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宋祁的第三年，我放棄了。

 

在小巷被爛人拖走時，他正摟著別人，漫不經心地調笑：

 

「就她這樣的，還會有人去調戲她？」

 

「被人玩S了，都和我沒關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召喚出了系統。

 

安靜地說：

 

「我放棄了。」

 

「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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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真的走了，他卻瘋了一樣到處找我：

 

「說好了你會一直陪著我，憑什麼說話不算話了？」

 

1

 

在酒吧附近找到宋祁的時候，他們那邊正鬧的熱鬧。

 

他剛結束一場亂鬥，胳膊上臉上都是血。

 

地上還散落著碎掉的啤酒瓶，以及木棍。

 

有人大聲問他：

 

「祁哥，你的小尾巴什麼時候過來？」

 

「她啊。」

 

宋祁靠在牆上，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手腕：

 

「等會兒就到了吧，煩都煩S了。」

 

周圍人起哄：

 

「被一個大美女這樣追還煩啊！」

 

「等下看到受傷，又要心疼S了吧！」

 

在這些起哄聲中，宋祁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松開手，嗤笑一聲：

 

「什麼美女，整天嘮嘮叨叨的。」

 

「蒼蠅還差不多。」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宋祁這麼說了。

 

攻略宋祁，已經三年了。

 

最開始攻略的時候，他總是冷笑：

 

「別在這假惺惺，沒人可以陪老子多久。」

 

到後面，會偶有叮囑：

 

「這地方很危險，不要跟著老子來。」

 

有時還會不耐煩，又有點別扭的：

 

「隻是受了點傷而已，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老子。」

 

偶爾還會送我回家，對一些覬覦我的混混低吼：

 

「動她等於動老子，聽懂了嗎？」

 

——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似乎把一切。

 

都視作理所當然。

 

「哎喲，誰不知道林越對祁哥一往情深啊？」

 

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

 

「這三年來，多少人追林越，林越是一點也沒看，隻跟著祁哥啊！」

 

「上次祁哥打架受傷，林越在監護室守了五天五夜。」

 

「差點自己也跟著進 ICU，都不肯離開祁哥半步啊！」

 

「祁哥就算S了，林越估計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下去吧？」

 

這句話落下，宋祁臉上的微笑更大了。

 

他松了松手腕，正要說什麼。

 

就被一道聲音打斷——

 

「但我聽說，林越學姐之前不是喜歡別人來著嗎？」

 

角落一個女生，怯怯地開口：

 

「聽說……學姐之前，跟 A 大校草沈晏時在一起啊。」

 

她認認真真說：

 

「他們兩好像是一起長大的，還約定過結婚呢。」

 

「也不知道為什麼，分手一個月後，學姐就找上祁哥了。」

 

「當時學姐可喜歡沈學長了，據說分手的時候，還差點自……」

 

在她說出下面的話之前，我猛地站在了巷子口。

 

2

 

周圍瞬間變得安靜起來。

 

剛剛開口的女生，怯怯地躲到了一邊。

 

而宋祁，還是歪在牆上。

 

細碎的黑發搭在眼前，隻露出一隻看不清神色的眼睛。

 

他今天大概打得又狠了，胳膊上看上去一片青紫。

 

就連落拓的眉眼之間，都有一道極細的血痕。

 

「宋祁，回去吧。」

 

我走到他面前，把藥遞過去，組織了下語言：

 

「之後不要打架了，對身體…….」

 

「我他媽讓你管了嗎？」

 

他突然開口，一把把藥打掉，抬起眸冷冷地看著我：

 

「讓你送個藥，真把自己當根菜了？」

 

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周圍也都是一愣。

 

眼看氣氛有些凝重，旁邊有人打圓場：

 

「別生氣，祁哥祁哥，小嫂子也沒說什麼啊。」

 

「看在小嫂子平常對你這麼好的份上，咱就走吧。」

 

這種勸告聲中，宋祁的眉眼反而越發陰沉起來。

 

「就不走。」

 

他一把摟過剛剛說話的女生。

 

挑釁般看著我，挑起一邊眉毛：

 

「現在，你馬上離開。」

 

「不然，不要怪我之後再也不見你。」

 

——我知道宋祁為什麼這樣。

 

他喜歡這樣，證明我到底有多在乎他。

 

有多在乎到。

 

可以放棄自己的尊嚴，和底線。

 

幾乎沒有多的話，我馬上轉身離開。

 

身後沉默片刻，爆發出一陣高昂的起哄聲：

 

「牛啊！祁哥！」

 

「太牛逼了！真的是一句話就走了！」

 

——但奇怪的是。

 

這一次。

 

宋祁卻並沒有像之前一樣，追出來拉住我。

 

身後傳來他對那個女生溫柔的嗓音：

 

「嚇到你了？別怕，壞人已經被我打跑了。」

 

「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然後仿佛挑釁般拉高了聲音：「走！開車！」

 

七零八落的腳步聲響起。

 

很快，又傳來了發動車的聲音。

 

站在巷口，我微微嘆了口氣。

 

——剛想轉身，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拽進另一條小巷。

 

緊接著，一個惡臭的手摸了上來：

 

「喲，這就是剛剛那個很拽的小子的馬子？」

 

「他媽的，剛剛不還是很囂張嗎？」

 

「哈哈哈！快！把他馬子給收拾了！」

 

「別碰我！」

 

幾乎是挨到的一瞬間，我立馬刷的甩開。

 

「媽的，給臉不要臉！」

 

那一巴掌揮上來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叫出了口：

 

「宋祁！」

 

「宋祁救我！」

 

3

 

攻略宋祁，並不是我想要的。

 

當系統降臨在身上的時候，我正在天臺上。

 

接受任務後，穿過巷子。

 

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宋祁。

 

那個時候，他剛剛打完一場架。

 

正靠在牆邊，擦著嘴角的血。

 

被他救下的小姑娘，正哭著說謝謝叔叔。

 

而他蹲下來，揉揉小女孩的頭發。

 

彎起一邊嘴角說：

 

「叫哥哥。」

 

——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救世主一樣。

 

我曾以為。

 

表面看上去落拓，聲名狼藉的宋祁。

 

或許，是可以被拯救的。

 

——「宋祁！宋祁救我！」

 

察覺到那隻手在撕開我的領口，我尖聲發出喊叫：

 

「有人在欺負我！宋祁！」

 

前面車上亂糟糟的，傳出幾個人疑惑的聲音：

 

「外面好像是嫂子的叫聲。」

 

「沒事吧？」

 

隨著話音落下，車門猛地被打開。

 

就在開門的瞬間，那道細弱的女聲又怯怯響起：

 

「不會吧……剛剛還看過，這裡沒人呢。」

 

她仿佛很害怕一般：

 

「可能，可能是林越學姐，故意，故意這樣。」

 

「想看看祁哥的反應？」

 

空氣中如同凝固般，停滯了一秒。

 

「都別去！」

 

宋祁的吼聲傳來：「剛走就鬧這出，給誰臉子看呢？」

 

「這片我們剛清掃過，她這樣的，誰會大晚上調戲她？」

 

他不耐煩的聲音裡流出一絲嘲弄：

 

「不過是覺得老子剛剛讓她難堪了，怎麼不看看自己之前做了什麼？」

 

眼看著剛剛打開一扇門的車，又猶豫著想要關上。

 

我撕心裂肺地大喊：

 

「宋祁！救我！真的！有人在欺負我！」

 

那輛車猶猶豫豫的，似乎沒決定好該怎麼辦。

 

片刻後，傳來宋祁的怒吼聲：

 

「老子說了，走！」

 

幾乎是瞬間。

 

車子，開始發動了。

 

出發的那一刻，裡面傳來宋祁拔高的聲音：

 

「去酒吧！」

 

話音落下的一剎，一巴掌猛地扇在我臉上。

 

我的頭被扇的嗡嗡作響，來人又狠狠踹了我肚子一腳：

 

「媽的，看來抓錯人了，還以為是什麼多重要的馬子，原來就是宋祁那裡的一個賤貨！」

 

臉上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嘴裡也傳出一縷鐵鏽般的血腥味。

 

「欻啦——」

 

衣服被狠狠撕開。

 

劇烈的疼痛傳來之前，我陷入了昏迷。

 

4

 

…………

 

再睜開眼，眼前是一片白色。

 

剛剛想動一下手，耳旁卻響起一道男聲：

 

「別動。」

 

「你在輸液，會碰到針頭。」

 

我慌忙摸了一遍全身。

 

幸好，衣服雖然爛了一角，但總的完好。

 

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隻是臉上……

 

閉了閉眼，想起昨天的經歷，渾身依然忍不住發抖。

 

「喝點牛奶吧。」

 

手上被塞過一個溫熱的杯子，對方低聲說：

 

「你很好……那些混蛋，已經被關起來了。」

 

「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放心。」

 

我這才將目光轉向他。

 

來人戴著金絲眼鏡，細碎的黑發落在額頭上。

 

鏡片後，一雙沉靜的眸子，正安靜地看著我。

 

看上去……很眼熟。

 

「謝謝。」

 

頓了頓，我又說：「昨天……是你救的我嗎？」

 

他「嗯」了一聲，垂下眸子：「抱歉，還是讓你受傷了。」

 

這道歉來的莫名其妙，我趕緊擺手：

 

「沒有沒有，非常感謝你昨晚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可能我……」

 

「不會再有下次了。」

 

他抿著唇，打斷說：「下次連這種受傷，也不會有了。」

 

聲線低沉，似乎真的在沮喪。

 

我迅速在腦海裡搜尋了下記憶，小心問他：

 

「請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沒有。」

 

他頓了頓，又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樣也很奇怪，他介紹道：

 

「……我是 A 大的老師。」

 

「所以，保護學生，是應該的。」

 

見我疑惑地看著他，他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

 

「……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5

 

準備出院的路上，我打開了手機。

 

提示欄幹幹淨淨的，一條信息都沒有。

 

點開微信，宋祁昨晚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燈紅酒綠的酒吧，他摟著那個女孩，對著鏡頭勾出一抹輕蔑的微笑。

 

配文：不醉不歸。

 

——以往那張看上去清爽俊朗的臉，此刻卻開始惡心了起來。

 

注視著這條朋友圈，我召喚出了系統，平靜地問：

 

「系統，我可以更換攻略對象嗎？」

 

系統在腦海中歡脫地提醒：「可以呢宿主！」

 

「可以提前脫離綁定，隻要一個月內找到新的攻略對象就可以噠！」

 

我毫不遲疑：

 

「那就解除綁定吧。」

 

收拾書包，我離開了病房。

 

在下樓的時候，又碰到了顧琛。

 

「我也要回 A 大，一起走嗎？」

 

他拉開一邊車門：

 

「快晚上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想起昨晚的經歷，我不由得點了點頭。

 

坐進這個車裡，才發現座椅調的正到好處。

 

車廂裡，還散發一股熟悉的，喜歡的橙子清香。

 

顧琛似乎話很少，發動了車子。

 

我隻好沒話找話：「你怎麼知道我是 A 大的？」

 

他頓了頓，才說：

 

「我是助理教授，過來教一學期金融課程。」

 

「你選修過這門課，在教授的課上見過你。」

 

說起來，宋祁就是金融系的學生。

 

我是有陪他上過金融的課。

 

但。

 

教課的老師，有這麼一個人嗎？

 

我「哦」了一聲，側過臉去看他。

 

「總覺得老師你……好像很熟悉。」

 

車猛地停了一下。

 

側著看著他的我也跟著猛地往前一撲。

 

在即將碰到前面的時候，又被他一把撈在懷裡。

 

鼻子碰到他的腹部，我慌忙用手撐著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

 

「……抱歉。」

 

他紅著臉說：「……不要動。」

 

我驀然意識到剛剛碰到的是什麼，臉一下刷的變得通紅。

 

「沒關系。」

 

他將眼神投向窗外，耳朵卻悄悄泛了紅：

 

「你沒事就好。」

 

今天的路況非常糟糕，到宿舍樓下的時候，外面已經開始下起大雨。

 

沒等我反應，顧琛已經提前下了車。

 

他脫下外套，拉開車門，為我撐起來。

 

然後，低頭對我說：

 

「走吧。」

 

「這樣就不會淋到了。」

 

他身上的身形都被雨水澆透，勾勒出若隱若現的人魚線和腹肌。

 

配上這張禁欲的臉……真是……

 

我趕緊搖了搖頭，定了定神：

 

「這個外套，我之後怎麼還你？」

 

他撐著外套，將我鎖在懷裡，垂眸看我：「下周……我有一門課。」

 

「你可以到時候給我。」

 

雨越來越大了。

 

他離得過近，身上的沉水香如同潮汐，一波一波朝我湧來。

 

我幾乎聽見有心跳劇烈的「怦怦」聲。

 

就在我們快靠近的時候。

 

他輕輕放開了雙手。

 

然後，轉身走進了雨裡。

 

……

 

很快，過了三天。

 

到了下周一上課的日子。

 

我早早來到了教室。

 

出門前想了想，又拿了一盒牛奶，準備等下見面的時候，拿給顧琛。

 

一道身影落在面前，我抬起頭叫了一句：

 

「顧……」

 

話一出口，又頓住了。

 

——眼前的男生打著耳釘，正歪著一邊嘴角望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