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親第七年,承諾過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納了第六房小妾。
還抱回了他與青梅的外室子,讓我養。
我笑著應了好。
從此,那外室子成了我的心頭寶,打不得罵不得慣成了混世魔王。
第十一年,我那精明的相公卻悔了。
可惜,遲了。
01
延平十年,冬月十七。
寒風呼號,醞釀很久的雪終於落了下來。
我靠在小榻上讀書。
屋內的炭盆燒得足足的,暖意上來,讓人昏昏欲睡。
突然,門簾被掀開,大丫頭雪晴疾步走了進來。
寒風從縫隙裡灌進來,吹得我打了個哆嗦 。
雪晴的臉色很不好,她走到我身前行禮,低低地喊了一聲:「夫人……」
「怎麼了?」
雪晴抬頭看了我一眼,重新低頭,輕聲說:「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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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言,放下手中的書本,急急地下榻去尋鞋:「真的嗎?人到哪兒了?」
陳安於三日前留下一句「有事外出」後便不知所蹤。
就連爹爹留給我的人都沒尋到他的下落。
「夫人……」雪晴微微提高了聲音。
我的動作一頓,定定地看著雪晴:「怎麼了?」
雪晴深吸一口氣,聲音又緩又沉:「奴婢接下來的話,請夫人聽完再作決定。」
我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又坐回了小榻上:「有什麼話就說吧。」
雪晴再行一禮:「夫人,老爺回來時還帶著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老爺身邊的人喚他小少爺。
奴婢撬開了老爺身邊一個小廝的嘴,那孩子是老爺在外面的私生子。這會兒老爺才剛剛進府,大約過會兒才會過來……」
雪晴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大丫頭雪微匆匆地掀門簾進來:「夫人,老爺來了,到院門口了。」
我心一沉,下意識就去抓雪晴的手。
雪晴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沉聲道:「夫人,您先穩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咽下喉間的腥甜,緩緩起身就往外走。
雪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夫人,鞋子還沒穿呢?」
我茫然地低頭看自己的腳。
正在這時,陳安已經大步進來了,手中還抱著一小兒。
寬大的披風將孩子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個小腦袋在外面。
進了屋,陳安先放下孩子,解下披風,牽著孩子走到我面前。
看到我光著的腳,他先笑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鞋都不穿了。」
雪晴幫我穿鞋的手一頓,笑著開口:「老爺,夫人是聽說您回來了高興,鞋都忘了穿就要往外跑。」
雪晴幫我穿好鞋,一隻手輕輕地捏了捏我的手。
我抬眸看陳安,臉上的表情已盡數斂去。
陳安哈哈大笑:「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還是如往日一般。」
我淺笑著行了一禮:「老爺一走這麼多日,我的心整日都是提著的。」
陳安笑而不接話,將孩子往前輕輕帶了帶:「旭兒,來,見過母親。」
孩子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禮:「見過母親。」
我蹙眉:「老爺這是什麼意思?這孩子是?」
陳安揮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玥兒,前些年我隨聖駕下江南的事兒,你還記得吧?」
我點頭。
陳安繼續道:「那時,我遇上一女子,酒後與她……沒想到,她懷了孩子,生下了旭兒。」
初時,陳安臉上還有幾分尷尬,說到最後,倒是一臉坦然。
我攏在衣袖裡的手緊緊地握起,尖利的指甲扣在掌心,一陣陣刺痛。
我垂下眉眼:「既然如此,老爺將人接回府裡就是,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孩子娘親沒那個命,早早地去了。我將這個孩子帶了回來,想要將他養在夫人膝下。如此,也算是全了夫人一番為母之心。」
「陳安,我有孩子!」我終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這句話,我說得咬牙切齒。
陳安笑:「當然,甜姐兒是個好孩子,可終歸是個閨女,日後要嫁出去的。咱們的家業,總不能讓甜姐兒繼承吧?有了旭兒,日後,我也算是有了個繼承家業的人了。」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我心裡的怒火叫囂著想要撕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但是理智又將我拉扯了回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地道:「陳安,府裡的那些妾室我就忍了,你如今抱個外室子回來讓我養,你就非得這樣將我的臉面踩在腳底下嗎?」
陳安皺眉,嘆了口氣:「玥兒,你生甜姐兒的時候傷了身子,你總不能讓我無後吧?」
我冷笑:「陳安,甜姐兒不是你的孩子嗎?你怎麼能說無後的話?這才過去七年,是誰在我父親面前發誓,此生不納妾的?」
「我沒有納妾,我隻是想有個孩子繼承家業。」
「我不同意,陳安,我不要養別人的孩子。」
陳安沉下臉,冷冷地開口:「周玥,這個事兒沒你選擇的餘地。你應了大家都好,不應也得應。」
說到最後,陳安的聲音陰沉冷厲。
說完,不待我回答,他一把抱起孩子,轉身出了門。
我站在院門口,看著陳安的背影消息在漫天雪花中,唇角浮起一抹笑:看來,我真要做一個「賢惠」的夫人了啊。
02
我是將軍府的嫡女周玥。
我與陳安的婚事,是我父親在世時訂下的。
據說,父親當年遇難,是陳安的祖父救了他,兩人訂下娃娃親。
我十三歲那年,陳安帶上信物找上門。
父親沉吟良久,應了這門婚事。他說,做人不能無信,阿玥,陳家雖然是寒門,可陳安此人非池中之物,我稍微推一把,他定會有不凡的成就。
我也是愛過陳安的。
他長得斯文白淨,與大哥那種整日舞刀弄槍的粗壯漢子完全不同。
他溫柔有耐心,不會像我爹一樣大著嗓門吼我。
他還會寫字畫畫,比我的好看太多。
最重要的是,他會帶糖葫蘆給我吃。
成親前,為表誠意,陳安和我爹立下絕不納妾的重誓。
我歡歡喜喜地嫁給了陳安。
第一年,他初入仕途,待我極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我。
第二年,我懷上甜姐兒,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一直嚷著他要做爹了。
第三年,我生甜姐兒時大出血,傷了身子,大夫說往後怕是難以有孕,他緊緊地摟著我,安慰我說不要緊,我們有甜姐兒就好了。
第四年……
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是從陳安在我父親的幫助下進了禮部,爬上了禮部尚書這個位置開始的吧?
是邊關戰起,父兄於戰場慘死,母親和祖母經受不住打擊也追隨而去,我周家隻剩我一人開始的吧?
當初的誓言還在耳邊,陳安卻開始少來我的院子,多數以政事繁忙為借口。
到我周家沒落,陳安就開始往府裡抬姨娘,一個接一個。
無數個黑夜裡,我輾轉難眠,淚湿帛枕。
心在一點點地變冷。
我曾想過和離,可和離了我還能去哪裡?周家已經沒人了。
何況,我也舍不得我的甜姐兒,那是我拿命換來的寶貝。
那就這樣過吧,熬到甜姐兒出嫁,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可陳安如今竟然這樣惡心我!
想到這兒,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雪晴輕聲地勸:「夫人,進屋吧,別受涼了。」
我點頭緩慢地進了屋,窩進小榻的錦被中發起愣來。
「夫人打算如何做?」雪晴低聲問。
我沉默了很久,才啞著嗓子開口:「雪晴,你讓我想想,想想……」
雪晴為了緊了緊身上的薄被:「好,不管夫人如何做,我們都願意跟隨夫人。夫人要記住,您永遠不是一個人。奴婢再去添點碳,這一下雪,天氣更冷了。」
我看著雪晴出門。
腦子裡浮現了無數的念頭。
最終定格在那個孩童小小的身影以及陳安冷漠的臉。
這一夜,我徹底未眠。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屋子時,我揉了揉麻木的腿,輕輕地走到窗前,推開了窗。
瞬間,涼意鑽了進來,讓我打了個冷顫,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窗外,白雪皑皑。
「夫人,您起了?」雪晴推門進來。
「嗯。」
「那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雪晴,過來。」
我湊到雪晴耳邊輕聲道:「去給青衣帶話ŧŭ̀⁺,讓人去查查那孩子的來歷,不能讓陳安知道。再就是遣人去江南,與我外祖聯系上,讓外祖幫甜姐兒尋門合適的婚事。」
「夫人,小姐才六歲……」雪晴驚訝地抬頭看我。
我笑:「嗯,六歲了,我們再等十年。去吧。」
雪晴看了我一眼,恭敬地應聲退下。
我唇邊揚起一抹冷笑:陳安,但願你不會後悔!
03
轉頭,我吩咐廚房做了陳安喜歡吃的菜,又讓人去給三位姨娘送信,午膳給老爺接風。
做完這一切,我帶著雪微去了外書房。
小廝沒有攔我。
一進門,我就看著陳安正抱著那個孩子讀書識字。
想到這些日子天天盼著爹爹回來的甜姐兒,我微微湿了眼。
「老爺。」我行禮。
陳安瞥了我一眼,不鹹不淡地道:「來了。」
「嗯,我備了宴席,給老爺和旭哥兒接風。」舌尖掃過後牙槽,我壓下心中的躁意,慢慢開口。
陳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怎麼,想明白了?」
「是,旭哥兒再怎麼樣也是老爺的孩子。我看他年歲與甜姐兒也差不了多少,放我膝下正好可以讓甜姐兒給他做個伴兒,往後姐弟倆感情也會更好。」我抬頭直視陳安,笑吟吟地道。
陳安臉上的笑意更深:「嗯,這才對嘛。旭哥兒,快給你母親請安,以後啊,你就跟著你母親了。」
陳安將旭哥兒放到地上。
小孩子突然離了父親的懷抱似是有些不樂意,委屈巴巴地看了陳安一眼,見陳安無動於衷,抿了抿唇,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行禮問安。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旭哥兒,你好呀,以後,就跟母親一起生活了。」
旭哥兒微微側頭躲了躲我的手,我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站起身:「老爺,那我先帶旭哥兒去後院了?」
「嗯,去吧。玥兒,你這才像話嘛,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
我笑:「府裡的各位姨娘我也叫過來了,夏姨娘她們都想著老爺呢,老爺記得準時過來。」
「好好好。」
一頓接風宴,陳安忙著和三位姨娘敘舊,倒是把旭哥兒拋到了一旁。
甜姐兒拉著我的衣袖悄悄地問:「娘,他是誰啊?」
我笑著回:「他是你弟弟呀,爹爹的兒子。」
「是娘親生的嗎?」
「甜姐兒覺得呢?」
「不是,娘親都沒有懷娃娃。那就是姨娘生的,甜姐兒不喜歡他。」
我親了親甜姐兒的小臉蛋:「傻閨女,咱們要喜歡弟弟,狠狠地喜歡才是,以後,弟弟會經常陪著甜姐兒玩啊。」
甜姐兒看了我一眼,一臉懵懂。
我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娘親寵我,什麼事兒都不讓我知道,以至於我嫁給陳安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處於懵懂和天真的狀態。
直到陳安的態度改變,周家突逢變故。
「甜姐兒先吃飯,吃完了回房間娘親給你講故事。」我哄著甜姐兒吃飯,轉移了話題。
一轉頭,看著正看著我與甜姐兒的旭哥兒,我笑笑,夾了個雞腿到他碗裡,輕聲說:「旭哥兒也多吃些,這樣才能長高哦。」
旭哥兒抿抿唇,沒吭聲,低頭拼命地扒飯。
有那麼一刻,我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對於這樣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
可一轉頭看見陳安,想起陳安說的話,我的心又平靜無波。
04
半個月後。
青衣趁著夜色來見我。
青衣是父親留給我的侍衛,因為陳安不喜,一直在莊子上做事。
一般外面的事,我都是讓雪晴她們給青衣捎信,讓青衣處理的。
「夫人,屬下回來了。」青衣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地灌了一口。
我笑:「每回都這樣,這事兒又不急,沒必要那麼趕的。」
「你的任何事,在我這裡都是急事。」青衣正色道。
我苦笑著搖頭:「你這是何苦呢?事兒都辦妥了嗎?」
「嗯,陳安沒說老實話。那孩子是他青梅竹馬的女人生的,那女人並沒有死,陳安給她買了座兩進的小院子,好像又懷上了。」
我抓著木椅手把的手一緊:「那她如何會願意將孩子送進府來讓我養?」
「因為她的心夠大,她想要府裡的財產,想要做陳夫人的機會。」
「什麼意思?」
「屬下有聽她與她的姘頭說過,陳安讓孩子進府,是為了繼承家業。陳安允諾過她,日後,定會讓她做這陳夫人。」
我蹙眉:「日後?為什麼不是現在?我周家已落魄,他陳安要休了我,輕而易舉。」
「因為他陳安現在之所以能順風順水,是有我們周家及將軍的餘蔭庇護。陛下與將軍那是從小長到大的情誼,如今周家後繼無人,陛下所有的愧疚和補償都因為夫人你而給了陳安那個混蛋。
還因為你手上的大筆銀錢,前些年夫人不是將嫁妝銀子都貼補給陳安了嗎?他以往不過是一介寒門書生,如今小有家產,靠的是誰,他心裡門兒清。」青衣這番話說得咬牙切齒。
我打了個寒顫:「所以,他是想拖著我。等榨幹了我的銀子,等我幫他帶大了孩子,等陛下的愧疚之情消磨得差不多了,再一腳踢開我?」
「對,還有甜姐兒,說不定還能聯姻,讓他再上一層。」
我雙手捂臉,沒想到枕邊人竟然是這樣一個魔鬼。
「怎麼,怕了?」青衣調侃的聲音傳來。
我抬頭,一把抹去臉上的淚:「誰說我怕了?我周玥就沒怕過什麼。他陳安不是要玩兒嗎?那我就好好陪他玩兒。」
「青衣,另外一件事呢?你見到了我外祖嗎?」
「嗯,秦大人精神很好,就是說起您母親有些神傷。」
頓了頓,青衣又道:「我與秦大人說了夫人你交待的事兒,他說他知曉了,一年後再給你信兒。」
「好,有了外祖父這話,我的心就穩了。」
外祖父曾任過相職,在母親愛上父親,嫁入將軍府之前,外祖父為了避免陛下生疑,主動告老還鄉,直接回了江南老家。
「青衣,你接下來,將我暗底下的那些財產都歸攏,京中的鋪面和地都賣了,讓人去江南買地買鋪子。」
「夫人,這是往後去江南?」青衣蹙眉看著我。
「嗯,我ṱû₇也沒了別的親人。不過,在這之前,我會讓陳安付出他應有的代價,會好好幫他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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