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定局,也是命運。
那道聲音在提醒我,不容置喙。
因為這種命定般的悲劇,在我母親去世後,我父親抱著我哭了無數遍,看向我的目光寫滿了悲傷和無可奈何。
他將我寵成了公主,給了我一切作為補償,卻也因此另娶他人,生下另一個孩子。
能活過三十歲的,未受到詛咒的孩子。
我能夠理解我的父親,也明白如果離別是注定的,彼此疏遠才是對我和他來說最好的選擇。
或者說不隻是他,對於任何人,我都應該保持著適當距離,避免在我離開的那一天,他們為了我而過分悲傷。
我因此有過一段頹靡的時光,找不到人生的意義。
優渥的家境讓我不用努力就已擁有一切,而如果我的生命是一個倒計時的沙漏,或許享受有限的人生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我生命的價值。
可就在我十六歲的生日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了系統。
它告訴我,原來我既定的命運並非無法可解,隻要我願意去攻略這個世界的男主,成功之後,我就可以活下去。
活過三十歲的詛咒。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感覺我隱約窺見了世界的真相。
「你說隻要我攻略成功,就可以不用死,那是不是說明,你原本就有能力改變我三十歲必死的命運?
「所以那天在我腦海中響起的那個聲音是你,是你在說服我認命,接受自己三十歲必死的結局。
「我沒想到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居然成真了,而我居然是故事中的『睡美人』。」
Advertisement
我望著系統諷刺一笑,而系統隻是在我的質問中沉默,用它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著我,問我:「所以你要試一試嗎?不攻略的話,不管是不是我設定好的,你都會死。」
我沉默了,也動搖了。
我才十六歲,哪怕我嘴上說得再坦然,也無法掩蓋掉一個事實,那就是:我想活下去。
我於是提出讓系統帶我去看一看所謂的男主,然後我見到了宋清遠。
他那年大一,在 A 大讀表演系。
平心而論他實在有張很好看的臉。我第一次見他時,系統讓我降落在了他的話劇演出現場,他演的是主角,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
我坐在臺下,看著光影打在宋清遠臉上,聽著他說那句「To be or not to be」的經典臺詞。
我不知道那天打動我的究竟是臺詞、表演,還是舞臺上的宋清遠,可我在那天開始決定要考 A 大的表演系。
我沒有告訴系統我的選擇,可它在我身邊留了下來,看著我為了藝考而拼盡全力。
我考上 A 大表演系的那年,宋清遠大三,是前來迎新的學長之一。
我聽見系統在提醒我上前去和宋清遠產生交集,可就在我將要向前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叫著宋清遠的名字,向著宋清遠飛奔而去。
我停下了,隻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宋清遠溫柔地衝著少女微笑。
6
當天晚上,我問系統:「那個女孩子是誰?」
系統又是熟悉的沉默。
「你明知道宋清遠有喜歡的人,還讓我去攻略他?」我被氣笑了。
「也是,畢竟哪怕是我的死亡與否,在你們眼中也不過是道可以被篡改的程序,宋清遠的『區區愛情』又算得上什麼。」
我諷刺一笑。
「不過我原本以為男主在你們眼中總比普通人更有分量一些,可沒想到,原來在你這所謂的系統眼裡,我們『眾生平等』,都隻是可以操控的提線木偶而已。
「我好像還從來沒有明確地告訴過你我的選擇,我選擇放棄攻略。」
我補充上最後一句話。
系統的黑瞳孔裡終於有了點波動,它面無表情地轉向我:「可是不攻略他的話,三十歲的時候,你就會死。」
是啊,我會死,可那不是你早就替我安排好的命運嗎?
如果我攻略失敗,我照樣會死。
而如果我攻略成功……
我想起站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宋清遠,又想起今天牽著他手的漂亮女孩,他叫她「栀栀」,溫柔又親昵。
如果我攻略成功,或許是我的威逼利誘、百般離間,或許是宋清遠的移情別戀、狼心狗肺,又或許……
世間的變數太多,變心的理由也太多,我又怎麼能夠列舉完全?
可我知道,如果我為了活下去而選擇攻略他,那宋清遠和秦栀的命運,都會在那一刻同時發生改變。
我的人生在系統的設定下既然已經是個悲劇,我又何苦再拖別人下水呢?
我不了解宋清遠,不知道他是否和我想象中一樣光風霽月,可我知道,一旦我開始攻略,我就成了那個介入別人感情的卑劣之人。
而我才十八歲,還學不會不擇手段,也拒絕系統給予的施舍。
那天之後,系統消失了,隻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沒放在心上。
因為我開始上專業課,去試戲、看話劇,看被舞臺定格的瞬間。
然後發現,原來我是真的喜歡表演,那天打動我的,也不是真正的宋清遠,而是舞臺上的「哈姆雷特」。
我想我找到了永恆的定義。
哪怕我在三十歲時就死去,人們因此而漸漸將我遺忘,可隻要我的角色存在,或許就不算真正的死亡。
畢竟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而角色永存。
我深知自己的生命短暫,想要在熒幕上留下經典,便隻有加倍燃燒有限的生命。
我因此沒日沒夜地練臺詞、磨演技,推掉了一切會消耗我時間的綜藝和代言,卻願意為了一個喜歡的角色留出四五個月的檔期,提前研讀人物小傳、學習技能,隻為了最大ƭų₄程度地呈現角色。
努力、天賦,加上運氣,我很快紅了。
沒多久就被邀請出演一部大制作的女一,是貨真價實的大女主劇本。
也就是在那部戲裡,我第一次見到沈鶴。
那一年他剛考上電影學院,是和我同校的學弟。
隻不過我們相差六歲,他入校時我已經畢業。
他利用暑假時間來試戲,獲得的角色是個和女主陣營敵對的小反派。
因為有和我對戲的機會,沈鶴緊張地將那幾句臺詞顛來倒去地背了無數遍。
我們是第一次搭戲,可我對他有印象。
因為他經常在劇組逗留,話很多也很活潑,大多時候是在向老戲骨請教如何表演才能更加自然,貼近角色。
少年人有一雙充滿朝氣的眼睛,裡面燃燒的是對表演的向往和熱愛。
看見沈鶴,我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因表演而燃起希望的自己。
7
十八歲的沈鶴有一張幹淨俊逸的臉,眉目ƭű̂₊舒展,目光澄澈,望著我時有些微的無措,能看得出和我對戲的緊張。
可導演喊了開拍後,他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迅速進入狀態,目光裡寫滿了惡意和不加掩飾的野心。
「沈雲昭,是你輸了。」他靠近我抬起我的下巴,態度仿佛親昵,語氣卻狠毒。
然而下一刻,他死在我袖中的短劍上。
我望著他微笑,目光平靜。
「你錯了。」
勝負已分。
導演喊了「Cut」後,我們都從戲裡抽身,可我的心裡對他又多了一分欣賞。
對戲時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可一旦出了戲,沈鶴又變回了清純無辜的普通男大學生模樣。
角色和沈鶴本人之間的反差實在太大,以至於讓我不得不贊賞,他的入戲程度和對角色的把控。
我於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真心實意地誇他:「沈鶴對嗎?你剛剛那場戲發揮得很不錯,眼神戲很好。」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叫住他,沈鶴的臉忍不住紅了,有些結結巴巴地回我:「謝、謝謝半……」
倒和他平常活潑善交際的樣子有些不一樣。
他的「夏」字尚未出口,我突然想到什麼,又補上一句:「不過下次再和女演員對戲的時候記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然觀眾會出戲的。」
我指了指少年紅透了的耳朵,真心實意地建議他。
可沈鶴的臉卻隨著我的話,也一點一點地變紅。
沈鶴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側過臉去掩飾自己的臉紅,再轉過頭時,他望著我神情認真。
「好,下次如果我們再對戲,我會盡量控制住的。」少年站在我身前低頭,輕聲且溫柔地回復我。
後來那部戲的男三出事被抓,戲因此要換人重拍,當導演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沈鶴,以及他戲裡那雙狼一樣的眼睛。
我向 A 大的老師要來了沈鶴的聯系方式,把他推薦給了導演。
後來我們一起補拍過幾場戲份,沈鶴的演技比之前更精進了一些,這一次對戲,他果然沒有再耳紅,與我溝通時語氣也自然了一些,甚至開始給我分享他的校園生活,說起很多人知道他能和我合作都很羨慕,恭喜他夢想成真。
我好奇問他:「為什麼說是夢想成真?」
沈鶴臉卻紅了,磕磕巴巴地岔開了這個話題。
補拍戲份結束的時候沈鶴看起來有些低落,他來向我道謝,又猶豫了好久才問我:「我們以後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嗎?」
我笑了:「會有的,不過我的時間有限,也不是什麼戲都接的呀,想和我合作的話,就好好提升演技吧。」
沈鶴的眼睛亮起,語調上揚地應了:「好~」
可後來我們有兩年基本都沒什麼交集,更別說對戲的機會,唯一的往來,或許是每年生日時,他準時送來的生日祝福和鮮花。
祝:「蘇半夏生日快樂。」
兩年後的再見,是在一場頒獎典禮上。
那一年他二十歲,我二十六歲,剛拿下人生中第一個影後桂冠不久,一時風頭無兩,受邀參加了頒獎典禮。
而他憑借一部電影中的精彩表現,提名了一個最佳男配,並且真的殺出重圍,拿下了這個獎項。
頒獎禮結束時退場的時候,他正好站在我身側,我想起兩年前幹淨少ŧű̂⁹年氣的他,又想起前不久看的他拿獎的這部片子,裡面他出演了一個反差感極大的變態殺手,天性冷血,手段殘忍且缺乏人性。
一時間很難將二者之間畫上等號。
但無論如何,他的表演我看過,比起兩年前又純熟不少,況且能在二十歲時就拿下如此具有分量的獎項,顯然是鳳毛麟角。
看得出來,沈鶴私下一定沒少花工夫揣摩角色。
想到這裡,我心念一動,在他禮節性地伸出手臂示意我搭上去,護送我下臺階的時候欣然接受。
沈鶴低著頭,目光專注地看著我們腳下的臺階,配合著我的步調慢慢下移,而我在此刻衝著他轉頭,真心實意地對他說:「恭喜。」
沈鶴下行的步伐突然頓了頓,下一刻他抬起頭目光亮晶晶地看我,眼睛裡寫滿了少年人幹淨的坦蕩和欣喜,他衝著我笑:「謝謝,半夏。」
愣住的人反而成了我。
半夏。
熱門推薦

逼我跳下城樓後,皇兄們悔瘋了,
"母後薨逝那日,我終於從冷宮被放了出來。 六位皇兄和我的驸馬,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形容狼狽的我。 他們曾是最疼愛我的人,此刻看向我卻滿臉憎恨。 “母後遺言,叫我們放了你。” “可你害死了煙煙,此生都不該得到幸福。” “黎悠悠,在母後頭七之前贖清罪孽吧。” ……"

不要物種歧視
符離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妖怪,進城後最大的理想是考公務員,名留青史。 然而……他沒有大學文憑,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 所以,不好好學習,就連妖怪都找不到好工作。

上京明月
我娘是上京第一美人。 聽聞當年她為了權勢拋夫棄子,卻因為身份

乖巧「小侄子」
閨蜜拜託我照顧她的小侄子,說他乖巧可愛,絕對不會給我 惹麻煩。我二話不說直接答應。滿心歡喜地等待軟軟糯糯小 團子的到來。

莫慌,我來了
"黃啾啾熱愛二胡,不……是深愛。 她在某三流樂團有一搭沒一搭混著,時不時打個醬油,毫無鬥志,一心隻想成為二胡大家。 奈何老天爺作弄人,什麼樂器都能迅速上手的她,二胡仿若一個碩大的bug。"

暴雪時分
"前男友詐死騙我回國參加葬禮,迎接我的,卻是他和她的婚禮。 三年前,他拋棄我選擇豪門千金,從此事業輝煌。 如今,他又念起我的好,想我和他再續前緣。 可我不是曾經那個好騙的小鈴鐺了。 “陸子初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清冷矜貴的他第一次跪在暴雪中,哭著求我原諒。 可惜,我早就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