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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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刷短劇,我發了條評論。
「S丫頭吃這麼好,讓我進去演兩集,我演賤人很有一套。」
一覺醒來,我穿成了劇裡的惡毒女配。
對面的鋪子裡,年輕英俊的打鐵匠正光著上身,撅著窄腰翹臀拉風箱打鐵。
他的手臂肌肉強健,晶瑩的汗水順著人魚線滑進束著的褲腰裡。
縣令家的小姐說要訂兩對馬蹄鐵,天天紅著臉往這頭跑。
首富家的姑娘要一批鐵杖,親自來鋪子裡盯著。
連帶著我這對街的豆腐鋪子生意也紅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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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關了鋪子,打鐵匠卻翻進我閨房。
「芸娘,我想吃豆腐。」
1
好不容易加完班,我躺在床上隨手刷短劇。
為了標記進度發了條彈屏,再睜眼就穿成了劇裡的惡毒女配林芸娘。
林芸娘父母雙亡,在西街開了個豆腐坊。
穿之前,短劇隻更新到第四集。
隻知道男主是個威名赫赫的將軍,叫李昭遠。
李將軍打了勝仗打馬歸來,恰好遇到了在鋪子外頭亂設攤位的林芸娘。
白馬受驚揚起前蹄,襯得跌坐在地上素衣布履的林芸娘分外動人。
將軍心動了。
但原劇的女主卻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
金尊玉貴,聖旨賜婚。
林芸娘不甘心,也不安分。
在男女主間鬧得雞飛狗跳,做足了惡毒女配的姿態。
甚至為了挽回男主,還通敵叛國。
最後男主醒悟,林芸娘被處以車裂之刑。
我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槐花樹發呆,四肢隱隱作痛。
這下言出法隨,真成賤人了。
2
俗語說,世上三大苦:打鐵,撐船,磨豆腐。
穿來月餘,我忙著磨豆腐。
對面鋪子裡的男人,天天光著膀子拉風箱打鐵。
東街豬肉鋪的老板娘鬢邊簪了朵豔紅牡丹,一步三搖地扭到了打鐵鋪。
她一甩帕子,香風濃烈。
我在對街都能聞到。
「阿蟒,奴家要打把新的S豬刀。」
阿蟒頭都沒抬。
「二十錢。」
老板娘笑得眼都眯起來,從懷裡掏出一把錢來數。
阿蟒扯過一旁的汗巾子擦了擦,把擱在條凳上的外衫披上了。
「明日來取吧。」
老板娘有些意猶未盡,巴巴地又站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我看了看天色,起身回屋。
先把早上摘的芙蓉花摘葉去莖,搗碎成泥。
又從架子上切了塊四四方方的嫩豆腐,用雞汁熬煮入味。
豆腐拌著花泥,清鮮滑嫩。
我端著這碗雪霞羹坐回窗前,又見阿蟒脫了上衣在那淬火。
他將鍛好的短刀放入架子上的清水中。
「嗤啦」一聲,霧氣升騰。
阿蟒夾起刀片,轉過身來,似是要對著外頭的光細瞧。
從我坐著的角度,正好看到晶瑩的汗水順著他清晰的人魚線滑進束著的褲腰裡。
我咽了咽口水。
許是因為我看得太認真,阿蟒的視線似乎從我身上滑過。
我忙移開目光,掩飾般地吃了一大口雪霞羹。
餘光裡,對面男人又像極快地彎了彎唇角。
3
後半夜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我沒睡好,腦子裡都是那看過的四集劇情反復地盤。
又夢到自己被五架馬車拉著,生生撕裂。
晨起開門的時候,我整個人臉色比豆腐還白。
阿蟒每日早上來吃碗豆腐花。
鮮嫩的豆花盛在瓷白的碗內,淋上紅糖和蜜漬的綠豆。
再澆上一勺我自己腌的糖桂花。
我把豆腐花端到阿蟒面前,他看了我幾眼。
又低下頭去,沒說什麼。
我這豆腐坊生意向來不錯。
雖然我是穿來的,但完全不敢松懈,怕砸了牌子。
「哎,我這豆腐花裡怎麼還有蟲啊?」
城裡的三個潑皮,隻要了一碗豆腐花。
剛端上,就站起來大聲嚷嚷。
我無聲地嘆口氣。
這幾人三五天就來鬧一回事。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要收保護費,幾次過後才明白他們就是看我一個女子開店,想佔些便宜。
我走近看了眼,果然白膩的豆花上有隻S蒼蠅。
一個臉上有顆痦子的潑皮笑嘻嘻地開口。
「都說你是豆腐西施,豆腐我嘗了,西施能不能讓我嘗一口?」
邊說邊伸手就要來拉我。
橫裡伸過來一隻大手,握住那潑皮的手腕用力一扭。
潑皮立馬大聲叫喚起來。
阿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幾人。
「滾。」
4
早市一過,豆腐坊就闲了下來。
我又坐回窗前,看阿蟒光著膀子打鐵。
等到日中,我起身去後院擇了一把小蔥,切段熬油。
豆腐切片,用蔥油兩面煎。
又拿搗臼舂了數十顆榧子,加酒一起煮豆腐片。
另起爐灶,把豆腐搗碎,加肉糜搓成丸子,炸至金黃。
我正忙著,窗前探進來一人。
卻是張媒婆。
「芸娘,做飯呢?」
我應了聲,手下沒停。
張媒婆搓著手,又東扯西扯,從我出身家世問起,最後終於落到實處——
「那城南的孫員外聽說過嗎?家中四進的院落,伺候的僕婦都有七八個。」
她幹笑兩聲。
「孫員外託我來問一句,他有意,想聘你為妾。」
我煎丸子的手頓住。
恍惚了一瞬,有些艱難地想起孫員外何許人。
他家在城中開衣料鋪,東西二街各有三個店面。
家境是不錯,隻年齡——
應該已過六旬。
我沒想到,穿個劇前有男主等著將我四分五裂,後還有六旬老頭要納我做妾。
即便我穿的是個惡毒女配,這境地也太為難人了。
張媒婆很盡職。
說了半晌口幹了,又買了我一碗豆漿一口氣悶了才走。
我收好錢,把兩碟豆腐菜裝好,又打了一碗漿。
打鐵鋪內,阿蟒正在燒料。
我清了清嗓子。
他回頭,看到我,有些驚訝。
我把籃子放到他的窗臺上,「今日多謝你。」
他看著我,眼神比身後的火光還灼熱。
我垂下眼避開視線。
良久,阿蟒笑了聲。
「稍等。」
他去了裡屋,又很快走出來,把一包東西放到我手裡。
「我見你臉色不好,這是東街藥鋪新出的滋補方,先喝兩帖試試。」
我愣怔抬眼。
阿蟒的眼裡含著笑意。
蜜色的上半身肌理緊實健壯,完美的倒三角。
我又咽了咽口水。
然後,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想成親麼?」
阿蟒看我良久,似要在我臉上盯出一個坑來。
在他開口說話前,我趕緊轉身跑了。
「灶上還生著火,我先回了。」
5
回到豆腐坊,我就著剩下的菜吃過晌午飯。
午後困倦,便掩了鋪門到後屋打算歇一歇。
初夏時節,連風都懶懶的。
院子裡花香襲人,我躺在榻上看流瀉進窗裡的日光。
腦中卻紛紛雜雜的,一時無法安歇。
閉上眼就是阿蟒那光溜溜的上半身,拉風箱時凸起的肌肉,還有滑下去的汗珠。
穿過來月餘,我這樣的獨身女子開一個豆腐坊,不便之處甚多。
阿蟒身材好,又樂於助人,可以給我擋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林芸娘本是惡毒女配,那如若我在遇到男主前就嫁人了,那還如何介入男女主之間?
當然,主要是阿蟒每天打鐵也努力,身材也好。
若他有意,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我盤來盤去,最後反反復復出現「身材好」三個大字。
隻是他瞧著,又似乎不大樂意的樣子。
想起我今日衝動之下問的那句話,又覺得羞憤難當。
在床上翻來覆去悶了細細一層汗,索性起來把豆子磨了。
一連幾天,我沒敢在窗前坐。
這日,有個小廝跑來豆腐坊,說是家中主人辦席面,要訂豆腐。
那小廝行色匆匆,說還要去東街拿豬肉。
「林娘子,你看方不方便晚些時候幫忙送一趟?我主人家住芹菜巷尾,門口種了杜鵑花的那個大院子。」
平日裡,也有熟客需要送貨上門。
我應了,進屋撈了兩大塊豆腐,用籃子裝好。
剛掩好鋪門,轉身就撞見了也關了門的阿蟒。
我略一點頭,垂下眼就想走。
阿蟒卻叫住我。
「要出門嗎?」
我踩著落在石板路上的槐花。
「到芹菜巷最裡頭的大院子送豆腐去。」
阿蟒回屋從門後拿了把傘出來。
一陣微風吹過,頭頂的樹葉簌簌作響。
他的眼裡漾著淺淺的笑意。
「看天色快落雨了,把傘帶上吧。」
我接過傘,轉身走了幾步。
又回頭看他。
「那天來找你的,是哪家的小姐?」
「什麼?」
阿蟒揚眉,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那個穿著淺粉上衣、鵝黃裙子,腰間還別了一條水紅色帕子的小姐。」
我咬了咬唇。
「昨日下午,在你鋪子裡說了好一會兒話。臨走,你還特地把人送出來了。」
阿蟒看著我,眼裡含著融融的笑意,又似乎帶著細碎的光。
「那是縣令大人家的小姐,來找我訂馬蹄鐵。」
他抬手,從我發間捻下一小片槐花。
「我要去趟鄰縣拉鐵料,約莫要後日回來。若是那幾個潑皮再來鬧事,記得找街頭茶肆的章二,我已託他看顧一二。」
6
芹菜巷幽深僻靜。
因遠離鬧市,且此處多為年代久遠的宅院,是以住在這裡的人家並不多。
狹長的巷子裡,兩邊的牆上布滿了青苔。
間或有院子的牆頭探出來幾支粉的紫的牽牛子。
我挎著籃子,一路走到巷子最裡頭的院子。
門環已經生了銅綠,我抬手敲門。
「來啦。」
有人應了聲,從門縫後邊探出臉來。
「我是西街豆腐坊的,來府上送豆腐。」
一個胖胖的婆子開了門,露出笑來,看著十分和善可親。
「噯,東家跟我說過。」她將門開大些了,「娘子隨我來。」
院中略顯清冷荒蕪,並不似經常住人的樣子。
那胖婆子將我引到堂中。
「娘子稍坐一會兒。」她倒了杯水給我,「我去拿銀錢。」
天色愈加昏沉,幾聲雷一打,豆大般的雨點砸下來。
堂前牆角幾棵芭蕉,被雨打得都彎了腰。
我看著廊下的雨幕,隻覺渾身都有些悶悶的燥熱。
那雨滴聲又像催人眠,眼皮漸漸沉重,眼前的景象都有了重影。
「林娘子?」
有人在耳邊輕聲喚。
我拼命晃一晃頭,隻見眼前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消瘦老頭。
那老頭笑著在我手上摸了一把。
他的大拇指上套著一隻翠綠翠綠的玉扳指。
從我的手背輕輕撫過,激得我腦中有一瞬間的清明——
孫員外。
遠處又是一聲驚雷。
「林娘子,我是真喜歡你。你跟了我就是六姨娘,以後就不用拋頭露面賣豆腐了。」
7
阿蟒趕來的時候,孫員外正被我用傘柄打得滿地亂爬。
他在茶水中下了藥,料定我一個姑娘家定然手無縛雞之力,還特地把宅子裡的下人支走了。
可惜我不是原身。
大學體育課好歹選修了四年防身術,對付一個六十多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瘦老頭,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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