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一碗酸辣粉收我680！避雷！」

 

萬粉女主播背對著我的小攤拍下了避雷視頻，還刻意引導鐵粉來找我真人線下快打。

 

看著越來越不堪入目的評論區，我反手投了一個抖加。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鋼板了。

 

1

 

【天吶，現在的物價都變成這樣了嗎？】

 

【離了個大譜，滬幣都沒那麼貴吧，避雷！】

 

【是xx路那家嗎？我上個星期去的時候不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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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笑笑單獨回復了帶地名的這條評論。

 

【就是這家！可能老板娘看我是好欺負的女大學森，區別對待吧。】

 

【哇！同為女人還厭女，她媽就多餘生她！】

 

【別說，細看這女的還略有幾分姿色，說不定賣酸辣粉是副業，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作者贊過）

 

【難怪對男的笑臉相迎，對女的就宰客。】（作者贊過）

 

【笑寶這是明示吧？地址發我，我得去會會她，嘿嘿……】

 

評論區在葉笑笑的刻意引導下，越來越不堪入目。

 

太陽還沒下山，就有人找過來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怪笑著湊近：「老板娘，六百八是什麼套餐啊？包夜嗎？」

 

我裝作聽不懂，笑著指了指貼在側邊的餐牌。

 

「老板要吃酸辣粉嗎？八塊一碗，加蛋加腸加菜各加兩塊。」

 

「我不想吃粉，我想吃你~」

 

男人臉上掛著惡心的笑，眯著兩隻綠豆眼，猥瑣的視線上下掃過我全身。

 

「滾！」我眼也不眨地舀起一勺熱湯，直接潑了出去。

 

男人嚇得連連後退。「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腦子裡長的都是吊隻會發Q？趕緊滾，再發癲下一勺我直接往你臉上潑！」

 

男人罵罵咧咧，卻不敢上前，隻敢站在五米外，衝著路過的人大聲嚷嚷。

 

「這家啊，黑店來的！坐下就收你六百八！千萬別去！

 

「她家用地溝油，炸黃豆都長黃曲霉素了，還用老鼠肉啊，吃了命都短幾年吶！」

 

他不停地吆喝，原本在吃粉的食客見狀匆匆結賬走人。

 

路人更是怕惹事，經過我的攤位時腳步都快了幾分。

 

很快又來了幾個看著就很劣質的男人，確認過眼神，他們漸漸聚集在大肚男身邊。

 

見有人作伴，大肚男的膽子又回來了，舉著手機帶頭湊過來。

 

「臭娘們，還敢拿湯潑我！來呀，有本事照我臉上潑呀！

 

「你再敢潑一下，我就讓你賠到傾家蕩產！啐！」

 

我把湯勺扔回鍋裡：「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誰派你們來的？」

 

「我們都是來給笑寶出氣的，識相的趕緊退錢向她道歉！不然，哼！你這生意就別想做了。」

 

「葉笑笑？你有病吧，我和她的事關你們屁事啊！」

 

「笑寶的事就是我的事！兄弟伙我們一起上，把她這破攤位掀了，看她還能嘴硬多久！」

 

大肚男唆使別人上前鬧事，自己卻拿著手機邊錄像邊後退。

 

頭腦一熱衝上來的人還真不少。

 

「哐當」一聲，滿滿一筐紅薯粉被砸落，小料撒了一地，滷蛋被無數隻腳一顆顆踩碎，混著熱湯糊成了一團……

 

我捏著手機緊緊護住餐車，防止車子被掀翻。

 

餐車裡面還藏著煤氣罐呢！

 

推搡間，手機「叮咚」一聲響，我下意識看過去。

 

是特關推送，葉笑笑開了直播！

 

2

 

我迅速點開，隻見她的直播間正巧對著眼前這一片騷亂！

 

葉笑笑甜膩膩的聲音從鏡頭外響起。

 

「哎呀，我剛才還說氣不過，想來找黑店老板娘討回被坑的錢呢。

 

「結果今天就撞見別人砸她攤子，看來她坑過的人還真不少。

 

「嘖嘖嘖，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這個角度……

 

我猛地抬眼，對上了斜對角那棵樹下的鏡頭，直播畫面忽然抖了抖。

 

葉笑笑剛開播，直播間裡人不多，但彈幕已經刷起來了。

 

【哇！好大陣仗！】

 

【隻有我在心疼掉在地上的食材嗎？】

 

【對啊，有話好好說嘛，砸人攤子浪費糧食，算什麼本事。】

 

【活該，誰讓她坑人來著。】

 

「葉笑笑！」

 

我冷不丁大喊一聲，所有人聞言瞬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三步並作兩步，氣衝衝跑過去，指著她厲聲質問。

 

「葉笑笑！你為什麼要唆使人來砸我的攤子？那六百八明明是你……」

 

「我沒有！不是我叫的人……」

 

葉笑笑故意大聲打斷我的話，還佯裝害怕地直往後縮。

 

她瑟縮著，抱著腦袋喊著：「不要，你不要打我！」

 

「臥槽，你還敢動手！」

 

那些個護花使者熱血上湧，立刻衝了過來，七手八腳把我按倒在地！

 

「笑寶不怕，哥保護你，來，躲在哥身後~」

 

「對呢，不怕哈，有的是人幫你出氣！」

 

「放開我，你們這群神經病！快放開我！」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忽然，一隻腳重重踩在我背上。

 

我一個不妨，左臉狠狠撞上粗粝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給笑寶道歉！退錢！道了歉，退了錢，笑寶心情好了，爺就考慮考慮放了你！」

 

我掙扎著大聲喊：「我沒有錯！我憑什麼要給他道歉！那六百八明明是她買我食材的錢！你們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地砸場子打人！」

 

「呸，老子信你個鬼！笑寶肚子能有多大？吃個六十八的粉都已經要撐S了，還六百八？騙誰呢！」

 

男人啐了一聲，腳下暗暗用力碾了碾。

 

我心口一陣悶疼，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葉笑笑佯裝拭淚，哀哀切切地在我面前蹲下。

 

動作卻和臉完全相反，我朝天的右臉被她拍得啪啪響。

 

「別狡辯了，你要是乖乖向我道歉加賠償，我就考慮一下原諒你。」

 

葉笑笑讓拿著手機直播的小助理捂著麥克風後，才陰惻惻地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讓你不肯免單，讓你有骨氣，讓你看不起網紅！現在後悔了吧？晚了~」

 

「你！」我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她。

 

突然頭頂傳來女兒的聲音。

 

「媽？你們、你們在做什麼？壞人！滾開！」

 

剛放學回來的女兒還背著書包，急匆匆跑過來擋在我面前，她的口齒還不甚清晰。

 

女兒小手打在踩著我的男人腿上，像沒有爪子的小貓撓人一樣無力，隻引起了一陣嗤笑。

 

「丫丫別怕，你走開，乖，不要管媽媽！」

 

「媽媽！」

 

女兒看清了葉笑笑的臉，氣得鼓起了嘴。

 

「是你！壞女人，又是你！」

 

女兒小小的身軀像個小炮彈一樣，猛地撞向葉笑笑。

 

葉笑笑腳下不穩，撲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小畜生！」葉笑笑氣急，站起身直接一腳踢向女兒。

 

3

 

「啊！」女兒狠狠摔倒在地，有什麼東西從她腦後掉了下來。

 

葉笑笑冷笑著，一腳踩上了小月亮形狀的物體，毫不留情地碾碎。

 

「丫丫！」看見女兒受傷，我S命掙扎起來。

 

踩在我背上的男人怕出事，終於松開腿後退了幾步。

 

我爬過去，小心翼翼地把丫丫抱在懷裡。

 

「丫丫！你沒事吧？傷到哪裡了？疼不疼？」

 

女兒卻隻捂著耳朵，一味地哭。

 

我淚眼婆娑抱著女兒，雙膝一彎直直跪在葉笑笑面前。

 

「我給你道歉行了吧？我給你磕頭，我求你放過我！放我們母女倆一條生路！」

 

「我老公欠下網貸跑了，我的工作也被催債的害沒了，現在我連擺個地攤你都不肯放過我！你是想要逼S我才高興嗎？！

 

「我已經什麼都不和你爭了！我隻是想要活著！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

 

葉笑笑秀眉輕蹙，嬌喝一聲：

 

「閉嘴！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有多慘關我什麼事？

 

「你有今天是因為你訛人亂收費！你這是報應！你活該！」

 

我哽咽著應和：「是是是，我孤兒寡母的怎麼鬥得贏大網紅呢！

 

「錢我退給你，那六百八我退給你，我認虧，我道歉，可以了吧？！」

 

同是擺地攤的攤友看不過去了，自發地圍成人牆，把我和女兒擋在身後。

 

「你們太過分了吧！那麼多人欺負孤兒寡母！」

 

「就是，多大仇多大怨，一個個的對女人小孩下手這麼狠！」

 

我躲在人牆後面，擦幹模糊眼睛的淚水，面無表情地按著手機。

 

直播間網友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彈幕瞬間轉了風向。

 

【對啊，讓人賠錢就算了，逼人下跪太過分了吧！】

 

【連豆丁點大的小女孩都打！葉笑笑怎麼這樣？這樣的網紅到底誰在粉？】

 

【聚眾欺負孤兒寡母的中年禿頭男在粉呀！沒看到那些人都對葉笑笑唯首是瞻嘛，肯定都是她的粉絲。】

 

葉笑笑見狀不對，忙出聲辯解。

 

「是她女兒先動的手，我隻是下意識反擊，我又不是故意的……」

 

然而人牆後面，含混不清的哭聲打斷了她的話。

 

「媽媽，我聽不見了，我又聽不見了！嗚嗚嗚，我的耳朵是不是又聾了……」

 

我心一緊，慌忙摸向她的耳後。

 

「助聽器呢？助聽器掉哪了？丫丫不怕，媽媽幫你找！」

 

葉笑笑美目圓瞪，那些個男人們也面面相覷起來。

 

擋在我前面的攤友紛紛低頭找了起來。

 

彈幕此時刷得飛快。

 

【天吶！天吶！難怪那小女孩說話都不清晰，原來是聽力障礙！】

 

【你們剛看見葉笑笑踩碎那個東西了嗎？是不是……】

 

【我截圖了！小月亮形狀的！應該就是小女孩的助聽器！】

 

【葉笑笑故意的吧！身而為人怎麼能這麼惡毒！】

 

【太過分了！一群大老爺們欺負一個殘障兒童和擺地攤的媽媽，我隻恨巴掌扇不進屏幕！】

 

【話說她家男人呢？鬧了那麼大事都不出現，爸爸S了嗎？】

 

葉笑笑見風向不對，忙出聲制止：「哎呀，事情怎麼鬧成這樣？都是誤會，誤會……」

 

她一把奪過小助理的手機，想終止直播。

 

然而最新的彈幕像一記猛錘，砸得她腦袋發暈，手都抖起來了。

 

4

 

【你們快去避雷那個視頻看最新評論，當事老板娘留言道歉了！】

 

【臥槽有瓜，我看老板娘的賬號前天發了個視頻，說攤子被人砸了提早收工，獲賠680！配圖那個背影……你們看是不是和葉笑笑很像？】

 

【不會吧？如果真是葉笑笑，那豈不是她自導自演，蓄意網暴素人了？不至於這樣自毀前程的吧。】

 

【誰說不會，有些網紅為了熱度是沒有底線的，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我抱著女兒坐在地上啜泣，唇角卻帶著一抹冷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這屆網友不太行，那麼久還沒扒到重點。

 

【等等！我好像挖到了另一個瓜！】

 

【你們看老板娘前年過年發的那個視頻，裡面那個男的，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啊？】

 

【莫非是……我沒記錯吧？還是再去瞅一眼……】

 

於此同時，我之前上傳的長視頻終於通過了後臺審核，出現在主頁的最顯眼的位置。

 

標題打著【葉笑笑事件經過，一刀未剪】。

 

視頻裡清晰地拍到葉笑笑和攝影助理兩人，到我的攤位點了兩碗豪華套粉。

 

葉笑笑看著心情很差，剛吃了兩口就張嘴喊：「老板，給我來瓶可樂，要冰的！」

 

「不好意思，小攤沒有冰箱，你可以到對街超市買，就在前面不遠。」

 

葉笑笑冷哼一聲，一把把筷子拍到桌上。

 

「什麼態度？冰可樂都沒有你開什麼店？！顧客就是上帝懂不懂？你立刻去給我買！」

 

我忙著招呼著其他客人，沒空搭理她。

 

她氣得站起身就想掀桌，我女兒噠噠噠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漂亮姐姐別生氣，丫丫幫你去買~」

 

葉笑笑瞪我一眼，抿著唇坐下，看樣子還在憋氣。

 

直到女兒蹦蹦跳跳地抱著冰可樂放到她們桌上時，酸辣粉也吃完了。

 

葉笑笑指揮小助理舉著手機隨意拍了幾下，便招呼我過去。

 

「那誰，我是探店博主，看在小豆丁的面子上給你家店宣傳宣傳。」

 

我隨意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我這是流動小攤，說不定哪天就不擺了。」

 

葉笑笑臉一拉，白眼一翻，扯起小助理就要走。

 

「費勁，不識貨，白瞎我那麼多功夫。」

 

我忙伸手攔住她：「等等，不好意思美女，你忘了買單。」

 

葉笑笑又瞪大眼睛支稜了起來，像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公雞。

 

「你說什麼呢，我，萬粉博主！我探店從來都是別人花錢請我去的！免費幫宣傳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敢收我錢？！」

 

「我說了小攤不需要宣傳，小本生意麻煩理解一下，兩碗粉加可樂一共四十二，這邊掃碼，謝謝。」

 

葉笑笑氣得直喘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

 

「好好好！」

 

她走到攤位前，卻不是掃碼，反而一抬手，把餐車上的食材盡數掃落在地！

 

「你幹什麼？！」我一臉震驚，忙把女兒拉到我身後護著。

 

「不需要是吧，小本生意是吧！」

 

葉笑笑怪笑著，表情猙獰地一點一點碾碎地上的食材。

 

「老娘有的是錢，你以為我貪你這一點小便宜？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

 

小助理在一邊抓耳撓腮地勸著：「姐，別介，影響不好……」

 

砸了好半晌，葉笑笑的破壞欲被滿足後，心情終於平復不少。

 

她腳下又碾碎一個滷蛋，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