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進了家族集團的一家分公司，從財務專員做起。

 

上班第一天，為了低調，我特意地拿了隻萬來塊的 LV。

 

財務總監看了說：「小姑娘愛面子不是壞事，但最好不要用 A 貨，實在沒錢可以買個輕奢，用高仿，被人看出來很尷尬的！」

 

1

 

「溫岑，這位是咱們公司的財務總監 Maggie，人美、能力強，以後你就多跟她學習。」

 

入職第一天，人事總監將我介紹給部門主管。

 

我頷首問候：「Maggie 姐好，今後請多關照。」

 

Maggie 昂著頭，紅唇一撇，牽出個笑來：「這就是你前些天說的那個，南大會計專業畢業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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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總監應了聲。

 

「看著還挺靈的。」Maggie 說，「交給我吧，我來安排。」

 

人事總監將我留在財務部就走了。

 

其實我從南大會計專業畢業後，還在國外知名的商學院拿了管理碩士和金融碩士雙學位，但這段經歷我沒寫在簡歷上。

 

進公司基層，有本科學歷就夠了。

 

從國外回來後，父親問我，是直接進莫氏集團總部做管理，還是先從基層做起。

 

我選擇了後者。

 

一來可以熟悉基礎業務，二來也能真實地了解各層級員工的情況。

 

簡歷是我自己投的，憑能力從一百多位求職者裡脫穎而出，進了集團旗下這家分公司。

 

我隨母親姓溫，又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從未在媒體上曝光過，分公司裡沒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2

 

Maggie 帶我去工位，在前面扭得搖曳生姿，步伐卻也幹脆利落，在地毯上踩出「踏踏」的悶響。

 

我對這位財務總監早有耳聞。

 

據說做事雷厲風行，御上御下都頗有手段，211 畢業卻能一路過關斬將，在 29 歲的年紀就坐上了這家分公司財務總監的位置，是個女強人。

 

我投這個崗位，也算是慕名而來。

 

經過走廊時，Maggie 突然一扭身，垂眸看了眼我身上背著的 LV。

 

接著，她紅唇一張一合說道：「小姑娘愛面子不是壞事，但最好不要用 A 貨，實在沒錢可以買個輕奢，用高仿，被人看出來很尷尬的！」

 

我這是被她誤以為高仿了？

 

我低頭看了眼今天這一身行頭，不帶 Logo 的私人訂制休闲套裝，看著不太值錢的樣子，難怪。

 

我面色如常道：「謝謝 Maggie 姐指點，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Maggie 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名校畢業基礎不錯，在我手底下好好地幹，有能力又勤奮的員工，我會盡力地提拔的，假以時日，你也能像我一樣，想買什麼就買什麼了。」

 

這莫名的優越感。

 

我隻好跟在身後乖巧地回應。

 

在她手下工作了一周，相安無事。

 

到了周五下班前，Maggie 在群裡艾特大家，邀請大家周六中午去她的新家暖房。

 

隔壁工位的小劉傾身過來，語氣裡盡是豔羨：「總監不到 30 歲就自己在三環買了房，足足有 150 平！真是太叫人羨慕了！」

 

我笑了笑，算作回應。

 

3

 

周六，我帶了瓶父親在法國的酒莊產的紅酒，按照 Maggie 給的地址去了她的新家。

 

Maggie 接過隻有年份沒有品牌 Logo 的紅酒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地又露出個笑臉：「你看你，來跟大家吃吃飯、玩一玩就行了，帶什麼禮物啊。」

 

她說著，隨手將紅酒放在了玄關的鞋櫃上。

 

不大的客廳裡已經聚滿了部門的十來個人，大家分散坐著。

 

屋內的小幾上、落地窗前的吧臺上，擺滿了沙拉、牛排、甜品。

 

小劉剛參觀完房子從裡面出來。嘴巴張成誇張的「O」型。

 

「太爽了！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

 

旁邊的姑娘抱著小劉的胳膊，眼睛閃著光：「嗚嗚嗚……Maggie 姐，你家缺睡地板的嗎？」

 

我「撲哧」笑了：「看看你們這點出息，努把力，自己也買個房子不就行了？」

 

「天呢！」小劉說，「溫岑你真是剛畢業不知世道艱難，房子哪裡是說買就買的啊？這地方寸土寸金的，得有 Maggie 姐這種實力，才能在 30 歲之前混上個自己的房子！」

 

Maggie 聽著眾人恭維，笑著在一旁擺手。

 

「我也沒那麼大能耐，家裡贊助了一些，加上我這些年的積蓄，才能全款拿下這套房子，不然我自己一下子可拿不出 1200 萬。」

 

客廳裡炸鍋了。

 

「天呢！這房子要 1200 萬啊！」

 

「看不出 Maggie 姐還是個富二代。」

 

「富二代還這麼卷，這不是讓我們無路可走嗎？」

 

……

 

1200 萬，我家佣人司機幾個月的工資。

 

不過對普通人來說，的確是筆不小的數目。

 

Maggie 雖然傲慢，也算有些資本。

 

女主人被眾人捧得嘴角快飛上了天，好在還記得要有待客之道。

 

她放下投影幕布讓大家先看著，自己轉身去了酒櫃。

 

「我給你們開幾瓶上好的紅酒，專門託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99 年的勃艮第，這酒可不便宜，叫你們好好地品品！」

 

4

 

投影開機，幕布上投出的竟是財經頻道。

 

「難怪 Maggie 姐那麼成功，人家平時在家都看財經頻道呢！」

 

「別切了，咱們也多看看，大房子才能向我們招手！」

 

一群人鬧鬧哄哄，居然沒切臺。

 

一段廣告過後，發小靳昱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客廳裡瞬間沸騰了。

 

「哇！」

 

「是靳昱耶！」

 

幕布上的人言笑晏晏、成熟穩重，一副商界精英模樣。

 

完全沒有了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影子了。

 

他也算是給磨礪出來了。

 

靳昱大四那年，靳家老爺子遭人算計，給抓了進去，靳家產業被其他幾個股東瓜分。

 

靳昱發誓要靠自己讓靳家東山再起，去了歐洲留學。

 

那兩年我們聯系不多，但我知道，他一邊打工一邊讀書，過得很不容易。

 

他是最近才回國的，我們一直各自忙碌，還沒見過面。

 

客廳已經安靜下來，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幕布。

 

靳昱可是風雲人物。

 

人如其名，長得帥，健碩的身材將西裝繃得筆挺，一副禁欲的樣子。

 

如今還是最炙手可熱的商界新貴。

 

Maggie 端了紅酒過來，自己坐在沙發中間。

 

跟眾人一樣，眼神也黏在了靳昱身上。

 

「今天靳先生給我們分享了很多國內外的互聯網趨勢，相信觀眾朋友們都受益良多。」

 

主持人微笑著看向靳昱，「那麼節目的最後呢，我想替眾多女性觀眾問靳先生一個問題，不知靳先生是否方便呢？」

 

靳昱似乎已經預料到對方想問什麼，仰起頭來笑了笑。

 

妖孽啊，他這一笑，客廳裡頓時一片吞口水的聲音。

 

就聽他說：「如果是為了收視率的話，就請問吧，我也希望這期節目能被更多人看到，希望大家多多地支持我的新項目。」

 

「靳先生真是幽默。」主持人笑道，「冒昧地問一句，靳先生目前是單身狀態嗎？對未來的另一半，有什麼樣的期待？」

 

客廳裡眾人屏息凝神。

 

「目前還是單身，我期待的另一半啊……」

 

他略一思索，接著道：「我希望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業追求，是能夠在生活中有共同話題、在事業上相互扶持的。」

 

話音一落，客廳裡又議論開了。

 

「我還以為他會喜歡門當戶對的，想不到竟然喜歡獨立女性。」

 

「哎……不管是哪一類，都不是我等能肖想的……」

 

「也不全是吧，我覺得 Maggie 姐符合條件啊。」

 

話題又轉到了 Maggie 身上。

 

她淡定地抬起紅酒杯放在唇邊，借著喝酒唇角一彎。

 

面上的喜悅已經掩飾不住了。

 

「我們公司跟靳昱的公司還真的有些合作，有機會邀他過來，讓你們都見見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帥。」

 

這話說的，你跟靳昱很熟嗎？

 

5

 

靳昱跟莫氏的合作，我多少有些了解。

 

我父親一直為當年沒幫上靳家老爺子感到懊悔。

 

這些年來，一直在關注靳昱的動態。

 

他第一個項目還是在國外做的，當時我父親就投了。

 

靳昱這些年埋頭鑽研，本身又有商業頭腦，莫氏投他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說起來也巧，Maggie 周六剛說了兩邊有合作，周一上午，靳昱就出現在我們公司。

 

他從外面進來，看見我很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來分公司實習的事除了總部的兩個股東，沒有別人知道。

 

我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心領神會，理了理西裝，繼續跟著財務 VP 進了會議室。

 

沒過多久，Maggie 也來了。

 

早上還是一身素色西裝，不知什麼時候，她將裡面換成了一條抹胸包臀的連衣裙。

 

她走到會議室門口，對著旁邊的單色玻璃抿了抿紅唇，這才推門進去。

 

會議進行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半分鍾後，我收到靳昱的消息：【下來。】

 

6

 

我在樓下咖啡廳找到靳昱。

 

一見面他就看著我笑，全然沒有在外人面前的矜貴模樣。

 

「玩什麼啊，溫大小姐？」

 

「熟悉公司業務啊。」

 

靳昱「嘖」了聲：「我們一步一步地往上掙扎，溫大小姐可倒好，到基層來體察民情來了。」

 

「別揶揄我了，不從基層做起，哪知道公司經營有多艱難？」

 

靳昱看著我，眸中閃著某種光：「有你在，莫氏會更好的。」

 

他語氣中的贊賞不加掩飾，這話說得是真心的。

 

我認真道：「你的公司也是！」

 

我跟靳昱沒聊多久。

 

畢竟公司樓下，擔心遇到同事。

 

但事與願違。

 

跟靳昱道別，剛走到咖啡廳門口，就見 Maggie 推門進來。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靳昱。

 

他的目光果然還停留在我身上。

 

這可麻煩了。

 

Maggie 反應很快，眼神在我和靳昱之間來回地瞄了兩眼。

 

隨即看著我空著的雙手，冷哼一聲道：「下次可以將咖啡帶上去喝，免得領導有事找你不見人。」

 

「知道了 Maggie 姐，剛才在辦公室裡太悶，出來透口氣。」

 

「我不喜歡聽借口。」Maggie 聲音冷冷道。

 

「看著挺老實的，想不到也是個想走捷徑的。靳昱這種人物還不是你能接近的，我勸你還是好好地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本來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聞言又退回來。

 

我笑著看她：「Maggie 姐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又不是來賣的，何必按分量？」

 

視線有意無意地瞟了眼她的胸口。

 

她立馬反應過來，一手按在了胸口上方。

 

「你！」Maggie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最好不是！」

 

7

 

這梁子結下了，她一定會找機會針對我。

 

這一陣子過得戰戰兢兢，就連她讓我做的報表，我都會反復地確認再提交，同時在雲盤裡做一個備份。

 

但她是真沉得住氣。

 

整整十來天，她見到我時面上都沒有任何變化。

 

我向她問候，她也會彬彬有禮地朝我微笑點頭。

 

恍惚間，那天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半個月之後，她終於有動作了。

 

靳昱又來公司談業務。

 

會議開到中途，Maggie 出來，讓我去她辦公室取一份資料。

 

她刻意地抬高聲音說：「出來時記得關好門，別讓別人進去。」

 

這話顯然是說給周圍的人聽的，讓大家知道，她開會這段時間，隻有我進過她辦公室。

 

想到她可能在辦公室裡給我挖了個坑，我倒是有點期待。

 

結果順利地取了文件，關好門，交給她，什麼也沒發生。

 

到底是哪裡不對？居然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臨到中午時，會議室的門終於開了。

 

財務 VP 引著靳昱先走了出來。

 

「靳總啊，時候不早了，咱們先到樓下餐廳用餐，邊吃邊聊吧。」

 

靳昱客套地應著：「我多不好意思，來叨擾劉總一上午，還要蹭貴公司一餐飯。」

 

他一出來，外面的員工都忍不住抬頭去看。

 

Maggie 跟在身後：「靳總、劉總，不好意思，我先回辦公室取個東西，隨後就到。」

 

她這麼一說，誰好意思先走呢？

 

於是靳昱和劉總就這麼站在辦公區等她。

 

8

 

兩分鍾後，Maggie 從辦公室裡衝出來：「誰看見我那副 CHANEL 的耳環了？」

 

來了，原來是失竊套路，俗不俗？

 

不用想也知道，這東西一定就在我這裡。

 

同事都以為她真的丟了東西。

 

「怎麼了 Maggie 姐？早上不是還見你戴著呢嗎？」

 

Maggie 面上焦急：「是，但開會前我取下來了，就放在辦公桌上，剛剛回去拿，居然不見了！」

 

「啊？會不會是進了小偷啊？Maggie 姐開會的時候誰進過她辦公室？」

 

「我進過。」

 

不等他們猜測，我直接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