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十最近說話真的挺不好聽的。

 

但我不太敢反駁。

 

我默默關上了窗戶，在她下一句話出來前，接過她手裡的藥碗，一飲而盡。

 

這個月喝的藥比我前十六年喝得都多。

 

又不敢不喝，都是暗十親自熬的。

 

「京中來消息了嗎？」

 

暗十丟給我一個蠟封的竹筒：「剛到的。」

 

我取出裡面的紙條，快速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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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皇子們的動手速度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才過一個月，又倒了一個。

 

照這樣下去，在我回京之前，儲位之爭就能落下帷幕。

 

我回去後，隻要幹掉最後剩下的那個就行。

 

這不就相當於把尊位往我手裡送嘛。

 

我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

 

「別搓了，像蒼蠅。」

 

暗十拿著空碗走了，我吸了吸鼻子，放下了手。

 

14

 

雪停了沒幾日，便到了新年。

 

正月十五，我穿著銀甲登上城樓，放飛了北疆城的第一盞孔明燈。

 

越來越多的孔明燈升空，點亮了我的視野。

 

我清楚地看到遠方泛起了紅光。

 

那是胡狄營帳的方向。

 

很好，江渡雲和他的人馬得手了。

 

我也沒什麼壞心思，隻是覺得紅色喜慶而已。

 

估摸著胡狄那邊快熬不下去了，我點了兵開拔。

 

半年內，我滅掉了胡狄三分之一的兵力，最後，胡狄大王子親自捧著降書來求和，承諾將來十年內絕不向我朝出兵。

 

又是一年秋日，我踏上了回上京的路。

 

每到一處，百姓都在議論著華昭公主如何英勇無畏。

 

茶館裡的說書人醒木拍得咚咚響，講華昭公主如何在戰場上以一當十，S得胡狄片甲不留。

 

我聽得身心舒暢。

 

畢竟沒人不喜歡聽恭維的話。

 

倒是要誇一誇南枝，她提的這個讓鏢局沿路散播北疆大戰的法子實在不錯。

 

她比我更懂得如何在平民百姓間造勢。

 

更讓我開心的是，我離京不過一年，皇帝隻剩下了兩個皇子，其餘S的S，殘的殘。

 

皇帝一開始看到皇子們爭儲，或許還覺得這些兒子們挺有野心的，並沒有多加管束，甚至對犯錯的皇子嚴加懲處。

 

後來皇子們越鬥越厲害，前朝後宮每天都在鬥法，等皇帝開始管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人的弓都拉滿了，比起松手傷害自己，他們更願意，射，出手中蓄勢待發的箭。

 

偌大的皇室從外面是S不S的，隻能從內部開始S。

 

我騎著馬進了上京城。

 

這是又一個劇情點，所以那些字出現了。

 

【這赝品簡直瘋了，她居然S了蒼狼王，還領兵打仗去了！】

 

【一路追過來，沒覺得她瘋，倒是挺帶感的。】

 

【說實話，我也有點這種感覺，但我接受不了她的上位方式，S人，擱哪裡都是犯法的。】

 

【還好吧，她要是不S原主，S的就是她了。】

 

【呦，還有人跟S人犯共情上了，赝品真是害人不淺，快點開始投票吧，我要赝品S。】

 

……

 

字滾動了很久後，上面的紅字才出現。

 

【檢測到劇情已完全偏離主線，無法修正，故，懲戒取消。】

 

【什麼意思？劇情怎麼可能脫離控制？】

 

【我們好像低估這個女人了，她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應該做了很多事，多到讓這個世界不能缺少她。】

 

【不會吧，你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我確實做了很多事，比如把它們提過的幾個男人都S了。

 

一開始並不順利。

 

拿丞相家大公子江樓月來說，我前前後後派了十幾個暗衛過去，連他的衣角都沒摸到。

 

最後還是江渡雲下的手。

 

後來我琢磨過來，能SS這些人的，隻能是他們的血親，華昭是，江樓月也是。

 

其餘的人處理起來就方便了許多。

 

當然，光S幾個男人，是不可能讓劇情崩壞的。

 

我還給皇帝準備了一份大禮。

 

15

 

託了護送胡狄大王子和降書的福，我帶了五千北疆精兵回來。

 

回京路上並不順利，但精兵卻沒少，如果有人願意仔細瞧瞧，會發現這些精兵早已不是原來的那些人了。

 

五千人馬不得入城，來迎我們回宮的，是禁衛軍首領。

 

這人不講情面，把我的親衛全扣著了，最後進宮的，隻有我一個人。

 

進入站滿群臣的朝堂前，皇帝身旁的大太監吆喝著要我脫下鎧甲。

 

我嘴上應著好，腳下卻一步沒停，徑直走到了朝堂中央。

 

抬眼，正對上皇帝不悅的目光。

 

我取出一紙書信，雙手舉起：「華昭幸不辱命，斬叛將，驅胡狄，今得勝還朝，特奉上胡狄降書。」

 

大太監快步走來接過，眼神中盡是對我的不滿。

 

皇帝拆開信封，取出紙張閱讀，隻是剛看了一眼，就把紙張捏進了手裡。

 

「放肆！」

 

我不慌不忙又拿出一封信：「抱歉，剛剛拿錯了，不過，剛剛那封書信也是要還給陛下的。

 

「當初您為了扳倒前太子，跟蒼狼王一起密謀陷害他勾結胡狄，事後蒼狼王一直留著您給他的書信，我偶然發現後，便貼身保管著，就等著交還給您。」

 

皇帝騰地從龍椅上站起來：「誰給你的膽子在這信口雌黃！」

 

我又掏了一疊出來：「自然是這些了。

 

「陛下若是不信，自可讓大臣們都來辨辨真偽。」

 

我邊說著，邊把手裡的信塞給旁邊的大臣們，有人不敢接，我便說些他愛聽的話，然後他就接過去了。

 

大臣太多了，我塞了一會兒就塞完了，有點後悔沒讓暗十一再多抄一些。

 

信都拿在手裡了，大臣們也都不拘著了，紛紛打開來看，朝堂上頓時噓聲一片。

 

皇帝大概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為了鎮場子，拔出了龍椅旁的佩劍。

 

「來人，把華昭給朕拖出殿外，立刻斬首！」

 

沒人應他。

 

早說禁軍統領沒有人情味了。

 

我又掏出一塊玉佩來：「我乃先太子遺腹子，請各位為我見證，今日在此為我父洗刷冤屈。」

 

我的話砸得人群鴉雀無聲。

 

但沒人反駁。

 

玉佩確實是先太子的，我母親也曾是先太子的婢女，後來輾轉嫁了人，又被皇帝納進了後宮。

 

我以前可能不是先太子遺孤，但從現在起，我就是。

 

不過是個身份，拿來用用，一點都不過分。

 

朝臣裡有人發聲：「請陛下還先太子清白。」

 

有第一聲，便有第二聲，第三聲……

 

這句話一聲又一聲回響在朝堂上。

 

皇帝瘋魔般走下玉階，劍指群臣。

 

我一個箭步上前，出手奪過他手中的劍，架上他的脖頸。

 

「請陛下還先太子清白。」

 

瞧見了嗎，這才是我的底牌。

 

16

 

我拿著皇帝的禪位詔書坐在太和殿中。

 

日暮西垂時，母親端著一盤點心來到我面前。

 

她拈起一塊桃花糕遞到我唇邊：「女兒，這是母親親手做的，快嘗嘗好不好吃。」

 

我看了她好一會兒，一直看到她眼中的溫柔褪去，升起不耐時，才張口咬下一塊。

 

她由衷地笑了出來。

 

我頓時覺得有些無趣，靠坐到椅子裡：「你為什麼不恨皇帝啊？他強納你進宮，逼你放棄孩子，讓一個後宮的女人跟你爭寵。

 

「你應該恨他，S了他泄憤。

 

「而不是在我S了他之後，給我喂有毒的糕點，給他報仇。

 

我吐出一口鮮血：「紅蓮焚心，中毒者會因心火焚燒而亡，母親真是好大的手筆。

 

「不過，用在我身上，倒是浪費了。

 

「母親應該不知道，我百毒不侵吧？」

 

剛出生的我被丟進暗衛營，是真的丟，丟在滿是蛇蟲鼠蟻、蠍子蜈蚣的地牢裡。

 

沒人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們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變成地牢裡最毒的東西了。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站起身，慢慢靠近她，她似乎忘記了要躲避，任我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我問她：「你知道我S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手裡漸漸用力，我繼續說：「是父親。

 

「現在, 你也要S在這裡了。

 

「我弑父S母, 果然天生就是當帝王的料。」

 

17

 

我成了大雍朝第一個女帝。

 

繼位那天, 久違的字再次出現。

 

【說實話, 我覺得好燃啊，女主太厲害了, 手撕劇情，硬生生從炮灰逆襲成了女帝。】

 

【能不能有點三觀啊, S了那麼多人, 踏著那麼多人的血路走到高處還得意起來了。】

 

【樓上懂不懂什麼叫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哪個成就了大業的偉人不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

 

【就是，女帝已經很好了, 她連發布的政令都是利民利農的，不懂不要亂說。】

 

……

 

我扯了扯唇角，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誇我的。

 

還是要有權力才行。

 

紅字也出現了。

 

【你好, 我是這個世界的制作人, 換句話說, 這個世界所有的劇情都是由我來編寫的。

 

【本來我給這個世界安排的是甜寵劇情，但沒想到，被你破壞了。一開始我很生氣，還設計讓所有人來懲戒你。

 

還有，母親是誰？做什麼用的？

 

「當以」【你身著龍袍，一步步走上帝王座, 給了我當頭一棒, 因為這才是你該走的路, 而不是一個我筆下小小的炮灰。

 

【感謝你的勇敢反抗, 以後我會尊重每一個人物, 不會任意對待他們。

 

【這是我第一次, 也是最後一次同你對話, 再見, 祝你往後諸事順遂。】

 

我挑了挑眉，在心裡同她道了別。

 

我也感謝她和那些字，沒有她們, 我也無法掌控住自己的命運。

 

18

 

我當了二十年女帝就S了。

 

累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因為我活不長。

 

不過我這女帝當得還不錯。

 

農民有地種, 商人有錢掙，天災有人救, 人禍我就S。

 

我最滿意的, 是我的朝堂。

 

截至我S, 已經有三成的朝臣是女子了。

 

我吵不過男的的時候, 都是她們給我頂上的，雖然人少，但個頂個的厲害。

 

我還養個繼承人，是暗十撿回來的, 特別聰慧的一個小姑娘。

 

江山交給她，我很放心。

 

以後，定會有更多的女子走出閨房，去當繡娘, 當掌櫃，當權臣……

 

當，自己的主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