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女兒的小天才充電，意外看到了通訊錄裡，備注為「媽媽」的號碼。

 

而她給我的備注，是沈星意。

 

看著那串她爸爸手機裡同樣頻繁出現的號碼，我笑了。

 

「系統，我答應脫離世界。」

 

女兒和他，我都不要了。

 

1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突然。

 

聽到我的話，一向穩重的系統竟然反問了句：「你說脫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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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這個世界。」

 

半個小時前。

 

女兒的小天才傳來電量不足的提示音。

 

由於她在書房看書，我怕打擾到她，便拿起來打算放在臥室裡。

 

誰知手指滑了一下，頁面便跳轉到了通訊錄。

 

醒目的兩個字，以及後面一連串熟悉的號碼，讓我瞬間明了。

 

原來不僅僅是季北辭，就連女兒也喜歡她。

 

「宿主，您真的確定嗎？要知道，之前當初您為了留在這個世界……」

 

是啊，當初我為了留在這個世界，不惜接受宿主的懲罰，經歷三次電擊。

 

哪怕險些送命，也要爭取留在這個世界的機會。

 

現實，卻重重甩了我一巴掌。

 

我輕嘆一口氣，再次回答：「確定。」

 

「好的！007 號系統現在就為宿主確定。」

 

得到我肯定的答復，系統的聲音都輕快了一些。

 

「恭喜宿主，您已成功確定脫離世界。七天後，您將徹底消失。」

 

七天，七年，而今天，恰好是我們結婚的第七年。

 

2

 

或許是因為之前衝我發脾氣，又見我久久沒有回應，女兒探著小腦袋看我。

 

見我視線看向她，她臉上立馬閃現一絲欣喜。

 

我隻是無視她，輕飄飄地掃過她的臉頰。

 

察覺到不對勁的女兒，立馬又氣鼓鼓著腮幫子。

 

「你在生我的氣嗎？

 

「晚晚老師說得對，你果然是個小氣鬼！」

 

一番話，讓我忍不住攥緊拳頭。

 

晚晚，商晚晚……

 

說真的，我現在很想生氣，可又一想，生什麼氣？

 

七天後，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愛喜歡誰喜歡誰，關我什麼事。

 

門在這時候被打開，一身西裝革履的季北辭回來了。

 

伴隨著濃濃的酒精味，還有若隱若現的香水。

 

以及，手裡捧著的一束玫瑰花。

 

這段時間我都沒有像曾經那樣起身迎接他，季北辭好像也習慣了。

 

他把花束放在櫃子上，熟練地換鞋：「今天臨時有個會，所以回來晚了。」

 

我靜靜地掃視季北辭的輪廓。

 

這個認識了十二年，愛了整整十年，和我真正地從校服到婚紗的人。

 

明明還是從前那般好看的眉眼，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居然變得這麼陌生。

 

當年主動和我說話都會緊張臉紅的他。

 

現在就算撒謊，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女兒瞧見他回來，快速地奔向他，用充滿控訴的口吻撒嬌道：「爸爸，媽媽又生我的氣了！」

 

我抬眸，又？

 

季北辭摸摸女兒的臉頰安慰：「放心好了，她是媽媽，媽媽永遠都不會生女兒的氣的。」

 

女兒癟嘴：「那可不一定。」

 

隨後踮起腳，雙手摟住季北辭的脖子，在他耳畔說悄悄話。

 

季北辭聽完，先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道：「放心好了，不會的。」

 

「你去玩吧，這裡交給我。」

 

女兒蹦蹦跳跳地離開，季北辭站起來，拿起放在櫃子上的玫瑰花，眼神溫柔地走向我。

 

「小意，結婚紀念日快樂。」

 

說好不哭的。

 

可這一刻，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3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

 

十二年前，我接受了系統發布的任務，來到這個世界，攻略季北辭。

 

季北辭本是季家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自打出生起，便不被季家接受。

 

跟著瘋癲的媽媽一起過著顛沛流離，且食不果腹的日子。

 

後來季家長子因病去世，他才有機會被接回季家。

 

而我是這個世界，16 歲那年就被沈家趕出門外的假千金。

 

父母不詳，前途不明。

 

就這樣，兩個十六歲的人，朝夕相處、相互取暖，十八歲那年，碰撞出火花。

 

即便後來季北辭成為季家唯一的繼承人，在心裡，我們也是彼此的唯一。

 

婚禮當天，系統告訴我完成了任務，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可那時我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

 

為了腹中骨肉，也為了和心愛的他在一起，我苦苦哀求，希望系統能讓我留在這個世界。

 

不惜以三次電擊作為代價，留了下來。

 

那時我以為這輩子很長，我們的愛情也很長。

 

可現在，僅僅過了七年，早已物是人非。

 

「怎麼還哭了呢？」

 

季北辭伸手拭去我眼角湧出的淚，語氣以及動作，一如既往地溫柔。

 

「傻瓜，我忘了什麼都不會忘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看，不僅僅有花。」

 

他從花裡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碩大的鑽戒。

 

隨後小心翼翼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問：「喜歡嗎？」

 

喜歡嗎？

 

他果然全都忘了。

 

4

 

我們結婚時，他還沒有被季家接回去。

 

兩人兜裡的錢加起來，也隻湊夠領結婚證需要的九塊。

 

那時他動情地吻我，向我承諾，等他以後有錢了，一定給我補一個盛大的婚禮。

 

以及，一枚鴿子蛋。

 

那時我笑著罵他笨，表示鴿子蛋不保值。

 

告訴他如果真的要補結婚戒指，那就送我一枚大大的金戒指，戴起來像暴發戶的那種。

 

甚至怕他忘了，還讓他對天發過誓。

 

現在看來，忘了就是忘了，發過誓也沒什麼用。

 

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書房出來了，一張小臉寫滿了憤憤不平。

 

「爸爸為了給你買禮物，開完會就馬不停蹄地往首飾店跑。

 

「我們班所有同學的媽媽，就你最幸福。」

 

是啊，曾經我也以為我最幸福。

 

可到頭來呢？

 

我垂著眸沒有說話。

 

半晌才接過他的禮物以及玫瑰花。

 

語氣輕飄飄地道了句：「謝謝。」

 

隨手將花束插進餐廳的花瓶裡。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生疏，季北辭看我的眼神有些緊張。

 

他靠近，從身後攬住我的腰肢，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語氣裡全是抱歉。

 

「對不起，我知道我今天不該沒有陪你，更不該這麼晚回來。」

 

「我發誓，下一次季念日，我一定推掉所有工作，專心致志陪你。」

 

下一次嗎？

 

季北辭，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手機在這時突然震動起來。

 

季北辭松開摟著我腰肢的手，掏出手機瞥了一眼，臉色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我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

 

接著自顧自道：「都這麼晚了，公司那幫人怎麼還打電話。」

 

他去陽臺打完電話，再回來臉上寫滿了焦急與歉疚。

 

「小意，公司那邊……」

 

我打斷他的話：「沒關系，你去忙你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語氣過於冷淡，他的臉上依舊滿是不安，甚至還在試圖解釋：「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真的是公司那邊有急事……」

 

我厭倦了他的表演，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沒有生氣，快去吧！別耽擱了。」

 

季北辭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又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早點睡，不用等我。」

 

5

 

這天晚上，我沒有叮囑女兒早點睡覺，也沒有給她講睡前故事。

 

反應過來的她抱著洋娃娃站在門口，滿臉寫著不高興。

 

「你今天沒有給我講睡前故事。」

 

她說的是你，而不是媽媽。

 

此時我已經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了。

 

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會立馬爬起來哄她，再給她講睡前故事，但現在不會了。

 

我淡淡回應：「我已經躺下睡了，你也長大了，自己看會兒書吧！」

 

以後，都沒有睡前故事了。

 

女兒的眼淚瞬間撲簌簌地往下掉，一言不發的轉身往房間走。

 

從前的我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淚，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我躺下後便沒起身，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

 

琢磨著是不是因為客廳的燈還亮著，便起身去關。

 

路過女兒房間時，聽見她正跟電話那頭的人撒嬌。

 

「她一點也不溫柔，還很小氣。

 

「晚晚老師，你當我的媽媽好不好？我和爸爸都很喜歡你，求求你了。」

 

我以為已經下定決心拋棄他們父女倆，不會再難過了。

 

可在聽到女兒跟另外一個女人撒嬌，想讓她做自己的媽媽時，內心還是一陣刺痛。

 

半年前發現季北辭出軌，女兒便是我留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理由。

 

但現在，都不重要了。

 

所有牽掛都沒有了。

 

她不想我當媽媽，那麼從今天開始，我便不再是她的媽媽。

 

我還是失眠了。

 

關掉客廳的燈以後，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客廳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我知道季北辭回來了。

 

他身上除了酒精味，還有淡淡的沐浴露香。

 

在床尾站了一小會兒，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子輕聲問：「睡了？

 

「對不起，今天又這麼晚。」

 

不知道是不是賭氣，想讓他誤會我是因為等他才這麼晚。

 

等他說完這話，立馬翻過身子道：「還沒睡。」

 

果然，他眼底的心疼更濃，伸手揉揉我的臉頰：「現在我回來了，我陪你睡。」

 

他脫掉衣服躺下，身體緊緊貼著我，隨後扳過我的身子想吻我。

 

而我卻在這時制止了他。

 

他一愣，問：「怎麼了？」

 

我淡聲道：「你累了。」

 

我也累了。

 

季北辭的臉上並沒有浮現太多表情，聞言後隻是揉了揉眉心，輕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最近有個客戶比較難纏，是費神了些。」

 

難纏的不是客戶，是商晚晚吧！

 

他又用手背輕輕摩挲我的臉頰：「說到底，還是我老了，可是我最愛的小意，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6

 

興許哄商晚晚的確讓他費了不少心思，季北辭很快就睡著了。

 

聽到他均勻的呼吸以及輕微的鼾聲，我翻身拿出了他正在充電的手機。

 

密碼沒變，裡面他和商晚晚的聊天記錄也一覽無餘。

 

其實他們的聊天記錄早在半年前我已經看過了。

 

可我一次次犯賤，忍不住揭開傷疤，讓自己再次變得鮮血淋淋。

 

看這個 20 歲出頭，剛畢業的小姑娘給他撒嬌，用嗲嗲的語氣喊他北辭哥哥。

 

看他們一起旅遊，看他給她的承諾。

 

【我要你說愛商晚晚一輩子。】

 

【嗯，愛商晚晚，一輩子。】

 

【誰愛商晚晚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