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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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娘親自給我挑的夫君。
要好好珍惜。
錢用得幹幹淨淨,回去的時候,連輛驢車也租不起。
於是,在刺骨寒風中,力大無窮的薛小玉背起了如花似玉的裴黎。
輕輕地,慢慢地,走過那個無比漫長的雪夜。
「裴黎,你冷不冷?」
「裴黎,腿還疼不疼?」
「夫君……你也S了嗎,為什麼,一直不回應?」
裴黎沉沉地趴在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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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輕很低,說,他沒力氣。
我繼續踩下一個又一個沉重的雪腳印。
片刻後,雪腳印就會被滾燙的眼淚灼出點點星星。
我低著頭,哭著往前走。
隔一會兒就問一句:
「夫君,你S了嗎?」
裴黎說不了話,隻能咬著我的耳朵算作回應。
如果他松口了,就是S了。
我的耳尖從此深深印下了他的齒痕。
裴黎撐過了那口氣。
他緊緊摟著我的脖頸,在我耳邊低聲承諾:
「我看清了那個侮辱你娘親的人。」
「以後,我會為你們報仇。」
我心中悽涼,覺得好可笑。
裴黎拿什麼報仇。
瘸了兩條腿,又染了寒疾。
風輕輕一吹,好像就要碎掉。
我們都是賤民,都是些賤命。
於是我搖搖頭,對他說:
「不用你報仇,隻要你好好活著,就行了。」
我花了三百兩買來的貌美夫君。
好好活著,安安穩穩陪我共度餘生,就行了。
7
可是後來我發現,我和裴黎,好像一點都不相配。
他不穿粗布麻衣,穿了身上就會過敏,起紅紅痒痒的小疹子。
我隻好攢錢給他買絲綢做的裡衣,跟少爺穿的那種一樣。
一開始實在買不起,隻能偷偷去撿少爺扔了不要的衣裳。
什麼都撿,外褂撿,褻褲也撿。
反正少爺穿什麼都隻穿一次就扔了。
好好洗洗,都跟新的一樣幹淨。
我一直做得很隱蔽。
直到某天夜裡,我扛著一堆衣服高高興興準備回家的時候,被他發現了。
少爺紅著臉,質問我為什麼偷他衣服。
當時他可生氣了,小臉通紅,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我很緊張,怕說了實話,少爺會遷怒裴黎。
而且,裴黎常常告訴我,要把他藏好,盡量不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
思及此,我隻好對少爺撒了謊。
說扔了可惜,想賣給二手販子補貼家用。
沒想到,我小心翼翼地話音剛落。
少爺立刻就蹙起眉頭,大喝一聲:
「假話!」
當時我心髒都差點跳出嗓子眼。
那天的少爺,真是聰明得讓我害怕。
我心慌得以為自己的謊言快被戳穿。
但他卻突然哼笑一聲,篤定地說:
「小玉兒,別裝了。」
「你分明是愛慕於我,情難自抑,才把我的衣服偷走。」
「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我的衣服嗅聞,默默流下相思的眼淚,對不對?」
相思的眼淚嗎?
不太懂。
但我聽完是有點想S了。
從那以後,少爺就開始頻頻叫我值班留夜。
最初隻是研墨時牽牽小手,後面莫名其妙就親上了小嘴。
少爺心眼壞,總把我欺負到抽泣求饒才罷休。
他動情時,眼尾會泛著紅,看起來比我還楚楚可憐。
「小玉兒,你最喜歡的人是少爺,對不對?」
如果我敢說不是,他就會把我親到哭著說是。
我被迫吞下一個又一個重重的吻,斷斷續續地開口。
「我,最喜歡的人,是少爺。」
沒錯,才不是那個永遠對我冷若冰霜的裴黎。
是我懷裡炙熱滾燙的少爺。
耳尖的齒痕似乎在隱隱發痛。
但到達頂峰的歡愉,早已佔據所有思緒。
我恍惚地想,是時候同夫君和離了。
不對。
裴黎從來都不肯承認他是我的夫君。
也不願和我親密。
我們的關系,隻是暫時依偎在一起度過難關的。
過客而已。
8
裴黎的眸光隨著燭火微微晃動。
「你要把我賣給別人?」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裴黎目光繃緊,不放過我臉上任何表情,試圖找出我說謊的蛛絲馬跡。
半晌,他別過臉,垂眼輕嗤:
「薛小玉,別跟小孩子似的。」
「這麼幼稚的氣話也說得出口?」
見他不信,我急了:「不是氣話。」
他轉動輪椅的動作頓住。
我用手背蹭掉眼淚,唰地站起身。
從壓銀票的箱子底翻出裴黎的賣身契,啪一聲擺在桌子上。
「我們夫妻一場,念情分我不會把你再賣回窯子,我知道西市有個S豬的陳寡婦,待人熱情大方,是個良人,且有錢有闲正愁找一個漂亮郎君,我等會兒就……」
「為什麼?」
裴黎突然開口,打斷我的話。
他像是很不理解,蹙著眉,眸色晦暗:
「就因為打碎了那對陶瓷娃娃,你就不要我了?」
「那又不是什麼貴東西。」
「我以後能送千千萬萬個瓷娃娃給你。」
「而且……」
裴黎的語氣仍舊驕矜孤傲。
我內心湧上深深的疲憊。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再聽。
「不,隻是因為,我沒有心力養你了。」
我靜靜望著裴黎,說:
「你就像陶瓷娃娃一樣,怕摔怕碰,又冷又硬。」
「要是雙手一直被凍僵,倒也能忍受你的冰冷。」
「可我偏偏……」
偏偏觸碰到了一團滾燙熾熱的火。
盡管這團火太過無拘無束,偶爾灼得我肉痛心驚。
可也讓我再受不了裴黎的冷了。
但後面的話沒能說出口。
因為裴黎突然從袖子裡捧出了剛剛一直在擺弄的東西。
是那對碎了一地的陶瓷娃娃。
竟被他一片一片拾了起來,重新粘了回去。
裴黎SS盯著我。
他的情緒波動第一次這樣大,像是隱忍了許久。
嗓音也沙啞幽冷,冷得叫人牙酸:
「是啊,薛小玉,你多厲害啊,說走就能走,說賣我就能賣。」
「你的本事可比我大得多。」
「我一個廢物,一個瘸子,哪能管得了你?」
「追也追不上,喊也喊不回,我隻好顫顫巍巍挪下輪椅,狼狽地爬在地上把這些破瓷片拾回來,想著把它們粘好了,你回來能消氣。」
「我去廚房拿糯米粉和雞蛋清,你偏偏又把它們放在那樣高的臺子上,叫我拼了命才能夠到。」
「不小心碰灑了點白糖,急急忙忙扶好,生怕你回來看到了,又會嘀咕我浪費東西。」
「我堂堂……」
裴黎說著說著,開始止不住地咳嗽,吞詞少句。
「……竟為你,委屈到這步田地。」
我看著他瓷玉般的脖頸,因劇烈激動的呼吸,逐漸攀上炙熱的紅。
一道道暴起的血管青筋,就像陶瓷娃娃身上那堪堪補好的道道裂縫一樣。
裴黎咬牙盯著我,眸中竟全是幽怨。
「薛小玉,你怎麼能說,我待你無情?」
9
我耳尖的齒痕猛然又泛起痛。
忙垂下眼避開他堪稱哀怨的視線,嗓音發顫,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慌張心虛。
「可……可你總是對我冷冰冰,你很少對我笑,常常嫌棄我是大字不識的鄉野村婦,你還很抗拒我靠近你,你說,我和你根本不相配……」
這些,真的都讓我難過了好久好久。
裴黎深深呼出一口氣,長睫都在顫:
「那是我生性就冷,我生性就不愛笑,我說你大字不識有錯嗎,薛小玉,你自己數數你認識幾個字?能把玉寫成主的笨東西!」
「是,我是抗拒你靠近我,那是因為……」
裴黎說到這裡突然頓住,耳根紅了一片,似是覺得羞憤。
他別過頭狠狠喘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緩緩開口。
解釋:
「因為,我隻把你當作妹妹。」
「你雖對我有恩,但也不能逼我以身相許。」
「我對你,沒有那些男女之情。」
我呆住了。
原來如此。
裴黎隻把我當妹妹而已。
曾經是我一廂情願,要他做我夫君。
我低下頭,心裡酸澀難過,卻又覺得自己難過得很矯情。
那當初我喚你夫君,你為何要應?
如果你早點挑明,我又怎麼會如此卑微固執地討你歡心,期待你的回應?
為什麼直到我要放棄你的時候,你才肯開口說清?
這些話被我SS憋在了喉嚨裡。
算了,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麼用,反正少爺馬上就要把我抬進門了。
我薛小玉拿得起,放得下。
裴黎確實沒想與我做夫妻。
倒也讓我省了幾分心。
既然他對我是兄妹之情,那就做我哥哥罷。
也算是,我唯一一個娘家人了。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對陶瓷娃娃,生怕它們一碰就碎。
兩個小喜娃就那樣可憐巴巴,破破碎碎地看著我。
當時摔那麼狠,這得費了多少心力才能粘好。
看得我又站起身,輕輕把袄子披到了裴黎身上。
別扭不自在地開口:
「天還冷,你身子還沒好全,不要凍著,生病了又要花錢……」
裴黎和少爺不一樣。
少爺生氣了,親親抱抱貼貼,就哄好了。
可裴黎生氣了,我大腦卻一片空白。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我等會兒再排隊給你買一盒虹酥糕,行了吧?」
他頭也沒抬,側過臉,淡淡冷哼了一聲。
「怎麼,不把我賣給別人了?」
「不是說不喜歡我了,再也不要我了?」
「不是說嫌我難養,你養不起了?」
裴黎真的好難哄。
比少爺難哄多了。
我把頭垂得越來越低,忍不住想嘆氣。
卻聽頭頂傳來一聲笑。
裴黎撫了撫我的頭,輕聲安慰:
「好了,我承認我花銷是大了些,這段時間隻讓你一人辛苦賺錢養家,確實是太為難你。」
「但沒事,小玉,再等三五個月,你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裴黎遙遙望著遠方,京城的方向。
他總是說些天方夜譚似的話。
這點,倒跟我那個爛賭的爹有點像。
他也總是說:
「你們娘倆就等著跟我享福吧,待我贏了這把,咱就有數不盡的銀子了。」
我娘呸了一聲,不信他的,果斷背了包袱跟著後爹遠走高飛。
我留下安靜地看我爹賭錢,等他榮華富貴。
然後,我就被他以五兩銀子的高價賣給了謝府為奴為婢。
我爹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把我賣給窯子。
當時窯子出價五兩零二百文呢。
後來某天,我爹輸得一幹二淨,想不開去上吊了。
我抬頭看著他的屍體掛在歪脖子樹上,被風吹得晃來晃去。
往我爹手裡塞了五兩銀,隨便鏟了個坑裹吧裹吧給他埋了。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信任何人畫的大餅。
我薛小玉,隻信自己手裡實實在在握著幾兩銀子。
「裴黎,告訴你個好消息。」
我笑起來,說:
「不用等三五個月了,我薛小玉已經攀上高枝,要享榮華富貴了。」
「謝家大少爺謝觀熙,今天就會抬我進門,做他的第十八房小妾。」
說著,我撫了撫裴黎冰涼如玉的後頸,心疼道:
「到時候我求少爺賞我條白狐裘圍脖,偷偷拿給你戴。」
「白狐的毛領子,一定很襯你。」
我自顧自傻樂。
裴黎卻像是聽不到我說話似的。
一動不動,失神地望著我。
像是不可置信般,恍惚開口:
「你說什麼?你攀上了什麼高枝?」
我以為裴黎是高興到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於是笑盈盈地重復了一遍:
「我說,我薛小玉要嫁給麟州首富謝家的大少爺謝觀熙,做他的第十八房小妾啦。」
聲音洪亮,字字清晰。
啪嗒一聲。
桌上的陶瓷娃娃毫無徵兆地碎了個徹底。
10
我被這突生的變故嚇了一跳。
但沒來得及心疼那剛剛補好的瓷娃娃。
就聽到屋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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