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雖然他極力隱藏,但每當那雙桃花眼微闔,我都知道他是在不屑。
人上人,才總是不屑,把別人當傻缺。
乞丐說他叫雲深,是個S手。
真的嗎?
我不信。
但既然他那麼說,我便不會拆穿。
我這人向來從善如流,對撕人畫皮沒什麼興趣。
他當著我的面兒說他是S手,那他就是S手。
就算以前不是,今後也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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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去S了蘭茵。
雲深沒多話,他握住我剛送給他的劍,問我要怎麼S。
「砍頭還是挖心?
「要是謝無忌攔著,要不要把謝無忌也S了?」
他問得細致,我一下子沒答上來。
雲深笑了,桃花眼彎起來,說不盡的風流。
他和陸停雲有些像,自以為拿捏住了我的七寸,面對我時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真令人,厭煩。
我從他手中奪過劍,指著他:
「你以為我在和你說笑?」
雲深往前一步,劍鋒頂住他的胸口:
「我的命是屬於小姐的,小姐想要,盡管拿去。」
他進一步,我退一步。
我突然意識到,他比我還瘋。
偏偏這副不要命的德行還挺勾人。
我也是色迷心竅了。
他再進一步時,我把劍扔了,抱住他的肩,湊上去吻他。
我和這個來歷不明的騙子唇舌交纏。
熾熱的呼吸流連於耳際,我已經完全忘了謝無忌。
我改主意了:
「S蘭茵和娶我,你選一個吧。」
豬都知道怎麼選。
雲深點頭,提劍走了出去。
狗東西!
5
我摸著額上的痂,他拒絕我,是不是因為這個?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有的,除了錢,就是這張臉。
陸停雲這就給我毀了。
什麼人吶!
我怒上心頭,卻也不敢去找陸停雲的麻煩。
他畢竟年紀大了,還是讓讓他吧!
沒想到,我不去找他,他卻來找我。
慶平見我扭扭捏捏,不敢往前走,笑道:「小姐也有怕的時候?」
「你應該問,天底下還有不怕陸停雲的人嗎?我看陸停雲就是個公夜叉,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會怕。」
慶平聞言,先是一愣,而後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誰說不是呢。」
公夜叉此刻正在品茶。
素白衣袍罩在他身上,更顯清瘦。
桃花樹下,擺了一張玉桌。
玉桌上,又是一套和田玉茶具。
擱這兒套娃呢?
我正腹誹,陸停雲斜我一眼,不怒自威。
「說吧。」
說什麼?
不是他找我過來的嗎?
陸停雲將茶杯砸到我的膝蓋上,我吃痛,跪倒在地。
「陸雙卿,你越來越出息了,還會買兇S人了?」
「我沒買。」
我是撿的,分幣不花。
陸停雲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正正打在我的血痂上。
疼。
我忍著沒流淚。
「疼嗎?
「疼就對了,不疼,怎麼長記性?
「陸雙卿,我教過你,誰欠的你,找誰去討。
「你怎麼總將我的話當耳旁風?」
陸停雲說完,慶平命人將被五花大綁的雲深扔到我面前。
雲深嘴角噙著一絲笑。
「辜負小姐期待了。」
知道辜負我還好意思笑?
「廢物。」
罵完,我又問陸停雲:「你這麼生氣,是因為我不聽話,還是因為你喜歡蘭茵?」
這回生氣的卻是慶平:
「小姐慎言!」
「怎麼就說不得?我爹他老人家連個通房都沒有,喜歡個煙花女子算得上什麼諱莫如深的事麼?
「哦,想起來了,翁婿爭一女,說出去確實有點難聽。」
陸停雲怒極反笑:「你真是一模一樣隨了那個賤人。」
我一愣,他說的是我娘?
「你憑什麼罵她?她沒有養過我一天!硬要說隨哪個,那也是一模一樣隨了你!
「陸停雲,你這種人,活該妻離子散。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嗎?」
我抽出劍,橫在脖子上,一字一頓:「還給你。」
劍鋒被一隻手握住。
是雲深。
他不知何時掙脫了繩子,修長的手緊緊握著劍刃。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流下,浸湿了他的袖口。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依舊笑著:
「小姐的命珍貴,萬望珍重。」
他微微用力,劍身斷成幾截,落到地上。
陸停雲大發雷霆,他讓我滾。
我拉著雲深染血的袖子,就當沒聽到陸停雲劇烈的喘息聲和慶平的驚呼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氣S拉倒!
總歸我也不是很想活。
大不了我們去地府再算賬。
6
雲深手上的傷口很深,我直接往上倒酒,這麼疼,他隻是皺了皺眉。
真能忍。
「為什麼救我?」
雲深包扎傷口的動作不停:「小姐救了我,我這是報恩。」
「騙子。」
「怎麼說?」
「你臉窄唇薄,一看就是個沒良心的。」
「確實,相由心生。」
「啊?」
「其實,我是小姐未來的夫君,心腸略有點歹毒。」
「啊?」
「小姐嫁給我後,我馬不停蹄抬了白月光做平妻。」
「啊?」
「小姐夜夜獨守空房,我和白月光三年抱倆。」
「啊?」
「陸老爺百年之後,我侵吞小姐的家產,還把小姐發賣到了郊區的莊子上,當洗衣婦。」
好氣,氣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不是,你傻還是我傻?你都跟我這麼說了,我還能嫁給你?
「你就算有點姿色,我也不至於這麼倒貼吧!」
雲深勾唇一笑:「小姐不信?」
「我信你個鬼。」
「我姓景。」
諧音梗扣分!
「姓景怎麼了?」
「我是汝陽王世子,景雲深。」
他話音剛落,初夏急匆匆跑進來,面帶喜色:「小姐,大喜事!」
「喜從何來?」我隻覺心煩。
「汝陽王府來提親啦,要聘小姐當世子妃呢!」
我愕然看向景雲深。
他眯起眼睛,笑得像隻狐狸:「我的白月光,姓陳,叫陳蘭茵。」
等等,等我捋一捋。
捋不明白。
我一把捏住景雲深的下巴,問:「你是妖怪還是神棍,怎麼能知道未來發生的事?」
「我不是妖怪也不是神棍,我是下凡歷劫的仙君。」
「……」
好土,話本子十年前都不這麼編了。
像我這樣聰明的人,能信?
「退一萬步,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好了。換成別人,誰不是悶聲吃絕戶?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你跑來同我和盤託出的理由。」
景雲深難得有幾分認真,他說:「也不怪小姐不信,我一開始也不信。」
我定定地看著他:「那你現在繼續編。」
我倒要聽聽,他還能胡謅出什麼東西來騙我。
「事實勝於雄辯。明日汝陽王世子就要正式登門提親,小姐不妨親自去看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景雲深的臉尚在我手中,他偏頭,將臉頰貼在我掌心,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瞳仁如古井一般引人沉淪。
這個時候了,他都沒忘記勾引我。
我將他手上繃帶扯緊,如願聽到他忍痛的聲音。
「景雲深,你要是敢耍我,我就把你大卸八塊扔到東海喂魚!」
7
第二天,那什麼世子果然來了。
陸停雲在花廳接待他。
我在後廳,透過屏風往裡看,果然看到一張和景雲深一模一樣的臉。
我又往他手上看去,可惜那雙手被他遮在袖子裡,看不真切。
但他唇色紅潤,看起來不像剛受過傷的樣子,而景雲深的傷很新鮮,臉上也毫無血色。
陸停雲難得有個笑模樣,他寒暄道:「不知賢侄的傷可好些了?」
世子疑惑片刻,還是道:「好是好些了……都說陸先生神機妙算,運籌帷幄千裡之外,果然名不虛傳。」
陸停雲聽糊塗了,卻還是笑著打哈哈:「賢侄過獎了。」
但我聽明白了,這倆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陸停雲以為攔著我自盡的景雲深就是眼前這位世子,關心的是他手上的傷。
而這世子說的應當是刻意封鎖了消息的舊傷,表面上稱贊陸停雲神機妙算,實際上試探他是不是在汝陽城也安插了線人。
說的不是一回事還能聊得有來有回,全靠這兩個人說話都隻說三分。
我就不樂意跟這種人講話。
偏偏一個是我爹,一個是我未來夫婿。
沒錯,陸停雲答應了汝陽王府的求親。
我說呢,怪不得要去謝家退婚,原來是攀上高枝了。
但是我左思右想,確實找不到拒絕這門親事的理由。
景雲深家世好,臉蛋好,身材也好,陸停雲拒絕了才是對我不好。
這個坐在花廳的景雲深一臉從容,與陸停雲談笑風生。
眼波流轉處,眼尾那顆小痣格外動人。
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我轉回後院,雙手被捆的景雲深斜倚在床上,汗湿的頭發粘在他如玉的臉上,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一般。
眼淚,又從嘴角流了下來。
我說:「這樣吧,打個商量,我嫁就嫁了,你別那麼對我就行。」
景雲深恨鐵不成鋼。
「當世有兩個景雲深,這麼詭異的事,你不在乎,你隻饞我身子?」
「你們或許是雙胞胎?你是流落在外的哥哥,他是嬌養在王府的弟弟,也說得通嘛!」
「……」
沒看錯的話,景雲深白了我一眼。
他眼尾也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小痣。
這就糟糕了。
雙胞胎隻是長得像,仔細瞧去卻是不一樣的。
景雲深說:「你若是嫁進汝陽王府,就會S。」
他不懂,牡丹花下S,做鬼也風流。
但我不好意思說得這麼直白,所以我把球踢回去,問他:「你為什麼舍不得我去S?」
按照景雲深的說法,我嫁給他後,他可是一本萬利。
不僅娶到了白月光,還獲得了陸家的萬貫家財。
他沒有理由阻止這件事發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向來隻有人為財S鳥為食亡,哪有人放著金山不要就為了讓別人活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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