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果不是蔣頌言壓制住了,怕是隨氏早已面目全非。
如今他們想激我和蔣頌言爭鬥,不過是以為我更好掌控罷了。
可如果……如果我們之間的上位者是我。
他會不會像喜歡姐姐那樣,喜歡上我?
指尖滑到他的唇上。
他卻突然抬手,SS扣住了我的手腕。
唇間溢出一道極輕的呢喃:“寧寧……”
我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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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叫我的名字呢?
即使在夢中,我也仍然這麼不聽話惹你生氣嗎?
慢慢的,蔣頌言睜開眼,撞進我的視線裡。
好熟悉的場景。
我們同時想起了六年前的那個吻。
蔣頌言還帶著剛醒的恍惚,視線從我的指尖上滑,也落在我的唇上。
距離好近。
我幾乎能數清他的睫毛。
他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著我的手腕,不屬於我的溫度帶起了一陣戰慄。
四周的溫度好像都在漸漸升高。
蔣頌言啞著嗓子:“寧寧……”
下一秒,我冷靜地退開,微笑著遞上文件:
“姐夫,新項目,你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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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項目是裴嶼牽的線。
海外投資人,前景相當可觀。
蔣頌言沉思片刻道:
“寧寧,這個訂單額太大了,風險也很高。”
我道:“可要是接了這個,就能向海外市場發展,不能試一試嗎?”
蔣頌言目光微沉:“寧寧,你是不是有點太相信裴嶼了?”
“不可以嗎?”
“你們……在一起了嗎?”
他面上還是那麼冷淡,手指卻不自覺地揉皺了紙張。
我笑容微嘲:
“蔣頌言,你這樣,我會誤會你在吃醋。”
他面色一僵,不自在的神情幾乎讓我以為我隨口說出的是真話。
但怎麼可能呢?
“寧寧,這個項目,我不同意。”
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股份比你多。”
氣氛墮入冰潭。
我當著他的面抬手打電話:
“宋哥,準備好材料。那個項目,我們接。”
又看向蔣頌言:“蔣總還有意見嗎?”
他沉默著。
直到我不耐煩轉身想走,蔣頌言突然開口:
“寧寧,裴嶼……曾是你姐姐養了許久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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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頌言告訴了我一個我完全不知道的往事。
當年,我姐去參加裴家的宴會,卻撿回來一個被裴家趕出家門的私生子。
姐姐對他一見鍾情,她把他養在另一套房子裡,予取予求。
裴嶼很依賴姐姐,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甚至姐姐和蔣頌言說幾句話他都要哭。
隻是後來,姐姐查出了胃癌。
第一件事就是甩了裴嶼。
她不想讓他看著她一天天憔悴下去,直到消磨愛意。
騙他說自己膩了,幹脆利落地把他打包扔回了裴家。
“當年,裴嶼很恨隨安姐,恨到用盡手段迅速搶回了裴氏,和隨安姐處處作對。”
“寧寧,我怕他接近你另有所圖。”
我聽完這個故事,沉默許久。
直直看向他,帶著探究:
“他們兩心相悅,用情至深。”
“那你呢蔣頌言,你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在這個故事裡,是什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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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爐裡的火星跳躍,映在蔣頌言的瞳孔裡,像點點星光。
他神色復雜:“隻有法定配偶這個身份才能更名正言順地替她守住公司,保護好你。”
“你那時候年紀小,股份在你手裡隻會是個活靶子。”
所以他們剛剛結婚,姐姐胃癌的事情就被曝光出來。
所以這麼多年所有的光環和報復,全都隻對著蔣頌言。
原來,都是姐姐一層一層,替我設好的保護傘。
我的腦子轟然炸開。
如果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如果姐姐所愛另有他人。
那蔣頌言和姐姐……
我竭力遏制住混亂的呼吸,看進他的眼睛:
“蔣頌言,那你喜歡姐姐嗎?”
他道:“隨安姐資助我上學,讓我走出了深山,又帶我進公司,一手提拔。沒有隨安姐,就沒有我。”
“我視她如再生父母,感激她也敬佩她。可是,恩情和愛情是不一樣的。”
“那……”
我鼓起勇氣:“那我呢?你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嗎?”
蔣頌言避而不答,隻是深深地看著我:
“寧寧,我分得清恩情和愛情。”
“你呢?你分得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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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頌言的目光太過深重,讓我幾乎不敢就這麼輕率地回答。
我仔細地想了想。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蔣頌言有不該有的感情的。
或許是在往日慈祥和善的親戚叔伯,在葬禮上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明爭暗鬥爭權奪利時。
隻有他在大雨瓢潑中為我撐起了傘,遮住我的眼睛,讓我別看這人性炎涼。
或許是十五歲那年,他忙應酬喝到胃出血,都還記得記掛我的每一餐晚飯。
又或許是十六歲,被混混找茬陷害,別人都說我頑劣難改。
隻有他自始至終相信我良善,替我找證據反擊,證明我的清白。
他陪在我身邊一年又一年,一直拖拽著不讓我墜落。
讓我看到世間光明還值得留戀。
在無數個我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瞬間,他已經成為了我此生最渴求的妄念。
我為他心動的每一秒都痛苦萬分,狠狠扇自己巴掌罵自己變態。
可一聽到他的聲音又不由自主地震顫。
那段時日,我甚至都不敢再看姐姐的照片。
可如今唯一的桎梏沒有了,我滿心偏執的愛意再度翻湧如狂風驟浪。
無論這些是親情,恩情,還是愛情。
我都不在乎。
我隻想SS拽住他。
哪怕強求也心甘情願。
但面對他真摯的眼睛,我還是彎起一個甜蜜的笑意:
“蔣頌言,我不是小孩了。我會讓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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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了叔伯們的提議。
公司高管們開始暗中站隊,一半向我投誠,另一半則更看好蔣頌言。
兩方僵持不下,公司裡關於我和蔣頌言不和的討論沸沸揚揚。
可回了家,我們還是要在一張餐桌上吃飯。
我看不慣他風輕雲淡的樣子。
惡劣伸腿,勾住他的褲腳,慢慢上滑。
被蔣頌言及時抓住。
他無奈地笑:“寧寧,別這樣。”
我說:“蔣頌言,我要你的位置。”
他嘆口氣:“為什麼呢?”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他從屬於我,永永遠遠隻能依賴我。
這樣才不會、不能再推開我,說什麼我隻是分不清什麼是愛情的鬼話。
我說:“蔣頌言,如果我贏了,你以後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蔣頌言平靜地抬手,拭去我唇角沾上的果醬:
“拭目以待,寧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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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嶼不知怎麼聽說了這些事,興致勃勃地給我打電話。
“怎麼樣?上次那個項目到底接不接?做出成績才好把他拉下馬啊。”
我淡笑:“籤合同吧。”
即使知道了往事,我還是決定接下這個項目。
這對公司是一個很大的機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迎難而上,向來是姐姐一直教育我的理念。
籤了合同之後,裴嶼和我相處明顯放肆很多。
我隻假裝沒注意,照樣和他談笑風生。
不過幾月,下屬慌慌張張地給我打電話:
“不好了!配件供應商全都毀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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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得很突然。
這批是精密儀器,其中有一項配件市場極小,供應商隻有幾家,都隻給隨氏供貨。
可眼看著就要交貨了,他們卻突然齊齊毀約,說不再接我們的單了。
雖然仍有庫存,但是同時還做著好幾個別的項目。
這次新籤的數額又太大,怎麼看都做不到兼顧。
下屬滿臉焦急:“要不然,咱們先顧大單?”
我煩躁皺眉:“不行。這樣毀的是隨氏這麼多年的聲譽。”
手機輕響,派去調查的人傳來了消息。
有人斥重金買斷了配件廠,阻斷了我們的供應鏈。
掏空流動資金買用不上的東西,讓我們面臨巨額違約金的賠償。
結局,隻能是兩敗俱傷。
什麼樣的瘋子才會幹出這種事?
門被推開,裴嶼噙著笑走進來。
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慢條斯理道
“寧寧,有麻煩為什麼不來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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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辦公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冷笑一聲:“你做的?”
他眨眨眼:“寧寧,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我?”
裴嶼微微彎腰,靠得極近,嗓音輕浮極了:
“隻要你和我結婚,我就幫你……”
話還未盡,他突然被人一把扯開,狠狠甩在牆上。
蔣頌言擋在我面前,冷笑一聲。
向來不動聲色的眉眼染上怒意:
“裴嶼,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隻會用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上不得臺面也成功了,不是嗎?”
裴嶼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不會成功呢,誰知道你這麼縱著她。”
“你完蛋了,隨氏也完蛋了!滾去地獄找隨安吧!”
“至於你,寧寧,隻要你聽話,乖乖跟著我,我還是樂意養一隻小金絲雀的。”
蔣頌言怒極,扯住他的領子又要動手。
我阻止了他,冷淡地俯視裴嶼:
“誰說你成功了?”
“你的眼線沒有告訴你嗎?我們早就找到這款配件的替代品了。”
“甚至更加適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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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發現裴嶼不對勁了。
他同我聊天時,總是專注地盯著我的眼睛,目光痴迷又恍惚。
甚至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
但其中又摻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所以在他第一次為我牽線時,我就暗暗留了個心眼,時刻關注他的動向。
果然發現他買通了內部員工,獲取了很多機密。
同時我也一一排查企業內部的隱患。
不可替代的配件就是我拔除的第一個弱點。
我安排人進行了保密試驗,飛去千裡之外挖來了最好的技術。
終於在今天派上了用場。
裴嶼僵在原地,神色陰鸷。
我笑眯眯開口:“還要謝謝裴總送我的那麼多項目啊。”
那些他企圖拿來拖垮我的手段,如今都便宜了我。
裴嶼似乎是不相信,可看見我氣定神闲的表情又不得不信。
他幾乎咬牙切齒:“下一次,我不會失手。”
“沒有下一次了。”我指指門外剛到的帽子叔叔,“先顧著你自己吧。”
暴力威脅配件廠長的證據,我已經提交了完整的證據鏈。
等著他的,會是應有的懲罰。
終於結束這場鬧劇,我揉著額角回頭。
蔣頌言站在身後看著我,神色溫柔又專注。
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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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蔣頌言後來又去見過裴嶼一回。
我問他:“裴嶼,你愛姐姐嗎?”
裴嶼一愣,眼中翻湧出巨浪:
“她不配!她踐踏我的真心,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狠狠把我踩在腳下。”
“可到頭來呢?她精心挑選的丈夫和自己親妹妹搞到了一起。”
他嘲諷地笑:“你說,她S前會後悔嗎?”
蔣頌言還是告訴了他,當年姐姐和他分手的真相。
甚至當年,也是姐姐暗中幫裴嶼奪得了裴氏。
可她病重時,遭受的最猛烈的報復也來自裴嶼。
裴嶼聽了怔愣許久,垂著頭,沒什麼反應,眼角卻紅的徹底。
我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
一個生性驕傲不肯示弱分毫。
一個守著自尊不敢多問一句。
最終,連一個好好的道別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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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功完成了隨氏近幾年最大的一筆項目,直接開拓了海外市場。
在公司裡的名望也乘風而上。
那些先前支持我拉蔣頌言下馬的叔伯們,卻沒了聲響。
或許已經開始重新評判,到底誰才更有利於自己。
就在這樣的微妙局勢下。
新一屆股東大會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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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參會的時候,我心血來潮要替蔣頌言系領帶。
他任由我拽下,高挺的鼻尖蹭著我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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