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君臨天下 字數:3709 更新時間:2025-02-11 15:57:30

或許,我永遠都參不透這其中陰謀。


也不會讓仁琦幫我調查真相。


梁軍能悉數掌握北原城軍防部署,在防範薄弱時一舉攻破。


我說不準鍾寅參與了多少。


但鍾寅是梁國人,他出兵俘虜元幸是真。


他不無辜。


元鎮身為北寧人,為一己私仇勾結外賊,更該死。


前日鍾寅去恭州檢兵,就是為防範元鎮卷土重來。


我這位三皇兄,即使陽奉陰違,他骨子裡也有北寧人的野性。


送給梁國的那十四城,無論如何也要討回來。


鍾寅的敕書,算是碰了元鎮的逆鱗。


我就是要激得元鎮對梁國出兵。


「馥雲,又是一年了。」


「公主,梁國的除夕會和我們北寧的不一樣嗎?」


會不一樣嗎?


北寧的除夕是闔家團圓,是父皇大開北原城與民同樂,是煙火如星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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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國,梁國什麼也沒有。


11


「為何不去除夕宮宴?」


鍾寅拎著棗紅木的食盒,他未束發冠。


「那是你們梁國人的宮宴,和我這個北寧人有什麼關系?」


我拿話刺他,鍾寅好像早已經免疫了。


「這是我讓人做的北寧小菜。」


晚飯沒吃,倒真有些餓了。


鍾寅狀似溫柔地看我,第一次問起我的傷勢:


「你的鞭傷,好全了嗎?」


我夾菜的手一頓。


「現在才想起來問,是想懲罰悅婉嗎?」


提起悅婉,鍾寅又沉默了。


我想起當年悅婉被我責罰抽的那五鞭。


起因是她給我父皇下髒藥,妄想上位。


幸而被榮妃發現制止,未釀成大錯。


元羽性直,揚言要殺了悅婉。


我攔下,雖氣急,但悅婉好歹也是南昭國公主。


我命人打悅婉二十鞭,修書一封,送她回南昭。


出了這樣的醜聞,南昭也不會輕饒她。


打到第五鞭時,鍾寅跪下求我說他願意代罰。


……


直到鍾寅輕喚,我才回過神。


「想起當年你替悅婉受罰。」


「怎麼我挨了打,你連悅婉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動呢?」


鍾寅遇到不樂意聽的話就裝沒聽見。


他倒是能忍,為了讓我安胎,處處遷就。


吃完飯,相顧無言。


我正要趕他走,突然的聲響震得我一顫。


就在伏寧宮門外,黑漆如墨的夜空炸開絢爛煙火。


「喜歡嗎?」


鍾寅低沉的嗓音有一絲愉悅,像當年他獻銀狐時討誇的神色。


我恍惚了一瞬,才發現鍾寅穿了件暗紋月白滾毛邊的長袍。


煙火落盡,後背的鞭傷似乎又在密密麻麻地痒。


我定定地望著鍾寅的衣角,平靜道:


「你是梁國人。」


鍾寅嗓音再聽不出愉悅:


「是,我是梁國人。」


12


暮春三月,北寧軍越關打入梁國的奉陵城。


鍾寅皇位還未坐穩,戰事又起。


本來他一庶子登基就招致眾臣不滿。


梁國極為看重嫡庶宗法。


當初嫡子鍾明因不滿梁王偏心,起兵造反。


梁王被親兒子逼宮,氣得吐血身亡。


鍾寅帶兵以一當十,親手斬下鍾明,踏血繼位。


梁國內外交困,眾臣上書請求鍾寅御駕親徵。


伏寧宮守衛被撤後,我終於再次收到師兄的消息。


鍾寅出徵前夕,執意宿在我這裡。


屋中一片漆黑,身邊人呼吸平穩。


突然,我隆起的肚子覆上一片溫熱。


鍾寅側身將手攤在上面,我毫無睡意地睜開眼。


卻見鍾寅眉頭舒展,呼吸如常,像在安睡。


第二日,我醒來時他已經穿好甲胄。


他掏出一塊虎形玉佩,墜著的小鈴鐺一步一響。


「這是給圓圓的禮物。」


鍾寅嘴角噙笑,滿眼眷戀地盯著我的肚子看。


「圓圓是我給孩子取的小名。」


他自顧自地解釋。


「難聽。」


我撇嘴吐出二字,那塊玉佩就落在手心裡。


反正又不是給我的,我有什麼好拒絕的。


他見我把玉佩收下,笑了一聲:


「把孩子生下來,我給他皇位,你別走好嗎?」


我與鍾寅對視,他半蹲在床邊仰頭,眼神閃爍,哀求地看我。


莫呈在外催促,我終是在他含淚的期待中說一句:「好。」


鍾寅離開的第五日。


我讓馥雲找來催產的產婆和大夫,不能再拖了。


我必須要走,這是唯一的機會。


在我昏死又醒來,反復三次,一個瘦弱的男嬰降生。


我踐行了和太後的諾言,她放我出宮。


臨行時,太後給了我一些東西。


她笑得妖冶豔麗,果真不負獨寵二十餘年的盛名。


轉身離去時,我聽見一聲輕吟:「祝你如願。」


稍加恢復後,我沿著當初的路線出城,再次見到仁琦。


13


「寧兒,你執意回北寧是已有計策推翻元鎮了嗎?」


仁琦現今的打扮和當年一樣,麻衣束腰勁裝。


「去找長姐,她夫君定北將軍可用。」


「康王叔死後軍權被元鎮強行收回,已經招致他的舊部不滿。」


我離宮的消息,太後和悅婉不會泄露半點。


元鎮絕不會想到我會直接回到北寧都城。


仁琦已經派兵偽裝成北寧軍攪亂梁國恭州的安穩。


梁國與北寧局勢愈發膠著。


我們日夜兼程回到北原城找長姐。


長姐與她夫君均是剛正之人,聽我說完來龍去脈頓時怒從心起:


「這些私仇恩怨豈能拿我北寧國運做賭!」


「我說怎麼元鎮繼位之後不顧反對大改宗法。」


「還將他母親的墓移至皇陵,原來他心裡記恨至此。」


為避免嚇著長姐,我將他強佔嘉禾一事隱去。


元鎮為了削弱康王舊部,盡數派他們去與梁國打仗。


所以,現下我能依靠的隻有長姐。


我與仁琦的幾個暗衛裝扮成侍從,隨長姐深夜入宮。


長姐向元鎮哭訴她與夫君不和,請元鎮作主和離。


元鎮聞言倍感意外,誰人不知定北將軍夫婦恩愛非常,為何突然和離?


或許是元鎮近日被戰事擾心,又被長姐哭得心煩。


仁琦都未用劍,徒手擒住元鎮。


元鎮看向我,先是意外,後是了然。


「看來你都知道了。」


他悽然一笑,跟平日對與人和善的模樣大不相同。


「嘉禾在哪兒?」


他被仁琦綁得死緊,又用劍抵著脖子,稍一大聲說話都要被利刃劃傷。


他一臉視死如歸,顯然不打算交代。


天光大亮時,我換上北寧服制走上長明殿。


將太後臨行時給我的密信公之於眾。


那是梁王與元鎮暗通款曲的信件,證據確鑿。


元鎮出賣北寧情報軍防,梁國與南昭出兵偷襲。


事成之後,元鎮許給梁國十四城,並取消梁國歲貢。


群臣激憤,北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賣國求榮之人。


元鎮被當場彈劾下臺,由太子妃母家沈丞相牽頭,推舉小皇孫為新帝。


我以嫡長公主身份監國攝政。


14


我翻遍了皇宮,最終在一處暗宮裡找到嘉禾。


她手腕纏了幾圈白布,整個人虛弱不堪。


我交代太醫盡全力醫治。


元鎮在詔獄中怎麼都不願交代,見我來了,他才悠悠睜眼。


「父皇不愧最寵你,若你是男兒,他定要高興壞了。」


元鎮斜斜地靠在牆上,往日裡那份恭謹全無蹤影。


「你母親張氏當年趁我母後懷孕時,蠱惑父皇……」


當年我母後的侍女張氏,使了下作手段懷上元鎮。


張氏本以為能母憑子貴,以下犯上。


我父皇卻說張氏毀壞主僕情誼,將她冷落,不再相見。


元鎮出生後由教養婆婆養大,一月去看一次張氏。


張氏死在了他五歲那年。


元鎮自小性格內斂,既不出彩,也無差錯。


父皇對他,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苛待。


「是啊,她蠱惑父皇,傷了溫成皇後的心,所以她被冷落至死。」


「可也隻有她,會將藏到發霉的糯米糕給我吃。」


元鎮眼睛虛空,望著前方,淚水自眼角落下。


「每月一次,我都要將新學的詩念給她聽。」


「她又哭又笑,說她知錯了,她不敢了。」


「我去求父皇,盡管我知道他不喜愛我,他說此事不必再提。」


我恨透了眼前人,若不是他,父皇和哥哥就不會死。


還有元羽和榮妃。


「那元羽呢?元羽有什麼錯!她才十七歲!」


在那場宮變裡,他明明可以放過元羽。


他沉默半晌,說出的話卻殘忍至極:


「她殺了我的阿福。」


我猛然想起,元羽一歲時接觸貓狗會渾身起紅疹。


父皇為此把宮中的貓狗全都外放出去。


阿福是嘉禾送給元鎮的一隻黑色幼犬。


我如遭雷擊,巨大的仇恨讓我血液逆流,抓住欄杆才能站穩:


「你因一時之恨,殘忍謀劃,就算死上百次都不足惜!」


元鎮激動了起來,他跌跌撞撞爬起來大喊:


「一時之恨?」


「若不是血脈,元幸他配當太子嗎?」


「他文武皆不如我,我還要看父皇和他的臉色藏拙,我一生隻配輔佐他嗎?」


「你們都有母親抱,為何我要被教養婆看著和母親保持距離!」


「至死,我都沒能抱一抱她……」


他把鐵鏈砸得亂響,發絲凌亂,雙目通紅,似有血淚。


「她有罪,你們罰她,而我本就卑劣,不講道義,隻講仇怨。」


元鎮似是喊累了,脫力跌坐在地上。


他又想起了什麼,帶淚含笑著呢喃:


「隻有嘉禾,他送我阿福,安慰我別哭。」


我抓著牢籠的手青筋暴起,熱淚滴在上面,染湿一片。


「你殺了我吧,皇帝做了幾天,真沒意思。」


元鎮閉上眼,仰頭衝著窗戶撒下的那片日光。


罪惡盈滿全身,他卻想以死解脫。


「你當然該死,那麼多北寧將士因你而亡,你要下地獄受苦!」


元鎮似是累極,氣若遊絲:


「替我給嘉禾說一句,對不住。」


我決絕地說:「絕無可能!」


「若不是你,她本可以安穩此生。」


15


元鎮在我走後不久一頭碰死在牢裡,我下令將他碎屍沉江。


安平少將軍正在前線,聽說他遭元鎮打壓,又因嘉禾不肯見他,自請去戍邊。


嘉禾醒來後目光空洞,手腕上自殘的傷痕深可見骨。


我忍著想將元鎮鞭屍的恨意,輕聲安慰:


「嘉禾,沈允安還在前線,等他回來你們就能相見了。」


聽到故人名字,嘉禾眼珠才轉了兩下。


給醫官交代一番後,我去找了仁琦。


我讓長姐與太子妃暫代監國,決定親赴戰場。


北寧軍已打入梁國奉陵城,逼至震越關。


若震越關失守,下一步便是梁國重兵之地恭州。


一路上,被戰火侵襲之地皆是一片瘡痍。


我久居宮中,隻知道父皇很厲害,帶領北寧開疆拓土。


但未親眼見過戰火之下,會是怎樣一番慘象。


我似乎體會到【君臨天下】四字的沉重。


無論勝敗,都需付出血淚的代價。


其實我隱隱地明白,父皇善於攘外,但於安內治國尚有欠缺。


北寧地處中原之北,雖疆域遼闊,但不適合農耕。


民以食為天,自家的糧食不夠隻能去【借】別家的。


梁國與北寧,曾相互制衡幾十年。


上一代梁王耽於美色和修仙術,才被北寧壓制。


父皇靠徵戰要求別國來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到了戰場,我見到安平少將軍,沈允安。


他不過二十五歲,卻因久經沙場變得滄桑。


「公主可曾見過嘉禾?」


沈允安局促地偏過頭,似是害怕聽到嘉禾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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