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點錢就能報仇，何樂而不為。

於是我用大魚大肉以及各種營養品填滿了後備箱，將婆婆送回了老家。

回村時，正好看到酒醒的公公在村口跟其他幾個老頭吹噓自己能幹。

15

見到我之後也沒個好臉。

不過聽說婆婆肚子裡的孩子一切都好之後，他就舒展了面容。

回去之前，我跟婆婆說：「媽，你東西吃完了就跟我說，我到時候買了給你送過來。」

「呦，浩他媽，你這兒媳婦不僅人長得漂亮，還這麼乖巧，你家祖上冒青煙了吧？」

村口的大媽高聲稱贊。

婆婆不太受用。

「她找到我家浩浩才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呢。」

那大媽聞言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

我無奈地笑了笑，驅車離開。

此後一個月，婆婆問我要了五六回營養品。

每次見她，她都胖一圈，明明才五個多月，肚子就跟人家七八個月的人一樣了。

我適時地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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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說：「你懂什麼，這是因為我之前生過兩個，肚皮松了才這樣的。」

當我說帶她做產檢時，她因為上一次那個醫生的勸流產，死活不去醫院。

於是，我非常滿意地離開。

不過為了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引起懷疑，我還是試圖跟老公說他媽的情況。

奈何他一個字都不想聽，我剛張嘴，他就讓我打住，還一把摟住了我：「歡歡，娶妻如你，夫復何求。」

「我媽平常那樣對你，你還對她這麼上心，我真是……」

「老公，別說這種話，媽老了，我不會跟她計較的。」

我如此「乖巧」，就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我老公也不會牽連到我身上。

日子又平靜了下來，除了我一個月三五趟地往婆婆在的老家跑，有時候因為工作稍微耽誤一下，婆婆還會打電話去跟老公控訴。

不過每次都被老公一頓好罵。

確定他是真的對我好後，我把要孩子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老公虞浩得知我願意要孩子後，一臉的興奮。

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想要，隻是一直尊重我的想法。

16

婆婆八個月時，我正好也查出懷孕了。

我老公喜滋滋地要發朋友圈，被我攔住了。

「算了，才確定的事，還是誰都別說了。」

「那我給爸媽發一個。」

「別了吧。」我裝模作樣地阻攔，「萬一刺激到媽就不好了。」

「這能刺激到啥？她不是天天盼著抱孫子嗎，這回不是如願了嗎？」

老公沒聽我的勸阻，執意將我懷孕的消息打電話告訴了他爸媽。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公公在那邊咒罵出聲。

「虞浩，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知道你媽快生了，你現在造出個孩子幹什麼？以後你的弟弟誰來帶？」

「誰愛帶誰帶，當初我就讓你們別生，你們不是說不靠我們嗎？不是到處宣揚自己年輕嗎？怎麼，年紀輕輕的記憶力就退化了？」

「你！」

電話裡公公無能狂怒。

我假裝勸阻。

老公繼續輸出：「作為一個男人，有能力做就要有能力承擔，別妄想在一個律師面前撈走一毛錢！

「我說過了，除了赡養費，我多一毛都不會掏的。」

果然，最熟悉的人才能句句戳肺管子。

老公怒氣衝衝地掛斷電話，我忙一臉擔憂地幫他順氣：「虞浩，你不該這麼跟爸爸說話，萬一氣到了就不好了。」

話音剛落，他爸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被虞浩掛斷拉黑後，他又打給了我。

我剛要接，就被虞浩搶了過去掛斷拉黑。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

我們因為這甜蜜的負擔，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頓慶祝，也把公公打電話這件事給忘了。

直到晚上吃飽喝足回家的路上，虞浩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17

「你好，是趙淑芬和虞強的家屬嗎？」

電話裡公事公辦的語氣讓老公怔了怔。

他跟我一樣，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魂飛九天一樣低聲回道，「是，我是他們的兒子，怎麼了？」

「是這樣，你爸爸心肌梗死正在搶救，你媽羊水破了，現在正在產房，我們的建議是剖腹產，但她死活不願意，你先趕緊過來吧，地址是……」

「我說了別生別生，非要生，現在倒好，都出事了吧！」

掛斷電話後，虞浩愣了一會兒懊惱地揪著頭發。

我適時提醒：「老公，我們先去醫院吧。」

虞浩這才像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樣，帶著我們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

隻不過讓我們意外的是，我們剛到醫院，公公就被蓋著白布推了出來。

送他們過來的鄰居們面面相覷，生怕我們會訛上他們。

得到我的感謝後，他們明顯松了一口氣。

「浩浩啊，先別急著難過，去看看你媽吧，不是叔多嘴，一大把年紀了生孩子，還堅持要順產，恐怕……唉……

「這裡先交給我們，你們先去看你媽吧。」

表達了謝意後，我就拉著失魂落魄的老公來到了產房門口。

剛出電梯就聽到了婆婆的慘叫聲。

老公雙腿一軟，要不是我用力攙著，差一點就跌倒在地。

到底是親媽，平時怎麼嫌棄怎麼罵也割斷不了的血緣關系。

醫生得知我們是兒子兒媳後，急得滿頭大汗，拉著我們就往待產室走。

推開門，我們就看到了肚子大得出奇，嘴唇發白，滿臉斑點，頭發凌亂，撕心裂肺慘叫的婆婆。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看到我們後，她沒有半點的欣喜，反倒掙扎著坐起身想要打我。

18

「都怪你，要不是你這個賤人天天給我買好吃的，孩子就不會偏大讓我生不下來！

「都是你這個賤人，你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偏偏在我有孩子的時候懷孕，害你爸爸發病，害我早產！

「都是你這個害人精！我要殺了你！」

婆婆專攻我的肚子，老公飛快地擋在我的面前。

他本來的擔憂和內疚也因為婆婆的舉動一掃而光。

面色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一樣。

「媽，你到底要作到什麼時候？你肚子裡的孩子還要不要了？」

「要，當然要！你這個靠不住的，我還要指望著我肚子裡的孩子養老呢！」

婆婆的話再次刺激到了老公。

他面無表情地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手術告知單，正要籤字，卻被婆婆一把搶走。

「不行！不能籤！你想讓我兒子生下來沒有你聰明是不是？

「我真是白養你了，你這個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咒罵自己的兒子。

醫生也被驚到了。

反應過來後忙勸慰：「阿姨，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們保守估計都快九斤了，而且你現在又是三高，再拖下去，孩子和你都很危險的。」

「你胡說，你敢咒我，我告訴你，我兒子可是大律師，你們別想騙我錢！」

婆婆好像有些魔怔了。

疼得都開始翻白眼了，她還在罵罵咧咧：「我知道，剖腹產可比順產掙錢多了，你們就是想掙我的錢！」

「阿姨！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

年輕的醫生都被氣哭了。

19

老公愣愣地看著婆婆，眼裡再沒有半點疼惜。

他仿佛下定決心了一樣，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蹲下來抓住了婆婆胡亂揮舞的手。

「我爸快死了！你是想讓我爸連他老來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上嗎？」

此話一出，婆婆終於消停了。

老公去籤字，我陪在她身邊，臨進產房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是你們堅持要讓我剖腹產的，要是出什麼問題你們負責！」

「是是是，媽，你先歇一會了。」

「還有手術費，我跟你爸一毛錢都不會出的。」

「好好好。」

我說話間，老公也籤完字過來了。

隻是我沒想到，婆婆竟然又來了一句：「你的孩子必須打掉, 我跟你爸年紀大了，孩子你們幫我們撫養！」

此話一出，我停下了腳步。

走過來的老公也聽到了。

「先進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婆婆以為他妥協了，滿意地放開了我。

我也在醫生的指導下換了無菌服陪產。

打腰椎麻醉後, 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我趁著大家不備，悄悄地在婆婆耳邊說了一句話。

所以原因應該不在措施上。

「（至」「媽，你一定要加油啊, 爸爸在天上會保佑你和寶寶的。」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婆婆劇烈地掙扎, 我驚慌失措, 忙幫醫生按住了她，匆匆說道：「我說讓你加油，爸爸等著你和寶貝呢！」

「我聽見了, 我都聽見了，你這個毒婦不僅害死了你爸爸，還要害死我和肚子裡的孩子,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你們都是跟她一伙的！」

頭使勁搖擺，麻藥勁兒還沒上來的她, 甚至能動胳膊腿。

醫生實在沒辦法手術, 將老公叫了進來。

老公剛進來，我就搶先一步撲進他懷中, 淚眼汪汪。

「老公,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怕媽媽緊張，就在她耳邊說讓她加油，爸爸在外面等著她們，可沒想到……」

「你沒錯。」

老公安撫著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漸漸掙扎不動的媽，隻是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口。

醫生就倉促大喊大出血了。

最後，又進來了好多醫生，我們壓根擠不到前面。

聽著他們報著專業的術語，什麼血壓低了，血氧低了，剖出來的孩子是個男孩兒, 但因為長期缺氧沒救了。

直到心電監護儀從波浪變成了一條, 發出滴滴滴的聲響。

我不由得在心裡感嘆。

我可真是個好人啊, 送他們一家去地下團聚了。

後記

葬禮上，我哭得幾度昏厥, 但我卻不是哭公婆, 而是哭我的前世。

老公將我強行送回房裡，說我再哭下去會傷到肚子裡的寶寶和自己，我才強忍住哭聲。

直到下葬前，我以為會來找麻煩的小姑子都沒有回來。

老公打電話怒罵, 她卻說是公婆毀了她的一生, 現在死了活該。

看吧，連他們的親女兒都說他們是個壞人。

那我讓她拼命補，導致孩子過大生不下來, 也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至於公公，我隻能合理地懷疑，應該是小姑子天天咒死的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