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怕我和趙彥隔著不同的院系背景,具有同樣的機遇,我甚至對她造不成什麼威脅。
可趙彥動動嘴,他就馬不停蹄地去揭短。
「我當時就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段霄垂著頭,許久才緩緩地看向我。
「你什麼都知道,還留在我身邊,早就想著要怎麼報復我了吧?」
我失笑地點了下頭。
「對啊,如果我早點不喜歡你,早點看清你,或許那時候就該送你一巴掌。」
他渾身抖糠似的,眼裡滿是驚恐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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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隔了這麼久,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你既然喜歡我都喜歡了這麼多年,一直隱瞞下去不好嗎?」
「江歡,你救我,為什麼不能救到底?」
我一愣。
那一刻,心底的懷疑徹底地撥雲見日。
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衝動,可我還是沒忍住地甩手給了他兩巴掌。
「你一直都記得對吧?什麼創傷後的失憶,都是假的。」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連捂臉的動作都沒有。
眼淚一滴滴落在地上。
聲音抖得像落葉似的。
「不然你讓我怎麼辦?我一個大男人遇到這種事……」
13
那幾天晚上,段霄都把車停在巷子口。
有時我從他面前經過,他隻是微微抬頭從車窗看向我。
什麼話都沒說。
那一場直播後,我爸被轉去了私人醫院。
段家不會任由他處在風口浪尖上,他也沒再給我發消息。
畢竟生養我一場,可利用的價值徹底沒了。
段霄的那群狐朋狗友們倒是三不五時地給我發消息。
暗搓搓地打聽當年的細節。
一個兩個資產比不過段家,平時多少對段霄有點溜須拍馬的意思。
現在一個個急著落井下石。
我平靜地挨個刪,話說得惡心的截圖反手保存。
再看見段霄在樓下坐著不動,就敲開車玻璃,舉到他眼前。
「這種人離得遠點。」
他臉色白了幾分,卻露出個苦笑來。
「你還關心我這種事幹嘛?巴不得他們笑話我不是嗎?」
他深深地埋著頭,聲音裡滿是沮喪。
「江歡,我其實喜歡過你的,在很多年前。」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他現在看不見。
「不然我怎麼會轉學去那麼普通的高中……」
他說在補習室外瞥了我一眼,我當時背著書包行色匆匆地離開。
那一眼讓他心頭痒痒的,回去百般纏磨才得以轉學。
「我每天都找機會跟你聊天,想著畢業的時候也許就水到渠成。」
他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江歡,如果不是為了你,如果我沒有轉學。」
我想,他是在懊悔如果沒有遇到我,是不是可以免於那場災難。
「那些人就不會找上你對嗎?」
我平靜地問出他心底最深處的那句話。
14
他慌亂地抬頭,有些艱難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時候分不清我是恨你的,還是……」
他的話已經不需要說得更清楚,我隻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難怪他對我若即若離。
在那件事後的十年裡,他一面說我們算得上青梅竹馬,一面撇清和我的關聯。
所有接近我的男生,他總是語帶嘲諷。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對我敬而遠之。
而趙彥隻要微微露出醋意,他又會揶揄我。
「你老跟著我做什麼?找男人都不會?」
他為數不多的勇氣都用在了對我的試探中。
「當年……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江歡,我是真的救了你對嗎?」
在我一次次的確認中,他漸漸松弛下來。
直到現在,可以借口打賭將我的難堪處境攤開在眾人面前。
在我父親躺在急救室裡搶救的時候。
在我給他打電話焦急地尋求幫助時。
他正在機場捧著花等待著趙彥的歸來。
他在電話裡的語氣不疾不徐:「江歡,你放心,我肯定會幫你的。」
「這件事肯定不像你想的,我爸怎麼會難為你們父女呢?」
轉頭是他在那群哥們同在的群裡發了一段話。
【打個賭,不是都說我搞不定江歡嗎?】
【一人五萬,我讓她乖乖的躺在我懷裡怎麼樣?】
可惜的是,那群人從頭到尾都把他當笑話。
陳塗截屏發給了我,還不忘笑著逗弄。
「你說你當初老老實實跟我多好,多大的人了還玩暗戀這套。」
「段霄忙著給趙彥表忠心呢。」
我那時急怒攻心,全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
可等冷靜下來,又不覺笑得悽涼。
既然如此,我借著他再多賺一筆似乎也不為過。
我讓陳塗把那幾個朋友單拉了個群。
在去赴段霄的那場約會的路上,我開門見山。
【打個賭,你們跟我一起去開房,段霄隻要攔著不放,我倒輸你們每人十萬。】
陳塗率先發了消息。
【你就不怕哥幾個假戲真做?當年你那點事我們都知道。】
我可能在敲下那行字的時候,對段霄還心存幻想。
【當年他為了救我可是舍得下半條命的。】
15
段父是在直播過了大半個月找上我的。
他看上去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樣子,張口語調溫和。
全然不是電話裡那副咄咄逼人的做派。
「江歡,你父親肯定是要落個終身殘疾的。」
他的意思很簡單,就算賠一筆錢也撐不到他後半生。
「你公開地跟段霄道個歉,承認你就是一時糊塗想多訛點錢。」
他讓我梅開二度地再認一次。
我笑得格外大聲,笑得前仰後合。
就算車門在他下來的時候立刻就關上了。
我仍然看見了坐在後座上垂著頭的段霄,一如既往地窩囊。
段父開出的條件看似很優渥。
不隻管我爸的後半生,連帶著給我安排個虛職。
「我聽段霄說了, 你一直想深造, 這是個機會。」
他說完就抬腕看時間。
順帶讓人把擬好的協議拿過來。
「籤字吧, 段霄說你們……可以試試相處。」
這話他說的時候微微皺眉。
顯然他並不認同,但眼下卻是權宜之計。
我點了點頭。
接過那份協議,認真地從頭看到尾。
隨即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段霄蒼白著臉搖下窗, 極力地保持著一臉平靜。
「我……我可以陪你出國一陣子。」
我笑著把協議塞進他手裡, 看著他的表情在霎那間破碎不堪。
「怎麼辦呢?我不願意。」
「還有, 那幾個欺負你的小混混跟了你可不止小半年。」
我伸手替他整理有些凌亂的襯衣領口。
「就算你不轉學,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段霄, 你什麼時候能像個男人呢?」
16
我相信他在補習室外那一瞥的動心是真的。
也知道那一年, 段父的公司瘋狂裁員,斷了很多人的生路。
不少人放話要給他教訓。
隻是這教訓落在他生性懦弱的兒子身上了。
他們原本隻想掏空他的口袋。
是他自己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饒。
電話撥給段父時, 得到的隻有冷漠的斥責。
「我就這一個兒子, 你們看著辦。」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大概沒想過會有那麼屈辱的結果。
我也不是偶然路過的。
早在幾天前,段霄就憂心忡忡地注意到那幾個人發現了他,一直跟著他。
他找了各種理由待在我身邊。
隻不過就那一天,我停下來接父親的電話。
而他低頭忙著回消息, 一路走進了那條巷子……
他躺在地上看著我,眼裡是求救的光。
隻怕那時他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越是怯懦的人, 越懂得如何求生。
反倒是我,那點零星的愛意成了讓他肆意拿捏的籌碼。
「你那雙腿真的無敵。」
我想起他約我赴燭光晚餐說的話,不覺笑了。
他明知我腿上那道難看的疤痕。
此刻, 我也盡數能把他的故意為之還給他了。
我看著他倉皇地低頭盯著那份協議。
「段霄,要不要我幫你告訴趙彥, 你和她純愛了好幾年, 其實是因為你根本不行。」
他一瞬間臉色慘白到了極致。
驚慌失措地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段父。
我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你看,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我再說什麼你都百口莫辯了。」
一如過去的許多年裡,他輕飄飄開口。
「江歡那件事……」
就足以留給所有人無限的遐想。
他每次都不忘補一句:「還好我當時出現了。」
謊話說得太久了, 連他自己都相信了。
17
啪啪啪。
「(哪」電視屏幕上放著段父接受媒體採訪的報道。
他垂著頭, 滿頭白發,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在被問到兒子當年遭受的欺辱時, 他臉色一滯,很快地轉移了話題。
趙彥抱著來路不明的孩子進了段家。
沒領證,沒婚禮。
她隻是津津樂道於在直播裡講她帶球跑, 被段霄追了幾年的事。
偶爾講著講著直播間屏幕一黑。
段家拿她沒轍,但需要她做另一個屏障。
而被她渲染得猶如當代情聖的段霄已經很久沒有露面了。
陳塗告訴我,他待在私人精神病院裡。
每天都蜷縮在牆角,惴惴不安地喃喃自語。
「救救我, 救救我。」
被他藏在心底深處的過往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而我, 到底還是拿了段父的大筆賠償。
雖然協議上寫著無償資助。
但這筆錢足夠我衣食無憂地深造,哪怕躺平。
他的條件隻有一個。
不要再回來。
仿佛隻要我不出現,段霄就還能是那個被他呵護的兒子。
有錢人的世界充滿了謊言和欺騙。
我有幸在其中沉浸了數年, 如今也是徹底脫身的時候了。
登上航班的時候,我看著手機裡最後一條消息。
是大半個月前,段霄發來的。
【再救我一次可以嗎?】
此刻看著這行字,我仿佛眼前浮現出他蜷縮著, 敲下每個字時的絕望。
可惜,這次沒人救贖他。
哪兒有那麼好的運氣,每次都有人願意愛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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