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也許這就是天意。
李淵召見李世民的原因是天象。
原來,太史令傅奕夜觀天象,見太白金星從東南方劃過,往西北方向落去。根據當時的天象學,這說明未來秦王當有天下。
李淵就是為此召見李世民,要試探和警告他。
當李淵帶著威脅的表情點出主題時,李世民才知道老爹其實並沒有察覺自己將要開始的行動,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地。
李世民的大腦急速飛轉,他突然意識到,李淵給他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借機殺人的機會!
李世民大叫:「父皇,這是太子和齊王陷害兒臣,他們做了對不起父皇的事,而我恰恰知道!」
還沒等李淵發問,李世民接著說出了一個驚天醜聞,「太子和齊王淫亂後宮!」
這句話直戳李淵的痛點。畢竟,李淵已經六十一歲了。
為了讓李淵相信,李世民提出,明天早朝時,他願和太子、齊王當庭對質。如果他說的有半句虛言,願受任何責罰!
李淵當場表示同意。
殺戮時刻終將來臨。
但是,李世民仍然低估了他大哥李建成在宮廷中的影響力。而這差一點就讓他的計劃功敗垂成。
原來,李世民的告狀被李淵的寵妃張婕妤知道了,而這個女人早已被李建成收買。當時,就連後宮裡的女人也分成了兩派,一派站在李世民那邊,一派站在李建成和李元吉這邊。
張婕妤感到有點不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但是,出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害關系,她還是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太子李建成。
她託人帶話給李建成,建議他明天別來,等改天再親自入宮跟李淵解釋。而齊王李元吉也同樣這麼認為——反正過幾天,我們就要在昆明池對李世民下手了,現在去不去跟他對質實在是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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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建成覺得這樣不妥。他作為太子,大唐帝國未來的法定接班人,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他在李淵心目中的形象。不當庭對質不足以洗刷他的清白。而且,他不相信李世民會在皇宮中铤而走險。
何況,進宮之路必經玄武門,而把守玄武門的門衛官常何是自己的人,更加萬無一失。
李建成永遠也不知道,常何早已經被李世民收買。
六月四日,清晨。乳白色的霧漸漸升起,天已大亮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帶著七十多名親兵慢悠悠地向宮城出發,不一時,到了玄武門門前。
加載有...玄武門位置
這條路是他們無數次走熟的。
李建成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要在往常,常何還有下面的眾兵士一定會飛跑著過來,喊著「太子殿下、齊王殿下」,然後過來卑微地為自己牽馬,熱情地說著奉承話。
可是這一次,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勒住了韁繩,搭眼一望,看到了黑黢黢的門洞之下立著一大群人,其中一個白衣白甲,赫然正是二弟李世民。
李建成感到莫名其妙。他大聲喊道:「二弟,上朝需要帶這麼多的宿衛嗎!你瘋了,這可是皇宮禁地!」而在他身邊的李元吉反應過來了,大喊一聲「大哥,快跑!快跑呀!」然後他自己打馬狂奔。
李建成一愣,立即也跟著李元吉的背影扭頭飛跑。
加載有...影視劇中的玄武門
尉遲敬德第一個衝出去追!
李世民緊跟著也揚起鞭子拼命抽著馬屁股,朝著兩位兄弟的方向飛馳。他的身後,是早已埋伏好的八百馬隊——久經生死,對李世民忠心耿耿的玄甲親軍。
李世民大喊:「大哥,何故就走,一起進宮見父皇啊!」
李建成並沒有回頭,隻回了一句:「老二,你好大的膽子,串通守衛,私自帶兵進宮,你這是謀反!」看來,李建成終於知道他被門衛官常何給賣了。
李世民一舉手,從背後摘下了碩大的「巨闕弓」。緊接著,搭箭、彎弓,一氣呵成,箭去似流星!李建成直接被巨大的箭簇射穿,跌落馬下。瞬間氣絕身亡。
旁邊的李元吉扭頭一看,瞬間僵住了。緊接著,他暴怒了。突然回轉馬身,帶著身邊的幾十名騎兵,發瘋一般向李世民衝去,「李世民,你敢殺太子!你太狠毒了!」
李元吉,李世民最小的同父同母的弟弟。從小兩人就在一起玩耍。長大後,也多次一起出徵、並肩作戰。比如,徵討洛陽王世充。
可是,不知為什麼,就在那次討平王世充之後,十八歲的李元吉越來越討厭自己這個二哥。他不喜歡李世民的英武之氣和有時候得理不讓人的傲氣。
於是,他和李建成結成了同盟。相處日久,他越來越欣賞李建成的溫文爾雅。歷史上的李元吉勇武過人、年輕氣盛。現在,他要為死去的大哥報仇。
他狂呼著衝來。
就在此時,一個意外發生了。也許是因為李元吉的兇惡吶喊,李世民的馬突然驚了,馬不受控制地跑向旁邊的密林,李世民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一棵粗大的樹枝上,被摔下馬。
李元吉飛馬趕到,接著縱身下撲,如同惡虎一般把李世民壓在地上,用弓弦死死勒住了李世民的脖子。李世民的臉瞬間呈紫色。「我掐死你給大哥報仇!」李元吉瘋狂地喊叫。
千鈞一發之際,敬德就像李世民的影子一樣趕到了!
一聲霹靂似的暴喝在李元吉的身後響起:「齊王松手!」李元吉後心一涼,還沒反應過來,敬德手中的箭已射入他的後心。
李世民狼狽不堪地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汗如雨下。
望著李元吉的屍首和不遠處李建成的屍體,一瞬間,李世民大腦一片空白。
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說了一句「立即進宮,封閉宮門。敬德先帶人去找父皇說話,我整理一下衣服,隨後就來。」
事到如今,李世民還是不想讓李淵看到他沾滿鮮血的衣衫。
八、李淵的結局
敬德立即帶著 800 玄甲軍進入太極宮,直接闖進了李淵正在劃船的液池。
敬德大步流星趕到湖邊,身後跟著氣勢洶洶的黑衣甲士。守衛液池的羽林軍看見如此情景,嚇得目瞪口呆。
李淵正和宰相裴寂、蕭瑀二人談笑風生。
就見敬德左手一揚,兩個人頭骨碌碌地滾落在地,同時放聲大吼:「陛下!你兩個兒子造反,要殺秦王。我把他倆都殺了,特奉秦王之命,來向您請罪。」
李淵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個正是他的大兒子,太子李建成;另一個是小兒子李元吉。
李淵瞬間像被妖怪石化了一般,全身僵住,隻有臉上肌肉不停在抖。
良久,他打了個冷戰,扭頭問身邊的宰相裴寂:「這可如何是好?」裴寂悄聲說,「陛下,事已至此,認命吧。」
李淵望著敬德,用盡全身力氣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早該如此啊。你們秦王做得對。」
李淵顫巍巍地站起身,在身邊太監的攙扶下準備上岸。
一瞬間,他感到天旋地轉,整個身子往水裡掉去。敬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臂膀,把這位 61 歲的老皇帝輕輕一提,就像提一桶水一樣提到了岸上。
此時,玄武門外,正在上演另一幕血腥慘劇。
東宮車騎將軍馮立和猛將薛萬徹、謝叔方等已經得知了太子和齊王被殺的消息,他們糾集了兩千甲士直撲玄武門。
馮立和薛萬徹兩人瘋狂大叫:「使勁給我撞門!進去拿住秦王,給太子和齊王報仇!」甲士們推來巨大的攻城槌,開始撞擊玄武門。門衛官常何拼死抵擋,奈何寡不敵眾,形勢萬分危急!
此時,太子集團裡已經有人開始提議,玄武門急切難下,我們幹脆掉頭去秦王府,先拿住秦王的家眷,逼他就範!
歷史不能假設,我們不知道,如果當時他們真的這麼幹了, 李世民會不會低頭……
就在此千鈞一發之際, 尉遲敬德已經「說服了」李淵, 拿到了皇帝聖旨,飛速趕回了玄武門。
他大喊道:「太子和齊王意圖謀害秦王,已按皇上旨意正法!人頭在此!」兩個人頭隔牆飛出。
太子集團的兩千甲士開始潰散。而猛將馮立和薛萬徹無法約束逃散的部下, 無奈之下逃亡終南山。
至此,玄武門之變以李世民的徹底勝利告終。三天後,李淵宣布立李世民為太子。兩個月後, 李淵正式禪位, 李世民登基,是為唐太宗, 年號貞觀。
還有一件事,李淵並不知曉。他的十個孫子, 也就是李建成、李元吉的兒子在玄武門之變後全部被殺。
加載有...玄武門之變,開啟了輝煌的「貞觀之治」。
公元 626 年,八月初九,李世民正式即皇帝位。
他給手下的功臣們畫像,史稱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包括長孫無忌、尉遲敬德、侯君集、房玄齡、杜如晦、張公瑾、程咬金、秦瓊……
所有參加過玄武門之變的重臣,都進入了這個二十四人的名單。
而那兩個「小人物」,常何和王晊, 一個做了右武衛將軍(相當於騎兵副總司令), 平壤道行軍副總Ṱṻ₊管,封武水縣伯。另一個也做到了禁衛軍中郎將。
三年後, 李淵主動向李世民提出, 要搬出自己本來的宮殿太極宮,搬到一個較小的宮殿弘義宮去住。
此後, 李淵跟李世民父子之間會面的次數極少。畢竟, 兩人住的地方距離有點遠。
八年之後,公元 634 年的一天,69 歲的太上皇李淵,突然接到了李世民的邀請,請他去新建成的大明宮中參加宴會。
加載有...大明宮復原圖,面積是紫禁城的四倍,一片盛唐氣象。
已是滿頭白發的李淵終於再次看見了自己的二兒子,英氣勃勃、春秋鼎盛, 年方三十五歲的李世民。
此時的李世民已經用不可思議的謀略攻滅了煊赫一時的突厥帝國。國勢之強, 震古爍今!
李淵居然在參加宴會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死敵——突厥一哥,頡利可汗。他對此感到震驚!
加載有...李世民攻滅東突厥,生擒東亞霸主,頡利可汗。
李世民望了老爹一眼。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名垂史冊:他當場命令頡利可汗起身, 專門為太上皇跳一支舞。
望著頡利可汗粗笨的身體不停地扭動、旋轉, 李淵忽然哈哈大笑。李世民也開懷大笑。
緊接著,李世民站起身來,走到了李淵的面前, 說道:「父皇,兒臣沒有讓你失望吧。」
父子兩人執手相望。
一年後,李淵去世。
中國的歷史走向了「貞觀之治」的巔峰……
加載有...唐高祖李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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