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心裡有那麼一瞬,空落落的。
但也隻是一瞬。
我急著給傅若明打電話。
撥出號碼後,那邊響起等待音。
我焦急不堪。
過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卻不說話。
我更著急了:「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那邊沉默了一瞬,輕聲道:「往西邊車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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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其妙,照他的話往西看。
一個修長的身影,倚在車道邊的香椿樹上,朝我笑彎了眼。
我驚了,快步迎上去,小心翼翼打量他:「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出聲啊?」
剛才和傅凌坤拉拉扯扯,不知他看到了多少,我心裡發虛。
傅若明笑意更深:「剛來。今天突然想喝酒,就來找你了。」
我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又提起來:「你沒事吧?我剛才聽說......」
「聽說我是私生子,是麼?」傅若明摟著我肩膀,帶我朝他的車走去,坦蕩得把我堵到無話可說,隻能絞手指。
他讓我上車,一路往市郊開去。
我發現這路有點熟,有點像是去傅家老宅的路。
我忐忑問他:「你是要帶我去跟他們撕逼麼?」
傅若明愣了愣,片刻後,爆出一陣大笑。
他把車靠邊停下,不由分說把我攬向他,在我額頭上響亮一吻:「你腦子壞了吧?」
我體諒他現在精神不穩定,就不計較他又親我又罵我的分裂行為了。
他招呼我下車。
我下車一看,好麼,這不是那天他逼我哇哇大哭的湖邊麼。
我一頭霧水:「我今天不想哭。」
傅若明沒看我。他靜靜看著那一潭湖水:「我小時候,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就跑到這兒放聲大哭。在這裡哭沒人笑話,沒人看不起,也沒人告狀。」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雙眸不帶笑意,隻有幾許與年紀不符的蒼涼。
他依舊看著湖水:「我媽和傅家老太太鬥了幾年,沒坐上正妻的位子,瘋了。進了精神病院。我八歲開始在傅家獨自討生活。」
我心裡咯噔一下,像被針扎了。
可我不知怎麼安慰他,隻能默默握住他發涼的手,把我的體溫傳給他。
他反握住我:「傅家人都有情人,有私生子女,傅凌坤也有兩個私生妹妹。」
這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我聽出他聲音裡的悲傷,往他身邊靠靠,試圖溫暖他:「這樣不公平。」
傅若明摟住我:「我小時候轉不過彎來,總覺得是傅家老太太害了我媽,我該恨她。可再大點,我覺得不是。」
他轉身看向不遠處的傅家老宅:「我該恨的,另有其人。」
我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這也是我為什麼從沒有主動招惹過沈洛的原因。
我知道我該恨的是誰。
傅若明摟我坐在草坪上:「所以啊,我一直有個夢想。我想讓傅家再沒能力制造出一個又一個瘋女人,惡女人。」
我聽著有點不對。
他帶著笑意,可這笑意,太冷。
「你想幹什麼?」我緊張了,甚至想給他買一本刑法。
傅若明微笑,低頭看著我的眼睛:「但這條路踽踽獨行,我走得很孤單,直到在酒會上看見你。你憋著淚逞強時,我突然就想起小時候。我想我終於找到能同行的人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桃花眼不再笑意盈盈,眼尾還泛著紅暈,看起來很脆弱。
可更加誘人了。
傅凌坤說我下蠱,但此刻我隻覺得,真正會下蠱的是傅若明。
面對這雙眼睛,他說什麼都是對的。
他朝我俯下身來,吻上我的唇,輕柔卻堅定,吻得我喘不過氣。
良久,他在我耳邊嘆息:「笑笑,我一個人走了太久了。」
12
我和傅若明正式在一起。
人們都說,我撿了個傅家棄子,腦子壞了,可我卻很快樂。
原來契合的愛人,可以治愈所有的痛。
原來相擁著取暖,可以撫平所有的傷。
幾個月後,傅凌坤訂婚,也正式成為傅家繼承人。
我和傅若明一起去了訂婚宴。
傅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嫌惡我,連話都不跟我說。
我爸察言觀色,連罵都不罵我了,仿佛不認識我。
我和傅若明被隔絕在角落,像是兩個傳染源,所有人經過我們都加快腳步,生怕與我們打招呼。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我怕傅若明失落,便拉著他要走。
可傅若明嘴角掛著笑意,拍拍我的手背:「我得看著你徹底S心。」
我被氣樂了。
現在我滿心是他,哪裡還會記得過去的幻夢。
我隻惦記他一個。
傅凌坤意氣風發,與人觥籌交錯。
沈洛嬌小可人,依著他滿臉幸福。
他們敬酒時,一轉臉看到了我和傅若明。
我遠遠對他們招了招手,用口型說了句:「幸福。」
傅凌坤的酒杯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我看見他朝我邁出腳步,又被沈洛不動聲色地揪回去了。
我笑著搖搖頭,像是看一個老朋友失態。
一個恩怨已盡、無愛無恨的老朋友。
一個莫名其妙對著我紅了眼圈的老朋友。
我抬頭戳戳傅若明:「可以走了嗎?」
傅若明嘻嘻一笑,低頭對我來了個深吻。
霸道的佔有欲十足。
然後摟住我肩膀,朝傅凌坤揮揮手,帶我離開。
我哭笑不得,平時運籌帷幄、步步算計的傅若明,怎麼今天這麼孩子氣。
他卻很認真地告訴我:「打仗之前,要先安軍心。我可不想你心裡還惦記著別人。」
我翻了個白眼,心裡卻覺得甜。
被人重視的感覺,真好。
13
訂婚宴後,傅凌坤正式接過了傅家所有的財富與權力。
這場家產爭奪戰,以傅若明慘敗結束。
人們都說傅若明是被我迷昏了頭腦,本來他的勝算比傅凌坤大。
我聽了傳言,隻是笑笑,沒時間生氣。
我加班加得不分晝夜,哪有空管這種流言蜚語。
傅若明也是,丟了傅家產業後,他反而更忙了。
就在他第二次帶我去湖邊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另有公司。
不顯山露水,卻實力強勁,是他用傅家的資源喂大的。
現在已有能力反吞傅家。
傅若明在傅家日久,他知道傅家產業所有的弱點,這家公司,就是傅家的克星。
而我的公司,在他幫助下,也在迅速成長。
傅若明說,他不能給我傅家掌權太太的身份,也不能讓我獲得世人的鮮花掌聲與豔羨。
他唯一能給我的,是讓我自己獲得權力金錢、鮮花掌聲的本事。
他說對一頭小狼來說,飼喂她,給她肉吃,遠不如教她狩獵,幫她佔領一片草原更實惠。
我深有同感。
當你所擁有的東西都是靠本事拼來的,你就不會再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至少不會對著鏡子千百次地練習怎麼更像另外一個女人。
也不會害怕任何人不要你,不管那個人是你的父親,還是愛人。
傅若明給的,是這世上我能想出來的最好的禮物與承諾。
14
一晃兩年過去了。
這兩年我們再沒見過傅家人。
直到今日,傅家老太太過世。
她鬱積於心,重疾纏身,終於不支。
我與傅若明回去吊唁。
傅凌坤也在。
他憔悴不已,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知他身心俱疲。
傅家老爺子養在國外的私生子長大回國。
據說頗得傅老爺子歡心。
傅老爺子餘威猶在,硬生生將傅家的產業給他分了一份。
老太太防了傅若明許多年,將傅若明的媽媽逼瘋,卻沒防住國外韜光養晦的小四,一氣之下撒了手。
而傅凌坤的私生妹妹見到現成的例子,也找了記者大肆宣揚身世,勢必要分一杯羹。
傅凌坤壓力極大。
大約這壓力傳到了沈洛身上。我頭一次見沈洛面容枯槁,甜美不再。
她朝我走來,直勾勾瞪我:「你給傅凌坤下了什麼迷藥?」
我莫名其妙:「你瘋了?」
她咬牙切齒,難掩一臉疲態:「兩年了,傅凌坤要我穿紅裙子,穿高跟鞋,燙大波浪,要我學你的一切。就連晚上那個時,他都要喊你的名字!」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我這才發現,沈洛的妝容、發型、衣服,全盤像我,如同照搬。
我覺得荒唐可笑,可又笑不出來。
風水輪流轉,現在沈洛做了我的替身。
我應該得意,卻隻覺厭煩。
我抬頭看傅若明:「走吧,累。」
傅若明最後看了一眼傅老太太的遺照,牽起我的手:「走。」
我們轉身離開。
沈洛在我身後咒罵我, 聲音尖利失態。
我頓了頓,終究沒轉身。
15
傅老太太的葬禮後,傅家的哄鬧依舊。
但很快, 他們就沒心思鬧了。
傅家好幾項支柱業務被狙擊,市場份額大幅縮水。
傅家老爺子與兒子違法經營偷稅漏稅壟斷不正當競爭, 大段大段黑歷史被爆出來,引來調查,傅家全家能全身而退的隻剩下傅凌坤一人。
股市動蕩,股東拋售, 銀行催賬,傅家的資金鏈咔吧一聲斷了。
一夜之間, 大廈傾塌,傅家一落千丈, 再也不可能出現小三小四私生子私生女了。
是傅凌坤回來了。
「(月」傅凌坤一瞬之間, 失去了所有,從眾星捧月,變成人人避之不及。
我託人送給他一張卡, 將他當初給我的分手費一分不少還給他。
他不同昔日,我也不再是當初。
現在我不需要靠任何人的分手費度日。
傅凌坤把卡退了回來,託人帶了句多謝。
我知瘦S駱駝比馬大,他的生活還是不成問題的,也知他有真本事, 早晚能翻身,便將卡收回,不再提起。
倒是沈洛, 當初跟傅凌坤情比金堅, 傅家倒臺後卻第一時間離婚。
可她行動這麼迅速,也沒保住沈家。
作為依附傅家產業生存的公司, 我爸一輩子引以為傲的心血, 在傅家覆滅的半個月後,查出一堆黑歷史, 難以為繼,宣告破產。
我爸公司破產那一天,夜色很美。
我與傅若明站在窗前, 看著月色舉杯。
他朝窗外誇張地指,手指恨不得朝天豎起:「月亮很亮。」
月色下,他手上的戒指折射出幽幽銀光。
我被他逗笑了,學著他的誇張,對著窗外伸出無名指:「是呢, 把我的戒指照得好亮啊。」
他把手伸向我的, 十指交握, 兩枚婚戒,靜靜依偎。
我們誰都沒說話。
良久,他笑眯眯開口:「傅太太, 謝謝你讓我不再孤單。」
我靠近他懷裡, 輕若無聲地回他:「也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擁有了自己的力量,從此不再害怕被任何人拋棄,包括你。
月色很美, 懷抱很暖,我心甚安,如此便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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