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山裡最招雲覓待見，之前大兔子帶小兔來送她的場景歷歷在目，現在那兔子被都被關在一個籠子裡，不是腿瘸了，就是沒腿了。

　　 山雞通人性的最少。所以雲覓沒瞧出來什麼。

　　 那玻璃櫃子裡關著的蛇看到了雲覓，一個個用頭撞著玻璃。

　　 那兔子也淚眼汪汪地看著她。好不可憐。

　　 老板連忙過來，一下擋在了雲覓的面前：“哎呦，小祖奶奶回來了？祖奶奶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他狠狠瞪了一眼自家的服務生，怎麼就這麼沒眼色的。

　　 雲覓仰起頭，從自己腰帶上掛著的荷包裡掏出來一把票子：“你把它們放了。”

　　 老板臉色一變。

　　 “這，這都是我從別處運過來的，這個成本價很高的。”

　　 雲覓冷笑了一聲：“是不是從外地來的，我不知道是嗎？”

　　 “不放也行。你猜猜看，為什麼這麼多飯店，沒有一個敢打泰山裡動物的主意？”

　　 這個飯店的老板是從外地來的。

　　 泰山腳下那麼多傳承跟傳說，多的是動物報恩。幾乎家家都有這樣的傳聞。

　　 他們知道泰山的動物有靈，遇見了就算不給口吃的，也是決計不敢傷害的。

　　 雲覓沒有再威脅他，轉頭走了。

　　 她好像聽見了那些動物哀嚎的聲音，不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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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

　　 老板鐵青著一張臉，一巴掌打到又湊來的服務員臉上：“你是不是個傻叉！這次把浮雲觀的道士帶過來了，下次不得把警察也帶過來？”

　　 “滾蛋吧！”

　　 “那我的工資……”

　　 “你他嗎給我惹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想要工資？！”

　　 那廚師也不是泰山的，但是每日裡宰殺這些動物的時候，心裡總覺得難受的狠。總感覺自己好像在殺活生生的人，於是也跟過來問道：“老板，咱們要聽道姑的話嗎？”

　　 “聽個屁！老子幹了這麼多年，要真跟她所說的一樣，我他媽早被報復了！封建迷信。”

　　 不過說來也不算巧。

　　 當天下午，老板的兒子放學的時候忽然就倒地不起，帶去醫院也束手無策。緊接著，警察就找上了門，他們來不及轉移動物，菜單跟動物一起被逮了個正著。這還不算最倒霉的。老板稍微有些錢，好不容易花了高價從警局剛出來就聽說，飯館裡吃死了人。

　　 那人吃了一條蛇，剛吃沒兩口，口吐白沫。

　　 他們家的餐廳已經被取締了。

　　 這一件又一件的慘事，隻用了三天時間。他兩個眼睛一瞪，昏過去了。

　　 那些之前在餐館裡當差，對這件事情有所耳聞的，連忙帶著錢還帶了一些買來的兔子、雞跑到泰山，放生的放生，送錢的送錢。

　　 雲覓的道觀聽說了這事兒，也是氣憤。本來這應該是一件錯事，祖奶奶不該出手傷人，但是老道長卻沒有處罰。

　　 你們在說胡話。

　　 人家是泰山的神靈，那老板惹了山靈，他還能安然無恙？

　　 尹瓊思跟燕翰林一直陪著燕無歸在道院裡養傷，聽聞了這些事，對於道術也有了更深一步的看法。

　　 道術不止能救人，也是能害人的。

　　 不過這事兒閨女做的對，他們也很理解。

　　 雲覓親近動物，跟他們同吃同睡。聽這兒的道士說，隻要有靈的動物，每次雲覓逛山總是來拜見。總歸來說，這山裡一半的動物，都跟雲覓有交情。

　　 雲覓是真的惱了。

　　 那個昏過去良久的老板，終於痛改前非。面對著始終沒醒的孩子，他祭了山。

　　 真正的三跪九叩十二拜，從泰山底下一直跪倒他們道觀門前。沒人來攔。

　　 人正兒八經走上來需要一個上午的時間，老板爬上來，已經是三更半夜了。他原本虛胖，所以累的直接跪在外觀上起不來。

　　 雲覓見了他，隻說了一句：“走吧。以後別來泰山了。”

　　 山靈嫉恨了。

　　 他也不配登泰山。

　　 “我兒子……”

　　 雲覓冷冷瞥了他一眼。

　　 老板哭著把自己一半的錢捐出去，跪在道觀裡，說是以後再也不敢冒犯各路神家們。希望泰山神能網開一面。

　　 雲覓其實隻是埋了一個鎮物而已。他兒子昏睡不醒，確實沒想到。

　　 雲覓排盤推了一下，覺得這世間真是有趣極了。

　　 他兒子原本就是這泰山裡求的孩子。當年他們夫妻兩個命裡無子，始終懷不了孕。她媳婦在泰山奶奶跟泰山神面前點了七天的上明燈，拱了一本手抄的道經，這才得到了憐憫，賜給了他們一個孩子。

　　 孩子本就親近泰山，所以這對夫妻才能在泰山腳下開飯館混的風生水起。

　　 沒想到，他們不報恩便罷了，還要反咬一口。

　　 殺這山裡的動物，就等同於殺了孩子的親朋好友。之前沒出事，不是不報仇，而是孩子在泰山時為靈和善，廣交好友，積了不少的福德。如今他也失望了，自然，從哪來的，又回到什麼地方便是。

　　 雲覓推完，將盤打亂。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看來這對夫妻，確實不該有子。

　　 燕翰林跟尹瓊思極力跟老道長商量，想帶著她一起走，但是老道長這次說什麼也不松口。

　　 “孩子還要學習。”

　　 “我們道觀也有本科高材生，還有研究生。教的了。”

　　 他們不是擔心學習，他們是擔心雲覓以後不回去了。

　　 這怎麼能行？

　　 老道長看出了她們的思慮，說道：“放心，緣已相續。時候到了，我自會放她下山。”

　　 “實在是，她擔著我們浮雲觀祖奶奶的稱號，實際道法並不精進。這有違傳承。”

　　 尹瓊思實在沒辦法說出來，那就不傳了。

　　 畢竟雲覓是生在這裡的，又是被道長們一口一口奶大的。最後隻能作罷。

　　 尹瓊思他們走的時候，實在舍不下雲覓，一直叮囑著。

　　 你有事兒就跟阿姨打視頻電話啊。

　　 缺什麼也跟阿姨說。

　　 好好學習道法，早日回來啊。

　　 一定要經常跟阿姨和叔叔們講話。

　　 “身上還有沒有錢？翰林，給咱們姑娘留點兒錢。”

　　 雲覓笑著婉拒：“不用，真的，我會好好學習的，也會經常打電話的。我在道觀用不著錢。”

　　 實在最後拖得纜車要停運了，這些人才肯走。

　　 燕無歸站在雲覓面前，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雲覓看出來了。

　　 他想說，早點回來。

第16章：他也有今天

　　 高中貼吧裡評選校草的時候，燕無歸跟簡襄齊名。不過人們更傾向於簡襄，畢竟跟人說話，他會回應，而不像是燕無歸，問十句話都未必回一句，而且真的很冷冰冰。

　　 那年韓劇風刮過來了，裡面的男主是個高冷boss。俘獲了一眾女性的芳心。

　　 燕無歸覺得很煩。

　　 因為那些女孩子總是在挑戰他的底線，每天總是以各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不像雲覓。

　　 雲覓就不會。

　　 燕無歸看著女生快要撲倒在自己身上，往後猛然間一退，女生一時失重以狼狽的姿態摔倒在他面前。

　　 燕無歸轉身走了。

　　 雲覓是騙人的。

　　 她說了會早些回來的，可是在道觀裡待的已經有些樂不思蜀了。

　　 她身邊的動物慣會黏人，每次爸媽跟她視頻的時候，她身邊總是會有一隻雪白的狐狸，雲覓摸它尾巴的時候燕無歸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頭一次見面，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一直睡在一起的狐狸了。

　　 揉他睡衣的毛，後來鑽來鑽去，是不是在找尾巴？

　　 也不知道那是個公狐狸還是母狐狸。

　　 電影裡面說，狐狸都不是好東西，果然，古人不欺我。

　　 狐狸精！

　　 自從把雲覓送到泰山後，春去冬來，已經過了一個年頭。他現在高二了。雲覓還沒回來。

　　 高二的冬天要過去了，來年要升高三，雲覓依舊不回來。

　　 每次父母讓他跟雲覓視頻的時候，燕無歸之前還問過，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女孩子就笑。

　　 “幹嘛？我都說了道術修好我就回去啦。”

　　 整得好像他是一個深閨怨婦，而雲覓就是在花花世界裡迷失了眼的渣男。

　　 後來燕無歸就不問了。因為每次看見雲覓特別快樂的跟他分享在道觀裡的趣事時，他就總是想罵人。

　　 道觀有什麼好的？

　　 隻要她回來，他就帶她去玩更好玩的！保管她一點兒不想回去。

　　 雲覓在道觀越開心，燕無歸就憂愁。

　　 他真害怕雲覓忽悠他，說是回來回來，最後告訴他，不回了，老子要一直在道觀待著！

　　 如果這一天會來臨的話，燕無歸想，自己會被活活氣死的。

　　 後來雲覓突然就不跟他們聯系了。

　　 燕無歸給雲覓發消息，雲覓也不回復，打電話也沒有人接。他發現父母每天也不跟雲覓說話後，擔憂直接到了頂點，連晚上做噩夢就是夢見自己在爬山，雲覓跑的飛快，站在高高的山頂跟他道別，說我走了。

　　 一連夢了多日。燕無歸終於抗不住了。

　　 他在清晨堵住了自己的父母，剛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聲音顫抖地不像話。他問：“媽，是不是雲覓……不回來了？”

　　 “不回來？幹嘛不回來？”

　　 尹瓊思穿著外套，一回頭看見兒子快哭了的表情，樂了：“怎麼？雲覓告訴你她不回來了？”

　　 燕無歸也管不了丟不丟臉了，直言說道：“她不接我電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瓊思笑得猖狂，燕無歸吸了吸鼻子。聽到他媽說：“小雲覓這兩天在閉關呢。聽說如果閉關成功的話，就有下山資格了。以後如果道觀裡沒事兒，她就不用回去了。”

　　 燕無歸的眼淚一下止住了，還怕自己媽媽騙人，問道：“真的？”

　　 “她沒跟你說？”

　　 燕無歸瞬間垮了臉。

　　 是，她都沒跟他說。就在她心裡，自己這麼不重要嗎？

　　 燕無歸一連喪了好幾天，吃飯不香，上課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她都不跟你說。

　　 不是聊得很好來著嗎？

　　 燕無歸掏著手機看，他也沒有兇她，真的。

　　 他還上著課，忽然手機一震動，他發現聊天框裡多了一條記錄。

　　 “我得去閉關了，祝我成功。”

　　 燕無歸：？

　　 雲覓：山裡信號塔不知道為什麼壞了，這個消息前幾天沒發出去。

　　 燕無歸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原來不是沒告訴他，而是該死的信號塔，阻攔住了。

　　 燕無歸：你現在是出來了嗎？

　　 雲覓：那當然！

　　 燕無歸：成功了嗎？

　　 雲覓：聽我師弟說，我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道士了，別人閉關起碼要半個月，我隻用了一星期。

　　 一星期很長了。

　　 這一星期的時間，燕無歸如隔數不清的春秋，每天茶不思飯不想。

　　 但是他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