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攻略開始走向詭異。

方敘白對養崽這件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每天早餐後，他就把我提溜進書房，親自教我讀書認字。

 

手下向他匯報要務，他也絲毫不避諱我的存在，任我佔據了他的書桌一角。

 

合作方上門看到我，愣怔後笑問：「白爺，這是誰家小孩兒啊？親戚家的？」

 

方敘白蹺著二郎腿，嘴角一勾：「我家的。」

 

合作方沒懂。

 

方敘白指指我，難得耐心地解釋：「我女兒，酥酥。」

 

我捏著數字卡片的手驟然一緊，內心湧上幾分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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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敘白注意到我的停頓，斜眼看了看桌前 5+5 的算術卡片。

 

他瞄到我手裡的那張數字 10，又回頭對合作方笑了。

 

「小丫頭聰明著呢。」

 

語調微揚，任誰都能聽出他那股帶著炫耀的嘚瑟勁。

 

合作方震驚無言地走了。

 

不出一天，道上都知道了狠絕如閻羅的白爺撿了個女兒，還疼得緊。

 

傳言他將自家莊園的三層砸了重建，就為了給那女兒造個室內遊樂場。

 

傳言那女兒怕槍，配槍從不離身的白爺便將槍塞進了抽屜。

 

......

 

傳言都是真的。

 

系統看得嘆為觀止：「誰能想到，反派竟然是個女兒奴啊！」

 

是啊，誰能想到這個男人已經逼走了 6 個攻略者。

 

系統故障害我穿到 5 歲小孩身體裡，卻似乎陰差陽錯地降低了方敘白的警惕性。

 

但我不會掉以輕心。

 

方敘白任由流言四起，甚至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他在以我做餌，釣那些對他圖謀不軌的人。

 

10

 

原著是一篇暗黑的幫派爭鬥文，幾乎全員惡人。

 

方敘白作為書中反派，得罪了書中超半數的角色。

 

自然有很多人恨不得幹掉他。

 

隻是他的莊園固若金湯，身邊護衛每日隨機更換，連臥底都沒有下手機會。

 

而因為我的出現，方敘白大動幹戈。

 

莊園守衛松了，他的破綻也變多了。

 

不過三日，就已經有三波S手前僕後繼地送上門來。

 

第一波偽裝成施工工人，被保鏢識破後當場擊S。

 

第二波夜裡潛入莊園，被抓後扭送方敘白的書房。

 

第三波沒人發現......隻有一個人。

 

他偽裝成了前來面試的家教老師。

 

白襯衫黑西褲，氣質儒雅，說話也如春風和煦。

 

試教結束，我拉著方敘白的手央求：

 

「爸爸，我想讓他當我的老師。」

 

方敘白皺眉，上下來回地打量了他好幾眼，遲疑過後：

 

「行。那就他吧。」

 

溫一帆就這麼被安頓在莊園裡了。

 

自那以後，我開始整日和溫一帆廝混。

 

方敘白忙於事務，隻能託佣人照看。

 

等他抽出空過來的時候，我正捧著臉贊嘆：

 

「溫老師，你好厲害！

 

「溫老師，你簡直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師！

 

「溫老師，我最喜歡你了！」

 

「......」

 

方敘白：......這些話怎麼這麼耳熟？

 

他站在教室門口，剎那黑沉了臉。

 

房門被重重地叩響，方敘白壓著聲音喚：

 

「酥酥，過來。」

 

11

 

我回頭，愣了愣，裝作驚喜的模樣飛奔過去。

 

方敘白接住我，順勢拎起。

 

我撲進他懷裡，糯著聲音撒嬌：

 

「爸爸，我好想你呀。」

 

方敘白的臉瞬間陰轉晴，系統響起提示音：

 

【攻略值+10。】

 

但他本人還在陰陽怪氣：「你這麼小的腦子都用來學習了，還會有空想我？」

 

「......」

 

我眨眨眼，熟練地開始順毛：

 

「還有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不學習的時候都在想你呀。」

 

方敘白愣住了。

 

比起之前那些誇大其詞的孩子話，這句話因為具象寫實，反倒更顯直白赤誠。

 

剛漲過的攻略值意外地又漲了。

 

更意外的，是方敘白的耳根竟然悄悄地紅了！

 

忽然，他沉下臉，S意凜然地看向溫一帆：

 

「你平時就教她說這些話？」

 

溫一帆無辜被質問，不卑不亢地回答：

 

「方先生，語文課程還在認字階段，沒教到遣詞造句。」

 

方敘白臉色仍然難看。

 

他冷哼一聲，抱著我就往外走，也不打招呼。

 

我趴在方敘白肩上，探身積極地朝溫一帆揮手：

 

「溫老師再見，明天見。」

 

身下人氣壓更低了，步伐加快。

 

系統困惑出聲：【你是在故意讓方敘白吃醋嗎？】

 

「是啊。醋意會勾起佔有欲，這種佔有欲會刺激大腦皮層，讓人短期內情緒澎湃蒙蔽感知，俗稱上頭。」

 

愛意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無法用數值計算。

 

系統所謂的攻略值，計算的是信任、喜悅、親密等等千萬種與愛有關的情緒化數值。

 

但千萬種情緒的合集並不一定等於愛，這是系統的 bug。

 

攻略值已經到 70 了。

 

系統沉默了很久，忽然感嘆著問：

 

【宿主還是這樣，用技術來做攻心的任務。但宿主聽過一句話嗎？

 

【玩心的人，最後往往輸給真心。」

 

我不以為意，心裡盤算著今晚的計劃。

 

沒有回應。

 

12

 

方敘白的釣魚計劃要在今夜收網了。

 

他以介紹女兒的名義，在莊園內辦了一場豪華晚宴。

 

圈內有頭有臉的人相繼受邀出席。

 

悠揚舒緩的鋼琴序曲中，方敘白牽著盛裝打扮的我拐下樓梯。

 

我故作膽怯地縮在他的燕尾服後，暗中偷偷地掃視著席間眾人。

 

帶槍的、藏刀的、下藥的......半個屋子都是方敘白的敵人。

 

這注定是混亂血腥的一夜。

 

「酥酥，和叔叔阿姨們打完招呼，我就讓管家送你回去睡覺，乖。」

 

方敘白捏了捏我的掌心，俯身溫言安撫。

 

我乖巧地點頭，心裡嗤笑一聲。

 

裝得倒是溫情，實際還不是在利用孩子。

 

我跟著方敘白在人群中遊走完一圈，管家接手送我回房。

 

拐進二樓廊道瞬間，還能聽到樓下賓客在議論：

 

「白爺這女兒長得可真漂亮，就是可惜了......」

 

未盡的言語戛然而止。

 

突兀以「砰」的一聲槍響結尾。

 

像是落下一個信號，莊園內通明的燈火驟然熄滅，世界陷入黑寂。

 

「方敘白！」「怎麼回事？」「有陷阱......」

 

嘈雜混亂轟然爆發，一層大廳徹底地變成戰場。

 

我在二樓走廊停住腳步，還沒來得及反應，管家先一步開口解釋。

 

「小姐別怕，你看，那是先生為你準備的煙花。」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窗外。

 

院前，五顏六色的煙火飛向高空，綻出迷人的瑰麗景象。

 

煙花砰然作響，淹沒四下激烈的槍聲。

 

我僵立在窗前，瞳孔映著各色光芒，一時失聲。

 

他要S人，熄了燈。

 

可他怕我聽到槍聲，便讓煙花亮得聲勢浩大。

 

我愣怔，耳邊一道清脆槍鳴喚回我的神思。

 

管家倒在地上，一管槍口抵住我的額頭。

 

「小姐，聽說你怕槍。」

 

白日溫雅的溫一帆捂住我的嘴，壓低嗓音：

 

「那就乖乖地跟我走，別出聲。」

 

13

 

我的釣魚計劃，也在今夜收網。

 

我自然沒有反抗，順從地被溫一帆帶著往樓上走。

 

路過一間空房，看見滿地昏迷的保鏢。

 

不出所料，方敘白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人都被放倒了。

 

溫一帆這段時間在莊園果然沒闲著，但讓他就這麼順利地撤退顯然不符合我的作風。

 

我扭頭怯怯地喚：「溫老師......」

 

我剛開口，腦後便遭受重重地一擊。

 

為符合人設，我隻能眼睛一閉昏迷過去。

 

不期然聽見溫一帆在嘀咕：「小丫頭嘴裡吐不出象Y，還是閉嘴比較安全。」

 

我：「......」

 

行吧，索性睡一覺。

 

我放任意識沉眠，但這一覺到底睡得很不安穩。

 

溫一帆毫無照顧弱小的自覺，一路把我當成麻袋又抗又摔。

 

再一次被扔進後備廂醒來，我深刻地體會到了方敘白的好。

 

同樣做壞人，方敘白簡直就是個溫柔大哥哥。

 

折騰一整夜，換了不知道多少交通工具。

 

終於在天亮之前，溫一帆到達了目的地。

 

「給她拿點吃的，再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廢棄舊倉庫內，溫一帆摘掉我眼睛上的蒙布，旋即將我丟給了手下。

 

他扯下腰間的槍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

 

「小丫頭，我知道你聰明，聰明人就該識時務。」

 

「方敘白不是你親爹，你好好地配合我們，那就是在棄暗投明。」

 

他單手拋了幾下槍，頓了頓，兇惡嚇唬道：

 

「不然，就別怪我們N待兒童。」

 

說完，他滿意地看到我瑟瑟發抖的樣子，轉身離開。

 

我面上驚懼，實則內心平靜又無語。

 

這個男主有腦子，但不多。

 

14

 

溫一帆是書中男主，方敘白的S對頭。

 

隻是他一直隱藏在幕後，方敘白沒見過他，所以認不出。

 

相比其他偉光正的小說男主，溫一帆算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

 

他做的出綁架 5 歲小孩的事，卻做不出N待小孩的事。

 

甚至讓出了倉庫內唯一一張折疊床，就這麼好吃好喝地將我供著。

 

他拿出手機，讓我發語音向方敘白求救我就求救，讓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我無比配合。

 

甚至溫一帆試探地問起有關方敘白的問題情報，我也是知無不言。

 

溫一帆震驚了。

 

「方敘白對你不好嗎？你就這麼出賣他？」

 

我被他一副為方敘白打抱不平的樣子整無語了。

 

我無辜道：「叔叔，我隻是聽你的話，在棄暗投明呀。」

 

溫一帆皺眉，當著我的面給方敘白撥了個電話。

 

「白爺，做筆交易啊。」

 

他開了免提，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應：「嗯。」

 

溫一帆被他的態度搞得摸不著頭腦，提醒道：「你的寶貝女兒在我手上！」

 

方敘白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慵懶。

 

「所以？」

 

溫一帆錯愕地看向我，整個表情仿佛都在表達震驚——

 

你們竟是塑料父女情！

 

15

 

溫一帆咬咬牙，繼續沉聲威脅：

 

「先給 50 億。否則我就撕票！」

 

「行啊。」

 

方敘白應得毫不猶豫，語氣雲淡風輕：

 

「我給你們 100 億，我家小孩兒膽小，好好地照顧別嚇著她。」

 

溫一帆都快懷疑我這個籌碼的作用了。

 

而我在旁聽到方敘白這句話的時候，手指微妙地蜷了蜷。

 

溫一帆看不見，我卻能從系統傳回的實時監測畫面裡，看見此時此刻的方敘白。

 

他聲音松弛地應對著電話，表情卻冷肅，正因手下查不到通話定位而S氣四溢。

 

他的臉上有一道子彈擦傷，甚至沒來得及處理。

 

我在心裡輕笑，一邊讓系統慢慢地向他暴露我的地址。

 

系統邊問：「宿主，你這又是什麼路數？

 

「他拿我做誘餌，總要付出點代價。」

 

溫一帆已經掛斷電話離開了，倉庫裡隻剩四個保鏢護在四角。

 

「就還他一個受盡酷刑，奄奄一息的女兒吧。」

 

系統還沒明白我的意思，直到我向它兌換了一個「骨折毀容腦損傷」戰損大禮包。

 

愧疚是愛意最好的催化劑。

 

我要讓方敘白因為他的無意利用，而對我心懷愧疚。

 

我計算好方敘白找來倉庫的時間，在心裡演練好見到他的那瞬間該擺出怎樣的「絕美」姿勢。

 

我準備好了一切，靜靜地等到系統監測發出預告：

 

「方敘白率先穿過封鎖線，已到倉庫前......」

 

我躺倒在床，正要擺出姿勢！

 

毫無預兆！意外突生！

 

【修復完成！修復完成！】

 

系統忽然響起激烈的播報，因語速過快電子音變得刺耳尖銳。

 

【穿越故障修復，宿主恢復原生載體！】

 

我蒙了！

 

前所未有地蒙了！

 

在我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腦中白光一閃。

 

似靈魂抽離一瞬間復又歸位，我豁然起身，瞠目望向自己的四肢。

 

是我從前做任務時慣用的，再熟悉不過的，自己的身體。

 

它長手長腳，它四肢健全，它......

 

它 24 歲，而不是 5 歲！

 

而幾乎同時。

 

「哐」的一聲。

 

倉庫大門被一腳踹開，方敘白破門而入。

 

16

 

我被系統背刺了。

 

轉瞬，我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系統有這權限但沒這膽量，隻能是任務中心搞的鬼。

 

為什麼？不想讓我完成任務？

 

我心情不善，各種念頭剛閃過，就被「哐」的一聲打斷。

 

我抬頭，看見久違的方敘白。

 

他一身幹練的黑衣黑褲，手持銀槍帶頭衝入倉庫，視線迅速地鎖定住了我。

 

倉庫內剩下的守衛察覺動靜，原本正在快速地向我聚攏而來。

 

隻是當他們轉頭看見我「大變成人」，紛紛地愣在了原地。

 

一時眾人視線紛紛地落在我身上，場中陷入詭異的寂靜。

 

不過眨眼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