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實自從她離開,他就已經戒酒了。
沒有青梅釀,什麼酒都喝不出滋味。
剛剛喝的也沒有滋味,但起碼會麻醉心智,引出他最想做的事情。
他想抱抱她。
他已經太久沒抱她了。
如果她不掙扎就好了。
沒事的。
活著就好,不論她入了誰的後宮,成了誰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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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換他主動向她靠近。
夜深風寒,他漫無目的地走在京城長道上,突然間聞到一股酒香。
是酒娘,不,是沈晞釀的酒的味道!
被酒香牽引著,他跌跌撞撞找到了那家酒館。
和南風渡旁的酒樓一樣,裡面有好多人。
夏婉和洛衡是少陽人,自是對祁王有些印象的。
兩人對視一眼,選擇對他視而不見。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客人走得差不多了,裡面的兩位姑娘收拾起酒桌。
他才一步一頓地踏進去。
「有青梅釀嗎?」
夏婉停下動作:「小店沒有青梅釀,客官去別處尋吧?」
「沒有青梅釀,別的酒也行。」
隻要是她的味道就行。
28
皇上命人在後宮給我搭了個釀酒坊。
我又幹起了老本行。
每晚他都來小酌一杯,隻不過會先讓隨行的試毒太監試酒。
聽說他自從不能人道,就格外注意飲食安全。
應該的,他正當盛年,生此隱疾實在奇怪。
於是我找個晴天,提了一壇酒,去了坤寧宮。
皇後之所以能穩居後位,且不問世事地活著,是因為其純良的家世背景和品行。
皇後本名趙琰,出身於有「大魏醫學始祖」之稱的趙家。
趙氏一族數代醫師,平過百年疫情,解過曠世奇毒,救過千千萬萬百姓,仍秉承為人不畏權的行醫良風。
趙氏家族後世無子,傳奇醫術最終隻傳了趙琰一人。
太醫曾數次向皇後請教皇上的病症,皇後都搖搖頭,說無藥可救。
我想再去確認一下。
「無藥可救。」
皇後將目光從我的臉上移開,還是說了這四個字。
「皇後娘娘可否想想辦法?哪怕隻是一時的藥效。」
「你想給他生孩子?」
她語氣不善,但目光掃過我的臉時,聲色還是溫和了些。
「皇後娘娘也覺得我眼熟?」
「是,很像一位故人。」
「故人之女,當有故人之資。」
她動作一頓,全然失了方才的氣場。
「你就不怕我告訴皇上?」
「怕,但我猜娘娘不會,因為娘娘也是貴妃手段的受害者,對不對?」
她的頭胎,就是貴妃使人嚇掉的。
皇後緩了緩神情,拆開酒壇,倒了兩杯。
一杯遞給了我。
喝到最後,她笑眼朦朧,像是想起了過去。
「良妃生前很喜歡抱我的女兒,隻不過每次抱著抱著就自己偷偷抹眼淚,現在想來,應該是想她自己的女兒了。」
29
「今日的酒有種特別的味道。」
皇上酌了半口,品了品。
「是藥酒,補身體的。」
尤其補腎陽,對陽虛的人有用,但對試毒的太監無用。
「良妃果然疼朕。」
良妃?
我失落地垂了垂眉。
他反應過來,忙找補道:「朕都醉糊塗了,是肖妃,肖妃疼朕!」
我又給他倒滿:「罰你都喝了。」
他寵溺地攬過我的腰:「聽肖妃的。」
藥效上來的那晚,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皇上跟前的公公來我的宮院提醒,我和皇上該圓房了。
我虛弱地回話:「臣妾今日見紅,恐不方便侍寢。」
倒不是我多守身,主要是嫌棄他,有點兒髒。
聽聞那夜他去找了其他妃子,顛鸞倒鳳一整夜。
事後皇上讓太醫來查了我的藥酒。
太醫連連感嘆,這藥方實在是妙。
皇上多疑,問了藥方出處。
我明裡暗裡指向皇後,他嘆了聲:「皇後也不是全然不在乎朕的,皇後純直,趙氏一族忠誠,朕定會善待她。」
聽聞皇上連日寵幸後宮,因為大鬧皇室家宴而被禁足的貴妃急了。
她日夜跪在宮院的風口,不吃不喝,以淚度日。
直到那夜,貴妃宮裡傳來慌亂的尖叫聲。
原來是貴妃暈倒了。
皇上匆匆從寵妃的床上下來,趕到的時候看到貴妃口吐白沫,身影悽慘。
皇上照顧了她整整一夜。
第二日連早朝也不上了,說是要等貴妃醒來。
「皇上對貴妃真是情深義重啊。」
所有人都這麼說。
他們也說過,皇上對良妃真是情深義重啊。
男子似乎生來就比女子多了博愛的資格。
若是天子,這種博愛,甚至會為人稱頌。
挺可笑的。
30
貴妃一病,禁足令直接解了。
她踏出宮院的第一步,是去找了那個試毒太監。
「皇上的病如何好的?!
「當初下毒的時候不是說無藥可解嗎?!
「你再想辦法……」
她的話沒說完,便被皇上的侍衛按在了地上。
隨後出現的人,是我和皇上。
我向前一步,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就像當日她在長街盡頭扇我一樣。
「皇上寵你愛你,你竟然背地裡下毒害他?!貴妃娘娘好無情無義!」
皇上面無表情,已然是被傷到了極點。
站到最後,隻剩冷笑:「靜儀,朕待你不薄。」
貴妃SS抱住了皇上的腿。
「不是這樣的皇上!我隻是……我隻是太愛你,我想你隻屬於我啊皇上!」
「所以你要我斷子絕孫?」
「我沒有!皇上忘了嗎?當年我陪你徵戰沙場,是我為你擋了致命一劍,我也是因此才不能生子的!我還割肉給你……」
「朕盛寵你十餘年,對得起你這份恩情了。」
「一定是她!」貴妃見舊情難念,開始把手指向我:「一定是這個賤人害我!皇上你一定不要被她迷惑……」
皇上閉了閉眼:「打入冷宮,賜毒酒。」
酒是我送去的。
她人已經變得憔悴不堪了。
看到我便如餓狼撲食,掙得鐵鏈將腳踝磨破了皮,露出了骨頭。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天地良心,我何曾做過一件害她的事情。
「不應該是因果循環,惡有惡報嗎?」
她不解,她想破腦袋也不解。
她抱頭蹲坐在地上,一陣無聲的爆哭後,猛然抬頭,目眦欲裂,像是失了智:「鬼!你是良妃的鬼魂!你陰魂不散!」
我捏住她的下颌,將毒酒灌了進去。
這毒不會讓人立刻S去。
而是渾身如水蛭鑽咬,言不能語,耳不能聽。
這種痛苦持續半月之久,才會斷氣。
趁著她耳朵還能聽,我湊到她跟前:
「世上哪有鬼啊,我是良妃的女兒,親生女兒。」
……
那位試毒太監被處了S刑。
行刑那日我在遠處看著。
他精神振奮,以輕快的步子走向了斷頭臺。
長劍落下之際,仍然在笑。
笑著看向遠處,有一隻白色的風箏在飛。
他倒地時,那隻風箏也斷了線。
心中劇烈震動。
我見過坤寧宮裡有好多風箏。
那個方向,也是坤寧宮的方向。
是啊,連太醫都查不出來的毒,誰最有可能制出來?
隻有純直的皇後。
31
這年正月是個兇月。
貴妃S之後,皇上也病倒了。
病倒原因眾說紛紜,有說他傷心過度的,有說是貴妃下毒的後遺症的,也有說是我給皇上的藥酒裡摻了不幹淨的東西。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已沒人在乎了。
百官朝臣在乎的是,萬一皇上一病不起怎麼辦?
太子年幼且被貴妃教的不學無術,我大魏江山該何去何從?
相比前朝,後宮則安靜許多。
那日皇後鮮見地出了坤寧宮,來到了我的宮院。
剛出壇的酒,我倒了三杯。
皇後疑惑,我將多出的那一杯澆到了地上。
「給那位試毒太監的。」我說。
皇後表情失了態,手指抓掌心,肩膀隨著抖了抖。
我靜靜等她平復完心情,她敬了我一杯。
緩緩道:「如果你阿娘看到你,定會覺得欣慰。」
「我阿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她漂亮,堅韌,不屈不撓。
「也正是因此,踏上了不歸路。
「現在想想,其實在她自缢前幾日就有些不對勁了,那時候她總是跟我說,少陽城,南風渡,那裡的酒很好喝……
「如今終於喝到了,確實很好喝。」
……
拼拼湊湊,阿娘的輪廓又清晰了幾分。
和阿爹一樣,是個頂頂好的人。
32
皇上在喊我。
他身旁的公公來叫了我數次,我都以身體不適的理由拒絕了。
他病重的傳言裡有一個猜測是對的。
是藥酒有問題。
是我向皇後娘娘討要的,能短暫治療隱疾,卻會透支體內元氣的毒,況且他在床事上如此不知節制,那毒發散得就快了些。
所以我怎麼會去看他。
公公很快就不來叫我了。
因為出大事了。
衛祁領兵從少陽城北上,正朝京城的方向浩浩蕩蕩而來。
哪怕病重的皇上派出快馬警告,無詔帶兵入城,是為謀逆。
衛祁隻一刀就把人砍下了馬。
他就是要謀逆。
我才明白。
難怪他跟我說,皇上能給我的東西,他也能給我;難怪他篤定地說,我們不會就此結束的。
大魏軍隊主要集中在祁王和林氏。
祁王一反,護國軍便隻有林家軍了。
林家軍得各朝臣大力支持,已做好準備嚴陣以待,誓與叛軍決一S戰。
後宮也亂了,皇後出面,接管了後宮事務。
在她的掩護下,我順利出了宮,回了酒館。
京城封禁,百姓不得踏出家門。
哪怕隻是和夏婉洛衡玩葉子牌,也比在後宮裡有意思多了。
連贏幾局後,我那雀躍的手突然被握住。
是江忱白。
他拉起我的手就要走。
我被他拽了個趔趄,直到洛衡追上來,朝他亮了亮劍。
「跟我走!」他著急,還霸道:「明日衛祁的兵就到了,這注定是一場S戰,你在這裡很危險!」
可是現在,哪裡安全呢?
皇宮裡都不安全了。
我掙開了他的手:「我不走。」
「你不是想要榮華富貴嗎?我給你!我都能給你!你想要當後宮之主我也給你!」
這話好熟悉。
衛祁好像說過差不多的。
可衛祁是王。
他隻是一介商人。
我迷茫地看向那漆黑的街道。
京城不是封禁了麼,為何他能來找我?
想到這。
我心驚地後退了半步:「你究竟是誰?」
33
我以S相逼,他才生著怒氣離開。
他說我很快就會知道他是誰了。
回到酒館,我們三人都餘悸未了。
「江公子怎麼說變臉就變臉了?」
「那個風趣隨和的江公子呢?」
「果然啊,男人就是多變。」
……
是啊,他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那顆我以為的七竅玲瓏心,裡面究竟裝著什麼?
我順手打開了前臺的抽屜。
裡面還放著上次江忱白送我的那把短刀。
我拿出來放在燈下看了看。
之前沒細看,現在卻覺得眼熟。
洛衡也一愣,拿過去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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