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半巡，縱使張晨他們都在極力勸阻我過度飲酒。

但架不住陳生是我頂頭上司，拼命灌我酒來泄憤。

 

「陳主管，我看今天就到這吧。合同還是得在公司談，頭腦清醒的時候談最不容易犯錯。」張晨率先開口，準備結束飯局。

 

「不行不行，必須得吃好喝好。小謝，給張總倒酒！」

 

此時的我已經走不了直線，搖搖晃晃端著酒杯，灑了張晨一身。

 

啪——

 

「謝清樺！你個廢物！你怎麼辦事的？還不快給張總舔幹淨！舔不幹淨，你就等著明天卷鋪蓋滾蛋！」

 

陳生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星，順著牆就坐在了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這衣服明天幹洗下就行了。陳主管何必對員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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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晨想來從地上扶我，卻被陳生攔住。

 

「張總不必在意，他就是一條窮狗，連五萬塊彩禮都掏不出來,談了 5 年的媳婦兒跟人跑了，他連屁都不敢放！」

 

「原來陳主管這麼喜歡八卦下屬的私生活。」

 

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我也被人從地上撈起，咪西著眼睛看了看，我哥不知道啥時候上來了。

 

「你是什麼人？我和張總之間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咳咳」張晨拉了下陳生，「這是我們總經理，謝總。」

 

陳生一拍腦門，連聲哎呀，「謝總，您瞧我狗眼……」

 

「不用說了，今天就到這吧。這個小兄弟醉得不輕，我送去醫院。陳主管就把賬結一下吧。」

 

「好好，謝總放心，我一會兒就去結賬，清樺就麻煩謝總了。」

 

5

 

後面的事情都是小賈之後告訴我的。

 

那一頓飯吃了小 30 萬，可公款隻能報銷 1 萬。

 

剩下的 29 萬都要陳生自費。

 

陳生哭豪著要告酒店胡亂標價。

 

結果直接被酒店的人報了警，在警局讓他背了一整晚的菜單價格。

 

聽說付款的時候，陳生像割了肉一樣疼。

 

實在賴不掉，他又出了損招。

 

讓包括我在內的，我們公司所有參加飯局的人都出錢，大家 AA 。

 

我反手把他的話截圖發在公司大群。

 

並且附上了酒店的視頻。

 

裡面清楚的可以聽到，是陳生為了充臉面私自做主又加了一瓶好酒。

 

再加上陳生每次應酬的報銷費用都是最高的。

 

財務部一個個去酒店核實後發現，很多發票並不是對應的酒店開具的。

 

最後陳生又補了幾萬塊的公款，降級副主管，這事才算了結。

 

他也因此徹底恨上了我。

 

之前可能隻是看不起，不喜歡，現在是實打實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他現在唯一的勝算就是誠思集團這個單子。

 

隻要能拿下這個單子，給公司帶來年入百萬的收益。

 

他能越過主管，直接晉升副總監。

 

這也是他能在這一系列的打擊下，還能堅守崗位，積極維護客戶的原因。

 

這天一大早，剛打完卡屁股還沒坐熱，陳生就來我位上敲打我。

 

「小謝，一會兒顧總監開會，你也一起去聽一下。是關乎我們能否在公司繼續幹下去的會。」

 

「好。」

 

我其實早有耳聞，陳生和總監顧訶是表親。

 

按輩分陳生該喊顧訶一聲舅。

 

這事公司的老人都知道，要不陳生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私吞報銷款。

 

我隻是想不明白，他們會以什麼樣的方式趕我離開公司。

 

大會結束後，顧訶單獨留下了我和陳生。

 

「小謝啊，我聽你們主管說你不太服從公司的指令啊？其實開公司就跟打仗是一樣。將在外，服從指揮聽指令，這是一個軍人必備的素養。也是我們公司推崇的企業文化。

 

你這不服從指揮的性格，公司可留不了你啊……」

 

聽著顧訶的瘋言瘋語，我真想一口老痰吐他臉上。

 

什麼公司的指令？明明就是陳生的指令。

 

按他的意思，我那天就應該把張晨從襯衫到皮鞋都舔一遍，才叫服從指令？

 

「所以顧總監的意思是，因為我沒把客戶的衣服鞋子舔幹淨，就要開除我是嗎？

 

開除一個每個月給公司帶來幾十萬業績的員工？」

 

「哎，話不能這麼說。你在你主管面前充大款，忽悠著你主管多掏了幾十萬去吃一頓飯。你這明顯，就不跟公司一條心啊。」

 

我心裡發笑，原來還是這件事，他們是想我能把這 20 來萬給陳生補上，然後留我一份工作？

 

可我一年工資，滿打滿算才 10 萬不到，還要補貼有慢性疾病的養父母。

 

不然我怎麼可能連 5 萬的彩禮都拿不出？

 

「當然了，讓你幫你主管補貼虧空，也是不現實。畢竟你的工資，我們心裡都有數。但是那天送你去醫院的謝總，如果他能拍板跟我們合作。那我們不光不會開除你，還要給你升職加薪來留住你這個人才。」

 

「你是覺得謝總會聽我的話？」我發出疑惑。

 

顧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那天這麼多人都喝醉了，他偏偏隻送你去醫院。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

 

「聽說謝總不近女色，這麼多年身邊都沒個女伴。說不定，他喜歡男色？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大爺肯定喜歡和你貼貼！」

 

6

 

我抡圓了手臂準備給他來一圈，清清他腦子裡面的水。

 

結果被陳生給抱住了，「謝清樺，你想幹什麼？敢在公司裡撒野？」

 

我撒野？你怎麼不說他說的不是人話？

 

為什麼隻送我去醫院，因為我輕度酒精過敏，過量飲酒不吐不嘔，但是會休克。

 

這事公司誰不知道，同事聚餐他們從不勸酒，量力而行。

 

我抓著桌子，漲紅著臉想給這畜生來上一拳。

 

卻無意中瞥見了桌上攤開的計劃書。

 

腦子飛快旋轉，我放下了拳頭。

 

「幫你們，我有什麼好處？」

 

聽到這話，顧訶臉上立馬露出鄙夷。

 

他此刻肯定認定我是一個會為了錢無原則底線的人。

 

「給你升職加薪還不算好處？」

 

我搖了搖頭，指著桌上的計劃書「回扣，我要兩成。」

 

從顧訶辦公室出來後，我終於知道公司每年投入大量資金，為什麼產品質量依舊垃圾的原因。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

 

一個企業的衰敗首先從內部開始，一旦外部稍有阻力，就會全面崩塌。

 

我想那時，應該就是最好的收購時機。

 

跟顧訶談判完後，我火速給張晨打了個電話。

 

讓他聯系陳生，並表示綜合來看，跟優勝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先給希望，有了甜頭，才會有盼頭。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會越大。

 

為了更好的推進合作，我特意找顧訶要了跟工廠對接的權限。

 

普通職工是沒有參觀工廠的資格的，隻有中層以上的領導才有去工廠的特權。

 

理由是，為了保障核心產品的機密不外泄。

 

但我真實走了一趟才發現。

 

他們應該是怕這裡面的勾當被外人知道泄露出去。

 

去誠思集團籤合同的那天，我特意打了一個最亮眼的領帶結。

 

合同籤的很順利，順利到顧訶和陳生隻看了眼首付款和尾款的金額。

 

具體的賠償條款，那是一條都沒看。

 

隻顧著拍張晨的馬屁。

 

「張總，您放心。我們的嘴那是出了名的嚴。咱們這禮物，您一定得收下。」

 

顧訶說的就把一提沉沉的茶葉塞進張晨的辦公桌下。

 

「顧總客氣了，新品發布的時候，可一定要請我們去看啊。要辦得隆重，宣傳到位。尤其是新品的創新和品質。」

 

「您隻管放心。如果辦砸了，我直接把小謝押給你們做免費勞力，不限期限。」

 

隨意拉踩別人，出賣員工的利益，甚至根本不把員工當人看，是顧訶一貫的作風。

 

我沒抬頭，依舊在翻看合同，身子卻不露痕跡地往他倆身邊移了移。

 

「清樺這種人才你們會舍得給？」張晨大笑著提點顧訶。

 

結果對方並未聽懂，連音量都沒減小。

 

「舍得！像他這樣窮鬼員工，我們那麼多的是。隻要給錢，他們衝誰都搖尾巴。

 

不過悄悄跟您說，不用給錢，偶爾給點小獎勵，口頭上的誇獎，就能把他拴得牢實。」

 

顧訶還在洋洋得意於自己的管理之道，沒注意到張晨的臉色已經變了幾輪了。

 

「呵，是嗎？顧總真是好手段。小謝，你現在工資多少？」張晨突然 cue 我，放在桌下的拳頭松了幾分。

 

「四千五」

 

「你們顧總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我給你十倍的工資，你來我這上班，怎麼樣？」

 

「多少？十倍？」陳生立馬尖叫著站起身。

 

「張總，您開這個價，不如來挖我。我這幾年的管理經驗，談客戶的經驗。

 

在優勝那都是數一數二的。你這四萬萬的工資挖他一個土老帽，真不如挖我！

 

一定物超所值！」

 

「陳！生！你還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顧訶一聲怒斥，陳生立即低下頭，禁了聲。

 

「嗐，顧總，我都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你們陳主管竟然還當了真。

 

再說了，這個招人啊，就跟審美一樣。我就看小謝順眼！」

 

顧訶聽了張晨的話，抬手就給了陳生一巴掌「給我滾出去！」

 

我在心裡暗自叫爽！悄悄給張晨豎起大拇指。

 

「讓張總看笑話了。小謝這種人才，我知道。下個月就準備給他升職加薪了。」

 

「那顧總可要抓緊點。人才嘛，大家都搶著要。」

 

顧訶嘴上說著「那是自然」，但周身散發著冷意。

 

厚重眼鏡片下的那雙鷹眼，不時地朝我投來陰狠的目光。

 

7

 

我也不懼，反正合同都籤完了。

 

一回到公司我就找顧訶兌現他給我的承諾。

 

「顧總，這合同也籤，我的那兩成回扣什麼時候給我？」

 

「什麼回扣？公司嚴令禁止業務員吃回扣，你不知道嗎？」

 

「顧總，您這就沒意思了。要不是您答應我，除了提成外再給我兩成回扣。

 

我能這麼費心勞力的去蹲守討好誠思的謝總嗎？我這一個星期都瘦了五六斤。」

 

「什麼提成？這不是陳生談下來的單子嗎？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

 

還有回扣，我要是在公司再聽到你說這種違反公司規章制度的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好好好，玩我是吧！姓顧的，你別後悔。」

 

我一時氣急，唾沫嗆了嗓子，吼完這句就不斷咳嗽起來。

 

誰知見我硬氣起來，顧訶又軟了下來。

 

端了杯水放在我面前，「年輕人，不要總是這麼衝動。

 

這種大單子，你把控不住的。公司領導也不會相信是你能談下這種大單子。

 

我這是為你好，樹大招風這種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為我好？好！我就算你是為我好。那提成我不要了。答應我地回扣給我，這總可以吧？」

 

我滿臉通紅，手指緊握杯子，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

 

顧訶從頭到尾掃描了我一遍，淡淡開口。

 

「兩成給不到。後面還要開發布會，宣傳，公關，廣告。處處都要錢。」

 

「那能給多少？」

 

「頂多一成。」

 

我思忖片刻，「好，什麼時候能拿到錢？」

 

「現在。但是你必須嚴格保密，並且跟進這個項目直至結束。不過你收了錢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晾你也不敢亂說。」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