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追星成疾，見一個愛一個。

 

我是她在種子庫裡面選的最像她愛豆的孩子。

 

可在生產當天，那個愛豆卻被爆出已婚生子的醜聞。

 

她在產房門口崩潰大哭：「醫生求求你，給我打掉這個孩子，我不想生了。」

 

醫生無奈道：「超過 28 周的墮胎屬於非法行為。」

 

沒辦法，她隻好生下我。

 

但從一開始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我成為她的人生汙點，被她厭惡、任意打罵。

 

直到有一天，她和我說，我馬上就要有一個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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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知道我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他們有爸爸媽媽，而我隻有媽媽。

 

我也很少在家裡面看見媽媽，外婆說她整天就知道追星。

 

年紀尚小的我不懂追星是什麼意思，眨巴著眼睛問外婆：「追星？是追天上的星星嗎？」

 

外婆沒有回答，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媽媽的房間從來不允許其他人進入，我曾經透過門縫偷偷朝裡面看過，牆上貼滿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我就隻偷偷看過一次，因為要是被媽媽發現我又要挨打了。

 

那天我指著電視上的一個男人興奮地問：「媽媽，他是不是就是爸爸？」

 

媽媽看了一眼屏幕隨後崩潰大叫，眼裡充斥著憤怒和怨恨，瘋狂地摔打著客廳裡面的東西。

 

「你給我閉嘴，你沒有爸爸，你就不該出生！！！」

 

年僅五歲的我並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被嚇得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我隻是覺得電視上面的那個人和我長得好像。

 

客廳裡面很快變得一片狼藉，隨處可見碎玻璃。

 

她將我從角落裡面拽了出來，脫下我的鞋子命令我站在玻璃上面，碎玻璃很快扎破我的腳，血液將地板染成紅色。

 

我哭著乞求媽媽原諒我。

 

可我的哭聲也讓她感到厭煩，她大聲呵斥著我。

 

「快點閉嘴，不然我就打S你。」

 

媽媽應該是感覺還是不夠解氣，就將我拖到陽臺上面關起來：「別在我面前晃悠，一看見你我就煩，你就是我人生的汙點！」

 

已經入冬的陽臺格外冷，因為剛剛從暖氣裡面出來，我身上隻穿了一件很薄的內搭，我拼命搓著手臂試圖讓身體的溫度不要下降得那麼快。

 

外婆今天不在家，我連個求救的人都沒有。

 

我還是想賭，賭媽媽還是愛我的。

 

我拼命拍打著落地窗，對著客廳的媽媽說：「媽媽，可以放我進去嗎？西西錯了。」

 

不管我怎麼呼喊，媽媽甚至都沒有朝我這邊多看一眼。

 

她戴著耳機在客廳的沙發上瘋狂扭動著身體，所以才聽不見我的聲音。

 

由於體溫下降得太快，導致我很快就沒有了力氣，順著牆壁倒在了地上。

 

我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甚至以為自己S了。

 

對於S亡這個字眼，我並不陌生，因為媽媽經常就喊我去S。

 

這一次我應該就會順了她的意吧。

 

2

 

醒來的時候侵入鼻腔的是陣陣消毒藥水的味道，那味道很刺鼻，我很不喜歡。

 

我想要從床上下來，可腳上的傷口剛剛接觸地面的瞬間疼痛就讓我馬上縮了回來。

 

此刻門外傳來了媽媽和外婆爭吵的聲音。

 

外婆的語氣很激動：「是你當初非要懷上這個孩子，結果生產當天你又說自己不生了。再怎麼說西西也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真的可以做到這麼心狠嗎？」

 

「我當時已經選擇不生了，是醫生說我要是當時墮胎我就會坐牢，難道是我想將她生下來的嗎？我根本就無法直視她那張和江闊如此相似的臉。」

 

我豎起耳朵往外面聽，聽見江闊這個名字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江闊？是爸爸嗎？

 

「你真的瘋了，江闊他是個愛豆，他和西西也沒有關系。你從種子庫裡面挑選一個和他很像的種子，不管不顧地懷上這個孩子，沒有考慮孩子的感受，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我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來。

 

好吧，不是爸爸。

 

媽媽一下就被點燃了：「是我的錯嗎？要不是他在我生產當天曝出已婚生子的消息，我就可以帶著這個孩子去看他的演唱會。」

 

「你知道嗎？我期待了整整九個月他看見這個孩子的樣子。如今他倒是家庭美滿，卻讓我的人生留下了如此大的一個汙點。」

 

「她本來就不該來這個世界上，不如早點去S，這樣對她對我都好。」

 

啪的一聲，我聽見外婆打了媽媽一巴掌。

 

外婆控制不住內心的情緒：「何皎皎！你怎麼會這麼自私！」

 

媽媽捂著半邊臉，瞥了一眼病房裡面的我：「我就說她是個災星吧，你以前可從來都不會這樣對我。我懶得和你們說，我今天還要去給時舟接機。」

 

外婆還在試圖挽留：「你的親生女兒如今還躺在病床上面，你不去看一眼就算了，居然還去接機？」

 

「那又怎樣？不是沒有S嗎？」

 

媽媽說完之後，就幹脆地離開了，甚至沒有一絲猶豫。

 

外婆看著媽媽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今天我才明白從前我一直在渴求所謂遙不可及的母愛，原來是不切實際的。

 

媽媽對我的愛隻源自那個男人，而她對那個男人的愛從我出生那一刻就煙消雲散了，所以她永遠都不會選擇愛我。

 

3

 

我在醫院住了十幾天才回家。

 

期間媽媽一次也沒有來過，外婆每天都會在病床前給我講故事逗我開心。

 

我聽醫生和外婆說，如果我送來醫院晚一步，可能就失去生命體徵了。

 

還好有鄰居及時發現我凍暈在陽臺上。

 

我出院之後，外婆就帶著我去鄰居張阿姨家道謝。

 

我家的陽臺不是完全封閉的那種，和張阿姨那邊有個小縫，也是這個縫隙恰巧讓她發現了我。

 

發現我暈倒之後，她連續敲了好幾遍我家的門都沒人回應，她還以為是我一個人在家不小心將自己鎖在門外，隻好趕緊撥打 120。

 

直到救護車來了，開門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我媽在家。

 

我媽攔著醫護人員，用力抵住門，不準任何人進去。

 

她衝著張阿姨叫囂著：「是誰亂叫救護車？」

 

張阿姨著急地解釋：「西西媽媽，你在家啊，我看見西西暈倒在陽臺上面，剛剛來敲門的時候也沒有人回應我，我擔心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情急之下就打了 120。」

 

我媽生氣地說：「別叫我西西媽媽，我有自己的名字。我教育自己的孩子還輪不到外人插手吧。」

 

她始終擋在門口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誰要是敢進來，我就告你們私闖民宅。」

 

所有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張阿姨從陽臺外面翻過去，抱起了渾身冰涼的我朝門口走去，將我順利送上了救護車。

 

我媽沒有跟上來，是張阿姨陪我去的醫院。

 

她隻是等大家離開之後，又回到了房間繼續戴上耳機聽著她愛豆的歌。

 

我家在六樓，要不是張阿姨選擇翻牆過來，我可能真的就凍S了，張阿姨當時還懷了五個月的身孕，萬一踩空了就是一屍兩命。

 

但她卻沒有絲毫猶豫地跑過來抱起了我。

 

事後她回想起來才感覺心有餘悸。

 

「當時沒有辦法的嘛，我總不能見S不救。」

 

我很感謝張阿姨，因為我想活著，同時我也並不會覺得我的S亡會讓我媽感到愧疚，相反她可能還會格外地開心。

 

4

 

媽媽最近在追一個叫做時舟的愛豆，連房間裡面的海報也重新換成了他，他比江闊更年輕、更好看，我聽見媽媽在房間裡面瘋狂地叫著「老公」。

 

媽媽房間的海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一次，時舟是目前來說待得最久的。

 

那段時間她很少在家，我差不多兩三個月才能見到她一回。

 

我希望媽媽永遠不要回來，我和外婆兩個人照樣過得很好。

 

每次家長會都是外婆來給我開的，媽媽從未出現過，過去我總是拿出媽媽的照片給他們看，向他們證明我才不是沒有媽媽。

 

一天班上的同學拿出了一張江闊的照片對著我的臉對照著。

 

「你怎麼和這個明星長得這麼像，該不會你是他的私生子吧。」

 

這句話一下把周圍所有同學的目光吸引過來。

 

他們SS地盯著我的臉，時不時還捏一下我的鼻子，扯一扯我的頭發，那感覺讓我全身都感到不自在。

 

我飛速將照片搶過來撕碎：「才不是，我沒有爸爸。」

 

「葉西，你在開什麼玩笑，怎麼會有人沒有爸爸。」

 

我仰起頭倔強地說：「我就是沒有。」

 

「我不僅沒有爸爸，媽媽也不愛我。但是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外婆給我的愛就已經夠了。」

 

周末的時候媽媽從外面回來了，這是我這三個月以來第一次看見她，以往她回來的時候我可興奮，會衝上前去抱住她的大腿。

 

而這一次我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相反她一改往日對我的態度，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對我說：「西西，你馬上就要有一個弟弟了。」

 

我不太理解她的意思，我連爸爸都沒有，弟弟從哪裡來的。

 

5

 

見我臉上沒有露出喜悅的表情，她一把甩開了我。

 

她用力擰了一下我的手臂：「連笑都不會嗎？不會笑的話就給我哭。小小年紀就擺出一副要S不活的模樣，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就煩。」

 

我不知道媽媽肚子裡面的孩子是不是出生之後會變得和我一樣。

 

但是我希望不要是這樣的。

 

後來我又覺得應該不會的，媽媽看起來很喜歡肚子裡面的弟弟。

 

可她明明當時也滿心歡喜地期待我的出生。

 

媽媽迫切地想和家裡面所有人一起分享這份喜悅，眼看從我這得不到她想要的情緒反饋，她又跑到外婆面前。

 

「媽，我又懷孕了。」

 

外婆本來還在廚房裡面做飯，聽見這話拿著鍋鏟就跑了出來。

 

外婆不可置信地反問：「何皎皎，你說什麼？」

 

「我說西西馬上就要有一個弟弟了。」

 

外婆拽著媽媽的手就要往醫院跑：「你自作主張將西西帶到這個世上，如今你又要毀了另外一個孩子的人生嗎？今天你必須給我去打掉。」

 

「這次不一樣，時舟他是個有道德的愛豆，絕對不會發生之前那種事情。」

 

「這次我絕對可以實現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帶著這個孩子去看演唱會。」

 

媽媽想奮力掙脫外婆拽著她的那隻手，可奈何外婆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西西，快來幫幫媽媽。」

 

我撇了撇嘴，並不想參與到這場大人的爭鬥。

 

「學校的卷子還沒有做完，我先回房間。」

 

媽媽在我身後咆哮著：「好你個葉西，老娘當初費了半條命才將你生下來，你居然不和我站在一邊。」

 

我忽視身後她的叫喚聲，回到房間後便將門反鎖了。

 

從我開始記起，我就很奇怪為什麼媽媽姓何，我卻叫葉西，當時我還以為是爸爸姓葉。

 

後來我才知道我出生之後媽媽一直不願意帶我去上戶口。

 

「這孩子願意和誰姓就和誰姓，反正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外婆沒辦法，在我出生一個月的最後期限才帶我上了戶口，葉是她的姓。

 

外婆就算盡力阻止這個孩子的出生，可肚子畢竟是長在媽媽身上，隻要她鐵了心要生下來，別人怎麼阻攔都是沒用的。

 

6

 

外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又是東西落地的聲音。

 

媽媽情緒激動的時候就喜歡砸東西，所以客廳裡面沒有一樣完整的，不是這裡有裂縫就是那裡缺了一個角。

 

「我說了這次我絕對要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媽，我都是個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斷，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太幹預我的事情。」

 

外婆明顯是感覺到心累：「你太自私了，我怎麼會生出如此自私的人。」

 

「生孩子這件事情是很慎重的，它不是你追星路上的趣味活動，你既然選擇將他們帶到這個世上就要對此負責任。」

 

媽媽不會聽進去的，她脾氣很倔，隻要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撼動。

 

外婆根本就管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