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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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八年前我成過親。
本來我準備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裡去的。
直到在上京再次見到曾經的夫君,杭蘭闕。
我問杭蘭闕:「相公,你不是說去邊關修城牆賺錢給我買簪子嗎?」
杭蘭闕回答:「娘子,你不是說來京城跳舞賺錢給我買駿馬嗎?」
很好,我現在準備送他和這個秘密一起到棺材裡去。
1
我再次見到杭蘭闕,是在皇後舉辦的花朝節宴會上。
他的粗布衣裳換成了紫綾華服,野豬皮腰帶變成了鑲著九顆貓眼寶石的萬字紋玉帶,端的是華麗無匹。
臉還是那張臉,但斬監候逃犯和侯府世子差距太遠,我一時不敢確定。
直到聽見皇後喚他小字「阿魈」,我才終於把他跟我曾經的夫君聯系起來。
八年前,杭蘭闕還不是杭蘭闕。
我們在藓都相遇時,他說自己名叫蘇魈,自稱是在家鄉殺人後被判斬監候的逃犯,和我一樣來藓都討生活。
蘇魈、阿魈、杭蘭闕、逃犯、世子……
長相、名字都對上了,是他沒錯。
我早就忘掉的一段故事主角忽然出現在面前,且這個故事本身就足以毀掉我苦心經營的名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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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心中一絲重逢的欣喜都沒有,隻有滿腦子的想跑。
我,五品尚儀女官,尚書之妹,貴妃姑母,多年來靠著高尚的操守、雅致的情懷、斐然的文採和嚴於律己同時也嚴於律人的工作風格,贏得宮內外命婦的一致稱贊,人送外號——「黑煞娘子」。
杭蘭闕,三品雲麾將軍,骠騎將軍之孫,皇後之弟,多年來靠著高超的戰術、狠絕的打法、攻無不克的戰績和跟我一樣嚴於律己同時也嚴於律人的工作風格,獲得廟堂江湖的高度評價,朝野皆稱——「鬼魈閻羅」。
按理說,我倆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一個在京城,一個在邊關,一個出身三代文冠崔家,一個從開國起家中就是武夫,且我侄女崔貴妃和他姐姐杭皇後在宮裡還是死對頭,怎麼都不該有所牽扯。
但我們竟然在幾千裡外的藓都做過夫妻。
太可怕了……
我是內廷女官,並不是宴會的賓客,想不惹人注意地離開不難。
可我剛剛鑽進女官扎堆的位置,貴妃就提起我:「這魚膾嫩得很,元辭最喜歡,端給她嘗嘗。」
我是父親知天命時跟婢女所生的小女兒,比大哥最小的孩子崔貴妃都還要小五歲,因為生母出身不高,大嫂子自小把我帶在身邊撫養。
所以,表面上看,崔貴妃是我的上司,實際上,她是我的侄女,更深入一點來說,她是看著我長大的人。
崔貴妃對自己生的皇子公主們嚴苛得跟後娘似的,偏偏對我春風化雨,好吃的好喝的都緊著我,這樣的寵愛闔宮皆知,但偏偏,現在不是時候啊!
見我呆愣著不動,尚儀所的同僚言司贊隔著衣袖掐了一下我的胳膊,面上帶著笑,小聲提醒:「快去謝恩啊!」
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崔貴妃輕笑:「怎麼了,元辭不舒服?」
我給言司贊使了個眼神,言司贊向來和我配合默契,替我上前謝恩,說我此刻身體有恙,怕衝撞了娘娘們,不便上前。
貴妃聽了,讓我趕緊回去休息,我本來剛剛就已經縮進了宮人最多的位置,此時得了她的話,就這樣繼續悄悄往外。
然而,變化總是發生在瞬間,我才走了沒兩步,宴會場外,一個灰色的禿毛小東西直直衝了進來,四肢靈活地攀著我的宮裙往上爬,直至抱住我的腰才停下。
宮人們被這一幕嚇到,紛紛四散開去,獨留我站在原地。
崔貴妃忙道:「這是什麼?!快把那野物打下去,別傷了元辭!」
她不認識抱住我的小東西,我卻認識,不隻認識,我們之間的關系還相當特殊。
這其實是我和杭蘭闕的孩子——八年前,我騙他自己被灌了絕子湯藥不能生育,他也說自己在牢裡傷了根基不可能再有子嗣,於是我倆在山裡撿了這隻小猴子,取名「蘇兜兜」,是我們的三兒子。
除此以外,還有大女兒錦鯉蘇綿綿、二兒子狸貓蘇勃勃,一個吃太多撐死了,一個去懸崖撲蝴蝶墜崖死了,幸存的兜兜也被養得灰頭土臉毛發稀疏,在猴子裡也算比較醜的那一類。
他說去修城牆賺錢的時候帶走了蘇兜兜,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帶在身邊。
我在宮廷內不是沒有聽過杭少將軍的傳言,傳聞中他養了一隻山魈……山魈,那些人可真能吹,小灰猴子也能說成山魈,也不怪我沒將他和我前任夫君聯系起來,
況且這是宮宴啊,他把猴子帶進宮宴了?
皇後這時候來解圍,道:「貴妃、崔尚儀莫怕,這是阿魈的寵物。阿魈,快讓它松開崔尚儀。」
蘇兜兜激動地「嘰嘰嘰」叫了幾聲,在我腰上衝杭蘭闕搖胳膊,仿佛在說:「爹,我找到娘啦!」
隔得遠遠的,杭蘭闕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我避無可避。
2
「這位是……崔尚儀?」
皇後見杭蘭闕還不讓兜兜放開我,神色有些尷尬,轉頭看向他:
「這便是尚儀崔氏,是貴妃的族人,你莫嚇壞了她,快讓你的寵物下去。」
「崔?」杭蘭闕忽地笑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似乎不可置信,看了眼貴妃,看了眼皇後,確認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絲毫作假後,他盯著我,仿佛質問一般一字一頓地說道:「崔氏女啊,出身真不平凡!」
不能讓他繼續在大殿上說下去了,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瘋把我們那段荒唐事說出來。
我拍了拍蘇兜兜的後腦勺,低聲道:「下去!」
蘇兜兜太久沒見我,或許是想念得很,又或者是杭蘭闕太寵著它沒有嚴格管教,反正它並沒有聽我的話。
我便厲聲朝離我不遠的內侍道:「還不來帶它下去!」
我是宮中最嚴厲的尚儀女官,這些宮人比害怕宮中嫔妃還要怕我,畢竟得罪了嫔妃隻是一時一事,得罪了我,那整個宮廷生涯都不要想好過了。
我這一吼,不隻內侍們嚇得趕緊來拉蘇兜兜,蘇兜兜自己也回憶起我的嚴苛來,嚇得松開胳膊跳到了地上。
正常情況下,此時我該正面回答杭蘭闕的「誇贊」,再優雅地告罪離開。但我心裡太著急,直愣愣地俯身行禮,道:「臣殿前失儀,該離席受罰,請皇後娘娘準允。」
崔貴妃看出我的異常,也向皇後道:「皇後娘娘……」
皇後擺了擺手:「無妨,崔尚儀先下去吧。」
杭蘭闕卻高聲道:「慢著!」
我偏不慢。
我對杭蘭闕的話聽若未聞,該走走我的,屬下的幾個宮人還有言司贊也跟著我快速離開。
開什麼玩笑,我們尚儀局是最講究規矩的地方,後宮老大、宴席主人皇後都同意我走了,我會聽你這不懂規矩的武將命令?
我就走!就走!我不隻要走,我恨不得跑!
「嘰嘰——」
蘇兜兜在我身後叫了幾聲,它似乎想跟上來,被我的下屬呵斥了,便也沒叫了。
蘇兜兜畢竟是個小動物,不能說不能寫的,即便認出我也沒關系,不像杭蘭闕……
花朝節宴會一結束,關於「皇後與貴妃不睦加深,皇後之弟與貴妃姑媽當庭吵架不歡而散」的新聞便傳遍了上京。
我提前申請休沐,歸家的途中拐進了我在上京的私宅。
兩個時辰後,杭蘭闕進了我的宅子。
我知道,以他的性格,發現當年我騙了他後,絕不會輕易揭過。
所以宴會後他一定盯著我。
我故意到私宅,也是為了等他。
3
我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壺裡燒好的水已經涼了,我沒有心情給杭蘭闕泡熱茶,幹巴巴的一句「請坐」,給他奉上一盞清澈的涼水。
接過茶盞時,杭蘭闕猝然抓住我的手,我嚇得失手,眼看茶盞要摔到地上,杭蘭闕用另一隻手穩穩接住,一滴水都沒漏出。
「松開,這裡是上京,別與我這樣拉扯。」
「這裡不是你的私宅嗎?又不會被人看見。」
「我隻再說一次,松開!」
「我不。」
噌——
一聲清脆的劍鳴在耳邊炸開,杭蘭闕反手抵擋從他身後襲來的軟劍,卻被按住了肩胛,杭蘭闕終於放開我的手,繞頭轉身,直面身後來客。
看清身後的灰衣劍客,杭蘭闕道:「崔元辭,讓你的人滾開。」
「他隨時可以走,但是你要再行不軌,這把劍不會放過你。」
他冷笑:「八年未見,你就用這招待我?」
杭蘭闕戲謔地用指尖彈了一下軟劍劍身:「這把劍……你是藓都殺手霜松。」
是肯定的語氣,不是疑問。
霜松的身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和我一起在藓都生活了兩年多的杭蘭闕。
本來我也沒打算瞞著他,一旦他著手查我,這都是藏不住的,所以我坦然承認了:「沒錯,就是藓都霜松。」
「杭蘭闕,霜松會看著你,所以別再對我做任何讓我不滿的舉動,明白了嗎?」
「宮中人人都怕的黑煞娘子崔尚儀,也是尚書府崔元辭,還是……榮婉,你的身份可真多。當年在藓都,你留下書信就消失不見,說你要跟隨商隊去關內做舞女,賺錢回來翻修房屋,你裝得可真像,我從未懷疑過。」
「那段時日你不也是裝出一副想去修城牆賺錢的樣子騙我嗎,我說我叫榮婉,你說你叫蘇魈,舞女榮婉和殺人犯蘇魈在藓都做了露水夫妻,等到日頭上來了,露水曬幹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互不虧欠,這故事便就此結局。我和你一樣,從沒想過你會是武元侯府少將軍,這件事上,我們兩清。」
「兩清?」
「難不成我走後你還找過我?我算了算日子,我走後不久你就回武元侯府了,哪裡還想起過藓都裡卑微的榮婉呢?」
「那想來崔尚儀也未曾尋過我了?」
「自然。當年時局動蕩,我有不得已的緣由離開上京,又因意外流落藓都,想來你不得不在藓都隱姓埋名也有苦衷,如今藓都已經被你滅掉,一切都過去了。杭將軍,我們就此再不提從前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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