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不知道哪個大聰明把地點定在了海上。

 

班長在群裡激動地通知：「同學們，陸大土豪願意為這次聚會提供他的私人遊艇！」

 

S對頭陸陽適時地發了幾張遊艇照片，群裡炸鍋了。

 

我感覺不對勁，點開照片。

 

這特麼不是我的遊艇嗎？

 

1

 

我被拉進高中同學的微信群，一進去就看到班長在發消息：

 

「同學們，陸大土豪願意為這次聚會提供他的私人遊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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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群裡立馬開始消息轟炸。

 

「行啊陸陽，什麼時候買的遊艇？」

 

「壕無人性！我喜歡！」

 

「哇哦~開始期待這次的同學聚會了，我要站在甲板上自拍發朋友圈！」

 

「陸總，把你的遊艇照片發幾張，讓大家先飽飽眼福唄。」

 

隨後，陸陽迅速發了幾張照片，好像是一早就準備好了似的。

 

照片拍得很全面，駕駛艙、甲板、露天望臺、客廳、臥室、廚房、衛生間應有盡有。

 

群裡又是一陣豔羨之聲。

 

我隨手劃著，並沒有興趣點開那些照片，卻覺得有種宿命般的巧合。

 

2

 

陸陽居然跟我一樣，也買了艘遊艇，而且看起來還蠻像的。

 

上學那陣，我倆就是班裡的第一和第二。

 

這次我考第一，下次他考第一。

 

我去省裡參加競賽，他得知後也馬上報名。

 

我參加運動會拿了名次，他也必須在另一個項目上獲獎。

 

就連我畢業後才敢去表白的女孩，陸陽也要來搶——而且還真特麼的被他搶走了。

 

陸陽說道：

 

「最後一張了，大家想看的話，下周的聚會就不要缺席！」

 

其實我跟高中同學幾乎都斷了聯系，他們說的這個聚會，我無意參加。

 

正要關掉手機，一張遊艇外部的照片發了過來。

 

船身上印著大大的字樣，H＆Y，十分顯眼。

 

我微微皺眉，把照片點開後，放大，再放大，再三確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

 

媽的，這不是我的遊艇嗎？

 

2

 

遊艇內部設計就不說了，有可能是巧合。但這個 H 和 Y 是我和我女朋友的名字縮寫，而且這個字體是我女朋友親手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

 

幾天前，朋友找我借遊艇，說他爸戰友的兒子想借個遊艇辦聚會，他就找上了我。

 

我那個遊艇自從買了後也就用了兩三次，所以我沒多問，大方地借出去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是借到陸陽那去了。

 

正回憶著，陸陽突然在群裡艾特我。

 

「老同學，進了群怎麼不說話？」

 

「這麼多年不跟大家聯絡，這次聚會再不來就說不過去了吧。」

 

我的頭像就是我照片，他認出了我不奇怪。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聊天界面又跳動起來。

 

「宋恆？不是早都出國了嗎？」

 

「你還不知道啊，聽說人都回來半年多了。」

 

「都說衣錦還鄉，有的人不聲不響地回來，莫不是國外混不下去了。」

 

「又不是出了國就風光無限，多少人在國外端盤子賺小費，辛苦著呢……」

 

我留意了下，說話的都是當年跟陸陽關系好的幾個人。

 

我微微一笑，回了幾個字。

 

「去，我一定去。」

 

3

 

聚會那天天氣很好，適合出海。

 

出發前我給老李打了個電話。

 

老李有遊艇駕照，之前每次出海就是他負責駕駛。這回我朋友借給遊艇，順便把老李也推薦給他了。

 

「宋總，我在遊艇上呢。」

 

「知道了，一會兒我也會去，你看到我的話別吱聲。」

 

我抵達碼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滿身 logo 全是名牌的陸陽戴著墨鏡，積極招呼同學們上船。

 

我不緊不慢走過去，陸陽食指微微壓下墨鏡，上下將我打量了番，嘴角扯出一個笑。

 

「多年不見，沒怎麼變啊。」

 

我也笑：

 

「不比陸總，功成名就，貴氣逼人。」

 

班長站在甲板上大喊：

 

「宋恆也來了！這下人齊了！」

 

上去之前，我忍不住又看了眼遊艇側面，陸陽注意到我的動作，語氣中帶著一絲嗤笑：

 

「想拍照？一會兒有的是機會。」

 

我啞然失笑，沒接他的話。

 

遊艇中層，有足夠容納二十人的客廳，這次主要都是住在本市的同學來聚會，所以空間綽綽有餘。

 

十幾個人正坐在沙發上聊天，我默默走到一個角落沒有參與。

 

我看見胡小曼坐在正中間，背脊挺直五官秀美，自從我倆分手後她選擇了陸陽，這應該是這麼多年我們第一次再見。

 

陸陽從我身後走過去摟住了她，對著眾人說道：

 

「同學們都來了，咱們就出發吧。」

 

眾人歡呼一聲，遊艇漸漸駛離碼頭。

 

4

 

「陸陽，你的遊艇出海是不是要報備？」

 

「那必須的。」

 

「這大遊艇真帶勁，什麼時候買的？」

 

「也沒多久。」

 

「這得多少錢呀？」

 

陸陽和胡小曼對視一眼，陸陽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百萬？」

 

陸陽輕輕搖頭。

 

「臥槽，三千萬！」

 

陸陽笑了。

 

在場眾人咋舌，紛紛感嘆知道陸陽有錢，但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如此有錢。

 

陸陽隻是笑而不語，默默接受大家的贊嘆和羨慕，這個逼屬實是讓他裝到了。

 

我都不敢吹這種牛，這遊艇其實總共花費總共不到兩千萬。

 

我看向他懷裡同樣笑得開心毫無表演痕跡的女人，默默嘆息，曾經單純不諳世事的女孩現在居然也變得如此世俗。

 

5

 

有人迫不及待拿出手機開始拍照，邊拍邊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遊艇！沒想到裡面這麼大！小曼，真羨慕你，你恐怕都坐膩了吧！」

 

胡小曼抿嘴一笑：

 

「哪有那麼誇張，今天是老同學聚會，大家都別拘束，我和陸陽給大家準備了吃的喝的，大家自便~」

 

胡小曼邊說邊從酒櫃裡拿出紅酒和酒杯，自如的樣子好像她真的是遊艇的主人。

 

可能私人豪華遊艇的體驗實在是太過於新奇，接下來大家的話題還是離不開這個。

 

男同學則追問陸陽遊艇日常如何維護保養，陸陽都一一應答。

 

我小口小口嘬著紅酒靜靜地聽，暗嘆陸陽說得雖然不十分準確，但還真大差不差。

 

這家伙，看來為了裝逼是下了功夫了。

 

有個女同學好奇地問：

 

「陸陽，小曼，我來的時候看到遊艇外頭寫著 H and Y，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6

 

我看向他二人，也很好奇陸陽會怎麼解釋。

 

陸陽絲毫不見慌亂，淡定一笑揚聲道：「諸位，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顯而易見？

 

「就是我和小曼的名字首字母呀。」

 

我怔住了。

 

胡……陽……這特麼也行？

 

有人問：「那怎麼不是胡和陸？或者曼和陽？」

 

「H 和 Y 寓意好啊，婚約、海洋、歡迎、回憶……」陸陽一口氣說了一堆詞兒，聽得我直呼好家伙，我跟我女朋友當初都沒想到這麼多。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中的嘲諷之意太明顯，陸陽的目光略過我身上時眼睛一眯，道：

 

「大家別說我了，宋恆好不容易來了，怎麼都不關注關注。」

 

十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向我看來。

 

「宋恆，來了就別躲著不說話，難道是被陸總這大遊艇震懾住了？」

 

說話的是陳大雷，這家伙從前就是陸陽身邊的狗腿子，如今看來依舊沒變，此刻他眼中帶著戲謔，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我忽然想到早幾年我剛創業起步時，一時資金周轉不過來，去銀行做房產抵押的時候遇到過陳大雷。

 

當時他假裝詫異實則譏諷的誇張模樣我現在還印象深刻。

 

7

 

「哎喲喂，宋恆你怎麼搞的，連房子都要抵押了。我今天出門沒帶太多錢，這二百是我幫你的，畢竟大家都是老同學嘛！」

 

那會我還年輕氣盛，面子抹不開，當場就黑了臉把錢甩給了他。

 

我放下酒杯笑道：

 

「看你說的，我人都來了為什麼要躲？況且這遊艇就這麼點兒大，我躲哪兒去呀。」

 

我看到陸陽的眉毛一挑。

 

陳大雷沒想到我對他們羨慕不已的豪華遊艇很不屑，看了眼陸陽又對我道：

 

「呵，真酸啊。」

 

隨即好幾個人跟著他附和：

 

「就是，裝什麼啊。自己指不定車子房子都沒有。」

 

「他房子前些年就給銀行抵押了，早都沒了。」

 

「嘖嘖嘖，可憐可憐。」

 

這些不加掩飾的嘲諷讓陸陽心情大好，他端著酒杯，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面向我。

 

「宋恆，多年不見，你嘴硬的毛病還是沒改啊。」

 

我不甘示弱：

 

「彼此彼此，多年不見，陸總還是個愛充門面的人吶。」

 

這下，不止陸陽，連胡小曼也皺起了眉頭。

 

陳大雷忍不住嚷嚷起來：

 

「什麼充門面，你有遊艇嗎你就擱這陰陽怪氣的！」

 

「我有啊。」

 

我直接打斷他的話。

 

8

 

陳大雷神情一頓，狐疑地看著我。

 

我舉起手機，把照片懟他面前。

 

那是剛買了遊艇後，女朋友幫我拍的一張和遊艇的合影。

 

看著陳大雷眼珠子快瞪出來的樣子，我忍住笑意，再次強調：「遊艇我也有，而且跟陸總的這個差不多。」

 

這下不止他，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陸陽臉色變化最精彩，懷疑、尷尬、惱怒……

 

陸陽大學畢業後靠著家裡的支持，進軍醫美行業開了個店，聽說做得還挺風生水起。醫美這行業暴利，估計他這幾年賺了不少。

 

從小驕傲到大的他，怎麼能容忍別人搶走他的風頭呢？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上學時的S對頭。

 

空氣安靜了幾秒，然後有個跟胡小曼關系不錯的女同學喊：

 

「PS 誰不會啊！我還能把自己 P 到宇宙飛船上去呢。」

 

陳大雷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忙道：

 

「對！肯定是 P 的，不然你怎麼就這一張照片？」

 

就猜到他們會這麼說，我笑笑收起手機沒再說話。

 

真相嘛，到最後揭開的時候才最有意思。

 

9

 

看我沒再解釋，一群人顯然是認同照片就是我 PS 的了。

 

有人吐槽我：

 

「太丟人了，陸陽的遊艇把某些人刺激得不輕啊……」

 

陸陽的另一個狗腿子趙興冷笑一聲：

 

「我記得宋恆高考志願填的是計算機專業，難道後來轉去修吹牛專業了？」

 

眾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我坐在沙發上，一手託腮，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嘲諷而生氣，反倒認真地點點頭：

 

「大學沒有學吹牛，但是現在在努力學習怎麼對著投資人畫餅。」

 

一個女同學轉頭問胡小曼：

 

「他上學那會兒沒這麼油嘴滑舌吧？」

 

陸陽此時的臉色恢復了正常，胡小曼抿嘴笑道：

 

「宋恆可真幽默，一來就跟大家開玩笑。」

 

陸陽翻了個白眼：

 

「宋恆，今天這兒都是老同學，都知根知底的，你怎麼就非要裝腔作勢呢？」

 

當年我跟陸陽在各方面都能一較高下，唯獨有一點我比不過他，我家窮，陸陽家有錢。高考完他就全國到處旅遊去了，而我奔波在工地上打工掙學費。我家條件不好，這點班裡所有人都知道。

 

我微微一笑，回他：

 

「沒有啊，我很真誠的。」

 

他一臉無語，索性攤開雙手大聲道：「行，那宋老板給大家伙說說，做什麼生意？你的投資人給你投了多少錢？準備什麼時候去納斯達克敲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