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學校沒人，跟門衛套了套近乎很順利進去了。

長滿紫藤蘿的長廊上他們曾在這裡一起晨讀。

 

教室裡有周末也來學校自習的同學。

 

他們一起討論難題，相互鼓勵為夢想的學校奮鬥。

 

和當年的他與江餘妍一模一樣。

 

他們都不是天才，隻有努力勤奮才能拿到想要的。

 

如今他讀了夢想的學校，也闖出了一番事業。

 

明明誰見了他都要誇他一句年少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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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麼他突然覺得生活反而沒了滋味。

 

手機有消息的提示音。

 

他迫不及待的劃開。

 

【佑哥，你猜我在滬市看見誰了？】

 

【我就說上次你生日江餘妍不來呢，原來是交男朋友了】

 

【怪不得她說你們不在對方的擇偶範圍裡】

 

【這男的氣質跟你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然後還有一張不太清晰的圖片。

 

照片裡男人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零食衣服。

 

江餘妍則雙手挽住他的手臂說著什麼。

 

兩人視線交匯，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愛意。

 

周嘉佑的瞳孔驟然縮緊。

 

很好，她竟然為了躲他回了滬市。

 

他飛快地劃著手機，把很多年前就拉進黑名單的顧承放了出來。

 

點進顧承的主頁。

 

早在他和江餘妍在一起的那天，就發了朋友圈官宣。

 

甚至連朋友圈背景都是兩個人的合照。

 

憤怒、不甘，多日來積攢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他低吼一聲，猛的一拳砸碎了一旁的窗戶。

 

指節處滲出一縷縷鮮紅他卻好似沒有察覺。

 

他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

 

沒關系，沒關系，顧承可以給她的，他也可以。

 

江餘妍隻是對他失望了，隻要他改了，她一定會回頭。

 

顧承算什麼東西？

 

當初江餘妍就拒絕了他，現在他憑什麼來搶？

 

他在手機裡翻了好久，終於翻到一張糊到不行的合照。

 

照片中的江餘妍隻有側臉，但仍能看出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

 

周嘉佑還是用這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配文是：過去多年承蒙關照，期待來年並肩向前。

 

做完這一切他終於平復了心情。

 

“妍妍，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的。”

 

出學校時不忘在門衛震驚的眼神中賠了窗戶錢。

 

14

 

周嘉佑的這條朋友圈瞬間點爆了他和江餘妍之前的圈子。

 

甚至有人私底下建群討論。

 

【江餘妍也太不要臉了吧，兩個男人同時官宣】

 

【想腳踏兩條船結果翻車了唄】

 

【以為是舔狗結果是海王】

 

【不對吧，佑哥不是親口說他們沒關系嗎】

 

【江餘妍的朋友圈也沒發佑哥啊，我感覺不是她的的錯】

 

兩句話很快就淹沒在成片的罵聲中。

 

15

 

中秋節這天，因為頭天從滬市趕回來的時候太晚。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還在睡覺。

 

顧承說今天要上門拜訪，所以我媽一早就開始忙活。

 

又招呼我趕緊去開門。

 

我打著哈欠去開門：

 

“不是說好中午再過來嗎——”

 

“是我，妍妍。”

 

周嘉佑一臉疲態地站在門口。

 

“這裡不歡迎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我說著就要關門，他卻硬要擠進來。

 

“是小顧來了吧，阿姨一早就盼著你……來。”

 

僵持中，我媽高興地從廚房出頭招呼，卻在看清是周嘉佑後垮了臉色。

 

“是小周啊，有事？”

 

我媽對周嘉佑的所作所為，一直十分不滿。

 

今天是中秋，誰都能聽出這話裡的不歡迎。

 

但周嘉佑卻故意當沒聽懂。

 

“跟妍妍在一起這麼多年也沒來看看您，實在失禮。”

 

“今年一並補上。”

 

趁我分神，周嘉佑自顧拎了價值不菲的禮物進屋。

 

我原本還在擔心顧承來了會誤會。

 

但他什麼也沒說，甚至為了讓我安心。

 

放下禮物，又趁我不注意在我臉上啄了一口。

 

然後就撸起了袖子，要幫我媽做飯。

 

這一幕恰好落進周嘉佑眼裡。

 

我看他瞬間捏緊了拳頭，但最終還是松開了。

 

周嘉佑坐了半天，見實在沒人搭理他，也招呼著要來端菜。

 

但卻笨手笨腳打翻了一份湯，險些燙到我。

 

這下我媽對他更沒好臉色了。

 

飯桌上他主動找補：

 

“阿姨，我這次來是想和您談談我和妍妍的事。”

 

“我和她這麼多年，想盡快想定個日子……”

 

“小顧啊。”

 

我媽沒有理他，反而招呼起顧承。

 

“阿姨一看你就知道是個好孩子，我們妍妍跟著你我也放心。”

 

顧承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長輩都會喜歡的笑：

 

“阿姨您放心就對了，彩禮房子我都準備好了。”

 

“當初讀書我爸媽就說妍妍是個特別好的姑娘。”

 

“現在知道我要娶她，不知道多高興呢。”

 

我媽聞言眼神一亮：“是嗎？”

 

兩個人越聊越上頭，恨不得明天就把婚禮辦了。

 

周嘉佑幾次想插話，都沒插進去。

 

直到顧承突然出去接了個電話。

 

他回來時一張臉冷得像蓋上了寒霜，對著周嘉佑直截了當道：

 

“你，跟我出來一趟。”

 

臨走還不忘緩和了神色，讓我和我媽先吃飯不用管他們。

 

16

 

樓下的巷子裡，顧承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了人。

 

他揪著周嘉佑的衣領：

 

“周嘉佑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妍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嫌她拿不出手不肯公開。”

 

“現在他和別人在一起了，你又滿世界的嚷嚷她是你女朋友。”

 

“你想過別人會怎麼看她嗎？”

 

周嘉佑並不服氣，他掙脫出來甩開顧承的手：

 

“你一個趁虛而入的小人，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再說了，我沒同意分手，她憑什麼跟你在一起？”

 

顧承懶得跟他廢話之間翻出周嘉佑那條朋友圈懟到他臉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下面多少人罵她？”

 

“甚至有高中同學給我打電話，提醒我是不是被綠了。”

 

“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周嘉佑愣住了。

 

因為不想看到被拉黑的紅色感嘆號，他發完這條朋友圈就沒打開過微信了。

 

此時他手指顫抖著掏出手機一條條的看。

 

越看臉色越白。

 

怎麼會呢？他沒想這樣的。

 

他隻是想告訴江餘妍，他並沒有覺得她拿不出手。

 

他也可以向全世界公開的。

 

顧承實在氣不過，他年少就放在心上的人，卻被人這樣對待。

 

一想到江餘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不知多少委屈。

 

他就恨不得把周嘉佑往S裡打。

 

拳頭舉起的瞬間，卻被一雙白細的手握住。

 

17

 

他們剛走，我媽就讓我跟著去看看。

 

別鬧出什麼事來。

 

所以我目睹了全程。

 

顧承身份敏感，打人這種事不適合他做。

 

我握著他的手。

 

“你先上去等我，我跟他說幾句話。”

 

“有什麼事就叫我。”

 

“好。”

 

顧承剛走，我抬起手，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震得我手掌發麻。

 

“周嘉佑，你鬧夠了嗎？”

 

周嘉佑抬眼，竟有一種我看不懂的復雜無措：

 

“妍妍，我錯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你。”

 

“我隻是覺得這樣你會回頭，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永遠都是這麼的自以為是。

 

他以為我提分手離開，甚至和顧承在一起，都隻是在逼他。

 

逼他公開我們的關系。

 

“周嘉佑，你能別犯賤嗎？”

 

“當初S活不肯公開的是你，現在S纏爛打的也是你。”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子特別拿不出手嗎？”

 

“就算你公開了，我也不會承認。”

 

他原本就灰敗的臉色瞬間血色退盡。

 

顫抖的手幾乎握不住手機。

 

“不會的，你不會這麼對我的。”

 

我扯了扯嘴角，面露譏諷：

 

“為什麼不會？你當初不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刀子割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啊。

 

正是午飯的時間，樓裡飄出一陣飯菜香。

 

我不想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卻被人扯住了衣袖。

 

“妍妍，那我們算扯平了好不好。”

 

“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房子車子，甚至我名下的股份都給你好不好？”

 

還真是——挺有誠意的啊。

 

可惜，現在的我不稀罕了。

 

“別了，沒了這些你還怎麼向那些小姑娘證明實力。”

 

周嘉佑眼中的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

 

他隻覺得自己難受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以前他總覺得再等等，再等等也沒關系的。

 

從讀書到打拼再到後來他表白在一起。

 

江餘妍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已經十幾年了。

 

就算他想再玩一玩，享受一下金錢帶來的快感她也不會離開的。

 

可現在她怎麼就突然跟別人走了呢？

 

怎麼就不要他了呢？

 

並肩同行這麼多年他怎麼突然就隻能看著她的離開的背影了呢？

 

“搞定了？”

 

巷子口顧承一直守著沒走。

 

“不是讓你先上去嗎？”

 

“我怕他情緒失控做出什麼事來。”

 

“再說了，今天是中秋，飯要一家人一起吃才有意思。”

 

我鼓了鼓腮幫子，“誰跟你一家人。”

 

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

 

“想賴賬是吧，跟我上去問問你媽到底是不是一家人？”

 

18

 

我和顧承準備辦一場戶外婚禮。

 

地點就定在我的咖啡店。

 

店開在那裡看似賣咖啡實則賣風景。

 

所以會很漂亮很出片。

 

婚禮那天來了很多人，其中有不少是高中同學。

 

他們都來和我道歉，因為之前周嘉佑那條朋友圈大家都誤會我了。

 

這還多虧了顧承。

 

連夜曬出牽手照並配文：我們很好，隻有對方。

 

又連夜找了單位裡的筆杆子幫周嘉佑寫了一篇公關澄清稿讓他發。

 

到最後我和周嘉佑的那段戀情真的永埋地下不為人知了。

 

顧承的同事也來了，我無意間聽見他們嘀咕：

 

“領導不愧是領導，視察工作也能找到老婆。”

 

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就上揚了。

 

婚禮開始前顧承湊到我耳邊悄悄說：

 

“老婆，那邊角落好像有個人一直看著我們啊。”

 

我連頭都沒回：

 

“你是新郎不看你看誰。”

 

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提著我的裙擺笑得得意。

 

“也是，我今天這麼帥，有些人嫉妒多看兩眼也正常。”

 

儀式開始時新郎新娘互相表白環節。

 

顧承拿著提詞卡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我能看得出他忍得很辛苦。

 

最後索性扔了提詞卡。

 

“婚禮開始前我準備了很多。”

 

“但我現在覺得那些都太矯情了。”

 

“我隻有一句話。”

 

“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愛永遠拿得出手。”

 

然後他把一枚刻著我們名字的戒指戴上我的無名指。

 

空了十多年的地方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屬於它的圈。

 

婚禮結束後我的手機收到一條進賬提醒。

 

八百萬。

 

差不多是那套小房子賣掉的全部所得。

 

備注是禮金。

 

顧承去洗澡了，我看著滿床的禮金和紅包決定先把它們清理掉。

 

不然今晚沒法睡了。

 

“一二，三四……”

 

我認真地投入到這項浩大工程中。

 

“結婚怎麼比我認認真真上班還賺錢啊。”

 

顧承從浴室出來時身上還帶著水汽，他突然生出一點壞心思。

 

單手就把我撈到了床上，眉眼帶笑。

 

“這哪叫賺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

 

“早點開始才叫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