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定娃娃親的竹馬喜歡上了一個穿越女。

 

她會打造十連發的大型弓弩，也會吟誦出千古名句

 

她說我們隻是一個話本子中的NPC。

 

等她攻略了我的竹馬，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1.

 

今日是春闱放榜的日子，阿笙哥哥曾說，等到中舉後，就要娶我。

 

我已經等不及了，聽說他與三兩個好友在酒樓慶祝，我拎著裙擺就在街上跑。

 

“小姐！小姐！你慢些！江公子一個大活人又不會突然消失！”小滿在後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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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春滿樓，隻是不知阿笙哥哥名次多少，若是名次靠後，他會不會傷心。

 

我在門前躊躇著，想著若是名次不好，如何安慰他。

 

卻聽見他們在裡面討論。

 

“江笙啊，如今你已然中舉，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啊？”好友打趣他。

 

江笙哥哥喝得醉醺醺的，說話已經有些不清楚，但我仍能聽出他的聲音，“什麼好事將近？不要打趣我。”

 

“你在今年的花朝節上，可是允諾婉瑛，如果你中舉，就把親事給成了，可不許抵賴啊！”

 

“是啊！我們好幾個兄弟都知曉此事，你還是當好些人的面說的呢！”

 

“莫不是那丞相榜下捉婿，你被捉了去？”

 

“哈哈哈哈哈...阿笙在軍營中三年，跑得比兔子還快，斷不會被他們捉了去。”

 

我心跳慢了一拍，好似被什麼東西緊緊抓住。

 

小滿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小姐安心，江公子與您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情誼，怎麼會...”

 

透過薄薄的窗子，我瞧見他將酒杯舉起來，束起的發有些雜亂，臉上紅撲撲的，一副風流少年郎的模樣，不是酒醒時溫潤公子的意氣，“時移世易，她如今剛剛及笄，就已絮絮叨叨，若是娶了她，我可是有罪受。”

 

“我已經打算，同她好好說，將婚事作罷。”他將酒一飲而盡。

 

旁邊的李溫不解，“我不信，婉英那般好...”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你不會...真的對林家二姑娘，動情了吧？”

 

2.

 

淚水已經無聲滑落，我已經不願再聽下去了。

 

轉頭跑出了春滿樓。

 

“小姐！”

 

我隻顧著跑，隻那須臾間，好像失掉了耳朵和眼睛。

 

街上一片白茫茫。

 

突然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堵牆，頭蒙蒙的。

 

“哎喲喲，雖然小爺我今日沒中舉，心中煩悶。但有小娘子投懷送抱，我卻是歡喜得很。”

 

我清了清神志，抬眸，發現是陸小侯爺，他林立風中，衣玦翻飛，面容清俊，一雙丹鳳眼正挑眉等著戲弄我。

 

“小侯爺安。剛才是我莽撞，請小侯爺見諒。”我福了福禮。

 

“你認得我？”他唇角含笑，眼中盡是得意的神色，“著實沒想到在京中我居然這麼有名氣。”

 

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陸小侯爺，不學無術，成日流連煙花之地，是京中所有世家子弟的反面案例，誰人不知？

 

我不欲與他過多言語，準備告辭離開。

 

卻聽見有人叫我。

 

“阿瑛！”

 

3.

 

我轉身，瞧見了江笙，他的臉因過度飲酒而變得紅潤。

 

但仍不妨礙他的英姿出眾，衣擺如雲，挺拔如松，多年來一直如此。

 

他緩了口氣，匆匆向我跑來。

 

“阿瑛，方才我感覺聽到小滿叫你了，沒想到你真的在。”

 

“嗯，我一直都在門外。”我的聲音不疾不徐，眼前已蒙上一層薄霧。

 

我抬頭與他四目相對。

 

他卻不敢正面瞧我，“阿瑛，我認真考慮過了，我、我隻當你是妹妹...”

 

“所以，你喜歡的是林家姐姐那樣的女子？”我也不再逃避。

 

我仰起頭，尋到他的目光，眼淚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

 

他不忍看我，“我...我也不知為何...”他低頭逃避我的眼神，嘴唇微微顫抖，“抱歉...”

 

我自嘲一聲。

 

從前的江笙從不會向我說抱歉的，他見我時也從不會閃躲，總是眸如星辰，然後拍拍胸脯，朝我說：“阿瑛！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信我！”

 

4.

 

少時的江笙並不愛讀書，他更喜歡習武。

 

因我的母親早逝，父親又娶了繼母，有了弟弟妹妹，我常常受到繼母的磋磨。

 

我一歲便與江笙定了娃娃親。

 

江伯父知曉我在家中處境艱難，但畢竟是褚家家事，他也不好過多摻和，旁人更是爬高踩低。

 

隻江笙一人，日日翻牆來找我，為我撐腰。

 

找不到我，便大鬧江家祠堂，拉走在祠堂罰跪的我，“褚婉瑛，起來！你若跪壞了，誰來做我的未婚妻。”

 

“有我在，一定護你無恙，信我！”

 

少年的掌心溫熱，眼神堅定，我的心如擂鼓般作響。

 

繼母氣急，“我是褚婉瑛的母親，她本就應當受我教導，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成日登我江家的門，帶走我江家的人，是什麼道理？”

 

他卻昂首挺胸，“婉瑛是我未過門的未婚妻，我自然要來瞧瞧，有沒有毒婦欺辱她。”

 

“若是你不同意我帶走她，那我倒是要讓這上京城的人都瞧瞧，這褚大人家中，有什麼樣的繼室？”

 

後來，我們大了一些，他覺得翻牆總是惹人非議，怕有心之人說我未嫁便與男子私相授受，對我名節有損。

 

於是他求了父親幫他拜了武師父，雞一打鳴便起來習武。

 

從此日後，江笙就大搖大擺地從我家門口進來。

 

若有下人受繼母指使故意攔他，江笙三拳兩腳給解決了，“沒想到褚大人高風亮節，家中竟然有如此不懂規矩的奴才，也不知是誰管家。”

 

他活動活動手腕，得意地挑眉，“今日委屈我受累，替褚大人解決了，謝禮就不必送到我府了。”

 

我見他練得辛苦，默默嘆息：“若我為男子， 能夠為官做宰就好了，那樣的話繼母與妹妹就不會欺負我了。”

 

他思考片刻，眼睛溜溜轉，獻寶似的同我講，“阿瑛，我若為官，是不是就能給阿瑛掙一個诰命回來了。”

 

第二日，他早早備好了文房四寶，身穿書院的淺色青衿，背著箱籠，翻身上馬，笑容爽朗，“阿瑛，我去讀書了，我會為你爭得诰命的！你信我！”

 

花朝節時，他還同我講，若是中舉，他便與我成親。

 

直到，林家姐姐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5.

 

林家二姐姐林冉冉是國公府長房正室嫡女。

 

一個多月前失足落水，人是救回來了，但卻因為頭部受到撞擊，暫時失憶。

 

林家哥哥在工部任職，江笙與李溫等人常與他討論兵法國策，農田水利。

 

在書房中因為對如何打造更有威力的弓弩而爭論不休時，林冉冉出現了。

 

她不僅會打造十發弓弩，會督造房屋，也會吟誦一些稱得上是千古名句的詩詞。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萬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

 

雖然我不清楚她口中的黃河究竟是什麼河，也不解為何二八年華的林家姐姐為何會寫出如此悲壯傷感的詩句。

 

但是她確實才能卓越，慧智蘭心。

 

林家哥哥常誇，“我家二妹妹乃女中宰相也。”

 

但我卻漸漸發現，江笙與林姐姐走得越來越近。

 

林姐姐常邀他作飛花令，賞名人畫作，登梧桐山。

 

他也同我說，林家姐姐不是一般女子，她不拘小節，爽朗大方。

 

那時，他的眼中盛滿了欣賞，欽佩。

 

或許還有我不願承認的愛慕吧。

 

那日我去找他，卻被林姐姐堵在門口。

 

“阿瑛妹妹，實在抱歉，你和江笙，不能在一起。”

 

她果真爽朗大方，搶旁人的未婚夫也說得如此直白。

 

“我本不是林冉冉，我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綁定了攻略系統，隻有攻略了江笙，他徹底愛上我，我才能回去。”

 

我腦子一片空白，聲音發緊，“不，阿笙哥哥不會愛上你的，我同他、同他青梅竹馬，我們十幾年..”

 

她打斷了我未說出口的話，“你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根本不是真實的，你們隻是書中的NPC，你們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我急忙否認，“不可能，我們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就算依你所言，我們隻是話本子中的無關緊要的人物，可那些年，都是我同阿笙哥哥親身經歷的，他...”

 

她粲然一笑，“可那又如何呢？這個世界被系統操控，系統也會幫我的。”

 

她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道，

 

"你沒發現麼，江笙從來不會拒絕我的邀請.....”

 

我身子一僵，嘴巴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

 

6.

 

小滿告訴我，江笙在家中同江伯父鬧了一頓。

 

阿笙哥哥剛剛中舉，本應該是喜事，但因為江伯父強硬地要他同我成親，他在家中大發脾氣。

 

我匆匆趕到江家祠堂，還未進去，就聽見裡面的吵鬧。

 

“孽障！孽障！”

 

“婉瑛多好的小娘子，你們兩個是從小定的娃娃親，你也曾允諾會娶她，你這樣做，置她於何地？”

 

江伯父舉起棍子，深深嘆了口氣，又無奈地放下。

 

“父親，時過境遷，以前是我不懂什麼是兒女之情，現在我遇見了冉冉，我才明白，我隻當阿瑛是我妹妹。”

 

“即便我把她當妹妹，我也會對她好的。”

 

他跪地，依然那副矜貴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

 

“若我不愛她，卻還娶她，豈不是誤她一生!”

 

眼角發紅，依舊不服輸。

 

“孽障！褚家對我們有恩，若不是當年婉瑛母親救過我與你母親的性命，你也沒機會到這世上走一遭！”

 

江笙挺直脊背，質問他，“父親，難道你把我當成你報恩的工具了嗎？”

 

“您這麼喜歡她，不如你自己娶了她罷！”

 

“孽障！孽障！”江伯父的那根棍子還是打在了他挺直的脊背上。

 

7.

 

我好似已經神志不清，腦中隻回想著阿笙哥哥說的話。

 

“我不愛她.....”

 

“我隻當阿瑛是妹妹.....”

 

我雙腿沉重，走路踉踉跄跄。

 

“小姐.....”小滿跟著我身邊扶我。

 

“三月了，小滿，你看那迎春花開得多好啊。”街角的迎春花告別了泥土中的困頓，初春的寒氣，正用力地盛開。

 

“是啊，小姐，你看花兒開得那樣好。小姐也是，小姐還年輕，以後定會遇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我苦笑，是啊，春日裡的花朵開得那樣熱烈豔麗，人人瞧見了都歡喜得很。但我卻更懷念藏在花苞中的那些陳舊的，被人遺忘了的過往。

 

回到家時，已是傍晚。

 

不等我去請安，繼母便已經打發人來請我了。

 

父親已經散衙，此刻正端坐高堂，“我聽你母親說，江家要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