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趙子洲不是個傻子。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陣，扔下藥盒轉身就走。

 

6

 

趙子洲最近都在國內，卻罕見地不回家。

 

我明白這是在冷戰。

 

本著吃著金主的，喝著金主的，總不能再讓金主受氣的本分，我躊躇著要不要去服個軟。

 

結果趙子洲下午就回來了。

 

他身後跟著的保鏢，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的高定禮盒，走到我面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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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白色的芭蕾款式禮服裙。

 

有一瞬間，我想要奪門而出。

 

以前我忽略了一點，他這個大總裁，揮揮手就能找私家偵探把我調查個底朝天。

 

現在，他是在報復和懲罰我，所以讓我想起曾經灰暗無望的日子嗎？

 

趙子洲神情如往常般平靜。

 

「新品發布有個酒會，為澄清我和周小姐，就是那位代言人的緋聞，我需要帶著太太出席。」

 

我猛然回過神來。

 

暗戳戳的報復並不是趙子洲的性格。

 

他在商場上，素有「S伐果斷」的名聲。

 

而我遇到他的那天，他不用調查就知道我的落魄，但還是選擇了我，不是嗎？

 

見我遲遲不說話，趙子洲好看的眉頭微皺。

 

「這條裙子我覺得很襯你，不喜歡的話，我找人送別的款式來挑。」

 

我一把抱住禮服，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喜歡，老公你眼光真好。」

 

「試試吧，還有搭配的鞋子。」

 

趙子洲讓保鏢離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換衣。

 

雖說老夫老妻，我還是面紅耳赤。

 

上手接觸到這條禮服裙時，某些記憶被喚醒。

 

隻有穿上芭蕾舞裙，站在聚光燈下的那一刻，我才會覺得自己是天鵝。

 

參加高端的酒會，是我作為總裁夫人的職責。

 

我也不想露怯。

 

這種樣式的裙子，更能讓我泰然自若。

 

他的眼光獨到而高級。

 

禮服裙是白底銀色閃片，深 v 卻並不顯得豔俗，裙擺做了改良設計，不是直戳戳的，而是層層疊疊很有質感的紗，垂墜感強。

 

加上那雙綁帶的鑲鑽高跟鞋。

 

我久違地感覺到優雅自信。

 

脊背打直，昂頭挺胸。

 

站在鏡前，我情不自禁擺出芭蕾舞的姿勢。

 

趙子洲熾熱的眼神緊隨。

 

他嗓音微啞：「嗯，果然適合你。」

 

「還是老公眼光好。」我適當恭維。

 

冷戰變成了床上大戰。

 

要不是臨近酒會的時間，感覺他還不會輕易放過我。

 

7

 

酒會現場。

 

我挽著穿燕尾西裝的趙子洲出席。

 

很自然的，成為人群焦點。

 

「她就是趙總裁的妻子？看起來很普通啊，是個普通家庭的素人吧？」

 

「長得也就稍有姿色，能高攀上真豪門，估計手段非常。」

 

「趙總裁還是跟應家千金更搭配，聽說應家千金快回國了，這門婚事怕是要走到頭了。」

 

周圍人不懷好意的視線及竊竊私語，都讓我倍感不適。

 

趙子洲不動聲色把我的手握住，輕輕摩挲著婚戒。

 

簡單的小動作，似有魔力般地安撫了我。

 

那位代言人周小姐遠遠地對我們點頭致意，表情平靜疏離，與趙子洲的謠言算是不攻自破。

 

看助理快步走來，我懂事地松開趙子洲。

 

「我去打個招呼，你找個角落休息，等我回來。」

 

長身玉立的他大步離開，單單背影都帥得不像是我能抓住的皎月。

 

趙女士突然冒出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和往常一樣和顏悅色：「我知道你不習慣這種場合，我和子洲都要應酬，所以你媽媽和姐姐說要來陪你，我答應了。」

 

「婆婆，你去忙吧。」我微笑著回應。

 

不遠處，堪稱我人生噩夢的母女倆出現了。

 

媽媽推著輪椅上的姐姐朝我步步逼近。

 

整整五年未見，我嫁入趙家，是她們接觸不到的階層。

 

平日裡，她們頂多在社交軟件上對我 PUA，基本不痛不痒。

 

沒想到兩個沒收入的人竟打扮得光鮮亮麗，大概是婆婆的手筆吧。

 

我沒有激動崩潰，反倒是平靜極了。

 

「妹妹，你現在還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呀。」

 

舒心愛笑容惡毒，她的面相越來越刻薄了：「不過你聽說了嗎？應家千金要回來了，就是趙總裁的青梅竹馬。」

 

「你頂多是個替身，還是馬上要被掃地出門的那種，哈哈哈。」

 

「來高端酒會還選條芭蕾舞裙？你不會以為你還有機會跳舞吧？」

 

我輕飄飄掃了一眼她空蕩的裙擺，譏诮地笑而不語。

 

那母女倆的臉色頓時鐵青。

 

媽媽刻意壓低的聲音依舊尖利。

 

「舒琳，你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白眼狼，永遠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如果我還是十幾歲的少女，這些話足以把我擊潰。

 

可如今，我不屑一顧。

 

我無視了媽媽，緩緩俯身看向舒心愛。

 

「姐姐，你得到了媽媽全部的愛呢。」

 

「真羨慕你。」

 

「可是愛能讓你長出雙腿嗎？」

 

中肯地，一針見血地擊中了舒心愛的痛點。

 

舒心愛化著濃妝的臉頓時扭曲起來，張牙舞爪地要來抓我的頭發。

 

可惜我後退一步她就無可奈何。

 

我遠遠地比個噤聲手勢：「在這種場合喧鬧，你們可是會被丟出去的哦。」

 

說完，我轉身就走。

 

我很確信，這時候的背影應該很像勝利者。

 

隻有胃部愈發猖獗的鈍痛，讓我在逃離眾人視線後，就蜷縮成了大蝦。

 

一如與趙子洲見面的那天。

 

可憐又無助。

 

8

 

當心情差到極致時就會胃痛。

 

我唯一的好友李珂珂是個醫生，她告訴我，這是軀體化反應。

 

原本我們倆是同一個舞蹈班的學生。

 

親眼見證過那母女倆是如何對待我，然後一如既往選擇當我好友的，隻有她。

 

她說：「小琳，你別硬撐著，很不舒服的時候一定要聯系我。」

 

所以我顫抖著手，打開與她的對話框。

 

輸入了隻有我們倆知道的暗號「111」。

 

下一秒，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琳，你在什麼地方，我馬上來接你？」

 

無條件的關懷，瞬間讓我淚流滿面。

 

我環顧四周，磕磕巴巴地說：「這是趙氏集團開辦的酒會，我在……」

 

修長的大手抽走了手機。

 

趙子洲說：「我會照顧她，等她好了再聯系你。」

 

掛斷電話，他抱著我直穿酒會現場。

 

引來了更多的矚目。

 

在家裡他時常公主抱抱我，然後齊刷刷滾在大床上。

 

在外面，這還是頭一遭。

 

鈍痛的胃部因臉頰的灼熱而好轉。

 

我有一瞬間，真感覺我就是言情小說裡被霸總專寵的小嬌妻。

 

看吧！不管你們怎麼議論！

 

霸總就是寵著我！

 

姐姐看到這一幕，嫉妒到眼裡都要冒火了。

 

我眼睛微眯，目光注意到她用力抓著輪椅扶手而泛白的指節，心中暗爽。

 

大概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才有趙子洲給我好日子。

 

媽媽也滿臉不忿，卻不敢說什麼。

 

她覺得，如果姐姐雙腿沒問題的話，肯定能從我身邊搶走趙子洲吧。

 

從她們身邊路過，姐姐強壓情緒裝出一臉擔憂。

 

「妹妹，你怎麼了？不會是吃慣了粗茶淡飯，不習慣高級酒會的餐食吧？」

 

媽媽幫腔：「這S丫頭，一點不知道禮數。」

 

我差點笑出聲來。

 

同時為自己感到悲哀。

 

怎麼就能被沒腦子的母女倆 PUA 那麼久呢！

 

我現在可是大總裁的老婆，她們說我吃慣了粗茶淡飯，不就是說趙子洲N待我嗎？

 

果然，趙子洲停下了腳步，凌厲的目光從她們倆身上掃過。

 

「保安，把她們趕出去。」

 

「還有從今天起，你們倆每月十萬的生活費停止。」

 

「如果再出現在我太太面前，你們就等著流落街頭。」

 

嗯？！這些話裡包含的信息量太大。

 

不過，單單看母女倆錯愕吃癟的臉，我就爽得冒泡！

 

9

 

面對風塵僕僕坐在車裡的家庭醫生時，胃痛早就沒了。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陣一陣的，麻煩您白跑一趟。」

 

「應該的，初步面檢沒什麼大問題，看著有點操勞過度，平時多休息，有空去醫院做個全身體檢。」

 

操勞過度？！

 

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

 

我幽怨地瞪了趙子洲一眼，他卻十分平靜地讓醫生給我多開點食療的方子給煮飯阿姨。

 

送走醫生，看他吩咐司機要回家。

 

我趕忙攔住：「我已經沒事了，酒會開啟不過二十分鍾，你走了不太好吧？」

 

「誰能管總裁？」

 

呃，也是這個道理。

 

熬過了難熬的軀體化反應階段，我腦袋也好轉起來。

 

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一直都在給我媽她們生活費？房子也是你安排的？」

 

「嗯，免得她們騷擾你。」

 

一時間，我無言以對。

 

這五年我隻覺得，因為嫁給了趙子洲，姐姐和媽媽不敢得罪豪門，所以識相地不找我。

 

可實際上，她們哪裡那麼容易打發。

 

是我冷面又繁忙的總裁老公，在我不知情的時候，替我搞定了她們。

 

我所擁有的平靜與富有。

 

都是趙總裁在負重前行啊！

 

感動！

 

可惜我一沒本事，二沒資源，能報恩的方式隻有在某件事上的討好。

 

情動時刻，我抱著他寬廣結實的身體，甚至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生個孩子。

 

畢竟我們唯一的冷戰就是這個原因。

 

但我又很快否決。

 

我的報恩，不該搭上孩子的人生，欠趙子洲的就用懂事貼心來盡量彌補吧。

 

提供情緒價值，以及健康肉體。

 

在不該礙眼的時候，麻溜滾蛋。

 

這些大概就是我能報恩的方式。

 

餘韻後的喘氣時刻，我在他耳邊模糊不清地說道：「子洲，我祝你永遠幸福。」

 

他背肌僵硬一瞬，而後擁著我，淡淡地回了個「嗯」。

 

10

 

失去經濟來源的姐姐，開始夜以繼日地騷擾我。

 

「舒琳，你最好給我和媽補上生活費，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們血濃於水，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餓S吧？」

 

「哼，你這個災星別得意，我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她多變的態度實在好笑。

 

以前我沒有拉黑她和媽媽，是為了掌握她們的近況，以免給我來一個措手不及的危害。

 

如今我就純看戲，把這倆人當樂子。

 

舒心愛攻擊了幾天無果，就開始了她的誅心操作。

 

轉發一條條關於應穎的新聞和視頻給我。

 

#姐妹們誰懂啊，洲穎堪稱年度意難平！#

 

#應家千金與趙氏總裁的過期糖也太好磕了#

 

#本月末應穎回國，古早 CP 能否破鏡重圓#

 

點開視頻純屬好奇，可看著金童玉女配一臉的畫面，我心裡著實不舒服。

 

明明趙子洲在我的身邊，我卻不能與他匹配。

 

也不敢去妄想永遠擁有他。

 

距離月底還有十天，他的白月光歸來之日，便是我滾蛋之時。

 

可我胃痛後，趙子洲就不出差了，工作也在家裡做。

 

就算是我想悄悄收拾一些金銀細軟也沒機會。

 

他盯著我早睡早起，喝阿姨燉的食療湯。

 

還非要拉著我一起去健身。

 

每當我露出痛苦神色，他就問我：「在健身房運動，還是去臥室運動？」

 

SOS！誰能懂老公體力太好的壓力啊！

 

真看著我累得如同老狗，趙子洲還很懷疑：「跳芭蕾也挺累啊，你怎麼這麼弱？」

 

「你調查我也不調查清楚點，我斷斷續續自己練的，結婚這五年就再沒碰過呀。」

 

我不意外，隻無奈地翻白眼。

 

他搖頭：「我沒有調查你，隻是認識曾經的，站在舞臺上的你。」

 

在我充滿震驚的注視下，他默默打開書房電腦。

 

桌面上有個愛心標志的文件夾。

 

裡面滿滿當當的，全是我參加大小芭蕾舞比賽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