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名:明珠蒙塵. 字數:4853 更新時間:2025-04-24 14:20:55

「你不扎她,縱是她滿身是刺,又如何傷得了你。」


 


萬從良吃了憋虧,倒也不說話了,乏了興趣般,徑自走開。


 


姜琅張了張口,半晌才道:「那日醉歡樓之事,我也聽說了,承歡姑娘,我為之前對你的態度道歉。」


 


我帶有幾分犟勁:「姜大人,我喚秋實。」


 


姜琅緩點頭:「秋實姑娘,對不起,我不該誤以為你想攀高枝,甘入風塵的。」


 


「我原身陷刀山,不過求大人拉我一把,大人耳目幹淨,容不得一絲汙穢,怎麼,如今我脫了刀山,大人倒心疼我滿身蒙塵,想用你那高貴的同情心,來可憐我了?」


 


「秋……」姜琅眉目緊皺,似乎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我叫什麼,「秋實姑娘,我已向你致歉,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再說了,這世間,多的是無能為力之事,即便那日我想幫你,我區區少卿,一年奉?也贖不起醉歡樓的頭牌。」


 


「大人想過要幫我嗎?」


 

Advertisement


「我……」姜琅語塞,他盯著我看了一會,我恍惚覺得,他雖然是看我的,目光卻是虛的,沒有落到實處,倒是他的眼底,染了幾分軟意。


 


姜琅拂袖,雙手背負,沒再看我:「不知秋實姑娘祖居何處?」


 


「淮州青樓,算不算?」我戲謔,「我說過了,我記事以來,就被賣了,出身不詳,雙親不詳。」


 


姜琅猛然盯著我:「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姜大人閱人無數,難道區分不出幾句話的真假?」


 


「我……」


 


「大人,原來你在這裡啊。」


 


一名女子款款而來,她身著一條玄青色的裙子,那緞子看著比芙蘇錦還要好,她笑意盈盈,走到我們跟前,先是衝著姜琅笑,繼而輕微打量我幾分:「大人,這位姑娘是?」


 


姜琅斂目,仿佛他剛才一剎那的驚訝並沒發生過,他堆了淡淡的笑意:「沒有,她是公主府的婢女,明珠,今日寒食節,你不陪伯父伯母,怎麼來這裡了?」


 


我心咯了一下,下意識地看著眼前女子,隱隱記得在我夢裡,不止一次出現過那句話:我們的明珠,堪比南海夜明珠。


 


明珠嬌怯:「母親說今日寒食節,街上熱鬧,讓我陪大人逛逛。」


 


「我還有公務,明珠,你先回去,我晚點再去找你。」


 


「那好吧。」明珠努著嘴,望了我一眼,才離開。


 


「她是?」


 


「付將軍的長女,付明珠。」姜琅有些心不在焉,「秋實姑娘,回頭你得空去找我,我這些年也深查了不少的拐賣案,我盡量替你尋到親人。」


 


我當然知道姜琅這些年,破了不少拐賣案,特別是三年前,姜琅替付將軍尋回失蹤了十多年的長女,成為坊間熱談,姜琅也因這件事,獲得皇上的恩寵。


 


「陳年舊事,怕難有頭緒,我倒是有件事,想請大人幫忙。」


 


「哦,何事?」


 


我壓低嗓子:「公主府幾個月前,S了一位婢女,我覺得,其中有冤屈。」


 


姜琅的眉目擰得更緊一些:「若有冤屈,該由公主替申冤,公主府的人,自是公主去申討公理。」


 


「若是公主願意申討公理,就不會草席一裹,往亂山崗上一丟,就沒了。」


 


「公主深明大義,她既能體百姓之苦,就不會輕賤手底下的人,秋實姑娘,你還是踏踏實實做事,別想其他了。」


 


我低頭吟笑。


 


姜琅不解:「秋實姑娘,何故發笑?」


 


「姜大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原來,也不過是泛泛之輩。」


 


「什麼意思?」


 


「眼見未必為實,姜大人從前見我香車奴僕,斷認我是個貪逸吃不得苦的人,今日也不過是人雲亦雲,聖人尚且有面目猙獰的時候。」


 


姜琅看過昭容公主,思忖一下:「我在府衙恭候姑娘。」


 


6


 


我是十日後,才去見姜琅的,雖然我隻是公主府的末等婢女,但是公主府森嚴,每日出入府裡,需得報備,並得老管家答允,方可出去。


 


我謊稱月信腹痛,要去醫館,老管家也沒細問。


 


一婢女帶我去見姜琅,在回廊處等候時,遇到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她與我擦肩而過,我倏然紅了眼眸。


 


「夫人!」我脫口而出。


 


夫人回過頭:「姑娘,你認識我?」


 


我怔忡著,搖了搖頭:「夫人衣裳上繡的海棠真好看。」


 


夫人摸了一下那朵開得正豔的海棠,滿目的溫慈:「姑娘好眼力,這是小女親手繡的,一點也不亞於京中的繡娘們。」


 


夫人衝著我點了點頭,便離開。


 


我鼻子酸酸的,直到姜琅來到我身前,我也沒反應過來。


 


「秋實姑娘認得付夫人?」


 


「她就是付將軍的夫人?」我微愕,昂起頭,似乎是悲意抵達眼底,莫名想哭。


 


「你與付夫人是舊識?」姜琅遞給我一塊帕子。


 


我接過帕子,抹下眼角,搖了搖頭:「第一次見,卻覺得,倍感親切。」


 


「有沒有可能,你的親眷與付夫人是舊識。」姜琅看向我,「我這些年接觸那麼多被拐賣的人,也見過一些血脈牽引,即便見面不相識,心裡也是貼在一起的。」


 


我心裡嗆了一口氣,一個勁地搖頭:「姜大人,你別诓我了,人貴在有自知,我一身鄙陋,怎麼敢高攀付家,也許是付家早年也有一個丟失的姑娘,我才會與付夫人有一種惺惺相惜的錯覺。」


 


「其實……」姜琅把話擱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請了我入屋。


 


我大概跟姜琅說了一下我多年的夢,並補充道:「我大概是七八歲被拐的,淮州的娘子們告訴過我,媽媽買我下來的時候,我奄奄一息,對從前諸事,不太記得了,隻知道,那個伢子說,我是從南邊來的貴人。」


 


「長安城也算是淮州以南。」


 


姜琅倒給我一杯茶:「秋實姑娘,你放心,最近我正在追跟一個伢子,這十多年來,經過她手底下發賣的姑娘,不在少數,在合規的買賣中,摻雜了偷拐女娘,也許,我能從她的那裡,給你尋一些線索。」


 


「那就有勞姜大人了。」


 


我沉思一下:「那,姜大人,之前我與你說起的那件事,就是公主府上S了一位奴婢,大人可否介入追查?」


 


姜琅手指在案桌上來回敲著:「那奴婢的戶籍可在公主手裡?」


 


「在的,那日春華與我一同入的公主府,並且,桂媽媽說,公主府的奴僕,籤的全是S契,說得是,生S都是公主府的人,旁人莫敢欺辱。」


 


「既是S契,生S都是公主的人,她的S,你雖憐之,卻未可多言。」


 


我有些慍惱:「姜大人,那是一條人命,難道因為她是公主,因為她是皇親,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嗎?」


 


「這就是命。」姜琅溫軟地看著我,語氣低婉,「若沒有公主大發慈悲,收留她,她未必能活多一日。」


 


「長安城誰不知,公主府上的女娘,十有八九,都是苦難出身,得公主庇護,才得以活得體面一些,其中,一定有誤會。」


 


我低眸淺笑,笑著笑著,卻紅了眸子:「長公主悲天憫人,姜琅,原來你與市井漢子般,看東西都看得那般膚淺,算我高看你了。」


 


我起身欲離開,姜琅卻急急扼住我的手腕,擋在我身前,他目光深幽:「秋實姑娘,你得把話說清楚。」


 


我揚了揚嘴角,帶有幾分譏諷之意:「你以為,公主府上的女娘,為什麼過半都是苦難出身,不過是因為你們這些庸人,用苦難來歌頌善良。」


 


我眼底染了淚意,一字一句道:「姜琅,為什麼要用女子的苦難來歌頌良善,縱是她們一身汙名,棍棒相夾,她們不過是想活著,難道她們窮盡一生從暗蛹裡爬出來,就是為了替所謂良善的人託起腳底,這就是你口中的體面嗎?」


 


姜琅像被嗆住了,怔了好一會,才恍惚地放開我的手:「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姜琅,真正良善的人,是舍不得揚別人的苦難來彰顯自己的恩德的。」


 


姜琅自小是孤兒,靠著付將軍的一點憐惜,一舉高中,一步步爬至少卿,入長安以來,我聽得關於姜琅最多的便是,體百姓之深苦,知離散之痛,所以,他格外關注失蹤拐賣案件。


 


我以為姜琅會與旁人不同,終是凡人之軀,目光庸俗。


 


7


 


我回到公主府時,李珏竟在我房裡坐著。


 


我怔忡著,不知該不該進屋。


 


「怎麼,出去一趟,都不認得自家的主子了。」


 


彼時,李珏慵懶,沒有外人跟前那種端方自持之感。


 


我上前福身,倒茶:「公子尋奴婢,差人過來喚一句便是了,怎敢勞公子大駕。」


 


李珏走過去,關緊門,插上門闩,我心裡一哆嗦,抿著嘴,不敢言語。


 


李珏靠近我,捋著我的額發,眼底的欲意,呼之欲出。


 


「承歡一睥睨,十裡瓊花羞,果然名不虛傳,還好,萬從良沒碰到你,這麼嬌滴滴的花蕊,怎麼能讓他那樣的狂徒糟蹋。」


 


「公子,奴婢,公主讓奴婢做的事,還沒做完,奴婢先下去了。」


 


我慌亂想逃。


 


李珏掐住我的腰身,一把扣我入懷,把那風流相暴露無遺:「急什麼,母親也是的,你好歹是清白身,送給我又如何,把你藏在這裡,別藏著藏著,上了父親的床榻,那才荒唐。」


 


「公子,奴婢絕無攀恩之意,求公子放了奴婢。」


 


李珏手指挑弄著我的耳垂:「承歡,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會納你做妾,我會讓你成為長安城的人上人,從前那些笑話你的人,都會對你點頭哈腰。」


 


李珏抱我入榻。


 


我掙扎著,脫口而出:「大理寺的姜大人說過要娶奴婢,公子求求你了,放了奴婢吧。」


 


這些日子,我摸清了所謂的公主府,上至主,下至奴,個個至善的門道,施食贈衣是幌子,其實是廣納銀子。


 


前線戰亂,國庫空虛,壓根擔不起昭容公主的奢華,那些所謂的芙蘇錦,也是假的,窮苦百姓一輩子都沒見過好的東西,哪裡分得出真假。


 


如此,昭容公主善名遠揚,那些想要攀權貴的富商,便尋著路子,一個個上趕著送銀子給公主府。


 


我以為,李珏隻敢欺辱像春華那樣,沒有依傍的弱女子,我搬出姜琅,至少姜琅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為了顧全公主府的善名,他不會把我怎麼樣。


 


隻是,李珏隻是怔了一下:「姜琅當真要娶你?」


 


我用力點頭。


 


李珏手掌覆在我的臉上,嘴角揚了揚:「開弓哪有回頭箭,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是我的。」


 


李珏一把撕扯開我的衣衫,肌膚半露,猶如那日萬從良壓在我身上一般,我不能像傷害萬從良那樣傷害李珏,否則,春華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


 


不過啊,李珏最後,隻是盯著我床褥上那片殷紅,敗氣地瞪我一眼:「晦氣的東西。」


 


是啊,我竟忘了,自己來了月信,看著李珏邁著步子出去,我蜷著被子,倍感羞辱。


 


桂媽媽嗑著瓜子站倚在門口處:「沒福氣的丫頭,都到了這份上,都沒使上勁。」


 


我白一眼桂媽媽:「這麼好的福氣,留給你。」


 


這滿府上的,都是什麼東西,這狼窩虎穴,我如何逃啊?


 


後來啊,李珏在府裡設了春日宴,特意讓我上來備酒,酒過三巡,他當著滿堂賓客的面,調侃姜琅:「姜大人,聽聞,你心悅我府上的秋實,大家應該還知道,秋實就是原來醉歡樓的承歡姑娘,秋實能嫁給姜大人,也不枉母親收留她一場了。」


 


「隻是,早有聽聞,姜大人與付姑娘有婚姻在身,秋實雖為奴僕,卻做不得與人奪夫那樣的事。」


 


瞧,說得多凜然大義的樣子。


 


我盯著姜琅,手攥成拳頭,姜琅透過李珏身後看我:「我與付姑娘的婚約,隻是戲談,並無此事。」


 


李珏臉色微青:「那姜大人是成心想娶秋實了?」


 


姜琅低頭吟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旁人忍不住戲謔:「姜琅,你好歹身負功名,皇上倚重,怎麼能娶一個娼女,我活了那麼大半輩子,還沒聽說過,棄娼從良,就算得是良人了。」


 


姜琅坦然:「安兄,何為良人?」


 


那位男子一時噎語,他仰頭喝了一杯酒,輕浮地看著我:「自然不像承歡姑娘這樣,出入歡樓,若是姜兄十年寒窗,一朝功與名,卻是為了娶一個千人枕的娼女,別說丟了仕途,你這一生,都是汙點了。」


 


我羞辱至極,想要反駁,姜琅卻先我一步站立起身:「聽聞,安兄在醉歡樓也有位紅顏知己,足夠珍視,才能稱之為知己,可安兄可有問過那位知己,出入歡樓,是她所願嗎?」


 


姜琅忽而看向我,目光堅鏘:「我本白衣庶民,腳踏黃土,並非貴胄,若得秋實姑娘青睞,我幸之,況且,十年寒窗,為的是撫綏萬方,十裡同風,這跟娶妻又有何衝突,我看安兄讀書過多,讀糊塗了。」


 


姜琅依舊盯著我看,我衝著他笑了笑,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


 


宴席散的時候,少夫人特意讓我送送姜琅。


 


我送姜琅出門,人群散盡,才向他福身施禮:「是我給姜大人惹麻煩了,不過,姜大人替我辯說的那番話,怕要讓付姑娘誤會了。」


 


姜琅向我邁近,晚霞折射下,我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秋實,我與明珠,的確沒有婚約在身,並且,剛才我說的那番話,也並非戲言。」


 


「啊?」我抬眸,撞見姜琅赤熱的目光,心虛地低下頭。


 


姜琅緩緩拉過我的手:「秋實,自那日分別,我夜夜輾轉,著實難眠,我的確沒有站在你的角度,體你之苦難,不過,你那番話,倒讓我心中驚顫了,秋實,我想照顧你,一輩子。」


 


我苦笑:「姜琅,天底下可憐的女子多了去,你著實不必同情我。」


 


「天底下可憐的女子何其多,卻不是個個都是秋實,你堅韌且心底清明,已然難能可貴。」姜琅撫著我的手背,「秋實,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心疼你,我想與你,共度一生。」


 


我斂目,把手抽回來:「姜琅,其實安大人說得也沒錯,我一身汙名,你殿前顯貴,別讓我汙了你。」


 


「我也說了,我並非貴胄,生是白衣庶民,S亦黃土埋白骨,仕途與名望,不過身外物,秋實,我娶你之心,猶如陽春白雪,人人可見,不需藏掖。」


 


我噗地笑了,姜琅順勢揣我的手入懷:「秋實,這麼說,你是同意嫁與我了?」

熱門推薦

尊重婆婆命運

尊重婆婆命運

"婆婆五十歲高齡懷孕,她跟公公旅遊途中出了車禍。 婆婆生命垂危,我替老公籤了手術同意書,最後孩子沒能保住。 術後,婆婆一臉平靜地說跟那個孩子沒緣分,卻在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將我從二十樓推了下去。 她說要不是我,她的孩子已經會叫媽媽了,是我殺死了她的孩子,我和孩子就該給她的孩子陪葬。 再睜眼,我回到了婆婆出車禍的時候。 這一次我會尊重他人命運,看著婆婆一家作死。"

聽話

聽話

「洛妤,叫哥哥。」「哥哥。」這是我 第N 次見後媽的小孩了。已經見怪不怪,甚至懶得發脾氣,因為我知道自

顏控系統

顏控系統

我綁定了顏控系統,隻要給校草池言當兩年舔狗,就能夠獲得 50

美人蠱

美人蠱

為供夫君念書,我偷偷在鬼市賣蠱蟲。今日來了個奇怪的客人,他要買讓女人不孕的蠱。

我和攝政王共夢了

我和攝政王共夢了

"百花宴上我打盹,再次夢見那個與我夜夜歡好的男子。 「夫君,我想你了。」說完我惡作劇地咬了他的唇。 下一刻,臺上同樣打盹的攝政王吃痛嘶了一聲。 周圍混亂起來,我猛然驚醒。"

春情

春情

結婚後第四年,傅琛在外養了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 她開朗,漂亮,充滿活力。 拉著身價百億的傅琛吃路邊攤,追她喜歡的電競選手。 傅琛打來電話:「今晚不回家了,我來看祁見白比賽。」 那女孩在他旁邊,嗤笑一聲:「她一個無趣的老女人,知道祁見白是誰嗎?」 他們不知道。 電話掛斷後,我被祁見白抵在車燈昏暗的車內。 他的虎牙微微嵌進我後頸,輕微刺痛: 「姐姐,比賽我贏了,今晚你要怎麼獎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