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並不是隻挨了爸爸一記耳光,而是兩記。
一記是初五晚上打的,一記是昨天早上。
爸爸怪我嚇唬長壽,跟長壽說了鐺鐺的事。
要不然,鐺鐺S後一年長壽才出生,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兩個姐姐呢?
我很委屈,我從來沒跟長壽說過鐺鐺的事,但是我也反駁不了爸爸,因為長壽確實最親我。
當然反駁了也沒用,反正打都打了。
「我有兩個姐姐。」長壽依然呆呆的,很執拗。
兩邊臉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我認真地開口,「長壽,除了我,你沒有別的姐姐。那個姐姐是騙你的,她是壞人,是拐小孩的,你不要聽她的話!」
「不對,我有兩個姐姐,都是好姐姐,都很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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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壽也是一個固執的人,我的身上陡然一涼。
難道剛才真是鐺鐺回來了?我情不自禁地看向弟弟身上披著的白麻布。
麻布髒兮兮的,看起來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
「哼!」
一聲怒哼聲突然在門口響起,我被嚇了一大跳。
是奶奶,她正站在房門口,眼睛就像兩朵鬼火,面孔扭曲到我有些陌生,似乎在笑,又似乎很生氣。
長壽也被嚇到了,他茫然地看了奶奶一眼,突然哇地大哭。
但是這次奶奶沒有哄長壽,她面孔扭曲地走進來,狠狠地扯掉長壽身上髒兮兮的白麻布,冷冷地看了一眼。
「哼哼。」
她扁著嘴,S氣騰騰地開口。
「她還真的回來了!」
6
長壽發燒了,媽媽也發燒了。
穿著白大褂的人來過兩次,給兩人開了藥,又掛了吊瓶,不見好。
然後白大褂就換成了畫著奇怪圖案的黃大褂,爸爸把他叫做「先生」。
我縮著脖子站在牆角,看著先生翻來覆去地看一張黃紙,黃紙上寫著我的生辰。
「確實是巳時?」先生用可怕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問爸爸。
「確實是巳時。」
爸爸難得沒喝酒,眼睛今天不紅了,他連連點頭。
「當時我正在田裡扯草,隔壁李婆婆來喊我,說我婆娘生了,要我趕快回家。」
「我回來的路上,正好聽到學堂打下課鈴,學堂裡11點下課,準得很。」
他恭恭敬敬地開口。
「運氣好,就差幾分鍾。」先生松了一口氣,他又拿起另外一張黃紙,這張是長壽的。
「你的娃呢,農歷閏七月十五生的。你也曉得,七月十五是中元節,鬼節,本來這天出生的男娃就八字弱,再加上還是閏月。」
先生伸手縷自己的胡子,「閏月有個講頭,叫做陰月。本身八字弱,還是陰月,導致先天陽氣衰微,易衝撞鬼神,易被害鬼侵害,易受驚嚇離魂。」
「這幾天又正好家家戶戶祭祖,他肯定是衝撞了什麼東西,我畫一碗水喂他喝了就好了,問題不大。」
先生摸著胡子寬慰地朝爸爸一笑,爸爸欲言又止。
站在門口的奶奶突然開口了,「先生,麻煩你再算一個,她的出生時間,再加十分鍾。」
奶奶的聲音陰惻惻的,眼神在我身上掃過,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不知道為什麼,我愈發覺得她的眼睛像鬼火了。
先生手一抖,一根胡子被拔了下來。
「她的出生時間再加十分鍾,那不就到了午時?到底是幾點!」
先生很生氣,爸爸緊張得頭上冒汗,說話都開始結巴。
「她確實是11點前生的,她生了李婆婆才來田裡喊我,回去的時候學堂打鈴,我記得清清楚楚。隻不過我婆娘當時懷的是雙胞胎,我到家生的小的那個。」
「小的那個人呢?男娃女娃?」先生的臉色瞬間變了。
「女娃,六歲的時候掉到河裡,淹S了。」
哗啦一聲,先生猛地站了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通通帶翻在地,他也顧不得了,SS地盯著爸爸,追問道:「她的墳在哪裡?」
「沒有墳。」
爸爸戰戰兢兢,「沒找到屍體,我拿著她的衣服挖個坑埋山裡了。」
先生的臉色又青又白,他飛快地搗動自己的手指頭,半晌才抬起頭來,臉色無比凝重。
「為什麼一開始不跟我講?」他質問道。
「她S都S了嘛。當初我婆娘胎總是坐不穩,也請了個先生。先生說,是她克弟弟。後來她淹S了,不就生了兒子嘛。」
爸爸躲躲閃閃的,不敢看先生。先生則是一聲冷笑。
「你兒子撞的就是她吧?這幾天她回來了吧?你以為她S了就沒事了?」
他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她是煞,你曉得不?喪門星你聽過不?生來就是要克S全家的!」
「你們一個個命硬,她克不S你們,反倒被你們克S了。但是你兒子,我怕他過不了四歲生日!」
7
連續兩天,家裡滿滿都是刺鼻的血腥味道。
奶奶去買了一條大黑狗S了,拿它的血泡了糯米,灑遍了屋前屋後,然後仔仔細細地扎了一個稻草人。
爸爸這兩天則是去借了桌子和長凳,又上山找了幾顆小桃樹砍了,拖回家來砍成勻勻稱稱的幾段,削得尖尖的,也不知道是打算幹嘛。
天快黑了,窗外還在叮叮咣咣地響,爸爸正在先生的指揮下,用兩張八仙桌和幾條條凳擺成一個奇怪的拱形。幾面三角形的黃色旗子被綁在倒扣過來的凳子腿上,中間貼了一張紅紙,上面的字我一個都不認得。
我抱著長壽坐在倉房裡,媽媽這兩天總是昏昏沉沉的,長壽就隻能我照顧了。
「你跟鐺鐺說過話嗎?就是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姐姐。」我悄悄地問長壽。
「沒說過,但是她抱我親我,還給我吃芝麻糕,玩鈴鐺。」長壽笑得嘎嘎的。
長壽已經退燒了,先生給他畫了一碗水,當天晚上他就退燒了,隻不過爸爸和奶奶不準他出裡屋。
先生也不準他出屋子,還給牆壁上貼了好多黃紙,讓我看著長壽。
我嘆了一口氣,有些羨慕長壽。
我害怕見到鐺鐺,但是我又很想見到她。
然而我見不到,全家都見不到,隻有長壽能見到,不僅能見到,還能跟鐺鐺玩。
先生說,長壽八字弱,再加上是小孩子,眼睛幹淨,所以很容易看見鬼,也容易被鬼上身,那天晚上就是被鐺鐺上身了。
我不太懂什麼叫上身,但是我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做的那個奇怪的夢。
那個在山上跑的,是鐺鐺吧?隻有鐺鐺才有膽子晚上跑到山上去。那我為什麼會夢到鐺鐺在做什麼呢?
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再次見到了鐺鐺吧,鐺鐺也來看了我,她沒有忘記我。我再次嘆了一口氣。
「你以後再也見不到那個姐姐了。」我悄悄對長壽說。
「為什麼見不到了?」長壽有些著急。
「那個先生,」我努了努嘴,示意長壽看窗外,「說要把鐺鐺鎮掉,就是以後都沒有這個姐姐了。」
「打洗他!為什麼要鎮掉姐姐?」長壽一如既往的囂張。
「他說,姐姐會害你。」我小聲開口。
「打洗他!姐姐最喜歡我了!」
長壽跳起來準備去「打洗」先生,我連忙抱緊他。
長壽說得對,我也覺得鐺鐺一定會喜歡長壽,不會害他。
鐺鐺以前一直想有個弟弟,每次媽媽懷了寶寶,她都興高採烈地說一定是個弟弟。
當時鐺鐺還很討人喜歡,總是笑眯眯的,很聰明,讓人一看就高興。奶奶雖然沒那麼喜歡她,但是也不打她。爸爸當時還不喝酒,不打媽媽,也不打鐺鐺。
但是媽媽每次懷了寶寶後,就會流掉,無緣無故地流掉。
於是有一天,家裡來了一個同樣穿黃大褂的,胡子老長,留著長長的指甲,眯著眼睛看幾張黃紙。
看完了,他手一指鐺鐺,這是喪門星啊。要破解,除非讓她十四歲之前就嫁人。
我和鐺鐺當時才五歲,什麼都聽不懂,鐺鐺還笑眯眯地去問爸爸,喪門星是什麼意思。
那天晚上,鐺鐺挨了她記憶中的第一頓打,奶奶用柴火棍子狠狠地抽。
鐺鐺想跑,跑兩步又被捉回來,更用力地打。
我和媽媽被關在了屋裡,媽媽哭著捶門,門打開,爸爸滿身酒氣地站在門口。
「敢出來,打S!」
我坐在窗口,聽著鐺鐺從一開始哇哇大哭,到後來聲音都啞了,奶奶還在默不作聲一直打。
直到那根棍子打斷了,她才狠狠罵了一聲。
「你怎麼不去S!」
那天起,鐺鐺就再也不笑了,也不調皮了,每天都很乖巧,搶著幫家裡幹活。
但是她還是幾乎天天挨打,有的時候是奶奶,有的時候是喝醉了的爸爸。
就連媽媽,有的時候會攔著爸爸和奶奶不讓他們打鐺鐺,有的時候會抱著鐺鐺哭,有的時候,也會打鐺鐺,打完了又繼續抱著鐺鐺哭。
但是再怎麼打鐺鐺,鐺鐺都不再哭了,她也不跟任何人說話,連我這個姐姐也不說。
我想,鐺鐺應該是在心裡怪我不保護她吧。
於是那天晚上,鐺鐺又挨了打,跑到了山上,我就去找她。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她,她也終於跟我說了話,還讓我跟她一起住到地洞裡去。我不肯,拖著她下了山。
第二天鐺鐺就淹S了,一年後,長壽降生。
是的,鐺鐺淹S的日期和長壽的生日一樣,隻不過一個是七月十五,一個是閏七月十五。
都是中元節。
8
黃大褂先生圍著桌子搭成的拱,捏著嗓子唱一首我聽不懂的歌,一邊繞,一邊唱。
明天就是中元節,是長壽的生日,五年前,鐺鐺也是這天淹S的。
先生說,鐺鐺今晚會回來,害S長壽。
先生還說,可惜是找不到她的墳,不然給她配個陰婚,就能化解,不需要把她鎮得魂飛魄散,有傷天和。
夜已經深了,先生朝一個大火盆裡撒了一把紙錢,紙錢瞬間燃燒起來,照著他的臉。
很像鬼。
我趴在倉房的窗口,順著小小的窗戶向外張望。
我也覺得鐺鐺今天會回來,一定會回來,但是不是來害S長壽,而是來陪長壽過生日的。
她那麼喜歡弟弟,還會害長壽嗎?
應該不會吧?
鈴鐺聲突然響起,我全身陡然一震,一個腳步聲出現在我身後。
是長壽,他剛剛還在床上睡覺,聽到鈴鐺聲就坐了起來。
「姐姐來了!」他迷迷糊糊地開口。
我搖搖頭,這不是鐺鐺在搖鈴鐺,而是先生在搖。
先生也有一個銅鈴鐺,比我和鐺鐺的大不少。我問過先生為什麼他也有一個鈴鐺,他說鈴鐺通陰陽,可以招魂。
我知道先生想用鈴鐺把鐺鐺騙回來,然後把她鎮掉,心中暗暗有些發急。
鐺鐺,不要回來呀,有人要害你呢。我一邊重新把弟弟哄睡,一邊在心裡暗暗祈禱。
但是我的祈禱不起作用,一陣風吹過,先生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
來了!他一聲厲吼,拼命搖動手裡的鈴鐺。
爸爸早就在一旁準備著了,聽到先生的話,他狠狠一刀,把一隻公雞的頭斬了下來。
沒了頭的公雞還在拼命掙扎,鮮血四處飛濺,甩得爸爸一臉,他也毫不在乎,一把扯住雞脖子,開始灑雞血。
一個稻草人正擺在八仙桌前,稻草人上包著一塊白麻布,上面寫著鐺鐺的生辰八字,還畫著看不懂的古怪圖案。雞血淋在了麻布上,鐺鐺的生辰八字變得殷紅,觸目驚心,稻草人身上系著的一個鈴鐺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我的鈴鐺。
上次弟弟被鐺鐺上身,拿了我的鈴鐺,奶奶抱走了他,帶著我的鈴鐺一起。
這幾天奶奶的眼睛一直像鬼火,我不敢去問她要我的鈴鐺,沒想到掛在了稻草人身上。
我知道這個稻草人代表鐺鐺,鐺鐺也有個鈴鐺,但是,為什麼要用我的鈴鐺呢?
黃大褂先生也有鈴鐺,為什麼不用他的呢?
「一釘神府分陰陽……」
黃大褂先生的歌聲很刺耳,像夜貓子嚎叫。爸爸抄起一根桃木橛子,高高舉起,準備狠狠刺下去。
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影突然衝出來,一把抓住爸爸的手。
是媽媽,她本來被奶奶關在裡屋,不知道怎麼跑了出來。她SS抱住爸爸手裡的桃木橛子,哭著哀求。
「饒了她吧,求求你們,饒了她吧。她是咱們的女兒啊!」
爸爸莫名其妙,他用力把媽媽甩開,「你發什麼神經?」
媽媽再次撲了上去,「不能釘,不能釘啊……」
爸爸暴怒了起來,眼睛瞬間變得紅通通的。他狠狠把媽媽推倒在地,威脅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桃木橛子。
「再敢鬧,打S你!」
眼看著媽媽艱難地爬起身,我連忙衝出倉房,飛快地跑過堂屋,趕在媽媽再次衝上去之前,一把拉住了她。
媽媽嘴裡流著血,看到我出來,狠狠地抱住我,開始撕心裂肺地痛哭。
我莫名其妙地看看爸爸,又看向堂屋一側。
奶奶正背著手站在耳房門口,表情似笑非笑,看著她那雙鬼火一樣的眼睛,我心中陡然一突。
我猛地掙開媽媽的懷抱,不顧她軟軟地倒在地上,飛快跑向倉房。
床上空蕩蕩的,我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
「長壽不見了!」
9
院子裡的鈴鐺聲瞬間停了,突然而來的寂靜讓我滿心空蕩蕩的。
我掃視了一眼倉房,一陣風突然吹進來,我情不自禁抖了抖。
「後門開了,長壽怕是去了河邊!」
「被上身了,快去把他追回來,別讓他靠近河!」
「我去找回來,不要急,長壽跑不了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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