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哲遠在這麼多人前有些失了面子，深呼吸一口氣伸手攔下我們：

「小茜女神，你認識他？你可千萬不要被他哄騙了，他公司破產了，正到處籌錢還債，隻會裝模作樣。

「喏，你看，那是他前女友，今天他就是來找他女友借錢的，這人啊，可惡得很。」

小茜呆愣地看了一眼我，又扭頭看了一眼林栀。

我淡定地指了指孟哲遠：

「嗯，我去接機了，女朋友跟他搞上了，想笑就笑吧，反正瞞不住的。」

小茜已經搞清了情況，拎著酒杯三兩步湊到了林栀的跟前。

林栀嬌滴滴地咬著唇，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睛：

「我看過你的視頻……」

小茜嗤笑一聲，潑了她一臉酒：「長得也不怎麼樣嘛，說話還茶裡茶氣的，談戀愛還是要看身份，你和我老板，差太遠。」

大家像被定了身一樣，沒人敢動一下。

小茜拍了拍我的肩：

「老板別難過，公司那麼多美女，哪個都比她香，嘻嘻。

「服務員，這桌記我賬上。」

說完，她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的包間。

這時，孟哲遠才把眼睛從小茜的背影上收回來，裝作震怒的樣子去哄林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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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栀，你沒事兒吧，不哭不哭。

「我說張浩宇，你那點破事大家都知道，小茜同學是被你抓到了什麼把柄來幫你說話啊？」

大家伙終於放松下來，覺得孟哲遠說得有些道理。

「對，你什麼時候舔上了小茜同學這個大網紅啊，該不會出軌的人先是你吧。」

班長更是撸起了袖子氣衝衝地朝我走來：

「嘖，趕緊把林栀的兩萬塊還回去，你真不是個東西。」

16

小茜潑林栀酒，我是沒想到的。

但她曾經還沒出名時，就知道我和林栀的事兒。

那時我正破產，差了不少錢，為了給林栀每月定時打去生活費，甚至晚上還去跑過代駕。

她看不過去，非要給我轉兩萬應急。

我沒收。

她一個女孩子，獨自來這個陌生城市闖蕩，能存下這兩萬很不容易了。

後來我狠下心賣了婚房，孤注一擲的時候她也相當支持我。

公司在低谷、迷茫期，她也沒想過跳槽去其他傳媒公司。

我們團隊為了策劃視頻，經常熬通宵。

十幾秒的視頻拍了成百上千遍，隻為了追求完美。

那時，林栀在國外的公寓又要繳費，她媽生病要做個小手術也需要錢。

她媽就抓著我，讓我不要告訴林栀，怕她擔心。

我咬著牙準備去貸一筆錢。

畢竟公司剛開始還沒怎麼盈利，正是需要砸錢買流量的時候。

小茜非常仗義地自掏腰包借了我好幾萬，她說：

「誰都有個難處，她馬上就要回國了，要是現在不照顧好她媽，你們將來結婚了這也是心頭的一根刺。」

所以我待林栀的真心實意，她這個局外人是最看得清的。

17

林栀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落在我身上：

「張浩宇，你不就是想出口氣讓我難堪嗎，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聽著她陌生的怒吼：「別慌，我還有出戲想給你看，就當作送給你最後的禮物。」

說完，我看了眼時間。

就快到了。

班長攤開手，氣得來回踱步：「大家伙看到沒，這不就妥妥是個老賴嗎，自己被甩了跑來撒氣，把我們好好一個接風宴搞成什麼樣子了，真是晦氣！」

孟哲遠想到了什麼，把我拉到一邊，賊兮兮開口：

「張浩宇，你真認識小茜同學啊？！你知不知道她有千萬粉絲啊，隻要隨便合拍個視頻，我那號上的流量不是哗啦啦地來？

「這樣，你介紹她給我認識，我把林栀還給你，我就去國外見了她一次，其實哥們兒我看得出來，她心裡還是有你的！」

我曾經捧在手心裡的女友，居然被他當成一件說送就送的東西。

我真替林栀覺得悲哀，去了趟國外，不但眼瞎了，還被下蠱降了智。

「什麼？為了要到小茜同學的聯系方式，你要把林栀讓給我，孟哲遠，你把她當什麼了？」

我扯開嗓子大喊，聲音響徹了包間。

孟哲遠慌了神：「你瞎胡說什麼呢，好心勸你幾句，你還真演上了？！」

有人喊著：「算了，哲遠哥，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吃飯吧，有張浩宇在這裡，我真心覺得有被冒犯到。」

18

他還想接著嗆我幾句，包廂再次走進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這下，孟哲遠是徹底慌了，語無倫次：

「王……王總你，你怎麼來這裡了？」

王總裝作沒聽到，彎腰熱情地同我握手：「張總，你能邀請我，真是我小王的榮幸啊。」

大家都被定格住了。

我揮揮手：「大家都坐下吧，王總是孟哲遠的老板，今天我請他來好好給大家上一課，什麼叫直播立人設。」

王總這才注意到了孟哲遠，不解地看向我。

我搖搖頭。

他立馬會了意：

「嗐，他啊，就是我公司旗下的一個擦邊小主播。

「會裝是必修課，你們別看他那些包裝，豪宅、豪車都是我的，隻是借他拍拍照，吸個粉，有些女人就愛看這種。

「不過，還是能掙錢，一天流量好的時候有個幾千塊，就是他得跳舞，怎麼？大家伙有想進這行業的？

「喲，你這地中海形象可不行，先花幾萬植個發，可以給你安排個僕人的吃播吧，拍馬屁你會嗎？這可是個熱門的技術活。」

……

19

噼裡啪啦一通話王總把大家說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嘴裡，隻要有張臉，會說話，錢都能輕松賺到。

因此大家還是聽得很認真的，時不時還有人舉手提問。

掙錢嘛，不寒碜。

孟哲遠臉黑得發紫，要不是我在門口守著，他早就爬出去了。

林栀低著頭，兩隻手緊扣在一起，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總是個能嘮嗑的，自己拿了雙幹淨筷子，邊吃邊說：

「要說現在勢頭最猛的幾個，遊戲主播團仔，西蒙娜寶寶，小茜同學，都是一個公司的人，老板是誰，想必你們也知道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我，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我。

眼神從疑惑變成了震驚，個個張著大嘴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孟哲遠盡管臉黑，但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看他幹什麼啊，你們該不會認為公司老板是張浩宇吧，腦子抽風了差不多。」

20

我淡淡一笑，不必再解釋什麼了。

隻要讓他們知道，孟哲遠是個裝筆慣犯就行了。

正要轉身離開，班長猛地拉住我的手臂：

「王總，你剛才說的那些網紅該不會都是張浩宇公司的吧？」

房間靜得能聽到針落之音。

王總歪了歪腦袋，吐出一口煙圈：「要不然呢，張總可是我們業界一顆璀璨的新星，手段策劃高明啊。」

「他？我……」

班長松開了我的手，後退了好幾步。

孟哲遠扶著門框看向我：

「不，不可能！

「王總，別亂開玩笑啊，他才多少歲啊……

「你絕對是認錯人了，張浩宇是我同班同學！」

……

王總謙卑地敬了我一杯酒：

「青出於藍勝於藍，張總，你的眼光可當真毒辣。

「對了，不是說傳聞你女朋友回國了，你準備了百萬鑽戒向她求婚嗎？

「好事將近，別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我接過酒，一飲而盡，餘光掃過依舊低著頭的林栀：

「此時正是事業上升期，我想了想，還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吧。

「王總，今天勞煩你走這一趟了，明天我們公司見。」

得到了期許, 他道謝著離開了包間。

眾人這才回了神，紛紛站了起來，想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我坐。

好幾個老同學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浩宇啊, 你和以前在學校一樣總喜歡給我們驚喜, 果然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

「開了這麼大家公司，還這麼低調，真是青年俊傑，沉穩大氣。」

馬屁一聲大過一聲。

我也懶得和這群勢利小人多說廢話, 索性讓他們坐下慢慢吃, 還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交代完我準備離開這裡, 班長面色激動地叫住我：「張……張總，你看王總說我有馬屁精相，直播能火，真的嗎，那我明天去植發？」

我還沒回答，忍了許久的林栀終於站了起來。

她眼眶紅得徹底，慘白著臉路過我身邊牽起孟哲遠的手就要走。

這似乎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體面離開的方式了。

隻是這次孟哲遠毫不留情地甩開了她的手，一臉諂媚地問我：

「浩宇哥，你們公司還差人嗎, 你看我這腹肌練得可有型了。」

21

我搖了搖頭。

不出意外，孟哲遠不可能繼續在這個圈裡了。

無論在網上多麼風光, 那都是粉絲捧起來的。

所以人，要懂得感恩。

現實中裝過頭，實為大忌。

我走出餐廳時，林栀已經不見了人影。

我半張著嘴想要叫出她的名字，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最是」走到露天停車場時, 法拉利邊上有個女人蹲在那裡狂哭。

我與她擦肩而過，她抬眸,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浩宇, 這些都是真的,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沒說嗎？

我說了啊, 她隻當我在畫餅。

她打從心底就不相信我可以做出這番成績，隻是又不甘心地問：

「你明明這麼愛我, 你為什麼還要眼睜睜看孟哲遠哄騙我？」

我打開車門, 頓了一下：

「我怕傷害到你的自尊心, 所以才拖了這麼久。

「這些年異地我和你的心也是越來越遠，其實你和我並不合適，既然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那就把話說開吧, 林栀, 愛過你, 我真覺得惡心。」

我深感晦氣地將車牌取下扔到邊上的垃圾桶裡，叫了拖車將法拉利拉走。

我又給自己打了輛車，等紅燈時我看了一眼後視鏡。

林栀模糊的身影, 似乎踮起腳在垃圾桶裡翻找著什麼。

沒一會兒，她將車牌提了出來，再次跪倒在邊上。

我打開手機看著最近的工作行程。

嘿，沒了求婚和結婚的計劃, 我獲得了更多的時間。

是時候，給自己找個地方度度假了。

最好是海邊追日落，沙灘辣妹多的地方。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