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讓我險些忘了一個最要命的事實。
蕭晗燁絕沒有半分可能喜歡上我。
他對我那天下藥的記恨,顯然也不會因為我問他討了五千兩銀子而減淡。
而此時此刻,這間寢宮裡,又和那夜的後殿一般,隻餘下我們二人了。
我心下一顫,帶著三分討好開口了:
「二殿下往後有需要的,妾身定當赴湯蹈火,效犬馬之勞。」
蕭晗燁輕輕笑了一聲,危險地重復道:「呵,替我效犬馬之勞?」
我隻管無辜而茫然地衝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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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教過,惹上事了衝人笑就行。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打傻子。
蕭晗燁突然問:「你當真是丞相的親生女兒?」
我嚇了一跳,好在嘴角已經笑得僵住了:「殿下何出此言?」
蕭晗燁輕描淡寫道:「你被接回府時已經兩歲了,時日隔了這麼久,丞相為何斷定你是他的骨血?」
我裝作很有底氣的樣子:「自然是滴血驗過親的。」
蕭晗燁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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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我也不動,空氣中隻餘下龍鳳花燭的蠟油氣息。
半晌後,他平靜地說:「你先歇息吧,我去側殿睡。」
我回復:「好的。」
大概是我回得太果斷,他的神色有了片刻的空白。
隨後道:「我並非……」
我連忙說:「我明白的,你不喜歡我,答應賜婚和此前種種,隻是想在奪嫡時借丞相府的力罷了。」
蕭晗燁仍舊心平氣和:「往後記得,在外面不要說我想奪嫡,你也會S的。」
他又說:「既然側妃明白,我也不多嘴了。在外時,還請側妃像先前一樣配合。」
我:「嗯嗯,包的包的。」
他深邃地看了我一眼,起身朝著寢宮外走去。
我有些失望地想,今天不爆金幣了嗎。
像是聽見了我心聲一樣,蕭晗燁走到門邊又折返了回來。
「庫房由你來管吧。」他把一塊玉牌懸在了我眼前。
我雙手接了。
又聽得他淡淡地說:「丞相讓你安插進來的人,尋個不要緊的灑掃職位打發了,莫要叫他們多嘴。我相信凌姑娘是個有本事的。」
我手一抖,那玉牌就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我誠懇地把玉牌拾起來,雙手舉過了頭頂:「殿下明鑑,我是廢物。」
蕭晗燁微微一笑:「嗯,果然有本事。」
他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從袖中摸出一張簇新的五百兩銀票,放在了我枕邊。
我安詳地睡著了。
9
第二日,我去寧貴妃宮裡敬茶。
照理來說,側妃入府並非什麼大事,敬茶實在不至於驚動整個後宮。
可這長寧宮裡今日竟是坐滿了人,真叫作花團錦簇、衣香鬢影。
饒是如此,我入殿時卻隻看得見那位鳳椅上的寧貴妃。
她如今位同副後,一切禮儀服制都早已越了級,隻是皇帝縱著,便無人敢置喙。
進了殿行完禮,便聽見她笑得和煦:
「總算是盼來了,真叫姐妹們好等。雲丫頭,可是昨夜累著了,這才起得遲?」
我回答:「對。」
寧貴妃似是噎了一下,見我一臉正直的模樣,隻得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叫張嬤嬤端茶。
那位張嬤嬤引我上了前,從鳳椅前的花梨木桌案上捧了個託盤,躬身道:「請側妃敬茶。」
端起茶盞時,寧貴妃叫我抬頭,我便也順勢看見了她的長相。
蕭晗燁與她的五官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隻多了幾分凌厲,不笑時瞧著有些冷肅。
而寧貴妃就連眼角的細紋都透著十足的親和,當真是一副母儀天下、溫柔可親的模樣。
我心裡大叫不妙。
憑借我懂事以來歷練出的演技,我隻用了兩息的功夫便做出了精確判斷——
這寧貴妃是個極端的。
方才那句,不過是個前菜罷了。
10
果然,下一刻她便溫溫柔柔地說:
「雲丫頭這規矩學得還有些欠妥呀,往後在宮裡行走,容易挨罰的。
「明日起,若是你願意,卯時來長寧宮跟張嬤嬤學著些吧,本宮也可指點一二。
「你可千萬別嫌本宮多事,本宮也是怕你吃虧啊。」
張嬤嬤立刻附和道:「娘娘當真是考慮周全,一心為了側妃著想。奴婢定不負娘娘囑託。」
我穩穩當當地端著茶盞,也學著寧貴妃的輕柔語調,誠懇道:
「謝娘娘提點,卯時臣妾起不來。
「臣妾亥時倒是睡不著,不如亥時吧。」
張嬤嬤呆住了。
寧貴妃段位果然高些,隻愣了片刻便又笑道:
「這孩子是個實誠的,初入宮到底還不曉事。
「你可知道,當年本宮為太後侍疾時,都是三更睡五更起的。」
張嬤嬤這會兒反應過來了:
「娘娘說的是,側妃嫁進皇家可不比在家裡做小姐,自然要辛苦些。
「莫非側妃是驕縱慣了,受不得宮裡的規矩?」
她叭叭說了半天,視線卻落在我手腕上。
想來是等著我端累了茶盞失儀,要挑我奉茶的錯處。
我朝她一笑,雙手向前一送,就把茶盞放回了她捧著的託盤上。
張嬤嬤又呆住了。
寧貴妃這會兒也不淡定了:「雲側妃,你這茶是不想敬了?」
我繼續衝她笑:「想的。」
張嬤嬤眼角一挑:「若是想敬,側妃就該心思端正些!娘娘還沒接茶,你就放手,像什麼話?」
寧貴妃輕輕一嘆。
我不等她繼續感嘆,就趁著她的氣口說:
「娘娘,臣妾方才手酸,怕把您這麼貴的茶具跌壞了。臣妾歇歇就再接著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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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貴妃大概是那口氣沒喘上來,扶著眉心便開始虛弱皺眉:
「這茶,這茶本宮怕是沒福氣喝了,張嬤嬤,送客吧,本宮頭風發作了。」
我關切道:「娘娘,臣妾特地備了人丹,可要用?」
寧貴妃看上去一副氣絕的模樣,默默不語。
張嬤嬤見狀立刻對著我伸出了一隻老手:「雲側妃以下犯上——」
於是我一個箭步上前,穩穩地攙住了寧貴妃的胳膊,在衣袖下對著她的虎口猛掐了兩記。
寧貴妃一嗓子喊了出來,終於爆發了:「你竟敢掐本宮?來人!來人!」
而茶藝鬥爭便是這樣,誰先破防算誰輸。
我怔怔地松了手,不過一轉身的工夫便滿眼是淚,哀婉道:
「不知臣妾是哪裡得罪娘娘了?
「娘娘鳳儀萬千,還能晝夜不眠,臣妾敬仰還來不及,怎會生出這般歹毒的心思啊。」
寧貴妃臉上青白交加,咬牙道:「好,好得很,本宮今日便是偏要治你的罪又如何?滾出去跪著!沒本宮的允許不準起來!」
張嬤嬤一撩袖子就朝我衝來。
我嚇得連連後退,一邊環顧著周圍妃嫔震撼的神情,急促地說:「臣妾領罪,臣妾這就去,娘娘切莫氣壞了身子。」
張嬤嬤到底年紀大了,沒跑過我。
她就這麼氣喘籲籲地追著我,眼見著我提著裙擺一路小跑到了太和殿,立定。
然後深吸一口氣,在御階旁的陰影裡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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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散朝的時候。
官員還在三三兩兩地往外走,見了我這邊的動靜不由得停了腳步,卻也不敢多問。
我隻微微提高了聲音,對著剛跑過來的張嬤嬤哭道:
「求貴妃娘娘恕罪,兒媳往後再不敢碰娘娘的衣裳了。」
張嬤嬤氣急敗壞道:「誰讓你上這兒來跪了!」
她在宮宴上沒少露臉,見那些官員邊走邊回頭盯著她看,急得伸手就要來拽我。
我敏捷地閃身躲了,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喊得更響了些。
隨後一眨眼,又是一串淚滾落下來。
隔著半層水汽,我隱約在那些煙灰色官服中見到了一件銀白的皇子朝服。
我有些心虛地想,完了,他不會叫我退錢吧。
蕭晗燁很難不注意到這裡的動靜,尤其是我今日還穿了身與他極為相稱的素銀色織錦。
我看著他大步走過來,在原地思索了片刻。
思索之後,蕭晗燁對著張嬤嬤冷冷地說:「滾。」
我望著不遠處的朝臣,調動起所有的情緒,柔弱地喚了一聲夫君。
蕭晗燁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的淚眼,用氣聲質問:「你又來這一出?」
我聲音細弱道:「二殿下,我隻會這一出。」
他咬了咬牙,湊近我耳畔道:「退錢。」
話音落下,我隻感到身上一輕,竟是到了半空。
看著近得幾乎貼上眼睫的側臉,我才恍惚地意識到,蕭晗燁這是把我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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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就朝外走去,邊走邊低聲說:「你身子不適,明白嗎?」
我立刻靠在他肩上裝昏。
我就這樣一直昏倒了被他抱下馬車,進了皇子府。
跨過寢殿的門檻,蕭晗燁便斂了神色,平心靜氣地說:「可以了,下來。
「母妃那邊我去解決,她的品性我知道。隻是你的本事也著實大了些。
「禁足容易出紕漏,你自己對外稱病吧。」
他身邊的小廝憐憫地看了我一眼。
我毫無波瀾地回復:「好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朝外走了。
我說:「等等。」
蕭晗燁回過頭,挑眉等著我開口。
我從妝奁裡拿出了那張嶄新的銀票,心痛地看了它最後一眼,遞到了他眼前:
「還你。」
他平淡的神色再度崩裂了片刻,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拿過銀票走了。
14
一個月後,我不得不重新開始營業。
蕭晗燁帶著張一千兩的銀票,再度造訪了我的寢殿。
第二日我便容光煥發地與他攜手出席了宮宴。
這個「攜手」指的是,除了皇帝召我上前問話之外,蕭晗燁都牽著我的手。
並且時不時地對敬酒的人說:「我夫人身子剛痊愈,莫要累著她。」
我便會朝他溫柔一笑,依偎在他肩頭:「殿下真好。」
這樣的情形發生到第三次時,我聽見旁邊的太子對太子妃說:「這燒鵝太油,我吃不下了。」
太子妃冷冷一笑:「吃你的吧,等你被廢了想吃也吃不上。」
太子閉嘴了。
凌季豐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努力地吃一隻鵝腿。
他端著酒杯,給我敬了杯酒。
我一邊感動地說著「這如何使得」,一邊將杯沿抬高了半寸。
隨後我坐下來,繼續吃那隻鵝腿。
丞相府帶來的人都被我安排去了前院灑掃,後院的人都是蕭晗燁的暗衛和心腹。
蕭晗燁每隔七日召我去一次書房,在他面前寫完那封給丞相的密信,再由紅雀送給接頭的人。
興致好時他會留我手談一局,偶爾留膳,但從不在天黑後與我共處一室。
我開始反思自己那劑催情散究竟給他造成了多大陰影。
15
昨晚被他盯著寫完信後,我終於忍不住辯解了一下:
「那日在宮宴上的事……並非我本願。」
蕭晗燁:「哦,丞相逼迫你做的。」
他頓了頓,又說:「他用你娘脅迫你?果然是個混賬東西。
「你如今是想告訴我,你已經一心為我考慮,不會再為丞相效力了。
「所以我可以放心地和你行夫妻之事,來日你會助我拔除丞相的根基。」
「雲溪,」他認真道,「莫要多想這些了。在府裡安心住著便是。我保你平安。」
我閉上嘴,呆滯地折起那封信,交給了紅雀。
蕭晗燁比了個手勢,兩名暗衛就從不知道何處竄出來,交給他一張紙,隨後跟著紅雀出去了。
房間內隻餘下了我們二人。
我見他展開了那張紙,識趣地站遠了些。
卻見他忽地一笑,眉眼間冰雪消融。
又抬眸看向我,眼神裡是我從未見過的繁雜思緒,糾纏交雜,宛如湖冰下的蜿蜒裂痕。
他就這般盯著我看了半炷香,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笑著嘆道:
「果然。」
我那時實在不明白他在嘆什麼。
16
二妹妹成親當晚,京城之內天翻地覆。
太子不知因何觸怒了皇帝,被禁足於皇家別苑。
丞相攜中書省深夜上書,請求冊立二皇子。
皇帝未允,卻也並不駁回,隻將此事擱置,說容後再議。
蕭晗燁徹夜未歸,留了張字條,上頭隻有三個字。
【安分些。】
我原本是準備執行的。
可第二天夜裡我悶得無聊在院子裡散步時,卻在牆頭上見到了一個人。
我定睛一看,隻覺得自己花了眼:「二妹妹?」
凌成舒被我這聲一嚇,「哎喲媽呀」地就松了手,直挺挺地跳進了王府的後院裡。
落地之後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腳踝。
我震撼地問她為什麼在這裡。
她用三句話說清了原委。
她的新婚夫君受了太子牽連,在詔獄生S不明,丞相為了撇清關系要逼她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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