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書名:朝聖 字數:3863 更新時間:2025-05-29 15:01:24

他過幾天就會回來看我,每次都是風塵僕僕。


 


我們每次也隻能說幾句話,因為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剛開始我們甚至一句話都不會說。


 


後來卻也逐漸緩和。


 


因為我突然發現他手臂上的傷痕。


 


刀刀道道,是他對我的贖罪。


 


可能是人到了快S的時候,就比較心軟。


 


什麼都能原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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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計時50天,白知竹送給我一幅畫。


 


畫的是格桑花。


 


一叢一叢,白粉紅黃,生命力極其旺盛。


 


「阿音,我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病人,他的病床對著窗戶,窗戶外有一棵樹。」


 


「此時正值秋冬,樹上的葉子一片一片落下。」


 


「病人說,等到葉子全都掉光,他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沒想到最後一片葉子竟然一直都沒有掉,所以他後來也康復了。」


 


「其實不是葉子沒有掉,隻不過他的畫家朋友把葉子畫下來了貼在窗戶上。」


 


「阿音,你也有一個畫家朋友。」


 


「綠葉不配你,格桑花更配你。」


 


「祝阿音永遠幸福快樂,這是格桑花的另一重花語。」


 


倒計時38天,我的情況已經很差了。


 


紀薄言早已開始尋求國外的名醫,來看我的時間愈發少了。


 


今天他又回來了,坐在我床邊為我編紅繩。


 


「你還記得嗎?阿音,我給你編的紅繩。」


 


「這次我學好了,編你一個更好看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


 


隻是伸出手給他量尺寸。


 


看著他低頭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想說話。


 


「放棄吧。」


 


紀薄言愣了一下,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放棄吧。」


 


「我快S了。」


 


「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剩下的日子沒有多少了。」


 


紀薄言低頭不語。


 


為我戴上紅繩的時候,他落下的淚滴在了我的手上。


 


好燙。


 


倒計時第25天,我叫來白知竹。


 


「知竹。」


 


我用力伸手去夠我的後頸,想摘下我的吊墜。


 


見我使不上力,白知竹急忙幫我取下來。


 


我蓄了蓄力,緩慢開口。


 


「這是我被丟在福利院時候就戴在脖子上的。」


 


「是一個白玉小魚吊墜,可能不值什麼錢。」


 


「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我很感激你這近一年來對我的陪伴。」


 


「因為你,我大部分時間很幸福。」


 


「雖然我知道,你可能瞞了我一些事情。」


 


白知竹眼中閃過慌亂,正準備說話,卻被我打斷。


 


「但是沒關系,我不在意。」


 


「小魚送給你,我沒看過的風景,請你帶我看一看,畫下來。」


 


餘光中,我仿佛看見門口有一道人影閃過。


 


不過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倒計時快要結束了。


 


倒計時15天,我快S了。


 


很可惜,我沒有堅持到第300天。


 


彌留之際,我身邊隻有三個男人。


 


一個是我愛過十五年、也可以說十六年的男人。


 


一個是我認識不到一年的靈魂摯友。


 


還有一個是認識十年把我當作朋友的朋友。


 


我時常感到遺憾。


 


為什麼在我身體尚且健在的時候,從未感受到這麼多誠摯的感情?


 


可惜我再也無法知道答案。


 


我隻能聽到紀薄言的哭聲。


 


還有數不清的我愛你、對不起。


 


9


 


我S之後,白知竹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紀薄言的生活也應該重回正軌。


 


可是他們倆卻突然相遇。


 


因為一個女人——白若薇。


 


紀薄言無意中看見白若薇,他本不想理會。


 


但是他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白知竹和白若薇走在了一起。


 


紀薄言偷偷跟了上去,可沒想到他聽到的內容卻讓他暴怒不止。


 


「哥哥,我們的計劃不是成功了嗎?」白若薇問。


 


「你怎麼回來以後魂不守舍的。」


 


原來,白知竹和白若薇是親兄妹。


 


白知竹隻是撫摸著胸前的小魚吊墜,並不說話。


 


「那個女人不是把錢全留給你了嗎,你有錢辦畫展了呀,你的天賦肯定可以被更多人看見!」


 


白若薇的興奮表情更讓紀薄言控制不住自己。


 


他忍不住衝上前一拳打倒了白知竹。


 


「你們怎麼敢這樣騙她?你還是人嗎?」


 


白若薇嚇得瑟瑟發抖,急忙過去扶起白知竹。


 


卻什麼也不敢說。


 


畢竟當初是她偷聽到了我和陳秘書的話,也是她出的主意讓白知竹來騙我。


 


可誰想到,白知竹真的愛上了我。


 


「呵,我不是人,難道你就是嗎?」


 


白知竹撐著站起身來,大聲喊道。


 


「她生病的時候你在哪?你在和我妹妹糾纏不清!」


 


「她被你灌酒導致休克被送去醫院的時候你在哪?你還和我妹妹在一塊!」


 


「她做流產手術的時候你在哪?你有過問過她一下嗎!你甚至不知道她去哪了做了什麼!」


 


紀薄言被這幾句話狠狠打擊到了。


 


他幾乎要暈倒了,耳朵嗡嗡地響著。


 


「你說什麼?阿音她……她懷孕了?!」


 


「對啊,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把她折磨到醫院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白知竹冷笑。


 


「不過這個孩子無論怎麼樣也生不下來。紀薄言,我詛咒你,你永遠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白知竹拉著白若薇大步離開,紀薄言卻仿佛被定在原地。


 


「是我混蛋……是我混蛋……阿音,是我錯了……」


 


紀薄言雖然回到了公司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但是卻如行屍走肉一般。


 


其實根本不用白知竹詛咒。


 


他此生不僅不會有孩子,愛人也永遠不在了。


 


他已經快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一個快遞。


 


是白知竹寄來的。


 


一幅畫,和一枚鑽戒,還有一支錄音筆。


 


畫上還是格桑花,不同的是,白知竹這次把我加上去了,穿著白裙的我。


 


鑽戒是我當初讓白知竹扔掉的那枚。


 


原來那天他並沒有扔掉。


 


還有一封信,上面寫著:


 


「對不起,我是個罪人。


 


你聽了錄音,就會知道我們的罪孽有多深重。


 


若薇是我的妹妹,是我沒有管教好她。


 


從此以後,我和她斷絕關系。


 


也請你高抬貴手,別把她逼S。


 


雖然我們都沒有臉去見她。


 


但是,我想她應該想讓你帶她去看看格桑花。」


 


紀薄言做了很久的準備,才打開了錄音。


 


聽完後,他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幾乎呼吸不過來。


 


白知竹說得沒錯,他們都是罪人。


 


他必須贖罪。


 


此刻紀薄言感覺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念。


 


他選擇了辭職。


 


紀家不止他一個繼承人,他沒有什麼需要託付的。


 


而當他選擇做出這個決定時。


 


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


 


他說,他要去朝拜。


 


他要磕長頭朝拜。


 


先不說他快四十歲的身體,隻說時間。


 


從他的城市出發,一路磕長頭朝拜,至少需要十年。


 


紀薄言隻留下一句話。


 


「我要做一生的修行,為我的妻子和孩子祈福。」


 


10


 


紀薄言踐行了他的承諾。


 


我S時三十六歲,他三十八歲。


 


三十九歲,他開始他的朝拜之路。


 


一路風雨,一路顛沛流離。


 


歲月磨礪了他原本深邃的眉眼,此刻他隻是一個五十歲的普通男人。


 


但是一個小拇指上戴著女式鑽戒的怪男人。


 


到了聖地,他帶我去看了格桑花。


 


當地人們告訴他,格桑花的花語還有一層意思:


 


憐取眼前人,莫待花枯時哭花。


 


聽到這個解釋時,紀薄言才終於理解。


 


白知竹給他的便箋上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十一年來磕了無數次頭沒有喊過一句苦痛的男人,卻在此刻淚流滿面。


 


他在聖地安了家,在神山上掛滿了祈福經幡。


 


紀薄言三十九歲之前從來不誠心信奉神佛。


 


二十歲那年隻為自己喜歡的女孩祈過福。


 


可能因為心不誠。


 


所以神佛沒有看見他許下的願望。


 


才導致他的阿音那麼苦。


 


而三十九歲之後,紀薄言滿懷真心,清修一生。


 


他隻求一願:


 


漫天神佛在上,信徒願以身為橋,以魂為索,渡我妻兒,祈求神佛垂憐,願我妻兒永安。


 


五十二歲時,紀薄言S在了風雪中。


 


人間太難熬,他要去找他的阿音。


 


11


 


番外(白知竹):


 


知竹知著,見微知著。


 


我和白若薇是兄妹。


 


和阿音一樣,我和薇薇也沒有父母。


 


我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發生意外離開了。


 


所幸父母尚存了一些積蓄,勉強夠我和薇薇生活到成年。


 


我靠著畫畫賺了些錢,維持我和薇薇的生活。


 


但是這些錢遠遠不夠完成我的夢想:


 


開一個屬於自己的畫展。


 


我自負有天賦,卻苦於物質。


 


薇薇很懂事,也到處找法子賺錢。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為了我誤入歧途——


 


去當了紀薄言的情人。


 


我痛徹心扉,勸說她不要再繼續。


 


可薇薇卻不肯,她說這樣來錢快。


 


我很快就可以辦畫展了。


 


苦苦勸說之下,薇薇終於松口。


 


「我可以跟紀總斷了,但是哥哥。」


 


「你去找林音。她快S了。」


 


「她沒有別的家人,等她S了,錢全部留給你的話。」


 


「哥哥就有錢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本不肯答應,這實在是有負於良心。


 


但我也不忍自己一手帶大的妹妹繼續錯下去。


 


如果有報應的話。


 


我希望是在我身上。


 


我終究還是去了。


 


看見阿音的第一刻。


 


我便被她身上獨有的憂鬱氣質所迷惑。


 


她成了我的繆斯女神。


 


而聽了她的經歷,我更是心疼非常。


 


這些日夜,讓我真的愛上了她。


 


一個孤單的、即將面對S亡的女人。


 


後來紀薄言找來了。


 


我看著他悔恨的樣子,覺得痛快。


 


又為阿音覺得可悲。


 


男人總是這樣。


 


特別是這樣位高權重、俊朗無比的男人。


 


以為自己的無依無靠的愛人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所以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可惜,命運總是弄人。


 


當阿音說她知道我有些事情瞞著她的時候。


 


我感到非常害怕。


 


我害怕看見她失望的眼神。


 


害怕聽見她憎恨的聲音。


 


可是她說,她不在意。


 


強烈的愧疚感一瞬間襲滿我的全身。


 


我發誓一定要更好地照顧她,直到她離開。


 


她的白玉吊墜,我一定會貼身佩戴。


 


直到S亡。


 


阿音離開後,我也走了。


 


我去了很多地方,從國內到國外。


 


創作是一件需要靈感的事。


 


而我的女神卻已不在人間。


 


但沒關系,我的畫作中,處處都是她的身影。


 


後來,我到了格桑花聖地。


 


聽聞了格桑花的另一重花語。


 


我還是把我當初偷偷留下的鑽戒還回去了。


 


帶著我發現的阿音的遺物。


 


聽了錄音以後,我才發現我錯得有多離譜。


 


她本來能多活幾年,甚至可以治好的。


 


都是因為我的妹妹。


 


我選擇和若薇斷絕關系,盡管她跪下來哭喊著求我。


 


可是我不能替阿音原諒。


 


做錯了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紀薄言、若薇,還有我,都必須贖罪。


 


其實我一直知道。


 


阿音根本忘不了紀薄言。


 


年少愛戀,輕狂炙熱。


 


是歲月永遠無法消磨的痕跡。


 


是無人能取代的心頭白月光。


 


再後來,我聽說了圈子裡的議論紛紛。


 


紀家那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竟然為了自己要離婚的亡妻。


 


一路磕長頭朝拜。


 


拜了整整十一年。


 


我也深受震撼。


 


阿音,你想要的愛的回音終於來了。


 


可惜你看不見了。


 


紀薄言S得很早。


 


他肯定迫不及待想去找阿音。


 


我也想,但是我還沒完成阿音給我的任務。


 


我回到了古鎮。


 


在這裡,我找了個地方,開了畫展。


 


所有的畫,都署名林音。


 


我給畫展取名為;


 


《朝聖》


 


紀薄言在用他的方式為阿音祈福。


 


而我也用腳步丈量世間,想要處處留下阿音的痕跡。


 


這是我的祈福之路。


 


也是我的懺悔之旅。


 


願阿音永世幸福。


 


願阿音,


 


不要再遇上我們這樣的壞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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