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總。」

他指尖微動，皺了皺眉。

 

「還在生氣？

 

「兮兮，那件事情是我的錯，我早該告訴你，我和沈念的過去，可我知道那隻是過去。

 

「你離開的這三個月，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想讓你知道，分手不是兒戲，你比我小，合該我要教教你的。

 

「跟我回去吧？我們好好的，至於你下午潑沈念的事，我也已經安撫好了，以後不會再見她好嗎？」

 

裴放的骨子裡都是傲氣，即便是在當初，感情裡也多是我主動的。

 

我總在想，他年紀比我大五歲，性格冷淡，沒有那麼熱烈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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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熱烈，原來隻是沒有給我。

 

我想起那天裴放和沈念從遊樂園回來，我氣得不行。

 

那天我和裴放發生了爭吵，他看著我，皺了皺眉，轉身去了書房。

 

隻留下一句讓我冷靜冷靜。

 

或許是出於愧疚，裴放第二天讓人給我送了一屋子玩偶。

 

可我執著的從來不是這些玩偶。

 

而是我想要的，他都給了沈念。

 

或許在那天晚上之前，我會因為這句話觸動，而現在，看著這樣的裴放，我隻想起那句話。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任何東西，錯過了真正在意的那個時間，都沒有意義了。

 

15

 

我看著他，笑意冷淡：「裴總，那都是過去了。」

 

舊人相逢，我做不到分手了還是朋友，也無法介懷過去，對我來說，那也隻是過去。

 

他看著我，似乎帶著一絲妥協道：

 

「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對面出現的身影，勾了勾唇角。

 

抬眸看著裴放，疏離道：「不用了，我老公來接我了。」

 

他嘆了一口氣。

 

「兮兮，我不信你已經結婚了？

 

「我們還沒分手，林兮。

 

「別鬧了。」

 

似乎仍舊篤定我愛他。

 

可他眼底的慌亂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直到祁京摟住了我的腰，手腕上還有一塊精致的腕表。

 

是我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老婆，抱歉，我來晚了。

 

「剛才我去給你買你最愛吃的可可蛋糕，人太多了。」

 

裴放臉色微白。

 

帶我離開的時候，裴放下意識擋在前面。

 

祁京像是剛看見他似的，挑了挑眉：

 

「大叔，借過一下。」

 

……

 

我看了祁京一眼。

 

裴放今年 29 歲，倒不至於是被叫大叔的年紀。

 

祁京桀骜肆意的臉上明明帶著笑意，卻莫名有些欠揍的意味。

 

裴放似乎認出了祁京的身份。

 

他短暫地怔了一下，繼而眉頭緊皺。

 

「你和他……」。

 

祁京從懷裡掏出小紅本打開，笑著接過他的話：

 

「剛領證不久。」

 

裴放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視線落在我臉上，有些不可置信，眼眶微紅。

 

「我們還沒有分手，隻是在冷戰而已，就算生氣，也不能隨便找個男人結婚。

 

「兮兮，他比你小，你們不合適。」

 

祁京氣炸了。

 

「呸，爺說合適就合適，你算老幾啊？還我們不合適，我跟兮兮天下第一配。

 

「三個月，你說冷戰就是冷戰啊！大叔，沒人告訴你，哄女朋友要趁早嗎？三天沒聯系自動默認分手不懂嗎？更何況兮兮早就和你提出分手了。」

 

說完還不忘威脅裴放：

 

「大叔，你還是別自找麻煩的好。」

 

16

 

回到車上，祁京狹長的眸子裡都是怒氣。

 

關上車門就可憐兮兮地摟住我的腰。

 

「老婆，他胡說。

 

「我們最合適了，什麼都合適，在床上也合適。」

 

我漲紅了臉，捂住他的嘴。

 

讓我沒想到的是。

 

當晚，祁京就帶著我去老宅了。

 

吃飯的時候，就開始瘋狂嘆氣。

 

旁的人不說話，顯然知道他要做什麼。

 

眼裡都帶著嫌棄。

 

隻有祁京的奶奶看了他：「我們阿京這是怎麼了？」

 

祁京等的就是這句話。

 

屁顛屁顛就把裴放找我的事情說了出來。

 

隻是從他嘴裡出來，裴放像是那個要拆散人家婚姻的男小三似的，想要棒打我和他這對恩愛鴛鴦。

 

最後還說了一句：「要是我老婆沒了，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心疼。

 

「裴家這小子怎麼能這樣呢？想搶我孫媳婦？不行，這事你們得管。」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外人都說得罪祁家誰，都不要得罪祁京了。

 

活脫脫的混世魔王。

 

又是家裡唯一的小輩。

 

自然備受寵愛。

 

我原本以為這事也隻是老太太順嘴說的，沒想到祁京的兩個叔叔都應了一聲。

 

隻有祁京的爸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又像是習慣了，默認了。

 

祁家家風嚴正，門口的棗樹都能站得筆直筆直的。

 

倒不會隨便胡來，怕是隻是原本對裴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通道就此關閉。

 

17

 

裴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去的，隻知道自己看清眼前的景象時。

 

車子已經撞在天橋的護欄上了。

 

他給助理打了電話，來處理後續的事情。

 

自己則被司機送去了私人醫院。

 

一群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的消息，都湊到醫院來看他。

 

他腦袋被碎裂的玻璃刮傷，被處理後綁上了繃帶。

 

所幸並沒有什麼大事。

 

一群人這才放下心來。

 

劉鄭是第一個開口的：

 

「裴哥，你不是去找林大小姐了嗎？怎麼還出了車禍了？

 

「我不是說了可能是為了氣你發的網圖嗎？開那麼快做什麼？」

 

裴放再次記起那張扎眼的合照和鋼印。

 

他和林兮，明明隻是冷戰。

 

他以為隻要冷她一段時間，她就會知道錯了，不再動輒提分手。

 

可事實是，在這段時間。

 

林兮早就開始了新的生活。

 

林兮一開始提出分手的那天，他抱著醉酒的沈念從酒吧出去。

 

那時他也想過，剛才曖昧之下的一切，他的沒有拒絕，對於林兮而言，是怎樣的存在。

 

又想起他離開的時候，林兮說：「我不要髒了的男人。」

 

所以接到林兮電話的時候，他猶豫過。

 

卻還是接通了。

 

那頭，林兮顯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第一反應是找出那個把消息轉給林兮的人。

 

電話那頭的林兮哭得很傷心。

 

他從沒見她這樣哭過。

 

18

 

第一次見到林兮的時候，她穿著紅色抹胸禮服，張揚，嬌氣。

 

身邊圍繞著一圈年輕男人。

 

她皺著眉頭，卻似乎早就習慣了。

 

旁邊有人提起她的身份，驚豔於她的長相。

 

他看著她驕縱的樣子，微微心動。

 

後來，離開宴會的時候，林兮被人糾纏，他上前讓人將那個醉酒的男人趕了出去。

 

他看見林兮微紅的耳尖。

 

之後，即便和她相差五歲，他還是動了心。

 

彼時沈念早已經離開，他還是和林兮在一起了，一開始他也不確定會和林兮在一起多久。

 

直到三年，他還在林兮身邊。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在沈念回來後，念著那些舊情和情分，還是允許她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

 

林兮和他吵過幾次，他那時隻覺得厭煩。

 

後來，林兮在那天晚上說分手，他也以為那隻是氣話，就連林兮之後沒再給他發消息，他也認為隻是冷戰。

 

裴放徹底紅了眼眶。

 

周圍的人對視了一眼，不敢多看，找了理由離開。

 

隻有劉鄭留下來照顧他，裴家雖然目前還是他掌控，但裴父的私生子不少，因此車禍的消息沒人會傳出去。

 

「她結婚了。」

 

裴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句話，他一向沉穩，商場最忌諱交心。

 

更加之他做不出和人談論這些的行為。

 

劉鄭有些驚訝：「還真是結婚了？」

 

「和誰？」

 

或許是看裴放現在的樣子，劉鄭想著，大不了搶回來。

 

裴放看著窗外。

 

「祁家那個小輩。」

 

劉鄭不說話了。

 

京都裴家誰能得罪，但是姓祁的除外。

 

而祁京，更是沒人敢觸他的霉頭。

 

他覺得，裴放和林兮，也隻能到這裡結束了。

 

可看著現在的裴放，他沒敢說出來。

 

過去一會兒後，他出去買飯。

 

裴放看見關上的門，拿出手機給林兮發了一條消息。

 

卻出現了對方不是你好友的提示。

 

原來林兮早就把他刪了。

 

所以他看不見她的朋友圈。

 

如果他早一點給林兮發消息，早一點看見，會不會……

 

裴放終於忍不住，捂住了臉，任由淚水落下。

 

他想起林兮哭的那天。

 

他隻覺得不耐煩，在她哭到嗓音沙啞時，他說了一句：

 

「哭夠了嗎？」

 

林兮許久後才應了一句。

 

從此，他和林兮，再也沒有了以後。

 

19

 

我和祁京婚禮那天。

 

京都來了不少人。

 

圈子裡來的人反倒是不多，但也有不少。

 

畢竟關系錯綜復雜。

 

隻是我沒想到裴放也會過來。

 

他瘦了很多，聽說沈念又出國了。

 

具體什麼緣由我也不太清楚。

 

隻知道沈家早些年就破產了，這些年大家也是看在裴放的面子上，才會對沈念態度討好。

 

而我前段時間，曾經看見過沈念被幾個圈子裡的人圍著嘲笑。

 

說是她在國外搶過一個留學女生的國外男友。

 

比起上一次，他現在看起來憔悴很多。

 

婚慶主持人讓祁京先上臺時，他不放心得不行。

 

「姐姐，你別逃婚啊。」

 

他的好兄弟們大笑起來。

 

「得，進去吧，我們幫你看著嫂子還不行嗎？」

 

祁京一路過去，忍不住回頭。

 

直到幾分鍾後，婚宴的大門打開，我走進去。

 

祁京咧開嘴：「我媳婦就是好看。」

 

他的幾個嬸嬸和長輩笑得不行。

 

直到我在音樂聲中走到祁京面前。

 

他看著我，看著看著，驟然豆大的眼淚落下來。

 

隻是伸出手擋住了眼睛，低頭沒讓我看見。

 

臺下他的嬸嬸和祁奶奶也紅了眼眶。

 

我上前微微摟住了他。

 

我爸則一臉無語：「臭小子，你哭什麼？我這麼寶貝的閨女嫁出去了我都沒哭。」

 

祁京擦了擦眼淚, 抬起頭。

 

從我爸的手裡接過我的手。

 

他的指尖都在顫抖。

 

交換戒指時深吸了一口氣才成功戴上。

 

至此, 禮成。

 

下臺時, 我掃了人群一眼。

 

看見裴放坐在最角落裡, 也紅了眼眶。

 

婚禮結束後, 我和祁京敬酒時，裴放已經離開了。

 

20

 

周圍觥籌交錯。

 

這樣的宴會, 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結束。

 

我們索性帶著伴郎伴娘先回婚房了。

 

祁京去開車, 我站在一邊等著, 聽見對面熟悉的邁巴赫裡傳來裴放和劉鄭的對話：

 

「送沈念走，是因為她去找過林兮，越界了。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沒有和沈念……

 

「是不是今天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會是我。

 

「她今天很美，可卻不是我的了。」

 

那聲音沙啞。

 

我沒繼續聽下去。

 

默默上了車離開。

 

祁京開著車, 嘴角就沒有落下來過。

 

我想起早上他來我家接我的時候, 穿著白色新中式服裝，墨色的碎發，臉上洋溢著笑容。

 

衝進房間把我抱走。

 

如同打了勝仗的將軍。

 

周圍一陣歡呼。

 

……

 

過去的已經是過去了。

 

21

 

祁京將我帶到別墅, 等到天一黑，就巴巴地把人都請走了。

 

火急火燎地帶我去了房間。

 

白色襯衫落地。

 

他肌理分明的脊背, 過於光滑的肌膚和寬肩窄腰落入我的眼底。

 

不看臉也能感受到年輕的荷爾蒙氣息。

 

他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腹肌上。

 

唇上溫熱。

 

寂靜的夜裡，帶著壓抑的輕哼, 和窗外月色共鳴。

 

他的愛永遠誠摯, 永遠熱烈。

 

昏昏欲睡前，我想起曾經看見一句話。

 

希望我們下一次落淚, 是因為幸福。

 

番外：祁京

 

1

 

第一次遇見林兮。

 

在林家的院子裡，他把其他人趕走後，抬眸看見了二樓穿著短褲和小背心窩在陽臺椅子上的林兮。

 

細腰長腿，長發垂落在身後。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 林兮很快離開。

 

他原本還準備去酒店住幾天, 畢竟此時他已經成年了。

 

但想起那張精致的臉, 他留了下來。

 

林兮似乎很害怕她，自從他住下來之後, 她沒再下樓吃飯。

 

保姆送上去的時候會嘀嘀咕咕疑惑她為什麼突然不下樓吃飯了。

 

離開前一天晚上，他回來得很晚。

 

一進門就看見在廚房喝水的林兮。

 

她似乎有些迷蒙。

 

把他當成了其他人。

 

放下水杯湊進他懷裡摟住他的腰。

 

嘴裡還在說著些什麼, 他聽不清。

 

隻聽見自己心髒在瘋狂跳動，鼻腔裡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

 

2

 

再次聽見林兮的消息。

 

是他媽和林阿姨對話。

 

說著林兮談了個男朋友。

 

他抿緊了唇，沒說話。

 

心裡瘋狂嫉妒那個男人。

 

可林兮在上大學, 他隻能放下心思。

 

隻是暑假的時候, 仍會不經意地出現在林家幾次。

 

他才確定, 林兮害怕他。

 

3

 

他派人盯著裴放。

 

得知他和林兮之間的事情後, 他立馬告訴了他媽，他喜歡林兮這件事。

 

車子已經在往機場方向過去了。

 

「終他」他媽自然不肯, 可他說：「娶不到林兮, 這輩子就不結婚了。」

 

「你愛結不結。」

 

他看了一眼客廳豎起耳朵的眾人，笑了笑。

 

「不結婚，去當小三。」

 

……

 

他還是如願和林兮相親了。

 

祁家絕對不會同意他去做那見不得光的人。

 

4

 

意外, 林兮吻了他。

 

之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他假裝乖巧。

 

林兮果然很快接受了他。

 

直到他揍那個醉酒男人時，他以為林兮會不要他。

 

一時間手足無措。

 

林兮卻揉了揉他的頭。

 

十八歲夏天時的白月光，終於再次照在他的身上。

 

……

 

從此。

 

他和林兮。

 

終於有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