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邊的帕拉梅拉忽然響了兩聲。
司機在摁喇叭。
程又年抬頭,因看不起車內的光景,有些遲疑,但還是邁腿朝它靠近。
下一秒,車窗驀地降下。
車內的女人戴著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衝他又摁了兩聲。
“程又年!”
程又年很快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重新升起車窗。
帕拉梅拉呼哧一噴氣,像頭精神十足的小獅子,驀然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自行車上的人都沉默了。
眾人停在路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我眼花了嗎?”
“程又年又傍了個富婆?”
“臥槽老程可以啊,這速度堪比火箭發射!”
“難怪那天跟我說他要早睡,保存體力。一會兒路虎SV,一會兒帕拉梅拉,可不得好好保存嗎?”
羅正澤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噴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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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
“對啊,你倆在塔裡木天天住一起,你肯定知道奸情!”
羅正澤的視線尾隨那輛帕拉梅拉消失在路口,眼冒嫉妒的綠光,半晌搖搖頭,幽幽嘆息:“就不興人家器大活好,富婆從塔裡木追到首都來了嗎?”
眾人目瞪口呆:這富婆也太痴情了吧,千裡追夫啊!
*
半小時前——
和程又年約定的地點在百萬莊大街26號。
昭夕自己的車還在塔裡木,索性順走了孟隨的車。車是挺不錯的,就是顏色太低調,顯不出她的特別。
她開車抵達目的地,瞄了眼窗外,古樸的建築,綠植掩映,大門上寫著一行氣派的大字:中國地質科學院。
她一愣。
程又年怎麼會在這裡?
視線再往旁一挪,地科院的隔壁圍起了高高的防護欄,正在施工。
她又恍然大悟。
這一行可真辛苦啊,好不容易到了年關,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了,他們還得換個地點繼續施工。
但她也很快想明白了,那天幫她瞞天過海,在宋迢迢面前做戲時,程又年之所以能不假思索地說出他在地科院工作,估計也是因為兩隔壁的關系。
抬頭不見低頭見,很容易就聯想到。
乍一失神,回頭就看見路邊上的程又年。
大概是答應了她要陪同探望,今天他沒穿工裝,換了身煙灰色大衣,一貫的淡迫從容,如霧似風。
路人側目,他卻習以為常般不放在心上。
……越發勾人。
昭夕摁兩聲喇叭,不見他上車,趕緊戴上墨鏡,降下車窗,叫他的名字。
沿途開著車,她不斷用餘光瞄他。
“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程又年淡淡地說:“沒事,習慣了。”
“……”
幾天不見,還是一如既往會噎人。
昭夕解釋說:“還是上次那個發小,事兒逼宋迢迢。要不是她撺掇慫恿,爺爺又病了,滿臉期待盼你去,我真不會麻煩你。”
程又年頓了頓,“你爺爺怎麼了?”
“在院裡曬太陽,一不留神睡過去,著了涼。”
“……”
果然基因是會遺傳的,祖孫倆聽起來,都不怎麼靠譜的樣子。
“現在怎麼樣了?”
“輸了幾天液,現在好多了。本來醫生也說可以出院了,回家靜養,但我爸堅持要他多住幾天,說是年關在即,等徹底痊愈了,才好過個安心年。”
“……”
恐怕是想等你把“男朋友”帶去展示一遍,才好安心出院。
臨近醫院,程又年留神窗外,忽的開口:“路口停一下。”
“怎麼了?”昭夕依言停車。
“車裡等我。”
他沒有過多解釋,開門下車,走進路邊的一家店鋪裡。
昭夕抬眼。
多多水果店。
她一愣,隨即帶好墨鏡,也拎著包推門下車,跟了過去。
臨近年關,水果漲價不少。
程又年一邊選水果,一邊對老板說:“包個果籃。”
老板好心提醒:“這邊有包好的,比自己選便宜。”
“沒事。”他進來時就掃了一眼,門邊的櫃子上放著一堆果籃,大抵是前兩天就包好的,看起來並不新鮮。
昭夕進來時,就看見他在挑蘋果。一排架子裡,蘋果的價位高低不等,最便宜的七塊錢一斤,最貴的高達十五塊。
他選的正是最貴的。
“……不用那麼好的。”昭夕過意不去,“意思意思就行了,選便宜的吧。”
她才剛剛感慨過民工不易,哪好意思壓榨他呢。
程又年沒答話,選完蘋果,又選了一堆香梨、一串皇帝蕉。
最後問她:“有什麼特別愛吃的嗎?”
昭夕受寵若驚,下意識掃了一眼水果攤,“最愛榴蓮,其次芒果,然後——”
仿佛在思索下一個選什麼,寵幸誰,還一臉為難的樣子。
程又年深呼吸,打斷她的話:“我問的是你爺爺。”
“……”
她迅速閉上嘴,隻覺得一股熱血往腦門兒裡衝。
可能這就是神級尷尬。
有地洞嗎,真他媽想鑽。
隔著墨鏡,程又年也能看見那一小片秾豔,緋紅似火,剎那間浮現在她白皙的面容上。
他轉身把水果遞給老板,一時沒忍住,唇角揚起了可疑的弧度。
昭夕還忙著恢復已經崩潰的心態,無暇注意這一幕。
很快,老板包好了花籃,“一共是兩百七十三塊。”
趕在程又年付錢之前,昭夕拿出手機,“我來。”
她對準牆上的二維碼,口中道:“已經很麻煩你了,不能讓你再破費。”
“沒事。”程又年抬手,不徐不疾地攔截了她的動作,“就當花錢消災了。”
“……?”
“既麻煩了我,又讓我破費了,如果這能讓你過意不去,那再好不過。”程又年掃碼,付款,最後拎起果籃,“希望這點過意不去,能撐到明年塔裡木再相聚,你都不會再給我找麻煩。”
昭夕:“……”
好一個程懟懟。
懟得她啞口無言,隻能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揚長而去的背影。
偏他還回身,一臉雲淡風輕,“不走?”
因為有求於人,昭夕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
從停車場出來,去往病房的一路上,昭夕都在講解劇情。
“如果爺爺問我們怎麼認識的,你就照實說,就說在塔裡木遇見的。我在拍戲,你,嗯……你在出差。”
她又不確定地問了句:“……搞地質的是要出差吧?”
程又年面無表情:“是。”
昭導演繼續策劃。
“要是他問我們,怎麼會相愛呢——”仿佛被“相愛”二字震懾到了,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說是一見鍾情吧。”
程又年抬眼看她,輕描淡寫點頭道:“也不可能是別的原因了。”
昭夕停頓片刻,霍地抬頭,“你是在暗示我隻有一張臉能吸引人,徒有其表?”
“不然呢。”
“?”昭夕氣不打一處來,“不要因為外表美麗就歧視一個人好嗎?關注一下我的內在,你會發現除了無邊美貌,我還有超強的性格魅力!”
程又年看她片刻,誠心誠意道:“抱歉,恕我眼拙。”
“???”
昭夕隻感覺到一片烏雲壓頂,體內的小火山隱隱有爆發的趨勢。
不,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不遺餘力地唱反調,不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就是為了自我麻痺,免得被她吸引。
都是套路。
聰明的她不能生氣。
直到程又年好心提醒:“603到了。”
昭夕一驚,這才發現劇情沒說完,病房卻近在咫尺。
“總之見招拆招吧,我信任你的臨場反應!”她趕緊為即將開始的表演定下基調。
*
單人病房很寬敞,窗邊有一張長沙發,床角還有幾張凳子——都是護士們見探訪的人太多,從別處挪過來的。
爺爺靠在升起的靠背上,正跟著電視裡咿咿呀呀哼京劇。
昭夕的父母坐在一旁,一個在看報紙,一個在替爺爺倒熱水。
始作俑者宋迢迢不在,昭夕微微松口氣。
還好還好,難度系數從地獄模式降到普通模式。
進門時,她迅速挽住程又年的手,拿出了親密的姿勢,嘴邊低低地問了句:“準備好了嗎?”
那隻手靈活又柔軟,輕輕地將他的手臂禁錮在懷裡。
程又年手臂一僵,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從容,連行動都有些機械。
一家人早知道今天會有貴客來訪,恭候多時。
兩人一進病房,三道視線齊刷刷射來。
都不用昭夕拉拉程又年的手,他已鎮定自若開口:“爺爺好,叔叔阿姨好,我是程又年。”
昭夕也側頭望他。
男人從容遞上果籃,唇畔的笑意仿佛三月風清,一身冷色調的大衣也難掩柔軟。
她忽然失神。
其實早有蛛絲馬跡可尋,縱使這人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漠然態度,與她說話惜字如金,十句話裡九句都是拒絕,剩下一句還是揶揄,也無法藏住偶爾流露出的片刻溫柔。
你看。
他總在拒絕,卻一而再再而三幫了她。
嘴上譏諷,三言兩語,刀光劍影,可緊要關頭卻還是挺身而出。
她有些恍惚,思緒慢了半拍,等她回過神來時,程又年已經坐在床尾的凳子上,手裡拿了隻紅彤彤的大蘋果,動作輕快地替爺爺削起皮來。
昭媽媽在數落她:“小程才剛下班,這種小事合該你來,怎麼好讓人家動手?”
程又年笑言:“無妨。她手笨,還是我來吧。”
一家人都笑起來。
爺爺還幫腔:“可不是?我這孫女,被我們全家寵壞了,幹啥啥不行,耍橫第一名。”
程又年笑容漸深,點頭道:“深以為然。”
昭夕:“……”
都是血濃於水的骨肉親情,怎麼就這麼容易叛變呢?
程又年三言兩語就能忽悠人心。
哈,果然昭家還是隻有她一個聰明人。
還有,這家伙不愧是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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