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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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霍臨害怕我自己待著會出事,便把我接到他市中心別墅。
他拿著棉籤一點點仔細幫我處理傷口,眼神裡心疼溢於言表。
「我手重,會不會弄疼你?」
「弄疼了你別忍著,要跟我說。」
「你下次心情不好別割自己,你打我抽我都可以,反正我皮糙肉厚。」
我被霍臨的話逗樂。
想起賀瑾以前幫我處理傷口時,總是眉頭緊蹙,看我的眼神也總是透著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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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自知自己這種行為極端,覺得他害怕也正常,也不敢奢求別人理解。
但原來……心不心疼一個人,真的可以差距這麼遠。
霍臨幫我處理完傷口後,進去臥室,隨後浴室傳來潺潺水聲。
想起那晚種種,莫名緊張起來。
我抓起手機刷微博想分散注意力,一個深城陌生電話剛好打了過來。
接通那刻,賀瑾聲音沙啞迷醉:「舒舒……」
我聽到這聲音,下意識厭煩:「有事嗎?」
賀瑾聲音藏著明顯懊悔和低落,不甘心道:「舒舒,你現在怎麼會墮落到跟了霍臨?他不是一個好人!」
聽到這話,本就厭煩的心情突然到達頂點。
我忍住心底怒氣:「他不是好人,難道你賀瑾就是嗎?」
「拿了我媽媽眼角膜,假裝自己有情有義地和我交往,卻又背地裡詬病我道德綁架,好找借口跟陳琳勾搭在一起。」
「賀瑾,你如果真感恩就不會出軌陳琳;如果你真的愛陳琳就不會假裝有情有義。比起你這種想把所有好處收入囊中的行為,至少,霍臨比你磊落得多!」
「我隻怪自己以前傻,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麼惡心的一個人!」
話落,手機那頭傳來咬牙的沉默聲。
良久,他才怔怔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眼角膜的事?是不是姓霍的他——」
「不關他的事!」
我打斷他:「要問你就問陳琳。是她把你們的床照發到我手機上,故意把這些事告訴我,刺激我病發。」
「我割腕那一刻確實很恨她,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是你向她表達過對我的厭惡,她也不會這麼有底氣跑到我面前傷害我。」
我眼眸冷了下,發出最後警告。
「賀瑾,我接這通電話隻是想告訴你,以後,別再找我!」
大概是被我揭開事實,賀瑾語氣明顯有點不知所措。
「舒舒……」
他顫抖著聲,語氣懊惱:「抱歉,我承認之前是因為你媽媽的事情才一直照顧你,但你離開這些日子,我每次喝醉腦海裡卻都是我們的點滴,我們一起跳傘,一起蹦極,一起度過最難時候……」
「說來可笑,就連我抱著別的女人,也不過是內心深處不願意承認我喜歡上你而已。可事實是,舒舒,我控制不了喜歡你的心。」
胃裡熟悉的惡心又再一次泛起。
耳邊是賀瑾篤定的質疑:「我不相信你真的喜歡霍臨,你就是和我鬧對不對?舒舒,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
厭惡混雜著憤怒在這一刻到達頂峰。
掛下電話前,我朝那頭決絕吼道。
「那你去S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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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霍臨的緋聞,在霍家強悍的公關團隊操作下,漸漸壓了下來。
害怕我會再尋短見,霍臨在家裡打造了一個環境安靜的心理室,心理醫生定期會過來為我診斷。知道我喜歡吃甜食,他每天接我上下班時,都會給我帶個小蛋糕。
隻是每一次都恰好帶中我喜歡口味。
次數多了,我沒忍住問他:「霍臨,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蛋糕?」?
霍臨切蛋糕的手一頓,望向我的目光耐人尋味。
「舒舒,不光蛋糕。我還知道你喜歡周末去街角貓咖,因為那裡人少。」
「你喜歡白色,喝咖啡不喜歡加糖,但蛋糕卻喜歡超甜,還有……」
霍臨如數家珍地說著我的喜好。
我卻驚愕得說不出話:「你……」
隻因為其中的一些喜好,就連曾經和我朝夕相處賀瑾都不知道,霍臨又是怎麼?
眼見他朝我走過來,我下意識後退兩步,卻被他擁進懷裡。
低沉嗓音從耳邊傳來:「別怕……我沒有故意監視你。」
「你注銷賬號後,我擔心你出事。所以隻能通過你論壇照片,託私家偵探找到了你。」
「但彼時你有男朋友,我沒想過打擾你的。隻是恰好我在深城有項目,就在你家對面酒店住了段時間,你放心,我絕對沒有跟蹤你。」
霍臨緊張地注視著我,生怕從我臉上看出一絲失望。
我垂下眼眸,思索良久才問:「霍臨,你要我做你未婚妻,是不是隻是為了謝謝我幫過你?」
我明白那種在絕望時候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覺。
當年我便是這樣抓住賀瑾,而如今,霍臨也想這樣抓住我。
但這話一出,霍臨卻笑得一抖一抖。
「你真覺得我是什麼大善人?」
他斂起笑意,認真凝著我的眼:「舒舒,我沒有籤婚前協議的習慣。」
「換言之,你如果和我結婚,霍家一半都是你的。」
他湊到我耳後:「我確實感謝你,但我的喜歡不來源於感謝,而是來源吸引。」
「我的葉舒不需要做什麼,她本身就很好,就值得一切,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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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像是被什麼敲擊了一下。
從小我就清楚自己必須要對家裡有價值,才會被善待。
就連後來和賀瑾在一起,依舊是因為我媽媽的眼角膜有價值。
我從未在任何一個人嘴裡聽到,我本身就很好,本身就值得一切。
眼前漸漸生起霧氣,意亂情迷間,霍臨吻上我的唇。
我感受著炙熱的靠近,卻沒推開,反手抱住了他。
像是受到鼓舞,霍臨掌住我後腦勺的手漸漸滑落到腰部。
耳邊落下一個酥麻的吻:「舒舒,我想……洗個澡。」
我漲紅著臉「嗯」地點頭,任憑他將我抱到浴室。
那夜,浴缸裡的水激蕩不止,直至深夜。
第二天我起床時已經是中午,霍臨也回了集團。
正準備洗漱時,工作室負責人電話打了進來。
聲音火急火燎:「葉舒,怎麼回事?你的微博賬號馬甲被人扒了!」
我心底一震,翻身起床。
隻見我【向陽的葉子】微博下湧入一大批水軍,都是充斥著各種謾罵。
之前我這個微博因為國風畫而火爆,積累一點粉絲,所以工作室建議我延用這個微博,作為後續畫作宣傳。
隻是沒想到,我新畫還沒出來,這個號卻淪陷了。
【這就是勾搭霍家太子爺那個嫩模?沒想到還是名畫家!】
【這模樣一看就是撈女,都有未婚夫還勾搭澳城太子爺,不就是為了上位嘛。】
【她未婚夫都開直播一小時了,這姐真沉得住氣,萬一她未婚夫真S了,這姐要不要負刑事責任?】
直播間?什麼直播間?
我不斷往下翻著評論,終於發現一個粉絲在下方掛了個直播間鏈接。
我點進去,隻見直播間畫面裡,賀瑾跪在向我求婚的海灘上,面容憔悴,神色萎靡。
地下是粗粝的石頭,可他卻用腦袋往上面磕去。
額頭被磕得鮮血淋漓,他目光卻依舊深情地注視著屏幕:「舒舒,你說隻要我S,你就可以原諒我。」
「我現在就S給你看,你可不可以離開霍臨,別不要我?」
賀瑾掛在直播間的詞條特地艾特我【向陽的葉子】的微博號,於是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都順著網線爬過來。
彈幕上更是充斥著男士們的同情。
【這哥兒們不會抑鬱症吧?他未婚妻還真狠心。】
【哥兒們,純愛注定要被辜負,為撈女傷害自己不值得。】
【就是,這種賣的女人,都被人玩爛了,你挽留也沒用。】
眼見事實不斷被歪曲,我氣得反手就舉報了直播間,卻沒成功。
瘋子!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就在我準備在直播間發聲時,突然,直播間裡進來一位隻顯示【用戶 888888】的賬號。?
無數個嘉年華在直播間裡刷了起來。
賀瑾那頭大概也蒙了,皺眉望著這詭異一切。
下一秒,【用戶 888888】發了聲。
【賀先生在跟我未婚妻交往期間,出軌女子多達 17 名,你的秘書陳琳更是惡意刺激我未婚妻病發,對此霍氏律師已經搜集證據,保持追究權利。】
【賀先生如果懊悔想尋S請自便,但別掛我未婚妻名字。畢竟,我們擔不起這個責。】
【如果不幸還活著,歡迎日後參加我跟未婚妻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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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臨的幾句話,不光洗刷我不正當職業的惡名,還將賀瑾釘在恥辱柱上。
賀瑾企圖在微博反擊,但當他曾經出軌辜負的一個個女孩站出來時,輿論再也沒偏向他那邊。
他微博被迫注銷,就連賀家股價也連日下跌。
當晚,我在畫室裡完成了最新的國風畫,以鳳凰為主角融入烈火與九重天,定名《涅槃》。
就在最後一筆落下時,霍臨敲門走了進來。
「舒舒,該吃藥了。」
我接過他手裡藥片,才驚覺自己畫得太入神,竟然忘了。
吞下藥後,我猶豫地問:「霍臨,你……怎麼會知道賀瑾出軌過幾個女生,還有陳琳的事情?」
他勾唇注視著我,開口腔調帶著無奈:「舒舒——」
「你是不是對澳城霍家有什麼誤解?又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說話間,他走過來將我抵在電腦桌邊緣,眸色晦暗:「我告訴過你,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手段多了去。」
見我眸色閃爍,啞語。
他用指腹摩挲著我的嘴唇,輕笑:「但不管我有什麼手段,都不會用到你身上。」
「我霍臨這輩子,就栽給你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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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會和賀瑾以這樣方式見面。
那是我《涅槃》系列國風畫在微博爆火後,工作室連夜為我印制畫冊,還開了一場籤售會。
就在我籤售進行到一半時,忽然門口傳來異動。
「先生,您沒有門票不能進去。」
保安那頭剛吼完,隻見一個身影踉踉跄跄朝我撲過來。
我嚇得起身縮到身後霍臨懷裡。
現場其餘安保力量也趕過來攔截住眼前的人。
隻是在看清那人下一秒,我愣住了,賀瑾?
「舒舒,你終於願意見我了?你終於願意原諒我了對不對?」
短短數月不見,賀瑾臉上面容凹陷,形同枯槁,失去往日裡賀家大少爺應有的意氣風發。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人。
曾經我也想過,如果我看到賀瑾落魄求我,內心是不是會有一絲快慰。
但如今我才發現,我竟然毫無波瀾,這是徹底放下一個人,把他當做陌生後的反應,因為對方早已無法牽動我一點情緒。
賀瑾指著我身後霍臨。
「賀家這幾個月被人惡意在股票市場狙擊,不少股東還撤資了。」
「姓霍的把賀家搞到破產,你現在應該滿意了吧?你可以原諒我了吧?」
我反應了幾秒,驚愕望向身後霍臨。
霍臨望向賀瑾目光裡有恨意和嫉妒交雜,在對上我視線那刻,他下意識別開眼。
明白過來什麼,我鎮定開口:「我沒有在意你,所以也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
「賀瑾,我隻是跟你沒關系,僅此而已。如果你還糾結我上次說的氣話,我可以道歉,事實上,我們之間早就回不去了。」
「至於阿臨把你搞破產事情,我不清楚,這也是你一面之詞,商場競爭,向來都是血淋淋的,每個創業者都該有承擔風險的能力,賀家也該學會這點。」
我說得平靜且帶笑,但賀瑾面容卻像面具一樣一點點碎開。
像是追尋到了答案,又像是那一刻陡然放下。
賀瑾自嘲地笑了笑:「你喊他阿臨……」
「你果然,喜歡上了他。」
那天,賀瑾沒有說多餘的話, 隻是就這麼落寞地離開籤售會現場。
他知道, 再多的話不過徒增自我感動。
他本來想告訴葉舒,他為了給葉舒報仇, 把陳琳逼瘋了, 現在還在醫院精神科住院治療。
可當那句阿臨出來時候,他知道,一切都沒必要說了。
他見過葉舒依賴他的樣子,所以也清楚知道她不在意一個人是什麼樣子。
他一直覺得,是自己陪她走過了抑鬱那段日子。
但她何嘗不是,陪他走過青春年少,是他潛意識裡看低她, 才忘了她原本也是個倔強和有夢想的女孩。
而如今, 他們一起瘋狂, 一起上天下海的青春褪去色彩。
那個曾經非他不可的葉舒,再也回不來了……
18
這是我跟霍臨的第一個跨年夜。
他沒有去陪家人, 而是帶我去了霍家的山頂溫泉別墅。
從這裡,可以俯瞰整座澳城。
自從父母去世後, 我的跨年夜總是孤孤單單, 以前和賀瑾戀愛時, 他每次也要回去賀家陪家人。
以至於我望著坐在飯桌對面的霍臨,不由開口問。
「你們家,今晚沒有年夜飯嗎?」
霍臨往我酒杯裡倒上一杯紅酒:「舒舒, 霍家其實也沒有你想象得這麼好。」
「與其回去看到兄弟、父子之間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我更願意和你一起跨年。」
這段日子和霍臨相處下來, 我也隱隱感覺到霍家和普通家庭不一樣。
霍臨在霍家,身份與其說是某人的兒子, 霍家太子,不如說是霍家掌舵人。
而這背後, 到底是豪門怎樣的廝S,他從未和我提過, 我也就不問。
酒杯相碰, 喝得微醺之際, 霍臨從身後抱住我。
結實腹肌抵住我後腰,耳邊是他繾綣的哀求:「舒舒,那件事,你考慮得怎樣?」
「阿瑾,當初說好就玩玩,你怎麼還真娶啊?」
「(我」霍臨被氣得啞語,這些日子他提醒過我好幾次,我都裝傻沒回應。
以至於他沒忍住, 惡狠狠咬上我肩膀。
我吃痛悶哼一聲, 背後傳來他略帶委屈聲音。
「那我算什麼?工具人?」
說完,遠處澳城最高酒店開始跨年倒計時。
5,4, 3,2,1……
煙花騰空綻放那刻,我輕輕呢喃了一句:「好。」
霍臨愣住, 激動得難以置信:「你、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
我轉身凝著他的眼,一字一句認真道:「我願嫁霍臨為妻,今生不負相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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