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畢，婆婆讓我在外面等，她留在房間裡，不知道跟方阿姨說了些什麼。

 

總而言之，出來後就眉開眼笑。

 

我知道，或許她得到的答案是得償所願。

 

但，注定要失望了。

 

回到家，我就告訴婆婆，我想喝老母雞湯。

 

婆婆一聽，立馬滿口答應，囑咐我在家好好地休息，她去菜市場轉一圈，挑一隻好的老母雞。

 

等她出門，我立馬聯系閨蜜，讓她陪我一起去醫院動手術。

 

得知我的經歷，閨蜜恨得牙痒痒。

 

Advertisement

尤其是知道第一次去醫院手術被我媽攔住，她又生氣又無奈：「阿姨怎麼能這個樣子呢？

 

「不過，你也不能怪她，他們老一輩傳統思想是這樣，什麼勸和不勸離，我看都是屁。

 

「如妍，你應該早點打電話找我的。」

 

隻有她懂我，也隻有她知道這是我唯一，且最正確的選擇。

 

有人籤字，術前準備很順利。

 

接下來，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雖然打了麻藥，可冰冷的機械進入體內，我還是攥緊了拳頭。

 

我知道，屬於我身體裡的那個小生命，正在一點點地流失。

 

眼淚克制不住地往下掉，我SS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對不起，寶寶。

 

媽媽這輩子不夠資格去愛你……

 

10

 

手術做完，送我回去的路上，閨蜜再三地詢問：「如妍，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我點點頭：「放心吧，我沒事。

 

「有些決定有些路，必須我一個人走。」

 

她嘆了一口氣，滿眼都是心疼。

 

回到家後，婆婆也看出來我臉色不太好。

 

似乎想問我去了哪裡，最終還是觍著臉賠笑。

 

一邊從廚房端出來煲的湯，一邊熱情地招呼我：「你看你臉色煞白煞白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出去轉轉可以，可你是孕婦，身子又虛，不要太累了。

 

「你說你想喝老母雞湯，媽給你煲好了，燉了整整一下午呢，鮮得很，快趁熱喝點吧。

 

「以後想吃什麼別自個兒動手，告訴媽，媽給你做。」

 

我冷冷地一笑，上次懷孕我可沒這個待遇。

 

這更加讓我堅信，肚子裡的那個，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雞湯我毫不猶豫地喝了兩碗，然後回房休息。

 

這天夜裡，沈知宴又湊到了我身邊表忠心。

 

「如妍，你還記得我們一起養的那隻小倉鼠嗎？

 

「那時候我們一起在陽臺曬太陽，一起看小倉鼠在木屑裡洗澡，看它在窩裡跑來跑去。

 

「我喜歡這樣平淡而幸福的日子，你不是說過你也喜歡嗎？

 

「現在我們如願有了孩子，答應我，把這份幸福持續下去好嗎？」

 

幸福？

 

我笑了笑，眼角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是啊，他以前的確對我好，至少在沒有看到那些回答，沒有揭穿他虛偽的一面，我認為是幸福的。

 

可是現在，每回憶到當初的一分好，就在我胸口上扎一刀。

 

那些好，無非是用來支付我這個免費保姆的一點點時間，一點點花言巧語。

 

可憐我太蠢，居然以為那是愛。

 

11

 

大概以為我是被他的話感動哭的，他開始為我擦眼淚。

 

我推開他的手，突然說：「我把孩子打了。」

 

沈知宴先是一愣，隨後瞬間變了臉色。

 

「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已經跟那個女人斷了聯系，下定決心跟你好好地過日子。

 

「就連我爸我媽，也特意提前回來，說要好好地照顧你……」

 

我哈哈大笑起來：「編，你繼續編！

 

「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

 

我已經忍不住了，打開手機，把某乎他回答的東西截圖給他看。

 

「沈知宴，我是蠢，但不至於瞎了，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什麼？

 

「免費保姆？當著我的面跟那個女人接吻，很刺激，對不對？」

 

他一愣，等看清我手機裡的截圖，又開始狡辯。

 

「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個意思，網上隨便發發，開個玩笑而已。」

 

我厭惡極了他。

 

當初有多崇拜，有多愛，現在就有千倍百倍的厭惡。

 

「夠了，不用再假惺惺了。

 

「我說了，孩子已經打了，你也不用再偽裝下去，這個婚必須離。」

 

見我態度如此堅持，沈知宴開始冷笑。

 

「是，你猜得沒錯，的確是我回答的。

 

「可我有說錯嗎？你除了漂亮，一無是處。

 

「學歷隻有中專，我是大學老師，當初跟你的婚事，我爸媽極力反對，是我排除萬難，才說服了他們。

 

「你一沒學歷，二沒背景，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跟我離婚，你真的隻能去掃大街。不，也許還能當站街女。

 

「對了，你想跟我離婚，你爸媽他們會同意嗎？

 

「要知道有我這個大學老師女婿，他們出去不知道能吹多少牛呢。」

 

我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畜生！」

 

12

 

似乎是我倆吵架的聲音太大，臥室的門被打開了。

 

婆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你跟我兒子說話客氣點，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

 

我氣得渾身顫抖，卻也沒忘了反駁。

 

「不管我什麼身份，也輪不到你這個S人犯來說三道四！

 

「別以為我不知道，第一個孩子之所以沒了，就是你這個兇手動的手腳！」

 

婆婆愣了一下，隨後冷哼出聲：「是又怎麼樣？我們沈家要兒子傳宗接代，就你一個不會下蛋的雞，我還不稀罕了。」

 

我笑著鼓掌：「好啊，原來你是隻會下蛋的雞。

 

「這樣，我跟他離婚。」

 

公公也在這時候插嘴：「離婚就離婚，連個孩子都生不了，告訴你，離婚後休想分走我兒子一毛錢。

 

「阿晏，跟她離！」

 

我笑了一下，然後拿起早已經撥通的手機，衝電話裡面的人開口：「媽，你們聽見了嗎？

 

「如果你們還心疼我這個女兒，就帶我走好嗎？」

 

依稀間，我聽見了我媽在電話那頭的抽泣聲。

 

掛斷電話，我開始欣賞他們一家人扭曲古怪的嘴臉。

 

沈知宴看著我，臉色很難看。

 

「如妍，我們之間大可不必走到這步。」

 

婆婆反應過來，舉起手朝我撲去。

 

我閃身躲開，擰開房門衝出去，打開客廳大門的一瞬間，我媽他們就站在門口。

 

看到他們，我的鼻子又是一陣酸澀。

 

可也隻來得及喊了句「媽」，人已經暈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已經在醫院了。

 

我媽紅著眼眶說：「醫生說，你是因為情緒太激動，再加上剛剛小產，所以導致出血量過多暈倒。

 

「你說說，好好地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閨蜜也來了醫院，拍了拍我媽的肩膀安慰她，最後又替我打抱不平。

 

「沒想到沈知宴平時看起來人模狗樣的，背地裡全連畜生都不如。

 

「阿姨，你也別再難過了，如妍能早點看清他的真面目，也是好事。」

 

我看向我媽，張了張嘴：「媽……」

 

她點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昨晚上我跟你爸也深思了好久，這個婚，的確得離。」

 

13

 

再次見面，我們約在了咖啡廳。

 

沈知宴張嘴就開始道歉。

 

「如妍，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是我不知足，是我太卑鄙無恥……」

 

我端起咖啡直接潑了過去：「不要再說這些惡心我的話了。

 

「說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遲遲不願意離婚？」

 

他用紙巾擦掉臉上和頭發上的咖啡漬，娓娓道來。

 

「因為你很會經營這個家，我以前讀書的時候人緣不好，性格沉悶悶，他們都叫我書呆子。

 

「工作以後，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不懂得怎麼跟人交打交道，所以我基本上沒有朋友。

 

「而你不一樣，活潑開朗、愛笑，你的心理比我健康太多，我很感激你帶給我的幸福。

 

「如妍，我真的很依賴你，我媽性格太嚴格你也知道，導致我從小比較缺少母愛，而你又很有母性……」

 

他自以為煽情的話，卻把我氣笑了。

 

這就是原因？

 

虧他還妄想用這樣的話來洗腦我。

 

現在看來，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字裡行間全是這段婚姻裡帶給他的利益。

 

原來男人之所以不肯離婚，不像女人那樣講究愛不愛，而是斟酌失去這段婚姻，自己的得與失利與弊。

 

「夠了，我看你不是缺少一個妻子，而是少一個媽。

 

「你說的統統是你的感覺，得益的也隻有你。這點我幫不了你，你隻能找你爸。

 

「你聽清楚了，這個婚必須離。是，你是人人仰慕的大學老師，我隻是普通家庭主婦，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你不怕我去你學校鬧，大可以拒絕。」

 

我的話說完，沈知宴兇狠的目光停留在了我臉上：「好，我答應你。」

 

財產分割，該要的一點都不能少。

 

成功地申請離婚，還不是能松懈的時候。

 

一個月的離婚冷靜期，我都留在家裡，媽媽親自伺候我小月子，說我的身體還要好好地養養。

 

隻是我有很多次都看到她在抹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問：「小沈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誰知道呢？我也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但那些都過去了。

 

或許對我媽而言，這場婚姻有諸多遺憾，但於我而言，越早離開越是一種解脫。

 

14

 

平靜地度過了一個月後，我順利地離了婚。

 

他要房子，那我就要錢，到手的不算多，但也不少了，總共上百萬。

 

現在的我無論是心情還是身體狀況，都比曾經好很多。

 

我開始找工作，雖然因為年齡問題以及斷層三年的問題碰過壁，但我並沒有灰心。

 

到最後，找到了一份銷售工作。

 

我文化程度低，但足夠努力。

 

不到三個月時間已經做成銷冠，日子也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聽說離婚後，沈知宴的生活並沒有多少變動，反而光明正大地跟那個女人走到了一起。

 

或許是記恨我離婚還分走了上百萬，前任公婆居然開始造黃謠。

 

說我婚內出軌，跟其他男人有不正當關系，他兒子是受害者，我是那個卑鄙無恥的賤女人。

 

消息剛剛傳開的時候，爸爸早就準備好了證據——

 

沈知晏跟那個女人赤裸無下限的聊天記錄，以及那天晚上我錄下的，他跟他爸媽說的話也統統地放到網上。

 

帶有顏色的話題最容易有爭議。

 

尤其沈知宴的身份還是大學老師，不少學生眼裡最帥氣優雅的存在。

 

這一局他口碑崩壞，形象一落千丈。

 

好笑的是，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歪打誤撞，連他即將做出的研究也泡湯了。

 

全是辱罵他和前任公婆的話。

 

【惡心虛偽又奸詐的男人，看著人模狗樣，沒想到那麼卑鄙無恥。】

 

【心疼這個女人，明明長得那麼漂亮，卻被這家人算計。】【姐妹們擦亮眼睛，找對象可千萬別找成畜生。】

 

【不婚不育保平安。】

 

【這些人渣怎麼不去S？】

 

網暴是可怕的，除了這些，一些憤憤不平的網友還會給他們快遞S老鼠。

 

在他們家門口偷偷地潑紅漆、扔破鞋。

 

把他們的照片打印出來，在上面寫上「人渣」兩個字。

 

在學校也被學生們指指點點，校方沒有辦法，隻能將其開除。

 

聽說一家人原本風光無限，但現在基本上連門都不敢出了。

 

15

 

我也不知道，沈知晏到底從哪要來了我的電話號碼。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我就想掛斷。

 

可他卻苦苦地哀求：「別掛電話，求你了。」

 

說完他就哭出了聲。

 

「如妍，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痛苦嗎？」

 

我冷笑了一下：「抱歉，我不知道。」

 

他在電話那頭繼續絮絮叨叨，聽起來不太正常。

 

「我不敢出門，不敢聯系朋友也沒有朋友可以聯系，我爸媽整天以淚洗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現在每天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從樓上跳下去，是不是隻有跳下去了，世界才會安靜？

 

「如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時常在後悔，如果我沒有做錯事該有多好。」

 

他的話，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我問他：「你是後悔在某乎上發了回答嗎？」

 

他愣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答案卻早已了然於心。

 

「不要再打我手機了，聽到你的聲音，我都覺得惡心。」

 

掛斷電話，聽到他過得那麼慘，我居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暢快感。

 

提起這事的時候，閨蜜也告訴了我她打探到的消息。

 

據說那個小三不是什麼同事，而是他在外面偶然遇見的女人。

 

那個女人後來被網友扒出來，就是專門裝白富美，到處釣凱子的。

 

事情曝光後，就離開了沈知宴，換個地方繼續釣凱子。

 

可惜她做的事情被人知道，遇到的所謂的凱子，充其量也隻是玩玩。

 

至於沈知宴，的確出了很嚴重的心理問題，怕社交，容不得身邊有一丁點風吹草動。

 

老頭、老太太也夾著尾巴做人，從前愛在外面議論人，現在被議論的人變成了他們。

 

我不想聽關於他們的消息，除了他們有多慘。

 

16

 

最後聽到消息，是沈知宴自S的事。

 

據說S前他已經精神恍惚了，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

 

割了好幾次腕沒能成功，某天趁父母不注意，突然打開窗戶一躍而下。

 

本以為可以理智地應對，可真到了這一刻，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誰」老太太嚇暈過去，醒來後人就瘋了，整天咿咿呀呀地唱歌，嘴裡念叨著誰都聽不懂的話。

 

至於老頭，很快就從失去兒子、老伴瘋了的痛苦中走出來。

 

每天找舞伴，在外面跳廣場舞，吃飯拉手約會, 日子過得一樣好。

 

早上出門，晚上回來。

 

老太太被他鎖在家裡, 大吵大鬧，嚷著要出門，鄰居們苦不堪言, 紛紛上門投訴。

 

到最後，老頭不知道怎麼的，被網上發來的網址騙著去理財，沒想到遭遇了網絡詐騙, 非但被騙完了積蓄, 還倒欠幾百萬。

 

被人發現的時候, 已經抱著老太太在家燒炭自S了。

 

誰能想到，一年之內，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好笑的是，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 我正被提拔為銷售主管。

 

那一百萬，我並沒有拿來揮霍, 一部分投資理財，一部分用來學習, 加強自己的能力。

 

我是中專學歷, 原本學的就是商務英語。

 

利用下班時間又報了班, 背單詞，聽聽力, 模擬各種場景人物對話。

 

一年時間裡，我的英語不但又撿回來了, 而且還有了很大的提升。

 

我拒絕了公司提拔我的機會，帶著考來的證書面試，以出色的口語交際能力，跳槽去了一家外企做銷售。

 

半年後, 公司外派英國，我欣然答應。

 

畢竟這樣的環境，更加利於我的口語交際問題。

 

又過了一年，公司做強做大，我的工資、職位全都提升了。

 

老板對我的能力很肯定，對我也格外器重。

 

憑借出色的工作能力, 公司決定留我在這裡常駐，拓展在這裡的業務。

 

我在國外購置了一套房子, 還養了一隻貓。

 

陽光、咖啡還有貓, 有我愛的人，也有愛我的人。

 

當然, 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我身邊並不缺少向我求婚的人。

 

但都被我一一地拒絕。

 

我放下手裡的書本，微微地眯著眼睛，看著透過樹葉稀散投射下來的陽光。

 

好不容易走出泥潭的人, 怎麼可能再次回到深淵？

 

學無止境, 我尚且年輕，接下來的目標，是法語了，我的人生很長, 將會多姿多彩。

 

誰說離開男人不可以，明明離開以後，我會成就更出色的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