那個毛病又犯起來,白折騰一遍,過一陣再看罷。”


滇寧王妃心下冰冷。


**


三日後。


一名信使自雲南秘密出發,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城。


大半個月後,一封奏本擺在了皇帝的案頭。


皇帝興味地把這封奏本來回看了兩遍,沉思了一下。


“汪懷忠,把褚有生的密揭拿來。”


立在一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汪懷忠忙應了聲,腳步輕捷地去牆邊的紫檀木雕山水樓臺頂櫃裡取出一個木匣子來。

Advertisement


從他熟練而毫不猶豫的動作看,這個木匣子應該很常被使用。


匣子打開,裡面擺放著一疊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密揭。皇帝伸手拿起最上面一張,打開。


與其所使用的樸實無華的紙張一樣,這封密揭的內容也很簡潔。


——臣秉奏:柳孕,避居於外,邊王格局恐有變。


這封密揭到達皇帝手裡的時間僅比“滇寧王”的奏本早七八天。


皇帝的目光注視回奏本上,奏本邊側已經附上了內閣的票擬意見。


“先生們都同意?”


這先生說的是內閣的大學士們。


汪懷忠微笑回道:“是的。”


“倒是難得。”皇帝評說了一句,又問,“汪懷忠,你說,沐氏的格局要變,會是怎麼個變法?”


汪懷忠躬了躬身:“世子將要長成,王爺撿在這個時候送子入京,依老奴想,似乎正好隔絕了世子與邊將接觸的機會。據說那位有孕的柳夫人極為受寵——這裡面有些事,也許是老奴想多了,也許確實,不那麼好說。”


“與邊將疏離分析的下一任沐氏王……”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手裡的密揭丟回去,親自執起朱筆來,往奏章上批了“照準”兩個字。


而後擱筆,往後伸了個舒適的懶腰,吩咐道:“用印。”


“是。”


汪懷忠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寶印,端正地蓋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等,不要靠,天子沒往召,自己創造條件上呀~


☆、第28章


時間按部就班一日日過, 從明面上看, 滇寧王府一如往常運轉, 孟夫人葛姨娘等也不聒噪了, 柳夫人有孕固然值得人咬碎銀牙,但從另一面想, 她雖然復寵, 可是同時無法承寵了呀。


她拖著個雙身子, 撒嬌做痴纏得滇寧王一時就罷了,難道還能霸住他整整十個月?


何況柳夫人還把自己折騰到圓覺寺去了, 這樣一來,滇寧王在府裡可就是夜夜孤枕,這其中所蘊含的機會,足以使後院發狂。


對此滇寧王起初還不覺得什麼, 他本也有廣播雨露多求子之意,對孟夫人葛姨娘等打發過來的鮮嫩丫頭俱都笑納了, 不想好景不長, 如此不上一個月,便添了腰腿酸軟、晨起發昏之症。


滇寧王大驚,忙召了醫官來看。


這醫官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裡治療滇寧王的隱疾,對滇寧王的身體非常清楚,挎著藥箱進來,不用把脈,單一看滇寧王的臉色就也大驚:“王爺,下官多次叮囑, 王爺如今貴體雖愈,但以王爺的年紀,當緩緩圖之,如何——如何這麼快就顯了氣血虧損之相?”


滇寧王自己心裡隱隱有數,猜想得到證實,臉色難看地道:“先生的醫囑,我當然不敢輕忽,委實並沒有怎麼樣。先生替我把把脈,可是因天氣熱了,時令所感?”


醫官心裡嘀咕,醫學上雖確有“苦夏”這個說法,但可從沒見誰苦出個腎虧來的,滇寧王這個虛浮無華的臉色太明顯了,根本不容錯辨。


但這個話不好直通通地說出來,醫官還是請滇寧王伸出手腕,兩邊都細細把過,方確定地點了點頭:“王爺,您確實是因房事過頻之故,所幸問題不算嚴重,我開一副補氣養虛的方子,請王爺按方服用,服過七日後,症狀應當會有所好轉。用藥的這段時日,請您務必要戒除女色。”


滇寧王忙問:“那日後呢?”


醫官含蓄地說道:“日後應當無妨。隻是,還是請王爺節制一些,保重貴體,以養身為要。”


滇寧王方松一口氣,但同時又很鬱悶。


憑心而論,他覺得自己很節制了,那些丫頭他也不是天天要的,幾日才一次,好些變著法在路邊偶遇他的他都沒有搭理,頂多吧,是每回的次數多了一點點——柳夫人在日,不是那等拉得下臉皮在床笫間勾纏的人,往往一次便罷;這些丫頭不一樣,變著法地邀寵,他憋了多年的人,多少有些把持不住,但真的也不過分,誰知就這樣了。


滇寧王不死心地問:“想本王年輕時,比如今狂蕩數倍,並無一絲不適,為何現在就這樣經不起了?”


醫官無奈笑道:“王爺,您也說了是您年輕時——”


那怎麼能一樣啊。


不過他也理解,滇寧王壯年受傷,是忽然一下虛掉的,不是如尋常男人般過中年後慢慢力不從心,因此能適應自身的變化;滇寧王沒經歷過這個過程,他如今好了,回憶對比起來仍是自己壯年的時候,那當然不好比了。


醫官又安慰道,“王爺,其實一般人過天命後,都差不多已經力绌起來,和您如今是差不多的,您不必多慮,隻要好生頤養就是。”


滇寧王隻能應了。他的隱疾是在這醫官手裡調養好轉的,因此對他很為信任,再鬱悶,不敢不遵這個醫囑。


但後院的女人們不配合。


一波一波地仍舊往上撲。


滇寧王被纏到煩不勝煩,去找了滇寧王妃,讓她管管侍妾們。


滇寧王妃不陰不陽地回他:“我見王爺樂在其中,怎麼好攪了王爺的興致。”


滇寧王頭疼地道:“你胡說些什麼。總之,別讓她們瞎鬧了。”


滇寧王妃看他這番作態,大約猜到他是怎麼了,心裡接連冷笑,但怕流露出不對讓滇寧王發覺自己這邊的布置,便忍著還是應了。


回頭把孟夫人等叫了來,意思意思地訓了幾句,孟夫人以為滇寧王妃是要自己給滇寧王獻美,妾室們太積極擋了她的路,她不敢跟滇寧王妃打對臺,低眉順眼地領了訓。但回去老實幾日之後,發現滇寧王妃根本沒這個意思,縮了的頭立時又忍不住伸出來。


不趁著柳夫人不在府裡的這段時日佔個先,等柳夫人回來生了子,王府多年不聞新生兒響亮的啼笑,可以想見馬上又會把王爺的心霸得滿滿的,那別人還有什麼戲唱?


滇寧王煩得又找過來,但這回滇寧王妃可有話說了:“我該說的都說過了,王爺還要我怎麼樣?納也是王爺要納的,如今沒個緣由,總不成直接把人都關起來罷。王爺貴體有恙,明說就是了,她們自然知道該體貼王爺了。”


滇寧王就是不願明說,所以才來找著滇寧王妃出面約束,他好容易雄風重振——嗯,就算振得比較一般吧,那也是振了,如何肯拉下面子承認自己又有問題了?


既不肯承認,又沒有柳夫人這個“真愛”在府裡做擋箭牌,結果就把自己架火上了。


滇寧王妃出工不出力,滇寧王也沒法子,鬧到沒奈何,不得不尋理由親自發作了兩個,身邊方清靜了些。


一片鬧騰裡,總算也有好消息,柳夫人那邊坐胎滿了六個月,專在那邊侍候的大夫給了準話:應當是位小公子了。


滇寧王這番高興自不必說,回來告訴了滇寧王妃,同時也當面正式地把會將這個孩子抱來榮正堂撫養的意思說了。


誰稀罕那個小崽子!


滇寧王妃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心裡怒罵,但這給她提了個醒,她如母狼看顧幼崽般把沐元瑜看得又緊了些,輕易哪裡都不叫她去。


如同滇寧王妃能注意到滇寧王的細微不對一樣,其實以滇寧王的敏銳多疑,本該也能注意到滇寧王妃的,滇寧王妃行事再謹慎,但這世上的事,走過就必留下痕跡,或感覺或實據,總不能抹到一絲不剩。


但滇寧王這陣實在太忙了,自身許多要事瑣事纏身,第一件最要緊的他盼了多年的真兒子眼看將要成真,不免常常往那邊跑;第二件則是他因為這個好消息而心情甚佳,在府裡時也滿面春風,後院的侍妾們見此,便又按捺不住各出其寶起來。


滇寧王這時倒也又調養了過來,但他有了先那番經歷,人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得而復失,先前那出實在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導致他便是好了,也束手束腳起來,腦子裡始終有一根弦繃著,不敢盡興,隻怕過量。


這種房事索然無味,滇寧王不得不又召醫官徵詢,事關男人絕大顏面,這問題自然要耗去他一部分心神。


第三就是沐元瑜了,對這個女兒,他並非沒有愧疚,但那些愧疚與他的權勢穩固比,分量就很有不足了。其實他最初排斥滇寧王妃的勢力時,更多的是弄權本能,習慣把事做在了頭裡,並沒有想定了要將沐元瑜如何——這是最得他心的女兒,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她能好好作為一個女孩兒長大,他一定會給她不下於長女的榮耀,好好挑一個夫婿,十裡紅妝將她發嫁出去。


但隨著柳夫人懷胎日久,又確定出來是個男胎,他心裡的天平不可阻擋地傾倒,照當年的約定“認”沐元瑜回來,等於在府裡放上一個明晃晃的把柄,他當年以為他有能力掌控住這個局面,但多年後的今天,這個局面成真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其中蘊含的風險將化為實質,他開始懷疑起來,他真的可以堵得住所有人的嘴嗎?


他老了。


沒有那樣旺盛的精力,與強橫得一切盡在掌握的壯年心態了。

熱門推薦

弑天

弑天

"我和雪如一同戰死沙場。 死後才知道,她是下凡渡劫的神女。 恢復神女身份後,她淡漠看我一眼: 「此人與我有因果,也帶回上界吧。」 於是我從戰功赫赫的人間將軍,變成了九重天的低級地仙。 後來雪如的未婚夫把我扔進了神魔井。 失去意識之前,我聽見雪如的聲音:"

黑皮的我參加戀綜後爆紅了

黑皮的我參加戀綜後爆紅了

流量小生被全網嘲成「油王」。公司為了洗他,把我們塞進一檔戀綜,讓我勢必奪下「油王」稱號。 黑皮的我:「明白!」 戀綜上,我對 1 號嘉賓油膩 wink。 對 2 號嘉賓麼麼噠。 還狗膽包天強勢壁咚了 3 號嘉賓陸影帝。 油得風生水起時,我摔了個大馬趴,一不小心脫掉影帝的褲子。 攝影恰好拍了照片,角度刁鉆。 然後,全網沸騰!

我的鄰居超愛吸甲醛

我的鄰居超愛吸甲醛

"搬進新房子第一天。鄰居 @ 我: 【新來的住戶?房子鑰匙上交一下,讓我住半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小區有個不成文規定,新房子入住前給我住半年,我用身體為你們吸收甲醛。 【但哥也不是白幫忙的,半年後給我十萬塊當營養費。】 見我無動於衷,他又 @ 我: 【1802,麻煩自覺來我家交一下鑰匙,別讓我等!】 我氣笑了,戲謔道:【我家是兇宅,你敢住?】 他再次罵罵咧咧:"

何止喜歡

何止喜歡

終於熬到要跟倒追多年的男神訂婚,我卻想要反悔了。 曾經我覺得隻要他不嫌棄我,我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可是,和他在一起的這三年,我從沒感受過他的好。 他記不住我的生日,也從沒陪我去過醫院。我總是隨叫隨到,不會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資訊。 可是他呢,裝不在,看見了也不回,嫌我煩。

至若春和景明

至若春和景明

"周逢安眾多兄弟中有一位極其特殊,是實驗室有名的高嶺之花景叢明。 兩人不僅玩得好,景叢明更是替周逢安處理了不少鶯鶯燕燕。 包括我。 決定放棄周逢安的那天,我摸進景叢明家裡,想取走黑歷史。 沒想到的是,滿滿一整牆都是我的照片。 震驚後退間,後背撞上堅實的胸膛。 低沉慵懶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在找什麼?」"

不婚醒悟

不婚醒悟

我和顧川澤在民國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