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名:淮明月 字數:3261 更新時間:2025-05-26 17:26:14

字體大小:

16 18 20 22 24 26 28

被相府尋回時,我已成為遊春園的名角兒。


 


繼母怕我影響二妹出嫁,做主將我嫁給紈绔公子哥。


 


我不從,跑到鎮國公府勾引表哥。


 


然而表哥郎心似鐵,任我千嬌百媚,他仍岿然不動。


 


再後來,我轉而勾引他人時,表哥卻黑了臉,把我抵到牆邊。


 


「一個伶人,果然水性楊花。」


 


其他郎君貴女一腳踹開他,「什麼水性楊花,明月姑娘隻是雨露均沾。」


 


1


 

Advertisement


這是我第九十九次勾引表哥斐南鶴。


 


丫鬟桃紅苦著一張臉,「小姐,您若這次再不成功,夫人可就真要來鎮國公府捉人了。」


 


乍聽到夫人那隻老母蟲,我心一抖,眉一豎,珠子般圓潤悅耳的嗓音如流水道來,「莫要提她!平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將手裡這把雙雁扇瞧了又瞧,喜愛得緊,須知大雁本就視為忠貞之鳥,寓以至S不渝的愛情。


 


這把扇又是我親手所制,足足做了小半個月哩。


 


不知表哥見了會不會像我珍視他一樣,珍視我的扇?


 


懷著少女情思,我兩頰都飛上了紅霞雲,一路小鹿怦怦走到了飲鶴居。


 


表哥的小廝一見到我便擠眉弄眼,「喲,淮姑娘又來了。」


 


我怯怯低頭。


 


鎮國公府的下人們都瞧不起我,我省得的。


 


但隻要我當上了女主子,又有何畏呢?


 


我立定,揚聲,「表哥,我是明月——」


 


喚到一半,門便「吱呀」開了。


 


我衝小廝一笑,得意走了進去。


 


斐南鶴正在蘸墨題字。


 


眉目低垂,君子端方。


 


我嬌嬌喚:「表哥。」


 


斐南鶴紋絲不動,注目移腕。


 


我是被遊春園班主養大的,略略認得幾個大字,卻鮮少見人提筆寫字,故而有些新奇。


 


我拿扇掩面,湊近他,俯身去看。


 


那一粒粒小字也如他的人一般,矯若驚龍,自有風骨,我不由贊道:


 


「表哥,你的字寫得真好。


 


「可惜明月已認得字了,不然定要表哥教我。」


 


許是我的言語太過直白,斐南鶴的手頓了頓,掀起眼皮子側目看我。


 


我含笑盈盈,也抬目望他,卻見他的目光落到手上這柄扇上。


 


我忙奉上:「表哥,這是我做的雙雁扇,贈予你,你喜不喜歡?」


 


斐南鶴皺起了眉,「私相授受,成何體統!」


 


我被嚇了一跳,淚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又轉,犟嘴道:


 


「從前也有貴人們賞我紅瑪瑙,綠寶石,我是女,他是男,難道也叫私相授受嗎?」


 


斐南鶴的表情愈加陰沉。


 


我見勢不妙,拿細絹子揩了揩淚,又將扇放到芙蓉面前,遮一半,露一半,眼波流轉,巧笑倩兮。


 


「表哥,你莫要生氣了。


 


「你看,我這把扇好看不好看?


 


「客人們之前評說了一句——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是不是呢?」


 


斐南鶴惱得耳根子都紅透了,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才怒喝兩字:


 


「出去!」


 


我不願,左扭右扭,本想撒嬌,斐南鶴卻又道:「滾。」


 


……


 


忒是嚇人了。


 


我拍了拍胸脯,噙著Ṭû₌眼淚花,噠噠噠跑出了屋。


 


討厭,真的太討厭了!


 


2


 


回到暫居的院子後,桃紅瞅我半天,才問:「小姐,您這是做了什麼,能讓斐大公子對您說滾?」


 


我撐著腮,委委屈屈,告狀似的一骨碌說了。


 


桃紅嘆為觀止。


 


「您真是太會說話了。」


 


我害羞低頭,「可不是嘛。」


 


桃紅:「……」


 


辛辛苦苦做的扇被斐南鶴嫌棄,我也被他嫌棄,我千般無奈,萬般傷心。


 


但其實,我也不知傷心是何滋味。


 


隻知道我的心酸酸脹脹的。


 


第一次引誘,我為他親手做糕點,我分明聽到他的肚子咕嚕叫,但我的表哥說他不餓。


 


我的心並沒有酸脹,隻有些許失落。


 


第二次,我給他送文房四寶,斐南鶴道了謝,次日我卻見他小廝替他丟了。


 


那回是生氣。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隨著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的心也越來越難過,直到這一次,是和離開遊春園那日一樣的難過。


 


我記得那一日,穿著仙鶴緋袍的丞相大人和高髻雲鬢、雍容華貴的丞相夫人大駕光臨。


 


兩個人比對著我的臉瞧了又瞧,嘆了又嘆,最後才確認我是流落到戲園子的千金小姐。


 


父親問:「讀過什麼書?」


 


我答:「《秦香蓮》《霸王別姬》。」


 


父親的須抖了三抖,老母蟲登時就笑了出來。


 


還是班主出來圓場:「明月才十六,還有機會念念書,學一學女紅。」


 


父親哼了一聲,牽著他愛妻的手離開,留下我和班主再說一說話。


 


雖然班主平日裡總餓我肚子,我唱不好時,她也會拿戒尺打我手心,但那日她哭了,我也哭了。


 


班主說,「你是很蠢的,你那繼母一看就不好相處,你該怎麼辦?」


 


我哭著賴著不肯走,「那我就回來繼續唱戲。」


 


怎料班主的戒尺這次落到了我身上。


 


「不做你的千金小姐,來當這下賤的戲伶,扭著身段,白白教人看去?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


 


「你若在相府待不好,那你就逃到國公府!前兩年你不是救了國公夫人一命嗎,你還認了大公子做表哥,你讓他護著你!」


 


我嚎了兩嗓子,嚶嚶咽咽地,「可明月舍不得您。」


 


班主流著淚,不知是哭還是笑,「可我偏偏舍得你,你再唱下去,沒幾日就比我紅了。」


 


「那我們的新戲呢?」


 


她擺擺手,緩緩背過身。


 


「作罷。作罷。」


 


一句作罷,攪得我的五髒六腑都像被凌遲般疼。


 


我倚在桃紅身上,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想班主了。」


 


她拍著我的背,落下一聲輕嘆。


 


我知道她的意思。


 


想有什麼用呢?


 


我是千金小姐,再回遊春園,也上不得臺去。


 


3


 


翌日一早,我為自己精心描了個桃花妝。


 


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豔麗逼人,不愧是我自封的京城第一美人。


 


桃紅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一眼,「小姐,您今日還要去找大公子嗎?」


 


我有些心虛,聲音越說越小,「咬定表哥不放松,我就不信表哥岿然不動。」


 


說著,我便去了小廚房,做了一碟如意糕,又拎一壺花釀,嫋嫋娜娜又去了飲鶴居。


 


橫豎表哥生得好看,被他罵兩句又何妨?


 


何況,怎麼他隻罵我一個人,而不罵其他人?


 


我愈想,臉愈紅,才走到後院,卻聽得裡頭傳來幾道銀鈴般的笑聲。


 


——原來是斐家舉辦的海棠花宴。


 


我怔了怔,躊躇在外頭,想進又不敢進。


 


還是一個小郎君看見了我,朗聲笑道:「斐兄,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居然還金屋藏嬌——」


 


我頓時滿臉通紅,氣鼓鼓瞪他一眼,沒有的事,說什麼呢!


 


我又看向斐南鶴,心裡略有幾分隱秘的欣喜,卻見他臉帶著慍色朝我走來,遮住我的視線,語氣頗為不善:


 


「你來此作甚?」


 


滿腔的喜悅被澆滅一二。


 


我細聲細氣答:「來給你送糕點。」


 


斐南鶴眉目冷淡:「我不需要。」


 


我「哦」了一聲,在原地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這時,幾個郎君貴女也走上前,從上到下,細細打量我。


 


二妹淮念珍也在。


 


她唇邊隱隱含著笑,像是譏诮,又像憐憫。


 


忽然,一個貴女掩著面嬌笑,「這是什麼打扮?瞧著忒輕浮了!」


 


怎會?


 


這是桃紅為我挑選的衣裳,再合適不過。


 


未待我辯解,之前發現我的那位郎君便反駁她,「這位小娘子生得貌美,穿得鮮亮些自是無妨。」


 


我衝他盈盈一笑。


 


小郎君頓時看呆了眼,「.要不要,要不要和我們一同賞花?」


 


「好呀。」


 


「不可!」


 


我和斐南鶴頭一次這麼心有靈犀,卻是南轅北轍的答案。


 


我望向斐南鶴,他那雙冷淡的眸也落到我身上。


 


「這位是黃尚書的女兒,那位是謝將軍的獨女,這幾位郎君皆是王侯貴胄,裡頭的客人亦是身份貴重。」


 


我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斐南鶴頓了頓,垂目道:「你不過是遊春園的一個伶人,又有什麼資格一道賞花呢?」


 


我愣在原地。


 


其他人也愣了愣,淮念珍有些意外,唇邊的笑意卻更深。


 


那小郎君做錯了事般,「哎呀」好幾聲。


 


但斐南鶴直接讓桃紅送我回去,一個眼色也沒留下。


 


這一次,心是悵然的。


 


4


 


回去的路上,我和桃紅默然不語。


 


直到用晚膳,國公府送來的皆是些殘羹冷炙,桃紅一股腦將這些東西都丟了出去。


 


「呸!踩低捧高的東西!」


 


今日斐南鶴那句伶人,恐怕傳遍了整個國公府。


 


否則,他們再看不起我,也斷不能這般給我難堪。


 


桃紅是我在遊春園的跟包,我被認回後,她便跟來相府與我做伴。


 


她一開始總喊我明月姑娘、明月姑娘,後來丞相夫人有一次微笑著,不輕不重譏諷我幾句,桃紅便改叫我小姐了。


 


如今被斐南鶴這番羞辱,桃紅的氣性又上來了:


 


「小姐,您還要待在國公府嗎?」


 


我兀自一嘆:


 


「不待在這裡,難不成回淮府?」


 


桃紅不說話了。


 


我也靜靜不語。


 


如班主所言,我的確蠢,的確傻。


 


以至於斐南鶴今日所說,我並不覺得有半點不對。


 


我確是伶人,確是上不得臺面。


 


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好歹給我些臉面?


 


何況,我從未覺得唱戲有什麼不好。


 


養大我的班主是唱戲的,師姐妹師兄弟也是唱戲的。


 


斐南鶴自小認識的都是達官貴人,我自小所識的都是伶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翻一個白眼,也瞧不起他?


 


他何錯之有,隻不過生來尊貴。


 


我又何錯之有,一嗓子雲遮月,甭管是皇帝還是玉皇大帝,都得駐足驚嘆。


 


說到底,我還比他努力幾分呢。


 


畢竟班主的戒尺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縱是班主的戒尺打下來,也不會平白羞辱人!

熱門推薦

終將成過往

終將成過往

在一起八年,盛祈年談了不下十個女朋友。每一次被我發現 後,他都會斷得幹幹淨淨,然後跪著鍵盤求我原諒。整個圈 子都在傳盛祈年居然怕老婆,連養女人都得看我臉色。

你是獨一無二的珍寶

你是獨一無二的珍寶

"撞見周景行出軌的那天,我和他爆發了七年以來最大的一次矛盾。 他宣布撤檔我的劇,以為我會服軟。 我卻在出席晚宴的時候公開宣布退圈。 不和我結婚?當然可以。 反正我做事向來不留餘地。"

今夜,霓虹閃耀

今夜,霓虹閃耀

我姐男朋友是個學霸。為了考上 985,我偽裝我姐跟他談了一年戀愛。 高考結束,我和我姐又換回了身份。 再開學我們在北大狹路相逢。我佯裝不認識,喊他,「姐夫好!」 結果那人眼睛一眯。 「喊老公叫姐夫,這也是你的癖好?」

當真千金忽然善解人意後

當真千金忽然善解人意後

"我毀了假千金的容,師兄們將我關到了後山懲戒堂。 出來後我變得異常善解人意。 不僅能體恤師兄們的不易,還能為假千金考慮。 不過我這樣,假千金似乎很不滿。 我這麼善解人意,怎麼能不幫她解決煩惱?"

同事疑神疑鬼,把好言相勸的我當他老公的夢女

同事疑神疑鬼,把好言相勸的我當他老公的夢女

"同事和她老公共用牙刷。 我勸她注意衛生,她卻說我想勾引她老公。 「你就是想拆散我們,然後自己趁虛而入吧!」 這簡直是在侮辱我啊。 「不好意思啊我對肥肉過敏,既然你們不分彼此,那最好擦腚紙也共用同一張!」"

雙向狙擊

雙向狙擊

我親了鄰居家的哥哥,在大年三十那天。他醉眼蒙朧,笑著 問: 「哥哥缺個女朋友,要不把你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