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主治醫生思考片刻，聲音冰冷地開口。

“是顧小姐主動要求為你做移植手術。”

 

“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不要告訴你。我實在不忍心拒絕，隻能答應。”

 

醫生搖了搖頭，臉上滿是不忍。

 

“楚先生你恢復了行走能力。”

 

“但對顧小姐她來說，手術失敗了，剝奪她所有的情感。”

 

此刻。

 

哪怕仁心寬厚的醫生，也想讓他得到懲罰和報應。

 

“怎麼會這樣，你們竟瞞我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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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御風顫抖著手，不斷抹著臉上掉落的眼淚。

 

“欣欣，我全都是我的錯。”

 

滿是懊悔與自責，“我卻一直以為，你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錢。”

 

他踉跄著向前，不斷想要觸碰我的身體。

 

趙思涵高聲尖叫，“你別碰她！”

 

說著，狠狠扇了楚御風一巴掌。

 

打得他的臉偏向一側。

 

“欣欣現在什麼都聽不到，你在這裡裝什麼深情？！”

 

“不想看到你這犯賤的樣子，給我滾！”

 

在旁邊了解一切真相的眾人，紛紛開口嘲諷。

 

「就是啊，早幹嘛去了，現在知道後悔啊，晚了！！」

 

「這種人渣就該下地獄！」

 

“那個傻女孩啊...”

 

趙思涵的聲音顫抖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為了你，她連命都不要了。”

 

“那次車禍過後，一直以為是你救了她。”

 

“欣欣對我說，哪怕知道你出軌了，也要把腦組織移植給你。還你這份救命的恩情。”

 

聲音突然拔高。

 

“可誰能想到，你他媽的簡直就是個畜生啊？！！”

 

趙思涵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在楚御風的臉上，鮮血汩汩留下。

 

楚御風捂住傷口，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卻不敢有任何反抗。

 

“你壓根就不是想要救她，隻是把她拉過去當擋箭牌，保護你自己罷了。”

 

“這麼多年，你眼裡什麼時候有過她對你的愛？”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而此時，救護人員終於趕到。

 

趙思涵滿臉淚痕，匆匆上了救護車。

 

楚御風卻在這個時候硬要往車裡鑽。

 

再也無法忍受，她抬腿就是一腳，將楚御風重重地踹了下去。

 

“人渣！滾遠點，你沒資格在她身邊！”

 

他狼狽地趴在地上。

 

掙扎著起身，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救護車疾馳而去，吃了一嘴令人作嘔的尾氣。

 

望著遠去的救護車，眼神空洞。

 

“欣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06

 

從一場無盡的噩夢中轉醒。

 

看著熟悉的天花板。

 

再睜眼，竟是又回到了這個醫院。

 

閨蜜拉起我的手。

 

“欣欣，你終於醒了，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

 

“這幾天我做夢都是你，還有我們曾經的回憶。我們認識了十幾年，要是沒了你，我一定會瘋掉的......”

 

她埋在我的被子上嚎啕大哭。

 

這一刻，終於可以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我緩緩開口，喉嚨幹澀無比，聲音無比沙啞。

 

“這不是好好的嗎，我會好好活下去的。”

 

“辛苦你照顧我，讓你擔心了。”

 

趙思涵輕輕搖了搖頭，將我扶起身。

 

“你是我的最好朋友啊，隻要你還需要我，我會無數次陪在你身邊的。”

 

說著頓了頓，“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楚御風這個人渣了。”

 

她紅著眼睛。

 

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我沉默不語，牽起趙思涵的手，輕輕安慰她。

 

“那個畜牲，一定得知道你為他付出了什麼！”

 

“你知道嗎？看著他後悔的樣子，真的好爽。”

 

趙思涵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快意的笑容，可隨即又被憤怒所取代。

 

楚御風在我沒醒來的時候。

 

每天都到醫院看我。

 

但都被趙思涵暴力地揍一頓趕出去。

 

眼前，她捏起雙拳，骨節發白。

 

“他不配碰你一根手指頭。以後我見一次就打他一次！”

 

艱難地拿起手機，看著銀行卡裡楚御風轉入的500萬。

 

輕點屏幕，還清所有貸款。

 

終於，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過去的是是非非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以後我將會開始重新的人生。

 

可是令我沒想到。

 

這人竟然這般陰魂不散。

 

出院後的日子裡，他竟然像個狗仔一樣尾隨我。

 

快遞站、公園、健身房.....

 

楚御風以為他偽裝的很好，穿個黑外套，戴個口罩帽子，就能隱藏在人群中。

 

但我其實，每次都很快發現他。

 

一個平常的下午。

 

在超市裡，我想要拿貨架上的東西夠不著。

 

正想要去叫店員幫我取下來。

 

那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伸手把洗面奶拿了下來。

 

眼前，這個人是許久未見的楚御風。

 

他變得憔悴了很多，頭發亂糟糟的搭在額頭。完全不見以前社會精英的模樣。

 

我輕聲說謝謝，正轉身離開。

 

他卻猛地拉住我，那力度小心翼翼的。

 

“欣欣，你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見我沒有任何反應。

 

楚御風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真沒想到是你為我做了移植手術。”

 

“不敢想象那場手術裡你吃了多少的苦，欣欣，你現在頭上還會疼嗎？”

 

他顫抖著手想要觸碰我的腦袋，卻被我後退躲了過去。

 

“你這樣愛我，我卻和顏汐月在那裡做著對不起你的事情......”

 

楚御風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巴掌。

 

“你朋友說的對，我真不是人！”

 

我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

 

望著他流淚的樣子，平靜地開口。

 

“沒事。”

 

摸了摸，稍微變長的短發。

 

“我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背叛或者痛苦了。”

 

目光如炬，直直的望著他。

 

“你也忘記我們曾經的感情吧。”

 

楚御風身體猛的一震，伸手拉住我的胳膊。

 

“我永遠都無法忘了最愛的人。”

 

“這些日子，我沒有一天是好過的。”

 

神情滿是誠懇和祈求，聲音裡帶著些許哭腔。

 

“隻要一閉眼就會想起你。你已經融入我的生命裡了。”

 

看來，楚御風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我。

 

而我曾經，便是這樣深愛著他。

 

六年來，時時刻刻地思念。

 

可這份愛卻沒有換來任何回應......

 

此刻。

 

他深情地看著我，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你願意跟我重新開始嗎？”

 

“無論你還有沒有情感，我都不在意。隻要你能在我身邊。”

 

向後倒退一步。

 

對著他的眼睛，我一字一句鄭重地拒絕。

 

“不願意。”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傻愛你的顧雨欣。”

 

“曾經，我為了你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失去自我，可你卻肆意踐踏我的真心。”

 

以前鮮活的記憶如今變得慘白。

 

“現在的顧雨欣，頭腦冷靜，不會再為任何一個人失去理智。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

 

他還想繼續與我說什麼。

 

不過是愚蠢的自我感動罷了。

 

我用力地推開他，與他擦肩而過。

 

就像這一輩子，我們已經永遠的錯過。

 

真心瞬息萬變。

 

愛是求不來的。

 

以前的我，求不到他的愛。

 

現在的楚御風，也無法讓我為他停留一秒。

 

07

 

不知過了多少天。

 

當我以為楚御風已經放棄的時候。

 

手機振動，一條短信發來。

 

“欣欣，可以接我的電話嗎？”

 

“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猶豫幾秒，還是接受了他的視頻通話。

 

是時候該做個結束了。

 

視頻裡他臉色蒼白，雙眼凹陷，像老去10幾歲一般。

 

曾經精心打理得幹淨的臉龐，如今竟長滿了胡渣。

 

而視頻背景裡的房間，也是雜亂無章，地上到處都是酒瓶子。

 

隻見，那牆上竟掛滿了我們曾經甜蜜的合照。

 

如今的楚御風，靠著不斷回憶過往欺騙自己，苟且過日。

 

“欣欣，這真的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他嘴唇顫抖著，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你也沒想到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我照鏡子的時候，都嫌棄自己。”

 

用手撫摸著憔悴的臉頰，形容枯槁。

 

“醫生說因為酗酒，腦部手術區域情況惡化。”

 

“如你所見，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再也站不起來。”

 

他絕望地癱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楚御風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顏汐月。

 

也就假模假樣的照顧了他幾天。

 

就用刀逼著楚御風，把全部的錢轉給她。

 

“我沒辦法反抗，隻能按照她說的做。”

 

“等錢一到賬，她便嘲笑我是個傻子。最後，將我丟在這裡。”

 

他無力地靠在椅子上，臉上滿是痛苦和悔恨。

 

我沒有說話。

 

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他。

 

接通他的電話，已經是對他最後的仁慈。

 

多餘的那些安慰的話，我說不出口。

 

楚御風悽慘一笑。

 

眼神裡暗沉下去，沒有了光。

 

“我知道，已經不配擁有你的愛，但我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如果有下一世，欣欣，你願意與我再相見嗎？”

 

我搖搖頭，掛斷了電話。

 

後來。

 

閨蜜趙思涵向我提議，一起去國外生活。

 

離這些討厭的人越遠越好。

 

“日本有好多好玩的——”

 

她說得興高採烈。

 

“欣欣，你以前不是最愛看日漫嗎？每次看到新片出來，你非要拉著我一起看。”

 

回憶著我們大學裡無憂無慮的時光。

 

“我們可以去漫畫店，一次性看個爽。那些限量版的周邊，也可以全部收集了。”

 

趙思涵拉著我的手，眼睛裡閃爍著光芒。

 

“說不定還能遇到你喜歡的那個帥哥明星，想想就覺得太棒了！”

 

快說的口都幹了，我隻是安靜的聽著。

 

看著我萬年不變的麻木表情。

 

趙思涵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

 

轉身默默地擦眼淚。

 

她知道。

 

曾經那個對什麼都充滿熱情的顧雨欣。

 

再也回不來了。

 

08

 

我和閨蜜在東京定居下來。

 

我們租了一間溫馨的小公寓。

 

報了個日語班，開始慢慢適應這裡的生活。

 

趙思涵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在當地旅行社的工作，日子過得充實而快樂。

 

而我則選擇去一家咖啡店兼職，學習制作各種咖啡和點心。

 

後來聽趙思涵跟我八卦。

 

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

 

“顏汐月那個賤女人真的是S性不改。”

 

“這次她釣凱子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能像在楚御風那裡一樣輕松得手。”

 

顏汐月想要故伎重施，撈到錢之後拍拍屁股走人。

 

但沒想到。

 

這次竟然惹到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某個漆黑的夜晚，他的手下強行把顏汐月塞進沒有窗戶的面包車。

 

不顧她的掙扎，就這麼把她賣去柬埔寨。

 

每天都有兇神惡煞的人來逼迫她接客，不然就不給飯吃。

 

那個男人還命令手下。

 

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把顏汐月的命給吊著。

 

S亡，對現在的她來說。

 

已經是遙不可及的解脫。

 

沒多久，楚御風的S訊很快傳來。

 

鄰居說，最近幾天總是聞到一股腐臭氣味從他房間傳來。

 

起初，大家都以為是哪裡的垃圾沒有清理幹淨，也沒太在意。

 

但隨著這股味道越來越濃烈，令人作嘔。

 

鄰居們終於忍不住報了警。

 

當警察打開門之後才發現楚御風腐爛很久的屍體。

 

他的房間裡滿地都是排泄物。

 

那場景讓人胃裡一陣翻湧。

 

牆壁上還有一些古怪的塗鴉。

 

後來，那套房子還被傳成了是套陰宅。

 

有個小孩曾經好奇地靠近那房子，回家後就高燒不退。

 

嘴裡還一直念叨著一些奇怪的話。

 

從此以後，被當地很多家長拿來嚇小孩。

 

說不聽話就會被送到那房子裡去。

 

趙思涵跟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滿臉鄙夷地冷笑一聲。

 

“楚御風那個爛人，真是做鬼都不消停。”

 

09

 

哪怕託楚御風的福，實現財富自由後。

 

我在日本也沒闲著。

 

除了工作以外，空闲的時候就去上技能班。

 

想要培養新的愛好，喚醒對生活的熱情。

 

而趙思涵一見我，總是吐槽我活的像個機器人。

 

也該嘗試接受新的感情，起碼不能虛度了青春。

 

這一天，我剛結束瑜伽課，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

 

在東京三號線上，人群熙熙攘攘。

 

不經意間瞥到一個眼神猥瑣的男人。

 

正在鬼鬼祟祟地靠近背著書包的高中女生。

 

隻見，他的手悄悄伸向女生的裙擺，試圖撩起——

 

就在那隻手即將得逞之時，我一個箭步衝上去，飛起一腳踹到了那個猥瑣男。

 

他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倒在地。

 

咧開滿是黃牙的嘴，不斷用日語罵我。

 

“你這個臭女人，多管闲事幹什麼！”

 

懶得搭理他一句。

 

我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扭送到警務室。

 

他還在不停地掙扎和叫罵，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將他送到警察手裡後。

 

我突然察覺到，有個人竟然從地鐵上跟了我一路。

 

猛地轉身回頭看向那個男生。

 

隻見他定了定神，對我說出熟悉的中文。

 

“我也是中國人，看到你剛剛見義勇為了。”

 

“很想認識你，可以嗎？”

 

那聲音溫柔富有磁性。

 

聽得出來，他很緊張，又隱隱帶著期盼。

 

望著他清俊的臉龐，我同意了。

 

雖然感情全然麻木。

 

但這絲毫不影響我是個顏控。

 

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被吸引。

 

我們加上了社交軟件的好友。

 

趙凌軒經常給我發他的攝影作品。

 

我有空的時候，會回他兩句。

 

“嗯”，“還不錯”。

 

沒心情的時候，就懶得點開他的一大串未讀消息。

 

那天傍晚，他出現在我工作的咖啡館。

 

夕陽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略顯落寞的身影。

 

像個小狗一樣，可憐巴巴地問我，“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他說很喜歡我。

 

看到我在地鐵上救了那個女生的時候。

 

那份勇敢和善良，讓他瞬間心動。

 

目光堅定而熾熱，仿佛我是他世界裡唯一的光芒。

 

我靜靜地聽著他一直說。

 

很遺憾。

 

大概是沒有情感，不能與他感同身受。

 

但這次，我沒再拒絕。

 

“好啊。”

 

“你想談戀愛的話，那就試試吧。”

 

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他，沒有任何隱瞞。

 

他有權知道這一切。

 

趙凌軒微微一愣，隨即握住我的手。

 

“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了。”，輕輕將我擁入懷中。

 

他是個很稱職的男朋友。

 

明明年紀比我小幾歲，卻一直照顧我。

 

家裡的重活累活從不讓我插手，總是搶著去做。

 

逛街的時候，我多看幾眼的東西。

 

他都會默默記在心裡，然後在某個節日當作驚喜送給我。

 

我的閨蜜知道我們戀愛的事情後。

 

一見到我就忍不住多嘴。

 

“這麼好男人真的不多見，你可要好好把握。不要把別人氣走咯！”

 

直至那天。

 

在初次約會的摩天輪上，趙凌軒向我求婚。

 

“欣欣，讓我這輩子都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

 

心裡有些許波動。

 

如萬年不變的冰山裂開了一道裂縫。

 

或許，我已經學到了一點什麼叫做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