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身患絕症後，林曉晗仍向我提出了離婚。

 

我把剛要說出口的話咽回去，正要點頭。

 

她見我遲疑馬上大發雷霆，說她今天遇見個富二代，對方正要追求她。

 

我苦笑：「你這麼迫不及待嗎？等不了我S的那一天。」

 

她嗤笑一聲。

 

「再看你一眼，我都能隔夜的飯吐出來！」

 

1

 

拿到自已的體檢報告後，我站在醫院愣了很久。

 

Advertisement

回到家，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林曉晗凌晨兩點推開房門，被我嚇了一跳，尖聲罵了句：

 

「是鬼嗎你？坐在床上不開燈！」

 

我望著她沉默半響，最後開口問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她嗤笑一聲，煩躁地說：「關你什麼事？」

 

開燈後，她走過來發現了我放在床頭櫃上的醫院檢查報告。

 

我抬眸，仔細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分不清是悲是喜。

 

她仿佛狠狠松了口氣，「我們離婚吧。這次你總要答應吧。」

 

我張了下嘴，卻是把想要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她見我遲疑，情緒突然爆發了。

 

「為什麼不同意？我跟你說，我今天就遇了到個富二代，他想要追求我。」

 

我苦笑：「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等不了我S的那一天。」

 

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她惡狠狠地瞪我，「再看你一眼，我都能隔夜的飯吐出來！」

 

我忽視了她的話。

 

隻怔怔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她連我遺產都等不及要，馬上要和我離婚。

 

林曉晗如今漂亮極了，精致小臉塗著口紅，戴著美甲，身材姣好。

 

穿著低腰裙，踩著高跟鞋。

 

無一處不美。

 

是我砸下無數的時間精力金錢才養起來的。

 

原本她是個瘦巴巴的黃毛丫頭，頭發枯燥蠟黃，臉上長著雀斑。

 

我也隻是個鬼火青年，喜歡跟兄弟們逃課去網吧打拳皇。

 

結婚後的這十年，我脫胎換骨似的，拼了命地幹，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幹。

 

去年被「好哥們」騙走了所有積蓄的事，我寧願一個人扛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也不想讓她有片刻擔憂。

 

幸好我項目起來了，把錢賺回來了。

 

而林曉晗最初也不是這樣的。

 

她照顧好家，乖乖煮好飯菜等我回來，認為我是她的天，她的地。

 

那雙丹鳳眼一旦含情地望著我，長而濃密的睫毛顫呀顫，崇拜地聽我胡吹一氣。

 

我心裡就充滿了沉甸甸的力量。

 

「你哭什麼？」

 

我一抹臉，湿漉漉的。

 

林曉晗眼底流露出一絲不忍，但快得好像是我看錯了。

 

她臉部逆著光，冷硬地說：「陳宇煒，我走了。」

 

幹脆利落的關門聲傳來。

 

心裡像是下了場大雨，噼裡啪啦地捶打著自已。

 

2

 

煙霧在我指間嫋嫋騰起。

 

我猛吸了口，搞不明白林曉晗怎麼能這麼狠心。

 

垂S掙扎的手術需要親屬籤字，可林曉晗拒接我的電話，發過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我還不忍心告訴自已年邁的母親這個噩耗，不忍她趕過來遭這罪。

 

原本父親離世後，她的身體狀況就一落千丈。

 

我站在住院部的綠植前，抬頭驚訝地見到林曉晗扶著我媽過來。

 

我媽一見到我，瘦弱的身軀仿佛有了無窮的力氣，幾步跑上前擁住我。

 

嘴裡止不住地嚎哭。

 

我瞪著林曉晗，從牙縫擠出話來：「我媽怎麼會來？」

 

她眉眼淡淡：

 

「媽遲早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有什麼區別？」

 

我媽駝著背的身軀微微後撤，「別說我兒媳！她去山裡頭接我，冒多大危險大晚上走了二十多裡路。」

 

「你呢，你個犟種，還想瞞我多久？」

 

她一邊抹淚，一邊靠在我身上，「我的兒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約好的手術時間耽誤不得，等我做完手術出來，我媽斜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林曉晗推我出來，我瞥她一眼，沒忍住問：「你的二代哥呢？」

 

她跟我提離婚這事，太過突然。

 

像是夫妻兩人在風平浪靜的大海裡共同乘舟前行，她趁我不備，猛然推我入海。

 

「語氣那麼酸？」

 

說完，她微微一愣，抿緊嘴唇不再說話了。

 

我看我們之間的氣氛沒有之前那麼劍跋扈張，緩了緩問道：

 

「你到底為什麼要離婚？我實在不明白。然後，你哪裡認識的其他人？」

 

她低著頭不肯看我。

 

「不管你事。反正你要S了。我愛找誰就找誰。」

 

我苦笑，「我日子也不多了，你直說吧，別被人給騙了。」

 

我一直以為自已很了解林曉晗，她在我這裡向來沒有秘密。

 

她不喜也不善社交，為人笨拙，常年呆在家裡做些精致的手工微型造景。

 

林曉晗跟我的第二年，我累趴下了。

 

她陪我去完診所後，仍安不下心，一個人跑去大醫院想給我買些強身健體的藥。

 

結果被在醫院蹲守的大媽騙到自個家，哄騙著買了其祖傳的大力丸，幸好她手上隻有三千塊。

 

幸好不是把她拐走賣進大山裡。

 

我拿出真實案例警告林曉晗的時候，她還笑，還笑著說不是有我在嗎？

 

林曉晗如今唇角勾起，表情似笑非笑：

 

「是我配不上你，行了吧。」

 

透過她漂亮而嬌俏的眉眼，我好像看見過去的那段年少輕狂。

 

3

 

剛上初中，我就和隔壁學校的小團體起了小衝突。

 

某天，我想在約架時先以文對戰，對方不講武德，上來就操起石頭砸了我腦袋。

 

血糊住了眼睛，我瞬間倒下。

 

其他人被嚇得撒腿就跑，動作比野兔子的蹬腿還矯捷。

 

背著書包路過的林曉晗衝了上來，她扯住我上衣，邊大哭邊喊我別S。

 

「瑪德我還沒S呢。」

 

「……幫我叫那個老中醫過來。」

 

……

 

我頭頂著縣裡唯一一個醫生給我包的白色繃帶，注意到了林曉晗。

 

我和她都在偏僻小縣城裡的唯一一所中學念書。

 

她是每天無時無刻不在拼命學習的書呆子，是成績一出來，分比我還少的倒數第一。

 

我隻覺得她笨笨的，喜歡時不時逗逗她。

 

沒想到把自已搭了進去。

 

莫名地想對她這個矮黑炭好，見不得她受欺負，餓肚子。

 

早自習的時候，我瀟灑地把肉包子和溫豆漿扔她桌上，還對著空氣說了句「買多了」。

 

她低頭不敢看我，趁課間偷偷把東西塞回我抽屜裡。

 

我當年也是懂不少知識的，見她捂著肚子，舉止局促不安，不敢起來走動。

 

我把當時覺得燙手的衛生巾塞給她，把教室裡的風扇頭移開不對準她，我哥們像見了鬼一樣瞅我。

 

「煒哥，你不對勁。難道是中邪了？還是被她下了蠱？」

 

我給了他一肘子，「滾犢子，叫我陳哥。」

 

「陳哥，我熱啊，這風扇還是老班贊助的，唯一一臺。」

 

「你懂個屁，心靜自然涼。」

 

……

 

想到這，我嘴角下意識勾起。

 

卻在看到自已渾身動彈不得躺在藍色病床上，重重嘆了口氣。

 

沒等我想和林曉晗好好談談，她就跑得不見蹤影。

 

除了我媽，表妹陳六妹也來看我，她提著老舊保溫杯，「哥，你現在想吃點啥子不？」

 

我沒胃口，朝她搖了搖頭。

 

「那侄子上戶口和擇校費的事？」表妹朝我討好地笑。

 

表妹初中輟學，16 歲生了孩子，男人卻跑了，家裡人跟她斷了關系，把她趕出去了。

 

我媽年紀大了心軟，讓表妹帶著孩子住進了我家新修好的老宅。

 

我摁住突然狂跳不止的太陽穴，說：「你放心，我答應的事，從不反悔。陳火肯定能上到學。」

 

她猛點頭，趕忙解釋她是急昏了頭，不是不信我。

 

又似是順口一問：「嫂子呢？」

 

「我剛剛好像看到嫂子跟著一個男人出去了。那男的身上可是藍色西裝，老帥了。」

 

「嫂子她怎麼能不守著你，得寸步不離才是……」

 

林曉晗出軌了？

 

怎麼可能。

 

我緊攥住心髒的位置，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把表妹嚇了一跳。

 

氣一下子喘不上來。

 

「醫生，他暈過去了！快來人吶！」

 

「我的宇煒！」我母親聽聲跑了過來，整個人站都快站不穩。

 

4

 

另一邊，林曉晗上了富二代黃逸凡的車，「王洪濤在哪？你該告訴我了。」

 

面對外人，社恐的她手心都是汗。

 

黃逸凡聞言笑了，轉過頭來看著林曉晗。

 

眼神隱晦地在林曉晗優越的胸部，臀部，白腿流連。

 

「你聽我的話，穿了我送你的這套衣服，可真配你啊……」

 

林曉晗蹙眉，放在膝蓋上的手快擰成麻花了，音量不自覺地拔高：「別說廢話，快告訴我地址。」

 

黃逸凡裝出舉手投降的樣子，「好好好，你隨我去個地方，我馬上告訴你。」

 

他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轎車。

 

林曉晗人呆但不傻，她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可是，手上隻有這一個線索了。

 

之前頻頻找對方的投入也讓她舍不下黃逸凡口中的答案。

 

……

 

「表哥你還好嗎？」

 

表妹有些心虛，雖然見我沒一會兒就自個醒來能下床了。

 

我沒多跟她計較，身體感覺好了許多後，找到手機徑直打給林曉晗，卻一直是忙音。

 

身旁的表妹欲言又止，一副掙扎糾結的模樣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本就心慌心悸的我看不下去了，「有什麼事？」

 

她拙劣地說沒事，沒等我問第二遍，就著急忙慌地打開了手機。

 

說是莫名其妙發到她手機上的，想讓我看看。

 

我接了過來，一點開視頻就傳出曖昧的水聲，上面是我老婆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顛鸞倒鳳。

 

我眉頭皺得能夾S蒼蠅。

 

突然開口：「找誰合成的？」

 

表妹驚愕，又馬上懵懂地問：「表哥，你在說什麼呢？」

 

我面無表情，沒有理她。

 

剛剛是炸她的。

 

如果有誰要搞事，那麼隻會發到我手機上，怎麼可能發給一個表妹？

 

表妹見我下颌繃緊、眼神冰冷，覺得事情可能敗露，眼淚瞬間流下，嘴上辯解幾句後哭著跑了。

 

她看陳宇煒馬上要S了，而且夫妻倆鬧別扭，想著如果他S後把錢都給他媽。她再經常走動，照陳宇煒媽的性子，錢不都進成她的了。

 

她吃夠沒錢的苦了，那男人拋棄她不也是因為她沒錢嗎？

 

於是，她找以前認識的不良少年合成了視頻。

 

她十分自信，況且鬧別扭的人也不會輕易說開。

 

可惜她是以己度人。

 

此時，我越發煩躁，電光火石間想起可以得知對方位置的某 app。

 

在林曉晗提出離婚，要淨身出戶後，我趁她某次睡著，把她手機拿來並安裝上了。

 

在她不回家的深夜，我也沒睡，掛著黑眼圈盯著 app 上的紅點。

 

看她在自家樓下徘徊不肯上樓。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原本以為我們的時間還長。

 

可惜……我怕沒有機會了。等她願意說，就要跑去對著我的骨灰說。

 

那太遲了。

 

5

 

等看到情侶酒店四個大字的時候，林曉晗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你想做什麼？」

 

黃逸凡邪魅一笑，「都這時候了，還演戲呢？Girl，欲擒故縱可以，別玩過火了。」

 

「答應上車，不就是同意了嗎？」

 

黃逸凡不相信有他拿不下的女人。這保時捷的含金量，懂得都懂。

 

對方惡心的聲音讓林曉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但這次，在黃逸凡俯身要吻上去的時候。

 

林曉晗渾身血液倒流，慌亂找出包裡時刻放著的電擊棒，嘴裡喊著「去S吧你」，把人電暈了。

 

她開了車門就跑。

 

等我不顧醫生阻攔，打車找到林曉晗時，她蜷縮在一偏僻的電線杆下埋頭痛哭。

 

天微微黑了，她沒有注意到我。

 

我想上前抱住她，但強忍住了，反而冷漠地說：「林曉晗，我都知道了，視頻也看了。」

 

林曉晗淚眼婆娑地抬頭，見到是我時眼神黯淡無光。

 

她咬住下唇，聲音顫抖：「你都知道了？」

 

我趕緊追問：「什麼時候？怎麼回事？」

 

林曉晗眼裡閃過抹恨意，轉瞬變成絕望。

 

我咬牙：「你忘記了嗎？是我帶你逃出來那吃人的家，你還說過，要一直聽我的話？」

 

她站了起來，「你想知道真相，好，我告訴你。

 

「去年，你見我老在家，怕我憋出毛病，硬把拉到飯局上，給我介紹你的兄弟們。

 

「你們喝醉了，王哥說他必須回家，不然家裡母老虎要發飆了，你讓我送他回去。」

 

我皺起眉頭，「王哥？」

 

「是，你最崇拜的老大哥王洪濤，你在隔壁房間一覺不起，我卻被他侵犯！」

 

她S命反抗，卻被薅住頭發，扼住喉嚨……

 

力氣根本敵不過一個壯實的成年男性。

 

沒碰見過這種事的她懵了，世界轟然崩塌。

 

徒留無盡的迷茫和恐懼。

 

王洪濤卻是老手，警告她別亂說話，不然就把照片讓全市全國人民欣賞，並告訴所有人是她先勾引他的。還把大部分證據和走廊視頻清除幹淨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像回到了 17 歲被困在家裡，家裡說揭不開鍋了，要將她送給個老鳏夫。所有大人都無視她的反抗。

 

王洪濤離開後，她嫌自已髒，瘋狂洗澡，卻也把為數不多的證據洗沒了。

 

手指數次在報警電話上點開，移開，像植入了S板的程序。

 

怕我知道，又怕我不知道。

 

6

 

「該S！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股氣血噌的湧上我腦門，腦袋嗡嗡作響。

 

我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積蓄全被王洪濤騙走了，回來隨口哄她，她竟當了真，以為我很信任和崇拜王洪濤。

 

這算不算造化弄人，憋悶和窒息感SS籠罩住我。

 

林曉晗深深望著我：「你難道不知道他是這種人？他玩得花你真的不知道嗎？

 

「你不是誇他帶你賺了多少多少錢嗎？我也不想讓你過得不好。」

 

她淚流滿面，又磕磕巴巴地問：

 

「我是不是你送出去的人情？」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早就知道家裡沒錢了。畢竟吃喝住行下滑很難瞞過另一個在一起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