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一番掙扎後道：「我需要三天的準備時間。」

董舒榮卻搖了搖頭：「三天太久了，一天吧。」

 

……

 

8

 

除了醫療器械，董舒榮還從國內帶了一支醫療團隊。

 

這些人我見過，是專門負責董舒榮的身體健康的。

 

可自從我接手董舒榮的整容整形手術後，他們就很少說什麼了。

 

因為不論他們怎麼解釋頻繁整容對身體的危害性極大，董舒榮都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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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現在，距離手術開始隻剩一個小時，他們向董舒榮表明移植他人的皮膚很容易出現排異反應，試圖讓董舒榮放棄做這個荒唐的手術。

 

董舒榮全當聽不見，隻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仿佛在幻想自己換皮後的樣子。

 

於是他們閉上了嘴，不再勸阻。

 

手術時間很快就到了，董若靈的手腳被固定在手術臺上，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董舒榮卻穿著平常的衣服直接走進手術室，靠坐在另一張手術臺上，一邊看手機一邊道：

 

「不用給她打麻醉，直接取皮，從臉開始吧。」

 

我愣了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場手術是專門為董若靈準備的。

 

董舒榮想讓她S，卻又不想讓她S得太簡單。

 

董若靈的嘴早就被堵住了，此刻隻能流著淚無助地搖頭。

 

董舒榮卻笑得開懷：「勾引我老公，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的時候不是挺膽大嗎？現在怎麼怕了？」

 

董若靈愣了一瞬，似乎沒想到董舒榮已經知道了她和秦光遠的事。

 

看著她越發絕望的神情，董舒榮發話了：「祝醫生，還不動手，等什麼呢？」

 

我哆哆嗦嗦地拿起手術刀，卻因為過於緊張，手術刀「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董舒榮撿起手術刀，遞到我手中：「祝醫生怎麼也在害怕啊？我可是很感激你呢。

 

「明明知道這個賤人勾引我老公，卻從來沒有告訴我，一定是怕影響我們夫妻的感情吧？」

 

在她略帶期許的目光中，我搖了搖頭，伴隨著外面響起的腳步聲，我在她耳邊說：

 

「您誤會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您的丈夫對您沒有感情。」

 

董舒榮的神情頓時變得恐怖，然而還沒等她發作，手術室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若靈！」

 

熟悉的聲音響起，董舒榮萬萬沒想到，秦光遠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她的丈夫，此時焦急地跑上前，將別的女人抱進懷中，嘴裡不斷地安慰著，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董舒榮氣得失去了理智，搶過我手中的手術刀，朝著董若靈的臉扎去。

 

鮮血漸漸流了出來，傷口卻不在董若靈的臉，而是秦光遠的手臂。

 

秦光遠帶來的人立即將董舒榮擒制住，卻沒能阻止她的歇斯底裡。

 

「賤人！勾引別人老公的婊子！等我回去，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不要臉的賤貨！

 

「你等著！我要封S你！讓你在娛樂圈混不下去，賤人，雜種！！」

 

……

 

董舒榮越罵越起勁，眼裡全是對董若靈的恨意，全然沒有注意到秦光遠已經來到了她面前。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將董舒榮的臉打偏了過去。

 

手術室終於恢復了應有的平靜。

 

9

 

然而沒過多久，手術室裡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是董舒榮在慘叫。

 

秦光遠已經帶著董若靈離開了。

 

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靜靜地聽著那聲音，並不覺得吵鬧，反而感到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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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停下了。

 

裡面走出一個人，掛了電話對我說：「祝醫生，董小姐讓我給你帶個話。

 

「麻煩你照顧她堂姐。」

 

幾天後，董若靈在機場又跟我說了一遍同樣的話，像往常一樣細心地囑託我。

 

我也像往常一樣應下，畢竟現在除了我，沒人願意照顧秦太太了。

 

目送董若靈和秦光遠離開後，我回到了之前的醫院。

 

董舒榮從昏迷中醒來，許久才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

 

她想尖叫，張開嘴卻隻能發出模糊的嗚咽。

 

從我這個角度，隱約能看見她血肉模糊的半截舌頭，原先一口潔白的牙卻是一個不剩。

 

我走到鐵床前，視線挪到她消失的雙臂上。

 

「放心，你的傷口我都很好地縫合上了，縫不上的也用老鼠皮補上了。

 

「秦先生本來不允許任何人管你，想讓你自生自滅，多虧董小姐替你求情，這才保住你的命。」

 

董舒榮怒目圓瞪，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看起來更恐怖了。

 

也許是我先前調查過許多她的事情，即使她現在已經沒法正常說話，我依舊能從她的「啊啊」聲中聽出威脅的意味。

 

我拿出手機，點開最新的頭條新聞，放到她眼前，但又怕她看不太清。

 

「放心，你家出事了，父母親戚進去了一大批，像團建一樣熱鬧。

 

「沒進去的也都自顧不暇了，應該沒時間來看望你。

 

「不過沒關系，有我在你身邊，我不會不管你的……」

 

我正說著，董舒榮突然兩眼一閉，暈厥了過去。

 

我趕忙給她輸液，要確保她清醒地活著。

 

兩個月後，董舒榮漸漸能發出一些簡單的字詞。

 

我戴著口罩，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耐心地聽著，半晌才弄明白，她要報仇。

 

看著她已經潰爛的大腿，因為排泄物許久沒得到清理，那上面蛆蟲蠕動，像董舒榮本人一樣惡心。

 

「幫、我……報……仇……」董舒榮似乎怕我沒聽清，又說了一遍。

 

我提來一桶涼水，澆在她身上，縈繞在董舒榮身上的臭味總算消散了一些，至少戴著口罩暫時聞不到了。

 

「如果我幫你報仇，誰來幫我妹妹報仇？」

 

董若靈愣了愣，似乎想不起我妹妹是誰。

 

我也不想提醒她，免得她總是惦記，害我妹妹在地下都不好過。

 

為了防止董若靈再妄想，我決定在其他方面滿足她。

 

她以前說過喜歡吃辣，越辣越好，我去買了工業辣椒精，每天喂給她吃。

 

沒過多久，她就徹底說不了話了。

 

說不了話，就不會再產生多餘的想法了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方法的效果逐漸顯現出了一些。

 

當她在電視上看見董若靈一身盛裝出席國際電影節時，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容易暴躁。

 

但當鏡頭移到董若靈身邊的秦光遠時，她又開始蠕動，就跟她身上的蛆一樣勵志。

 

這樣的生活董舒榮堅持了兩年多，直到全身潰爛，這才瞪著眼睛永遠睡去。

 

10

 

董若靈知道這件事後，立即聯系了我。

 

電話裡，她抱怨新的整容醫生換了一個又一個，卻總是不太滿意。

 

「祝醫生……不對，現在應該叫林醫生了，你什麼時候回國？年後我就要代言國際大牌了，這張臉可不能再蹉跎下去了。」

 

……

 

回國當天，我和董若靈約在墓園見面。

 

她比我到得早，正站在一座墓碑前自言自語。

 

發現我來了，朝我揮了揮手：「林醫生。」

 

一剎那, 我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決定合作報仇的那天。

 

而她面前這座墓碑下埋葬的，是她的未婚夫。

 

在他們舉辦訂婚宴那天，隻因秦光遠誇了她一句, 董舒榮便指使人設計車禍，想要撞S她。

 

結果她沒S, 她的未婚夫卻命喪當場。

 

董若靈說，她永遠忘不了車衝過來時，那雙毫不猶豫將她推開的手。

 

那是生的期望，每當她堅持不住時，這期望總能激勵她繼續走下去。

 

我們緬懷了許多, 從更久之前我成為她的整容醫生, 再到後來我妹妹離奇猝S。

 

說實話，知道董若靈是董舒榮的堂妹時，我連帶著恨了她許久。

 

直到我們在這片墓園偶遇，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同病相憐。

 

現在, 我很感激她，如果不是她, 我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接近董舒榮。

 

更不可能這麼快就報了仇。

 

「對了, 你之前工作的那家整形醫院我已經打點好了，以後的合作，還要多麻煩林醫生了。」

 

我搖搖頭：「不麻煩。」

 

我的仇報了, 董若靈的仇卻還沒結束。

 

很快, 我重新步入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一眨眼，幾年過去了。

 

董若靈每個月都會按時來醫院復診, 這天卻比預約的時間提前了一周。

 

這些年她在娛樂圈順風順水, 其中不乏秦光遠的運作。

 

身為京圈太子爺的秦光遠，對董若靈寵愛有加，圈內人幾乎都知道他們倆那有悖倫理的關系。

 

聽說，兩人已經領了證，隻是礙於董若靈的事業發展, 一直處於隱婚狀態。

 

我像往常一樣檢查董若靈的外形狀態, 記錄下需要微調的地方。

 

董若靈卻突然問我：「林醫生不好奇我為什麼提前來復診嗎？」

 

我停下動作, 莫名地有些激動：「他……」

 

「他S了。」董若靈接過話茬, 表情像是在笑, 又仿佛在哭。

 

「林醫生，你知道嗎？自從幾年前他替董舒榮擺平S人官司, 我幾乎每天都會夢到他S了，你說, 這次會不會也是夢？」

 

……

 

【京圈太子爺S亡確認！】

 

她愛好做慈善，早些年便成立了慈善基金會，時常以做慈善為由參加各種訪談節目。

 

「她我」【默哀，秦光遠。】

 

……

 

第二天一大早，秦光遠猝S的消息佔據了各大網站頭版頭條。

 

與此同時，董若靈退出娛樂圈的聲明也進入了大眾視野。

 

這些年網上拉郎配的不少, 許多人都在猜測董若靈是不是因為秦光遠的S傷心過度，所以退圈了。

 

甚至編出了一個禁忌之戀，愛而不得，最終天人相隔的悽美故事。

 

我在妹妹的墓碑前放下一個生日禮物, 轉身又遇到了董若靈。

 

她遠遠地走來，笑容燦爛：「林醫生，這次不是夢。」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