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 東宮種田日常 字數:4219 更新時間:2025-03-27 11:27:24

我歡喜得抱住他的脖子:「謝謝殿下。」


他被我鬧了個大臉紅,不太高興道:「放手!」


我乖乖放手。


整出薄田後,他便不讓我插手農事,不知從哪裡翻出了些菜籽和種子,親手種下去。


我好奇看著,忍不住問:「殿下真厲害,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瞥我一眼,回答:「枕湖齋裡有全套《農桑輯要》,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先試試吧。」


我坐在桑樹的陰影裡,看他赤腳在田中走來走去,四月天裡額頭也冒出亮閃閃的薄汗。


奇怪,明明簡單的農夫打扮,赤腳短打,他卻自有一股揮不去的貴氣,讓人移不開眼。


農事結束,他走過來道:「我想在月湖邊闢出水田,不如就拔了那片薔薇花田吧,離主院也近。」


我聞言點點頭,突然一個激靈:「不行。」


「嗯?」他歪頭看我。


「換地方吧,我喜歡那裡,開花的時候美極了。」我思緒電轉,找了個理由。


他定定看著我,那目光似乎要將我刺穿。


半晌後,他喝了一口水,有點冷淡道:「那你選個地方吧。」


我松了口氣。


我選的地方離薔薇花田遠遠的,生怕他的水田哪天往外開墾會侵佔花田。

Advertisement


當然,遠離薔薇花田,也就遠離了東宮主院,我本以為他會有微詞,沒想到慕容信什麼也沒說,埋頭開始清理、翻土、平整、灌溉。


又是大半月過去,那塊地被我們整理成小半畝的水田。


我又好奇了:「殿下還要種稻米麼,東宮的米面夠我們吃很久了。」


他坐在我身側,看著面前平整湿潤的水田,說:「新米總是更好吃。」


頓了頓,他又道:「金陵農官曾進獻早熟稻,米色微紅而粒長,氣香而味腴。被廢之前,我與大司農商議在京郊新建豐澤園,試種早熟稻,試驗栽種時間和方式,嘗試培育抗寒品種。


「若成功,就能在京都附近推進稻米種植,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我心中大動:「可您就算成功了,恐怕也無法以此功脫困。」


更露骨的話我沒說,他的兄弟們忙於爭奪那把龍椅,誰坐上了就贏得一切,他這個被趕下牌桌的失敗者,忙於農桑之事,就算功成,也不過給上位者做嫁衣。


他面色不變:「我原也這樣想,可後來……」


他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唇角微揚:「你讓我知道,其實不管什麼處境,可能底層百姓隻在意能不能吃飽吧。


「若不是遇上飢荒,你父母不會死,你舅家也不會賣了你。


「早熟稻若成,想必能少些生離死別的人倫慘劇。」


我眸光動了動:「您怎麼知道?」


他嘆了口氣:「你三歲那年,正逢永炎大飢荒。八歲那年,又遭北地歉收。」


6


旱田和水田的作物都播種完,我們又闲了下來,時不時在田裡除除草,抓抓蟲。


東宮位於京都最熱鬧繁華所在,因隻關了我們兩人,無人探訪,居然過出了歸隱田園的野趣。


闲來無事,慕容信教我寫字。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我一筆一劃寫著,其實我認字,也會寫,就是寫得不好。


他的字卻極好,筆跡遒勁,風骨卓然。


他親手寫了字帖,讓我臨摹。


我寫了幾筆就丟開,覺得無聊。


他皺了皺眉,看我志不在此,便沒有勉強,讓我換了衣服斜倚假山,他則提筆為我作畫。


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我靠著假山睡了過去,醒過來已是夕陽西斜,揉揉眼睛就啪嗒啪嗒跑過去看畫作。


慕容信卻驀然漲紅了臉,把宣紙卷成一團藏在身後。


我好奇更甚,往左邊一撲,趁著他左轉的時機急轉向右,一把搶過紙團跑遠。


慕容信鎮定下來,似笑非笑:「好身手啊。」


我身子一僵,隨即衝他一笑:「聲東擊西而已,殿下謬贊。」


說完,我展開揉成一團的宣紙,見到他塗塗抹抹,畫中人卻不似人樣。


我撲哧一笑:「我還道殿下無所不能,原來畫技……」


我搖搖頭:「你這不能隻說是不善。」


慕容信瞪我一眼,道:「我於畫藝上天賦平平,但尚可補救,可你於廚藝一道,無藥可救。」


我挑挑眉,不以為忤。


不會下廚就不下咯,誰讓我命好,相依為命的廢太子雖然從小養尊處優,但是居然會做飯。


不過他隻會做面,我已經快吃吐了。


說到這裡,他也想起到了飯點,收拾了筆墨紙砚,對我說:「走吧,去小廚房。」


我連連擺手:「今日不吃面了。」


他面露意外:「怎麼,花大廚要大展拳腳了?」


我搖搖頭,拉起他走向東宮西北角的狗洞。


他盯著狗洞,沉下臉:「你敢私自出廢宮,不要命了?」


「沒有啦,」我笑笑,「你等著。」


?


說完,我將左手食指和拇指曲起,放入口中,氣沉丹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不多時,狗洞處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


慕容信後退一步,定睛看去,隻見洞口處鑽出個毛絨絨的腦袋。


阿黃「啊嗚」一聲,後腿用力,鑽了進來,直撲我懷中。


我被它帶得坐倒在地。


阿黃興奮極了,尾巴搖出殘影,熱乎乎的舌頭也一直舔我的臉。


我一邊哈哈笑著,一邊使勁抱住它心肝寶貝地叫。


等阿黃興奮勁過了,我才解下它背著的褡裢,從中掏出燒餅和牛肉,遞給慕容信。


他看著這一幕,表情諱莫如深,接過包裹問:「你不是說自己父母雙亡?」


我使勁兒摸著阿黃的狗頭,捏捏它的狗臉,又親又抱:「是呀,父母雙亡,但是有狗。


「我們阿黃是世上最好的小狗。」


阿黃吐著舌頭笑。


「它一條狗,怎麼買的這些?」


我翻出它脖子上閃亮的銅片給慕容信看:「之前託宮中採買帶它認過人和店,幾次之後,它就能自己去了。阿黃很聰明的,兩年來從沒辦砸事。」


「靠著它,東宮內外私相授受了兩年?」他眯了眯眼睛。


我抱住阿黃的脖子,這才發現他有點不高興,抿唇道:「啊呀,我們也就買點吃食和脂粉,又不做壞事的。」


他冷冷哼了一聲。


7


知道了阿黃的事情,慕容信起初有點不高興,可很快他就消氣了,甚至還想讓阿黃帶著信和稻米種植記錄去找大司農。


我擔心大司農膽小怕事,看到阿黃帶去廢太子的信會傷害它。


打死了做狗肉火鍋什麼的。


慕容信發誓說大司農不是這樣的人,我想了好幾天才同意。


好在半月後,阿黃平安回來了,帶了不少作物種子和大司農的回信。


它還吃胖不少,一身皮毛油光水滑的。


慕容信拿了東西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


我帶著阿黃在東宮撒歡。


它狗鼻子很靈,一溜煙跑到薔薇花田,在一塊新翻過的土地上嗅來嗅去,狗爪子搭著汪汪叫。


我一按它的狗頭,點著鼻子道:「我知道下面有東西。」


它眨眨眼,湿漉漉的小鼻子湊過來,轉著圈用爪子刨。


我攔住它,沉聲警告:「我埋的,不許亂挖。」


阿黃聽懂了,「嗷」了一聲,一扭屁股跑了。


我站起身,一轉身,看到慕容信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站在不遠處看我們。


我心裡一動,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以我的耳力,他不可能悄無聲息靠近,也不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想到這裡,我放下心,揚起笑臉問他怎麼了。


慕容信面色淡淡,隻說該一起去吃飯了。


又是兩月過去,京都走入炎熱的盛夏時分,東宮裡的水田、旱田和菜地經由我們每日的悉心照料,皆鬱鬱蔥蔥。


我讓阿黃買來的雞蛋也孵出不少毛絨絨的小雞崽,我把它們從雞窩裡掏出來,散養在菜地周圍。


小雞崽們搖搖晃晃追上澆水的慕容信,啄他的腳,嚇了他一跳。


我哈哈笑著,奔過去把一頂鬥笠戴上他的頭頂。


慕容信疑惑:「又沒下雨,給我戴這個做什麼?」


我笑嘻嘻:「遮陽呀。」


「嗯,為何要遮陽?」


「防曬,殿下沒發現自己近日黑了不少嘛。」


他一怔,看看自己手腳道:「黑就黑了,不打緊。」


「打緊,」我一臉嚴肅,「我怕黑。」


他沒好氣白了我一眼,卻沒有摘去礙事的鬥笠。


天氣炎熱,又不像以前能用冰鑑降溫,還好慕容信未雨綢繆,三月時在水田邊上種下些西瓜。


如今瓜藤下一個個胖乎乎圓鼓鼓的瓜到了收獲的季節。


我摸去摘了一個,放在竹籃裡,用長長的井繩吊到水井中,等到日落時再取出來,正好做晚飯。


新鮮的西瓜又甜又沙,井水湃過後更有絲絲涼意,汁水豐盈,我一個人能吃下半個。


慕容信卻不許我多吃,掰了些喂給阿黃,招呼我去小廚房用正經飯。


他現在廚藝進步不少,不再隻會做面,還會點饅頭包子什麼的,不過數月過去,遺留的鮮肉臘肉都吃盡了,小雞崽又還沒有長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餐桌上鮮有肉食。


無肉不歡的我叼著筷子難以下箸。


慕容信敲敲桌子:「多少吃點,明日讓阿黃去菜市買點肉好不好?」


我這才喜笑顏開。


他長嘆一口氣:「挑嘴,真是愈發難養了。」


8


第一年秋收的時候,水田獲物不豐,慕容信在田邊坐了很久,又在書房泡了兩個月。


我看他心情不好,不敢打攪,日日坐在門檻上守著。


終於,他頂著泛青的眼底,讓阿黃給大司農送信。


這次的信,厚厚一沓,都能算得上是書了。


阿黃搖搖尾巴,轉身一溜煙跑了。


我目送阿黃離開,出言安慰:「殿下不要灰心,雖然今年沒有成功,但是您試出了錯誤的路。」


他笑笑:「嗯,是我心急了,哪有這般順利的事情。」


我也開心起來:「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我會永遠陪著您,直到成功。」


他點頭,眸中的溫柔讓我的心砰砰亂跳。


第二年春播,慕容信調整了水田插秧的日期,又微調了秧苗間的間距,然後又是半年的辛勞和等待。


這一年秋,產量果然提高不少,但還未達預期。


可我們都很高興,讓阿黃去得月樓採購了大餐慶祝豐收。


慕容信整理了今年的播種心得,匯總給了大司農。


大司農的回信來得很快,內容基本隻關乎農桑之事,但是這次,他在信末附上了近日朝中大事。


今上立了幼子福王為儲君,又將新太子的生母趙婕妤連升三級,立為繼後,入主修繕一新的鳳藻宮。


慕容信這天便再不曾展顏。


夜間,他在榻上輾轉不停,弓著脊背,身子微顫。


他哭了麼?


我輕手輕腳走到他身邊,借著月光看到一雙泛紅的眼睛,但沒有淚,隻有恨。


我心裡一驚。


他啞聲問:「吵醒你了?」


我半跪在他身前,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殿下沒事吧?」


他下颌繃緊,半晌道:「他讓別的女人住進去了,他果然是沒有心的。」


先皇後自焚於鳳藻宮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今上足足六年都沒有下令修繕。


那個地方,也不許人靠近,似乎塵封著什麼一樣。


有人猜測,患難過的發妻落得這樣慘烈的下場,也許帝王心裡不是不唏噓的。


留著那片焦黑的廢墟,就是留住他心底殘存的一絲感情。


我猜,慕容信也是信了這個說辭。


可如今,嬌妻幼子入主中宮,徹底斬斷了本就微薄的那點期待。


他閉了閉眼:「去睡吧。」


我搖搖頭:「我們一起去床上吧。」


他皺眉。


我晃晃他的手,低低開口:「我冷。」


他睜開眼睛,盯了我半晌,掀開被子隨我上床。


其實十一月底的天氣並不很冷,我卻緊緊抱著他。


他猶豫了一下,也伸手攬住我,身上的寒顫慢慢止住了。


我們就像冬日雪窟裡抱在一起取暖的小動物,貼在一起,聽著彼此穩穩的心跳聲,沉入夢鄉。


那是繼溫泉荒唐後我們第一次同床共枕,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覺得有些什麼已經改變。


我在阿黃下次給大司農送信的時候,私自塞了自己寫的紙條進去。


當天,大司農簡短的回信就來了。


他言辭懇切地對自己的消息攪擾慕容信的心緒而道歉,然後措辭謹慎地詢問我的身份。


慕容信問我:「你責罵大司農了?」


我先矢口否認,然後老實把自己寫的紙條內容給交代了。


他輕彈我額頭,失笑:「是沒有直接罵人,卻指桑罵槐,把人家急的。」


我有點不服氣,大司農沒有眼力見還不許我說啊。


嘟囔著:「我給他道歉就是。」


他笑:「我來吧。」

熱門推薦

鬱鬱冉冉

鬱鬱冉冉

睡了清冷攝政王後,我忽然能看到彈幕了。

重生後,金絲雀姐姐我不救了

重生後,金絲雀姐姐我不救了

"京圈太子爺陸雲深看中我姐姐,要包養她。 考慮到姐姐就要結婚,我悄悄刪掉了他發來的短信。 畢業後,她正常工作結婚擁有了幸福的家庭。 直到她在醫院碰到陪女朋友做產檢的陸雲深。 得知真相的她恨透了我,說我毀了她嫁入豪門的夢。 後來陸雲深高調迎娶灰姑娘的新聞上了熱搜。 她受了刺激抑鬱症復發,把我從高樓推下。 重來一世,我沒刪掉那條短信。 然後看著姐姐一步步走向地獄。"

九世劫

九世劫

種田綜藝拍到江大農學院。當紅女明星拽著蒜苗說小麥。

朝陽的愛

朝陽的愛

我的男友失憶了,兩次。 都說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即使忘記了你,身體也會幫我記住我愛你。 隻有從未喜歡過的,才會在失憶之後,變成陌路人。 而我就是我男友的陌路人。 在所有人再次逼我放過男友,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時,我同意了。 我收拾好自己的所有東西,從此離開他的生活,隻做他生命中的陌路人。 後來,某指揮官看到別人給我送飯,一臉吃醋樣,卻隻敢幼稚地搞小動作,可憐兮兮地等著我垂愛。

和霸總在戀綜he了

和霸總在戀綜he了

我,二流明星,三本學歷。被經紀人扔到全是留學生嘉賓的戀綜裡。

靠!不是這個前男友

靠!不是這個前男友

為了跟前男友重歸於好,綜藝上,主持人問我:「給你的前男友打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