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書名:夏天的抱歉 字數:3358 更新時間:2025-06-17 16:19:40

大學的海邊聯誼,有人向我表白。


 


蔣修遠盯著我,恨得將牙咬碎了。


 


我說:“蔣修遠,以後別偷偷喜歡我了。”


 


一瞬間,他眼裡的光熄滅了。


 


他垂著眼眸,像被大雨淋湿的小狗,語氣乞求。


 


“偷偷喜歡都不行嗎?”


 


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可後來,我生了病,回避型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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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修遠要去見別的女人,我砸了無數東西,藏匿的情緒終於被逼了出來。


 


“蔣修遠,你不能說了愛我,又不要我。”


 


他紅著眼眶,將我緊緊抱進懷裡。


 


“我騙你的。如果有一天你放棄我,我會比你剛剛瘋一百倍。”


 


1


 


過年參加高中同學聚會遇到前夫。


 


我想坐在他旁邊,他突然躲開了,坐到了角落裡。


 


班長問他躲什麼。


 


他眉眼不抬,懶懶地說道:“有病。”


 


同學們的目光紛紛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解釋,隻是直直地看向蔣修遠。


 


他坐在包廂的邊緣,眉眼冷淡,黑色襯衫襯得他膚色白皙,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顯得有些頹廢。


 


我想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從來沒有想過,三年不見,他會當眾讓我這麼難堪。


 


我摸不清蔣修遠的意圖,但我願意相信他,相信他不會拿我的病開玩笑。


 


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推開,陳璐化著精致的妝,穿著晚禮服走了進來。


 


場子又活絡了起來。


 


眾人紛紛起哄,尤其是男同學,顯得格外興奮。


 


陳璐羞澀一笑。


 


“別鬧了,什麼大明星,我也就是個打工的。衣服沒來得及換,大家別介意。”


 


開口就是八二年的老綠茶。


 


她說話時,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跟我對視時,她挑了挑眉,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她是我曾經的情敵。


 


高一的時候,她就追過蔣修遠,但被蔣修遠拒絕了。


 


陳璐不S心,問蔣修遠她哪裡不好,可以改。


 


蔣修遠說,不用改,是他自己的問題,因為他不喜歡會呼吸的生物。


 


他們當時站在樓梯間,我就在他們頭頂,聽到蔣修遠的發言沒忍住笑了。


 


陳璐以為我嘲笑她,自此就把我當成了眼中釘。


 


2


 


她是文藝委員,大合唱的時候故意把想隨大流的我點了出來。


 


“夏初彤,你走調了!”


 


“放屁,我壓根沒出聲。”


 


於是班主任把我拎了出來,讓我單獨唱。


 


我五音不全的事情就這麼暴露了,我那群狐朋狗友甚至拿手機錄了下來,然後發到了班級群裡,四處傳閱。我和蔣修遠結婚後,才知道,它被蔣修遠當成了鬧鍾鈴聲。


 


我求了他很多次,他都沒有換。


 


我和陳璐是有點孽緣的,高中三年,居然全都分到了一個班。


 


高考後,她去了國外當練習生,基本和我們失聯了。


 


我本來都快忘了這號人,直到她前幾年參加了國內一檔選秀節目,一炮成名。


 


網上關於她的消息越來越多。


 


我和蔣修遠離婚的消息傳出來後,陳璐重新對蔣修遠展開了猛烈的追求,甚至在演唱會現場高調表白,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我知道,她說的是誰。


 


陳璐當著我的面坐到了蔣修遠身邊。


 


這次,蔣修遠卻沒有躲開。


 


我心不在焉和身邊的同學搭著話。


 


她說:“夏初彤,你前幾年都沒來,我還以為你今年也不會來了。”


 


“前幾年在國外,今年剛回來。”


 


“啊?你去國外幹什麼了?”


 


我在心裡回答她:治病。


 


“工作。”


 


我回答的時候,目光始終落在蔣修遠身上。


 


我看見陳璐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後跟他說著什麼。


 


蔣修遠眉目淡然,看不出喜怒。


 


但不拒絕就是在表達曖昧吧。


 


我看著心煩,起身離開了。


 


我坐在外面的吧臺上,點了一杯果汁。


 


突然,有人坐到了我旁邊,戲謔道:“姐姐,來酒吧喝果汁,你是沒成年嗎?”


 


我看了他一眼。


 


“沒成年的是你吧。”


 


“我成年了,昨天剛滿十八歲。”


 


我無心搭茬。


 


他卻沒有走的打算,也點了一杯果汁,坐在了我旁邊。


 


“姐姐,我看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我懶得理他。


 


起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叫住了我。


 


“姐姐,你的耳夾掉了。”


 


他對我伸出手,上面靜靜躺著我的銀色耳夾。


 


我伸手要拿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了手,藏到了身後。


 


我冷冷看著他。


 


“還給我。”


 


他湊到我耳邊,說道:“我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你了,你是聞時的……”


 


那一刻,好像有一條毒蛇在我耳邊吐著信子。


 


“我叫聞亦,聞時是我的哥哥。你說,當初為什麼……”


 


一瞬間,我仿佛就被封印了。


 


我想推開他,身體四肢卻是僵硬的。


 


3


 


他慢慢給我帶上耳夾。


 


少年的指尖很涼,我感覺胃裡翻湧作嘔。


 


心裡仿佛有一頭猛獸拖著我下墜。


 


頭頂的燈光讓我感到恐懼。


 


這時,突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我和聞亦的距離拉遠了。


 


蔣修遠冷眼看著我。


 


“夏初彤,你賤不賤!”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理解蔣修遠這句話的意思。


 


我現在隻想讓他帶我離開這裡。


 


蔣修遠,帶我走。


 


我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


 


他好像很生氣。


 


可我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但他還是帶我走了。


 


我被他踉踉跄跄拖著離開。


 


聞亦的目光如同陰影籠罩在我身後。


 


蔣修遠一拳打在了我身後的牆上,喚回了我的神智。


 


“你看不出來他多大嗎?”他質問我:“還是你就喜歡這種未成年的!”


 


“不是的。”


 


我想告訴他,那是聞時的弟弟。


 


他突然冷笑道:“算了,隨便你。”


 


我伸手去拽他的衣服,用盡力氣問道:“我給你寫的信……你都看到了嗎?”


 


這才是我回國真正的目的。


 


“嗯。”


 


他背對著我。


 


“那你沒有話想跟我說嗎?”我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的回答。


 


我像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說什麼?”他偏頭看向我,眉眼如寒冬的風雪,吹得我骨縫都疼。


 


他堅定地撥開了我的手:“夏初彤,你的病治好了嗎?”


 


我想說好了,但是說不出口。


 


“還差一點。”


 


“那就說明我們分開的決定是正確的。”


 


說完,他就離開了。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後緩緩走進了洗手間。


 


我大力摘掉了耳朵上的耳夾,耳朵瞬間又紅又疼。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漸漸變成了剛剛那個少年的模樣,然後又變成了聞時的模樣。


 


我猛地閉上了眼。


 


但心裡的惡魔卻攥緊了我的靈魂,拉著我不斷下沉。


 


4


 


回到包廂後,我拿起包準備悄悄離開。


 


陳璐突然當著眾人的面問道:“夏初彤,你和蔣修遠離婚是因為你出軌了嗎?”


 


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陷入詭異的尷尬氣氛中。


 


我握緊了手中的包,一字一句說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對插足別人的感情沒有興趣。”


 


陳璐不甘示弱:“你們離婚了,我算哪門子插足?”


 


我愣了一下。


 


是啊,我們離婚了。


 


蔣修遠,已經不喜歡我了。


 


他跟我離婚了。


 


在我們相戀七年的時候,在我患上抑鬱症的時候,在我被關進精神病院向他求救的時候。


 


沒有回應就是他給我的答案。


 


我看向蔣修遠,很想問問他,他是因為陳璐才跟我離婚的嗎?還是因為我有抑鬱症讓他覺得很辛苦?


 


可我什麼都問不出口。


 


因為我想起來了,這個問題,在三年前他跟我提出離婚的時候,我就問過了。


 


我直勾勾盯著陳璐,反問她。


 


“我和蔣修遠還沒有離婚的時候,你半夜給他發消息的行為不算插足算什麼?算你半夜發燒?”


 


陳璐沒有一絲羞愧,理直氣壯:“我當時遇到了私生粉,蔣修遠又是警察,我聯系他有什麼問題嗎?還是說,你把蔣修遠幫助的每個異性都當作情敵?原來你佔有欲這麼強啊。聽說你是心理咨詢師,請問,你知道自己心理不正常嗎?”


 


說完,她突然恍然大悟道:“我忘了,你已經不是心理咨詢師了。也對,你配當心理咨詢師嗎?”


 


那一瞬間,我仿佛全身被人抽幹了力氣。


 


我看著她的眼睛,從裡面看到了明晃晃的惡意。


 


她好像……什麼都知道。


 


在這個冬天,我仿佛被扔進了滾燙的水泥中,然後一把重錘砸到了我的天靈蓋。


 


一剎那,我變得支離破碎。


 


陳璐乘勝追擊:“你說你沒有出軌,可我三年前偶然看到,你在咖啡廳被一個女人潑咖啡,她還打了你一耳光,罵你是小三。你當時,好像並沒有反駁呢。”


 


情緒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放大。


 


然後,我像個瘋子一樣在同學會上失控了。


 


我把酒水潑到了陳璐臉上,打了她一耳光。


 


她沒有還手,而是笑得玩味:“夏初彤,你是潑婦嗎?難怪蔣修遠會跟你離婚。”


 


“夠了。”


 


蔣修遠突然出聲,他攥緊了我的手腕,不讓我再傷害陳璐。


 


我瞪著蔣修遠:“她在撒謊!造謠!你不是警察嗎?”


 


陳璐冷笑一聲:“原來你連他早就辭職了都不知道。”


 


我卸了力氣,看向蔣修遠:“你辭職了?為什麼?”


 


蔣修遠沉默了。


 


“在你們離婚前他就辭職了,你是有多不用心,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我這個外人都知道。”陳璐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夏初彤,你別轉移話題,既然你說我造謠,那你自己說當時是怎麼回事?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你說清楚啊!那個女人為什麼打你!為什麼你不還手?在座的誰不清楚你是什麼人!你怎麼可能乖乖站著讓別人打!”


 


我渾身開始發抖,但依舊努力維系著表面的鎮定:“我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


 


“難道不是心虛嗎?”陳璐咄咄逼人。


 


“你閉嘴!”


 


我看向蔣修遠:“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明明是他提出離婚的。


 


明明是我一直在求他別放棄我的。


 


我有沒有出軌他應該比誰都清楚。


 


可他卻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沒忍住笑了。


 


一個荒謬的想法浮現在我腦海裡。


 


“蔣修遠,所以你當初跟我離婚,真的是因為懷疑我出軌了?這三年,你從來不回復我,也是這個原因?就因為陳璐在你面前胡說八道,你就信了?你別告訴我,這才是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


 


蔣修遠抬眼,狹長的眼眸犀利地看著我。


 


“現在討論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5


 


我感覺我的臉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