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你！我沒有媽媽！」

這顯然狠狠刺激了林妙妙，她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再次崩塌，臉上血色盡退。

下一秒，小旭就被林妙妙一把推進了人工湖。

巨大的落水聲響起，我驚叫出聲，緊跟著跳了下去。

騷動引來了路人。

當我抱著小旭鑽出水面時，看到的是岸邊議論紛紛的遊客、向我拋來救生圈的工作人員和攬著林妙妙柔聲低哄的左澈言。

林妙妙面色發白，兩手顫抖，嘴裡神經質地不斷絮絮念。

左澈言隻看了小旭一眼，表情很是失望。他脫下外套披到林妙妙身上，摟著她擠開人群離去。

在那之後，小旭的病情就加重了。

他燒到四十度，吃什麼藥都退不下來，我把他送進了醫院。

小旭一直在哭，問我：「澈言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我安慰他：「不會的。澈言爸爸隻是太忙，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但實際上，左澈言沒有再接過我的電話。

第二天是小旭生日，我去左家別墅找左澈言，進不去門，求了門口的安保許久，才知道左澈言帶林妙妙出去散心了。

我給左澈言發消息，說小旭進了醫院。

他回我，說不用玩這些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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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了小旭在病床上的照片給他，他回消息說讓小旭好好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無功而返，回到醫院，正好看到一群護士推著轉運車要把小旭送去搶救。

器官衰竭，兇險異常。

小旭的意識已經模糊了，看到我，氣若遊絲地問了一句：「澈言爸爸呢？」

我嚇瘋了，隻能安慰他：「馬上到。」

小旭進了重症監護室，我不停打電話給左澈言，結果被拉進了黑名單。

我甚至借了護士的電話打給他。

我說：「小旭在 ICU……」

但電話對面的左澈言打斷我，隻是說：「在看電影，我關機了。」

之後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我籤了一張又一張的知情同意書，但最後也隻聽到了一句，「我們盡力了，請節哀」。

小旭死了。我所有的感情都被凍住了。

原來人在受到巨大打擊的時候，腦子裡會一片空白。

但我知道我應該做些什麼。

我打車去了左澈言所在的電影院，當著林妙妙的面捅了左澈言七刀。血濺在林妙妙臉上時，她像隻被折斷脖子的雞一樣尖叫起來。

左澈言難以置信地望著我，身軀在我眼前緩慢倒下。

我的耳邊傳來一道金屬音：【攻略失敗，重啟。】

6

強烈的電流瞬間貫穿了我，在足以融化我肌肉和骨骼的劇痛中，我的靈魂似乎被扭曲、撕裂、被擰成一條細線，在虛空間隙中急速穿越。

等我的意識重新聚攏，我發現我重生到了林妙妙剛回國那一天。

那時左澈言已經回到了左家公司，我很開心他能跟家人和解，拎著保溫桶去給他送午飯。

我打開他辦公室的門，看到他站在窗前接電話。

他說：「好，我去接。」

眼中盡是欣喜。

可惜我當時沒看懂，想著他胃不好，硬要他先把湯喝了。結果當然是被推開，保溫桶也被打翻在地上，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左澈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現在時間回到了這一刻，我又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前。

我把保溫桶一扔，從門口助理的桌上抓起一把美工刀，直接推門而入。

左澈言在驚叫聲中回頭。手機還在他手裡。我在他驚愕的眼神中，狠狠把美工刀捅進他的小腹。

又是七刀。

我聽到了金屬音的尖叫聲：【攻略失敗！失敗！】

我再次被電擊而死。

再重生，我又刺了左澈言七刀。

滿身鮮血。

到第三次重生，我發現重生的時間點被系統往前提了半小時。

我懷裡抱著保溫桶，坐在前往左家公司給左澈言送飯的出租車上。

那道金屬音在我耳邊響起，語氣頗為無奈。

【宿主，你不能這樣卡 bug。】

7

那個金屬音自稱系統，他告訴我，這個小世界是本 be 雙男主文學，我是個攻略者。

不知為什麼，我進入這個小世界時，系統出了問題。我魂穿變成了胎穿，丟失了全部記憶。

我的攻略目標是左澈言，他是這本書的男主，我的任務是避開原主讓讀者氣出乳腺結節的悲慘結局，讓左澈言愛上我。

沒想到失去記憶的我居然被這個小世界同化，跑起了原劇情。

我問系統：【原劇情是什麼？】

嗡的一聲，我後腦勺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痛苦，無數畫面湧進了我的腦海。

我捂住腦袋，幾乎要慘叫出聲。

畫面中，我沒有大鬧婚禮，而是黯然離場。

我帶著小旭逃到鄉下，被左澈言抓住。小旭被強行留在林妙妙身邊，我被軟禁。

我有機會逃走，但我放不下小旭。左澈言用這點威脅我。我白天在左家當保姆，晚上被左澈言強取豪奪。

因為種種離奇的誤會和矛盾，我被左澈言虐身虐心十年，被看不起自己的左家老老少少折磨到身心俱疲，還為左夫人捐出了一顆腎。

就算是這樣，我居然還是對左澈言抱有一絲幻想，因為他沒有碰過林妙妙。

真正讓我死心的瞬間是，我偷聽到他對清醒後的林妙妙傾吐衷腸。

他說他不碰林妙妙是尊重她，他睡我是因為虧欠我，而且我是男人，不能生孩子。這樣左家就不會有別的繼承人，不會有人威脅到小旭的地位。

這是他的犧牲，也是他的兩全。

林妙妙被感動，顧不上是在醫院，兩人忘我擁吻，接著直接飛去歐洲度蜜月。

那時候我已經患上絕症，我選擇的報復方式竟然是放棄治療，懷著對左澈言的恨意默默死去。

左澈言其實對我愛而不自知。

他度完蜜月回來，才發現我變成了一把灰。左夫人直接把我揚了，我什麼都沒留下。

小旭給了他我的日記——從相愛時寫起，最後一句話是【願生生世世，永不復見】。

他吐血，一夜白頭，趕走林妙妙，把左父左母送進精神病院，開車撞電線杆，吞藥，割腕。

小旭告訴他，他不配給我殉情。

於是他終日守著我的墳墓，孤獨死去。

【什麼破劇情？】我忍不住怒罵，【我隻是失去生命，但他失去了愛情是吧？】

系統說：【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這樣的。左澈言是氣運之子，所有角色都為他服務。原主所做的一切，包括死亡，都隻是為了換取他的關注。】

【他配嗎？】

眼看我殺心更熾，系統趕忙規勸。

【其實作為穿越失誤的補償，你在這個世界無論怎麼失敗都不會被抹殺，隻會重啟。】

【攻略成功後，我可以把小旭給你。】

我想起了一個我刻意忽略的事實。

小旭死了。

巨大的痛苦使得我幾乎要跪下去，我淚如雨下。

我咬緊牙根，同意了系統的條件。

8

再睜眼，我在酒吧裡。

我眼前是醉醺醺的左澈言，他望著我，拉著我的衣袖，臉頰通紅，滿眼驚豔。

砰的一聲，我下意識地砸碎了手裡的杯子。

系統大喊：「那是四年前的左澈言！他還什麼都沒做！你不能殺他！」

這句話讓我停住了抬手的動作。我眼眶通紅，胳膊劇烈顫抖著，最終還是沒有把破杯子扎到眼前左澈言的喉嚨裡去。

四年前，這是四年前。

我甩開左澈言的手，疾步跑出了酒吧。

9

攻略對象沒死，系統非常欣喜，準備指點我回酒吧攻略左澈言。

它自稱脆皮鴨鴨鴨幸福戀愛系統，手裡有一堆追妻火葬場的攻略，表示我在它的幫助下，一定能事半功倍。

首先我覺得它很癲。

其次我不明白，一個小世界難道隻有一種攻略方式？

我問它：【我可以換系統嗎？】

系統大驚：【不能。】

它看出我的不滿，安撫我，隻要按照它的指示，我能用很快的速度攻略下左澈言，獎勵也會在左澈言對我的好感值達到 100% 時自動發放。

左澈言正好從酒吧裡追了出來。

「喂！」他叫我。

系統興奮起來：【他肯定是想要你的聯系方式，你快把你的綠泡泡給他。】

我無視系統的指手畫腳，伸手招了臺出租車，丟下左澈言徑直去了機場。

這條時間線上的我現在還是大三美術生。

我的導師曾經說過要帶我參加 F 國美術展，他想把我引薦給幾位有影響力的大師。和左澈言在一起後我生活負擔加重，也就放棄了走這條路。

託原劇情那些記憶的福，我對未來會發生的事一清二楚。

比如說，林妙妙就在 F 國。

我有籤證，我可以馬上飛過去阻止她。

系統看我直奔機場，問我想幹什麼。

我敷衍它：【找林妙妙。】

系統不知悟到了什麼，狂喜地誇獎我。

【從源頭處理是對的，如果你能撮合林妙妙和 Iason，左澈言就沒有搖擺不定的理由了。】

我無視系統，用我不多的積蓄買了最近的機票，發了幾通消息，登機去了 F 國。

原劇情的這個時間點，林妙妙聯系不上 Iason，隻身飛到了 F 國。她打聽到 Iason 要開畫展，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就追過去了。

結果她在畫展遇到了 Iason 的原配妻子，被當眾羞辱，導致她心智破碎。

她進了醫院，小旭也因此早產。

我提前做好所有準備，緊趕慢趕，到達畫展時，看到林妙妙正抱著肚子在入口處徘徊。

她容顏憔悴，但神色希冀，看到跟隨著主辦方走進畫展的 Iason，兩眼放出光芒，擠開人群，抬腳就想要跑過去。

我搶先一步，趕在她前面衝到 Iason 面前，抬手就把 Iason 揍倒在地。

不等有人做出反應，我怒吼:「渣男！」

這句話成功阻止了林妙妙的腳步。

倒在地上的 Iason 黑發藍瞳，高鼻深目，忽略他高腫的臉頰和驚疑不定的神色，可以說是集聚混血兒的全部優點，難怪林妙妙會為他深陷。

Iason 的原配妻子慌張地跑上前，驚叫著要拉開我。

我沒有就這麼放過 Iason，照著他一頓亂拳，嘴裡不斷咒罵，罵他為了盜用我老師的畫插足我老師的婚姻，害得我老師妻離子散病死他鄉。

Iason 變了臉色。他不認識我，也不知道這個秘密是怎麼暴露的。

但我手握原劇情，我知道他最出名的作品都是盜用國內某個美術老師的。

原本這個情節應該發生在十四年後，由美術老師兒子發現和揭穿這件事，並且間接促成林妙妙的清醒。

我選擇讓他現在就身敗名裂。

現場騷動起來。

我空口無憑，很難叫人信服，主辦方示意保安上前拉開我。

還沒等把我丟出畫展，兩個同樣為 Iason 作過畫，並且被欺騙成為他地下情人的男學生趕到了現場。

也是我通知過來的。

男學生們揭露出 Iason 邀請他們當人體模特，用言語挑逗、迷藥誘奸的方式得到了他們的身體，又用威脅和哄騙的方式逼他們將自己的畫作署上他的名字。

Iason 被男學生們圍毆，反抗出手，原配妻子加入戰場，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在眾目睽睽下撕打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