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她的父母親自押了她去裴芷惜家道歉。女兒廢了，畢竟兒子還要在裴家立足，怎麼都不能再得罪了裴家長房。

裴露露被送去了國外，再沒了音訊。

而周彥聲和裴芷惜，似乎也徹底恩斷義絕。

再次在錄制現場見到周彥聲，他臉上也多了幾分憔悴，看到我，他欲言又止：「小怡……」

我沒有過多理會他，走到了章敏和韓希身邊寒暄。

在接下來的旅程裡，周彥聲頻頻向我示好，連彈幕都不可思議起來。

【周總這是不想離婚了？不會是和前段時間裴家的新聞有關吧?】

【不應該嗎？現在知道裴家姐妹真面目了，回過頭來還是覺得葉怡最好。】

【下一步應該就是追妻火葬場了吧？愛看！】

「小怡，喝杯熱咖啡吧。」

周彥聲又捧著一杯熱飲朝我走了過來：「早上天涼，喝杯咖啡也能暖暖身子。」

「不用了，謝謝。」我禮貌又疏離地拒絕了他。

抬起頭，果然看見周彥聲一臉受傷的模樣：「你還是在和我賭氣。」

韓希瞄了眼杯頂奶沫中的碎屑，有些尷尬地開了口：「周總，真不是葉怡賭氣，她不喜歡肉桂的味道的。你不知道嗎？」

【……之前還覺得葉怡有點不給面子，結果周彥聲連她不吃肉桂都不知道。】

【韓希相處了短短幾天都發現了，周彥聲結婚十年都意識不到，我是葉怡我也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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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彥聲小聲地解釋著，「我忘了。」

周彥聲走後，節目組通知我們回房換上今天錄制需要的服裝。

沒了收音和攝像，韓希才小聲說出自己的心聲：「葉姐，以前看網上說你多麼配不上周總，我也差點信了。現在接觸下來發現你很好。我支持你離婚真的。」

我有些意外，還是向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章敏卻對這話不認同：「小希，壞人一樁婚如拆一座廟。你還年輕，小葉都三十多了，你勸小葉離婚不是把她往火坑推嗎？」

韓希對章敏的話有些無語：「敏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女人沒家室就是原罪這種觀念啊。況且你不也在節目裡嗎？」

章敏不以為然：「那怎麼能一樣？我們隻是來解決問題的，從頭到尾沒想過要離婚呢。」

韓希知道，章敏沒什麼惡意，她隻是個單純的傻大姐罷了。

她仍然希望能點醒章敏：「敏姐，說句不該說的，你看，我們三個人都能賺錢，平日裡也不需要誰來照顧，為什麼就不能一個人生活呢？」

「不行的。」章敏搖了搖頭，「而且我先生現在是推了工作，專心在家照料，我怎麼也不能丟下他的。」

韓希撇了撇嘴：「什麼工不工作的，他本來就沒什麼工作。而且你們家不是有保姆廚師嗎？他能照料什麼？連飯都不會做，他隻是在假裝專心做家庭主夫罷了。」

談話不歡而散，我點著韓希的頭，讓她少說兩句。

韓希卻沒往心裡去：「我睜眼看了，這三個男人啊，沒一個行的。反正我回去就離了，敏姐日子往後過得如何，也是她自己選的。」

17

一段車程後，工作人員將每對夫妻單獨帶走。

我和周彥聲被領到了一間布置得十分浪漫的房間裡，正中間放著兩把和劇院裡一樣的椅子。

當我們坐上去後，工作人員的聲音響起：「各位，你們有多久沒有一起看過浪漫的電影了呢？接下來，請你們一起享受安靜又愜意的電影時間，希望能幫助你們找回失落的回憶。

「由於本電影院採用 5D 裝置，座椅會根據場景的變換輕微搖動，請各位扣好安全帶，以免滑落。」

我和周彥聲做好準備後，熒幕緩緩亮起，播放的影片是《情書》。

「我們大學的時候一起看過，你記得嗎？」黑暗中，周彥聲在問我。

「是嗎？我不太記得了。」

身邊人不再開口，我也松了口氣。

其實我記得。

那時候我們才剛在一起，看的第一部電影就是《情書》。

婚後，我曾經布置好了紅酒和玫瑰花，纏著周彥聲陪我重溫一遍。

他卻接了一個裴芷惜的電話，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們還有個合同要討論。

「葉怡，我沒你那麼闲，有大把的時間浪費在一部看過的電影上。」

電影一幕幕放映，劇中人依然年輕，我和周彥聲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著火了！著火了！」

「快快快，先出去，再找人！」

外面突然一陣喧鬧，似乎是拍攝組發生了什麼事，叫嚷聲和腳步聲響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我心裡一慌。

這時候，原本關閉的影院房門縫隙中滲進了煙霧，雜物燃燒的「噼啪」也傳進了我和周彥聲的耳朵。

出事了！

我們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凝重。

我伸手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別管節目了，我們先出去。」

「好。」

周彥聲動了兩下，抬起頭臉色卻異常難看：「卡住了……」

他用勁掰了兩下，整個人卻依然被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我伸手幫忙，卻還是無濟於事。

「小怡。」

周彥聲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做出了決定：「別管我了，小怡，你先出去，再找人來救我。」

「這怎麼行？」

災禍面前，人命關天。

縱然我已經對周彥聲死心，但我還是做不到留他一個人在絕境中等死。

興許是火勢逼近，屋內的空氣讓我們都止不住咳嗽。

周彥聲拂開了我要再度上前幫忙的手：「快走吧，再不走，就算火燒不進來，也要被煙霧嗆死了。」

「等等。」

我突然想起，在剛進影院前，我看到屏幕左下方有一個儲物櫃。

懷揣著一絲希望，我衝到櫃子前翻找。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在櫃子裡找到了一把剪刀。

「周彥聲，你有救了！」

我毫不猶豫地剪斷了束縛著周彥聲的帶子，兩人迅速衝了出去……

18

「恭喜周總，恭喜葉小姐，成功通過了我們患難與共的關卡！」

沒想到，門外沒有驚心動魄的火情。

兩臺煙霧機和燈光儀制造出了危急不已的氣氛。

回到休息室，另外兩對夫妻也陸續進來與我們會合。

我眼尖地發現，章敏膝蓋上似乎是受了傷，情緒非常糟糕，而徐照臉上明晃晃地帶著心虛和不安。

「這是怎麼了？」

韓希湊了過來，她神色平靜，一看就也通過了關卡。

聽到我的問題，神色有些鄙夷：「徐哥啊……本來敏姐也找到了剪刀，誰知道帶子剛剪斷，徐哥一把推開敏姐，像支箭一樣就衝出來了。」

這可真是……

談話間，主持人上了場，開始了整季節目最讓人期待的最終選擇環節，男女嘉賓都被帶去了各自的化妝間。

看著人形模特身上精致的婚紗，我恍惚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場婚禮。

我帶著無數期許，去奔赴自己想要的幸福，卻在世事的衝刷下，變成了一地泥濘。

譚升走了進來。

她伸手摸了摸婚紗：「怎麼樣？葉怡姐，這可是照著你們結婚照一比一復刻出來的，絕對保真。」

「你怎麼親自來了？」

譚升笑著開口：「這不是懸念即將揭曉了嗎？我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咱們葉姐的決定啊。」

我瞧著她的神情，語氣帶著篤定：「你希望我和周彥聲和好？為了收視？」

「哎呀，被葉姐看出來了。」

譚升撓了撓頭，笑容不變：「這不是觀眾就愛看這種破鏡重圓的戲碼了嘛。我也是為你著想啊，裴家都出事了，你和周總誤會也解開了，重新回去甜甜蜜蜜過日子，多好啊？

「當然，一切還是以你的意願為準啊。現在觀眾對你印象是一整個大扭轉，你做什麼決定大家都能接受的。」

她見我久久不語，起身想給我一點獨自思考的時間：「你再考慮考慮吧。」

「不用了。」

我開口叫住了譚升：「這婚紗很漂亮，可終究不是十年前的那一件了。」

19

我走向花廊的深處。

那裡，身穿白色西服，捧著鮮花的周彥聲已經等在了那裡。

見我沒穿上和他匹配的婚紗，周彥聲眼裡閃過失望。

但他還是打起了精神，把花遞給我。

「葉怡，可以給我一個重新追求你的機會嗎？這幾天，我認清了自己的心，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你。」

而我沒有接過他的花，隻搖了搖頭。

周彥聲有些著急，朝我近了兩步：「你是放不下以前的事？隻要我們在一起，今後還會有孩子的，那兩個孩子也還會回到我們的身邊。」

「不了。」

我輕輕開口：「他們會去更幸福的家庭，而不是來我們身邊受苦。

「周彥聲，破鏡無法重圓，我隻希望你能配合辦完離婚手續，然後再也不見。」

話音落下, 周彥聲頹然地垂下了手。

節目結束後的一個月, 我順利地領到了離婚證書。周彥聲很大方, 將所有身家折算後, 分給了我超過半數的財產。

聽說另外的兩對嘉賓裡, 韓希和她的丈夫也離了婚。

隻有章敏和徐超。在徐超聲淚俱下的懺悔和道歉裡, 章敏又原諒了他，兩人決定拋棄過往的不快, 重新開始。章敏甚至檢討了自己, 是自己太過強勢, 喜歡包辦才讓徐超覺得壓抑和不自由，她決定未來要好好改正這一點。

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有點哀其不幸。

但那畢竟是她自己的選擇, 任何人都幹涉不了。

綜藝後, 我和陳導合作的戲也在開播後收到了一片好評。

【葉怡那麼作，誰能忍啊？聽圈內人說，這對都分居兩年了……】

「「我」翻過了年, 我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正巧韓希約我一起出去旅行，我欣然赴約。

在機場等待的時候, 我又一次在大屏裡看到了周彥聲, 才恍然意識到，他已經淡出了我的生活很久。

離婚後，周彥聲不僅沒有和裴芷惜在一起，反而和她分道揚鑣。

周家和裴家的生意本來牽扯就深, 這次割席直接導致兩家元氣大傷。

生意場上本就如逆水行舟, 不進則退，周裴兩家從盟友變成了敵人，反而給了行業內的其他競爭者機會, 將兩家一起踩在了腳底。

屏幕上，周彥聲的眼底有著清晰可見的青色, 神色也不如從前那樣意氣風發。

而裴芷惜, 和周彥聲斷開後, 沒了給裴家帶去利益的價值，據說正在被自己的父母催婚, 成為商業聯姻的犧牲品。

「欸，葉姐，你知道嗎？」

韓希湊了過來：「敏姐最後還是離了。」

「哦？」

「他們回家之後啊, 敏姐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兒，還是留了個心眼子，偷偷在家裡裝了個攝像頭, 這一看，不得了, 原來徐超出軌了, 還趁著家裡沒人的時候把人帶回屋……

「敏姐現在整天傷心得很，今天早上還給我發消息問咱們近況呢。葉姐, 你說, 要是咱們回去之後, 敏姐約我們吃飯，你去不去啊？」

飛機在天空中航行，地面上是昏暗的陰天, 可越過雲層後卻能看到晴朗的天。

我看著窗外燦爛的暖陽，忍不住笑了笑。

「再看吧，咱們先慶祝慶祝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