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拉著我的手叮囑，「巧兒，你隻管好好工作就是了，親朋好友我們會通知好的。」

「不過，你自己在外面，要小心一點啊。」

 

「袁紹這個人，平時我們也不太了解，再加上連房子這個事情都會騙人，難保他的性格不是假裝的。」

 

「他又知道你的住處，你一個人在外面真的要小心啊！」

 

聽著我媽的話，我是真的覺得她說的對。

 

袁紹這個人，通過這幾天的事情，才發現他並不是我以為的溫和有禮的模樣。

 

再說，他還有我家的密碼，要是真怎麼樣，以我的力量，我是沒有勝算的。

 

於是，我直接聯系了中介，讓他們把我的房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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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個房是我之前小小發財了一筆買下來的。

 

這些年，手上一點點存了些餘款，賣了現在的房子之後，正好可以湊湊買個更喜歡的樓盤。

 

而我，提著行李去了酒店。

 

第二天，袁紹在公司門口攔住了我。

 

「林巧，你昨晚去哪裡了？我在你家裡等了一夜你也沒回來。」

 

他的聲音很大，來來往往的人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本來趕路的人都放慢了腳步。

 

我皺了皺眉，「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進我家？」

 

「呵，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說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是你老公！」

 

我抬手制止，「打住，我們既沒有辦婚禮也沒有領證，你是哪門子老公。」

 

「況且，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們的關系頂多是前女友前男友的關系。」

 

「分手？」袁紹不屑的挑眉笑了一聲，「我同意了嗎？我沒同意就是沒分手。」

 

我盯著袁紹的眼睛，看著他臉上完全不再掩飾的無賴，再一次重新認識這個人。

 

我平靜地開口，「分手是通知，不是詢問，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通知你，我們已經分手了。」

 

大概是見沒有挑起我的情緒，他再開口時，充滿了氣憤，

 

「所以你就這麼物質嗎？我不過是說買房子，我們各出一半，你就要和我分手？半點不顧及半個月後就是我們的婚禮嗎？」

 

他可真會說話，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在避重就輕立人設。

 

我輕笑了一聲，大聲開口，「瞄定目標，沒房的人營造有房人設，怕被拆穿又騙我說自己把房賣了，最後告訴我結婚沒房就是沒家，讓我和你一起五五分買一個新房。」

 

「袁紹，你是把人都當成傻子嗎？」

 

「還是你覺得，女人都是重感情的，隻要結了婚，一切都是好說的。」

 

「又或者說，如果不是房主決定賣房，其實你租一輩子、裝一輩子也是沒問題的？」

 

「我……」袁紹的眼睛眨了眨，「我還不是因為太喜歡你了嘛,要不是有房這個條件，你這麼挑剔一個人，會看上我嗎？」

 

像是越說越起勁，他強調，「況且，我們完全可以將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現在我們又不是買不起房，你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見大家都拉長著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我再度開口，「我有說過我要找個有房的嗎？」

 

「況且，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除了一個假的有房人設，是真的沒有別的魅力啊。」

 

「談個戀愛而已，還要假裝人設，你不累嗎？」

 

袁紹臉色極度變幻，我一度以為他要動手打人，卻見他轉身走了。

 

11

 

中介很快通知我的房有人看上了，需要上門看看房，沒什麼問題的話，就定下來。

 

約好後，我和中介，帶著一對小情侶一起去我家。

 

一開門，一股濃厚的煙味和難聞的氣味襲來，沙發茶幾上和客廳地上擺著好多外賣盒、煙頭和酒瓶。

 

小情侶進門的腳步一頓。

 

我連忙道歉，順便解釋，「抱歉抱歉，這個房之所以要賣，就是因為我的前任一直要騷擾我，這幾天，我都不敢回家，不知道他把我家搞成了這樣。」

 

「不過你們放心，這個門鎖是可以換的，我隻是不敢一個人上門所以才沒來換。」

 

「你們可以看看其他地方，除了這裡亂了些，其他的設施設備都是沒問題的。」

 

聽到我的話，兩人對視一眼，女孩子開口，「姐姐，你放心，我們不會被這個場面勸退的。」

 

兩人在各處轉了轉，試了試水電，檢查了一下家具，點了點頭，

 

「姐姐，我們覺得還可以，就是看你能不能優惠一點點？」

 

我想了想，房子放在這裡，我也是不敢住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眼瞅著買房的小情侶也很和氣，於是我笑了笑，「少兩萬吧。多的我也是優惠不了了。」

 

聽到我的話，兩人臉上溢出顯而易見的驚喜，「那謝謝姐姐了，您看什麼時候可以籤合同？」

 

「現在就可以的。」我也笑起來。

 

合同走得很快，畢竟這個房子位置價格都很優惠，他們大概是怕我反悔，籤合同走程序都很積極。

 

很快的，房款就全部到了我手上，這個承載著我努力工作買房的記憶，正式成為了曾經。

 

袁紹的騷擾斷斷續續卻從未停止。

 

黑名單裡全是他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短信。

 

短信裡，他時而罵的極其難聽，時而不停懺悔，時而說自己努力過現在要放下了。

 

直到那天買房的小情侶給我發來消息，說他們搬進去的那天，門外傳來了「砰砰砰」的砸門聲。

 

他們隔著門喊話，才知道那個人是我的前任。

 

於是他們告訴他房子已經被他們買了，要是不信可以問物業，但是再來騷擾他們，就要報警，人才走的。

 

我感謝了對方幾句，果然第二天，在公司門下再次見到了袁紹。

 

他依舊打扮的光鮮亮麗，攔在我面前，神色溫柔。

 

「寶貝，我去買個房就是了，我們結婚吧。」

 

我後退一步，搖了搖頭，「不了。」

 

他急急忙忙跟進一步，「寶貝，我們的問題，不就是一個房嘛，我去買一個就是了，就讓這個事情過去吧，好不好？」

 

看著他進，我就再退，盯著他的眼睛，「袁紹，你那麼聰明，知道根源是欺騙，不是房子。」

 

被我看的眼神一閃，袁紹再度說道，「雖然我之前是不對，但是我是愛你的啊，要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卑微。」

 

「林巧，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爸媽都很滿意你。」

 

「跟誰談戀愛不是談，跟誰結婚不是結婚，車房錢誰不是慢慢擁有的，以後再遇到的人，比我更差呢？」

 

我晃了晃手機，再度一退，保持安全距離，

 

「再騷擾我，我就報警了。畢竟和誰結婚不是結呢，如果是個有案底的男人，那情況呢？」

 

「你！」袁紹見我油鹽不進，再次走了。

 

12

 

再度見到袁紹，是在曾經那個給我們介紹的共友喊吃飯的飯桌上。

 

剛走進包廂，就見到他倆坐在那聊天，見到我，兩人自然地打招呼，「來了啊，快坐。」

 

我直接扭頭就走，打算之後給共友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兩人卻追了出來。

 

共友攔住我，「哎呀，林巧，你這是怎麼了嘛，我都聽袁紹說了，都是一些小問題，談開就好了嘛。」

 

我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了共友一眼，無法想象這是了解了事情之後的朋友說的話。

 

「小問題？」我氣笑了，「從頭到尾都是騙人也是小問題？」

 

共友瞥了袁紹一眼，然後才嘆著氣說道，

 

「我也已經罵過他了，但是他現在也已經買了房了，算是找補到位了，看在他這麼舍不下你的份上，你就再考慮考慮吧。」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袁紹，當著食客和服務員的面，我開口，

 

「你知道我之前自己也是有房子的，你難道也覺得我在意的是有沒有房子嗎？」

 

共友還想開口，我又再次說道，

 

「況且最開始，袁紹到底怎麼會看到我，又怎麼會看到我的朋友圈的呢？」

 

「是你把我，把我們這些女生，當作資源，向他們炫耀了吧？」

 

見共友眼神閃了閃，我心涼了一截。

 

「你把我暴露在了有心人的眼裡，我原本也並沒有想要怎麼樣。」

 

「可你現在這些勸我的話，大概是忘記了自己不止是袁紹的朋友，還是我林巧的朋友。」

 

「我不要求你和我共情，隻求你別插手，別幫他對付我，這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也是難為你了嗎？」

 

「還有你。」我轉頭看向袁紹，「你是真的想進警局嗎？」

 

說完，我斂下神色，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拉拉扯扯的聲音，共友低聲道，

 

「算了算了，女朋友多的是，再介紹就是了，你現在也真的買房了，不怕找不到的，這個就這樣吧。」

 

13

 

袁紹還是會偶爾給我發消息、打電話，不過毫無例外都在黑名單裡。

 

有時候他會借著別人的手機打來電話，當然，聽到他的聲音，我就直接掛了。

 

短信裡的騷擾，有時候會說自己已經戀愛了，女朋友知書達理、小鳥依人，兩人已經同居了。

 

有時候也會問我找到更合適的人沒有。

 

有時候還會說當初要不是我無理取鬧，我們早就擁有了美滿人生。

 

每次看到這些的時候，真的很影響心情，有時候會惱恨為什麼已經進了黑名單的號碼，還能把短信發進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好長時間不聯系的共友給我發來消息，說他和袁紹關系已經大不如前了。

 

還告訴我，袁紹把自己搞成了失信戶。

 

原來，他後來買的房子，是和很多朋友借款，還有貸款湊上的。

 

他和大家承諾，隻要和我結了婚，他就可以馬上還錢。

 

不知道是他對於房子的執念太深，還是始終認為我不同意復合就是因為他沒有真正的房子。

 

可是，我沒有和他結婚，後來找的對象也都沒有成功，靠他自己一個人的錢根本周轉不過來。

 

還聽說他遇到有點錢的女朋友就告訴別人這是他買的房，可有錢的女朋友根本看不上他的房，和他玩玩而已。

 

後來，沒辦法了，他就去找不那麼有錢的女朋友，有錢花，但是買不起房的那種，他就帶著女生租自己的房，然後收女生的租金。

 

也不知道怎麼的，反正最後都沒成。

 

就這樣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借朋友的錢一直還不上，女朋友卻是換了一個又一個。

 

朋友感覺不對勁，把他告了。

 

可告了，他的房不僅是他自己的，還是銀行貸款的，也沒法轉戶主。

 

反正鬧來鬧去，袁紹把自己整破產了。

 

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找了個富婆，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不過就這兩年的時間而已, 可現在聽到袁紹的事，就像在聽一個故事。

 

我笑了笑, 沒發表什麼評論，隻說了句，「是嘛, 我沒關注他的事。」

 

然後不再和共友多說。

 

合不來的人，做個點頭之交就夠了，沒必要再標榜成朋友。

 

14

 

公司組建分公司人馬的時候，我主動報了名。

 

有人問我, 「你是不是怕在這個城市再遇到袁紹？」

 

我晃了晃頭, 讓連日加班處理交接工作的腦子稍稍恢復清明, 仔細想了想。

 

然後才開口，「說實話，多多少少也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吧，畢竟想起來還是會膈應。」

 

男友給我發過他的產權證，但是隻拍到外面的殼子，並沒有拍裡面的內容。

 

「（我」「而且，分公司雖然遠些, 但是現在過去也算是升職嘛。」

 

15

 

調任之前, 我回了趟家, 打算給他們一個驚喜，所以也沒有提前說。

 

到家時, 我爸出去買菜去了，隻有我媽在家, 於是我倆洗了水果在沙發上坐著聊天。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開鎖聲。

 

「寶寶，我回來啦！」

 

門剛打開，我爸熱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咦, 寶寶，你在幹什麼，怎麼今天沒來門口接我。」

 

隨著我爸碎碎念的說著，很快人就走過玄關，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瞥了一眼臉色通紅的我媽。

 

又看著在看到我之後猛然頓住的我爸。

 

挑了挑眉，「喲, 喊哪個寶寶呢？」

 

唰的一下，兩個人臉都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我爸咳了一聲, 強自鎮定, 「你們都是我的寶寶。」

 

說完，假裝鎮定地提著東西進了廚房, 沒再出來。

 

我媽在我旁邊像是有螞蟻咬似的坐不安穩，過了會就找了個借口，跟進了廚房。

 

我微微調整了姿勢，就見到我媽進廚房後, 輕輕扭了扭我爸的腰間, 惹得我爸撒嬌地看向她。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他們身上，兩人年過半百的老人對視之間，仿佛冒出些粉紅泡泡。

 

有那麼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中年人的愛情。

 

看著看著, 我笑了起來。

 

我想我是沒有對愛情失望的，隻是比起我媽媽 21 歲遇到自己相伴一生的愛人而言，我的愛人來的晚一些而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