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刪號戰約定好的九點。

整個遊戲的人準時上線，誰都不想錯過這場百萬大戰。

一時間擂臺周圍圍滿了圍觀的玩家。

密密麻麻地看不清人名。

甚至因為圍觀人數太多，遊戲服務器直接負載不了。

一大波玩家被卡掉了線。

時間已經到了九點。

顧顏遲遲沒有上線。

「果然娘們就是不行。」

「說不定現在就躺在哪個幹爹床上呢？」

張耀祖直接得意地在遊戲裡大放厥詞。

正在他向著周圍玩家炫耀著他為了這波刪號戰充了多少錢的時候。

突然有個通知冒了上來。

【好友頻道】：【顧顏】上線了。

顧顏很快到達了擂臺。

「不好意思，剛剛有點事耽誤時間，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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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耀祖的幾個遊戲好友在一旁冷嘲熱諷：

「說什麼有事耽誤了，我看是害怕得剛才都不敢來了吧？」

「就是，想認輸就直說。」

張耀祖輕蔑道：

「你們別這麼說，我倒是想聽聽她能有什麼大事耽誤了。」

顧顏輕描淡寫地回他：

「也不是什麼大事。」

「就是把這個遊戲公司收購了而已。」

其餘人明顯不相信。

都在開口嘲諷。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一個女的還想收購遊戲公司？」

「就是，她以為她是誰啊？」

「哈哈哈哈哈哈！她要是能收購公司，我直接跟她姓！」

就在一群人看熱鬧說闲話的時候。

顧顏的賬號直接升到了最高等級。

角色名字都換成了閃著光的金色。

在密密麻麻的白色遊戲名稱中格外顯眼。

甚至她的角色名稱前面還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稱號。

【神遊公司董事長。】

一時間，整個遊戲都安靜了幾秒。

接下來，遊戲公屏消息直接爆炸。

15

張耀祖毫無意外地慘敗。

灰溜溜地下了線。

他大罵顧顏，說她作弊，並且死活不認刪號戰的結果。

他死咬著牙，就是不刪號。

第二天醒來，繼續厚著臉皮上號，在遊戲裡裝大佬。

即使他已經臭名昭著。

但照樣能吸引來跟他臭味相投的人。

他們聚在一起，嘴裡各種噴糞。

甚至在遊戲公屏上毫不避諱地辱罵顧顏。

一連好幾天都是這樣。

每天遊戲公屏上的內容都不堪入目。

徹底帶壞了遊戲風氣。

張耀祖他們得意洋洋的，覺得顧顏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最多就是給他們禁言幾天。

可沒等一周，他們的號就被迫下線了。

再想重新登錄，發現他們的號已經消失了。

張耀祖帶頭找遊戲公司討說法。

連著騷擾了遊戲客服半個月。

最後隻換來了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聲明。

【因服務器故障，導致部分玩家賬號數據丟失，神遊公司全體工作人員深表歉意，特此聲明！】

僅僅是這麼一段話，其餘的任何補償都沒有。

張耀祖簡直要被氣瘋了。

可他毫無辦法。

還不等他試圖用法律手段去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就迎來了一件麻煩事。

金融公司的人上門來找他要債了。

16

我知道這種爛事一旦上身，媽媽和張耀祖一定會第一時間找我幫他們解決。

所以我早早拉黑了他們兩個的所有聯系方式。

舒舒服服地過了幾天舒坦日子。

不過我這時候發現，我的身份證有效期即將到期。

下周還需要陪領導出差，看展會。

為了不影響後續使用。

我隻能趁休息的這幾天回老家派出所重新辦理身份證。

卻不料一進派出所大廳，就見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兩個人。

媽媽原本還在向民警哭訴著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與不易。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

她立刻衝過來死死地拽住了我。

原本被媽媽哭得頭大的民警在知道我是張耀祖的姐姐後，立馬松了一口氣。

他讓隻會哭的媽媽去一邊坐著休息。

把事情大概經過和處理結果跟我講了一遍。

原來是張耀祖和媽媽今天會出現在派出所的原因是張耀祖和金融公司的人動了手。

前些日子，到了約定好的還款日期。

張耀祖卻遲遲沒有還錢。

面對著微信上轟炸般的催債，他也毫無反應。

面對這種情況，金融公司的人經驗豐富，直接選擇上門堵他。

一連堵了好幾天。

一來二去，他們之間就不可避免地起了摩擦，動了手。

不過說是動手，雙方都沒有什麼明顯傷痕。

構不成輕傷二級。

而且這是因為追債引起的。

民警也不好管太多，隻能做一番調解。

但對面金融公司的人不同意和解。

所以雙方都會被拘留三天。

我了然地點頭，把結果對著媽媽復述了一遍。

媽媽頓時面如土色。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裡面日子多苦啊，耀祖怎麼能受得了啊！」

「你快去貸款，把你弟弟的錢都還上！這樣肯定就能把他放出來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道：「媽你在開什麼玩笑，我上哪貸那麼多錢？」

媽媽死死抓著我的胳膊，癲狂道：

「我都打聽清楚了，那個貸款隻要你脫了衣服拿著身份證拍張照就行！」

「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你不想去也要給我去！」

「誰讓你沒本事給你弟弟掙上幾百萬！」

我媽的話再一次刷新了我對她的認知下限。

身為一個母親，她居然逼自己的親生女兒去裸貸？

我冷笑一聲，不想跟她多做糾纏，一把甩開了她的胳膊。

媽媽卻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當著派出所內所有人的面。

她扯著嗓子大哭：

「耀祖可是你弟弟啊！媽求求你救救他吧！」

「你不救他，媽也沒法活了啊！」

媽媽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大理石的地磚上。

一下又一下。

幾個民警連忙衝過來攔住她。

試探性地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

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媽！我是耀祖的姐姐，可我首先是個人啊！」

「你逼著我去裸貸還耀祖的貸款，你有想過我以後怎麼辦嗎？」

其中一個女警的眉頭頓時緊皺。

問清了事情原委後，女警對著媽媽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

17

回家的路上，媽媽還在不停地咒罵我。

說我不孝，又說我不肯負起姐姐的責任。

可後來她又說：「你別得意，等明年房子拆遷，到時候耀祖有的是錢。」

「今天你對耀祖冷眼旁觀，明天耀祖讓你高攀不起！」

我有些吃驚。

媽媽居然還在做靠著拆遷款一夜暴富的美夢。

不過我仔細想想, 也大概捋清了。

房子是買家買來投資的，也就沒有必要催他們把房子空出來。

所以媽媽一直被蒙在鼓裡。

還不知道房子已經易主。

可沒過兩天, 張耀祖和媽媽欠了幾百萬, 天天有人堵門追債的消息很快被有心人傳進了那買家的耳朵裡。

買家怕多生事端, 便決定先把房子空出來。

畢竟房子現在是他的。

一群人找上房門, 說要媽媽盡快搬出去的時候, 媽媽人都蒙了。

「我們家的房子，憑什麼要搬出去？」

見媽媽阻攔, 一群人仗著人多往裡擠。

我隻好往旁邊躲了躲。

媽媽的語氣越發著急：

「哎哎哎！你們這是私闖民宅！」

「別看我一個女人在家好欺負，我可是有兒子的！」

「你們、你們再待在我家裡, 我就報警了！」

買家無奈拿出了交易合同給我媽看。

解釋道：

「就是您兒子把房子賣給我的。」

「不、這不可能......」

媽媽頓時感覺天都塌了。

身形一晃, 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

她在這個房子裡熬了這麼多年, 好不容易熬到拆遷。

一夜暴富的機會就擺在面前。

結果她最愛的兒子居然把房子賣了？

她不免對張耀祖起了些許怨氣。

可在目光看向我的時候，她嘴裡卻說：

「耀祖賣房子肯定是為了給我治病！」

「我就知道耀祖跟你這種白眼狼不一樣！」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道：

「你開心就好。」

18

買家最後給出了三天的搬家時間。

媽媽隻能木然地答應下來。

然後在家裡焦躁地等著張耀祖出拘留所。

她心裡還抱有僥幸心理。

覺得張耀祖肯定把錢留在了手裡。

等到張耀祖被放出來的那天。

媽媽忍著身體的劇痛, 早早地等在了拘留所門口。

張耀祖一出來, 她就急急地上前。

拉著張耀祖的手問他，是不是把房子賣掉了。

得到肯定回答後, 又問他錢去哪了。

張耀祖一臉煩躁地回答道：

「錢？錢我都充進遊戲裡了啊！」

「那點錢根本不夠！媽我又聽說了一個新的平臺, 你再給我借點錢花花。」

「就用用你的身份證就行, 很快的。」

媽媽面色僵硬, 搖了搖頭。

「不, 耀祖你聽媽媽說......」

張耀祖一噘嘴。

「反正你都要死了，他們又不能去你骨灰盒裡找你要錢，你就當是為了我做最後一件好事兒吧！」

饒是我早就不對張耀祖的人品抱有希望了。

但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 我還是心頭一涼。

即使知道媽媽快死了，他也隻想榨幹媽媽最後一絲價值。

這還是人嗎？

張耀祖的話剛說完。

我就看到媽媽身形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19

我撥打了急救電話, 送媽媽去了醫院。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走出來, 搖了搖頭：

「抱歉, 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病人身體早就虧空，手術情況十分復雜，很遺憾，病人最終還是沒能挺過來, 請家屬們節哀。」

媽媽被張耀祖活生生氣死了。

我的嘴唇微微顫抖, 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眼前事物變得模糊不清。

我以為我已經不在意了, 但心底還是一陣陣的抽痛。

媽媽，你溺愛縱容張耀祖走到這一步，有後悔過嗎？

我不贊同地看著媽媽，可架不住媽媽始終偏心弟弟。

「「我」聽很多親戚朋友說, 張耀祖在到處打聽我的下落。

他說他知道錯了，隻要我能幫他還完貸款, 他就改過自新, 我們姐弟倆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他的這些話，也就隻能糊弄糊弄媽媽了。

我是一個字也不信。

而且，他以後什麼樣子跟我也沒有關系。

我隻要離他遠遠地，生活就無比幸福。

一個月後, 太陽照常升起。

也就是張耀祖說神話遊戲降臨地球的這天。

我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也沒看到任何異常。

表姐給我打來了電話。

告訴我，張耀祖死了。

在被追債的路上失足掉進河裡淹死了。

我隻輕輕嘆了口氣。

「唉！白瞎我囤的十箱壓縮餅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