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先別告訴喻沉，他的臉太好看了，我朋友都羨慕S我了！能不能去黑市破譯他的核心代碼呢？輸入程序讓他永遠愛我就好啦，以後放在家裡心情好了拿出來玩玩，區區兩根.....」

喻沉靜靜站在窗外，腦部的溫度已經過熱報警了，人卻呆呆地沒有動。

 

他好像又學習到了一個知識，但又無法準確地描述出來，他沮喪難受，很想發泄。

 

院子的積雪早就融化，他發現窗下有一團花花綠綠的垃圾，拼湊起來像的個蛋糕盒子。

 

蛋糕早已腐爛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刻著字的金屬片：

 

【我們都是殘次品，殘次品也有選擇新生的權利。你可以是朋友，伙伴，愛人，永遠不是垃圾。】

 

認出那是我的字體後，一滴眼淚滾落下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眼淚湧出眼眶，喻沉把金屬片緊緊貼在心口空了個大洞的地方，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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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他徹底弄丟了我。

 

15

 

一隻耳女孩返回海盜星球那天，我敲響了她的飛船艙門。

 

她嚇了一跳：「嫂子你逃難啊，鞋都沒穿？」

 

我確實是逃難。

 

爸媽問我退學後有什麼打算，我還未開口，他們先帶我見了一位星球高官，共進晚宴。

 

最近幾十年，海盜與我們的矛盾愈演愈烈，海盜經常來 M15 星球搶奪能源，惹得人心惶惶。

 

可是，至今沒有出現一位S亡者。

 

依照星際公約，沒有人S亡我們還不能對海盜開戰。

 

如果我願意成為這位裡程碑似的人物，我的家人會獲得巨額獎金，我的姐姐能與貴族聯姻。

 

我將永遠寫入史冊。

 

這似乎是我一個殘疾人最大的價值。

 

父母讓我好好想想。

 

所以，我當夜就逃了。

 

「哇靠他們食不食油餅啊？要把你逼S？」

 

「你知道海盜星怎麼來的嗎，最初這就是個監獄！你們安格星球的高官讓殘次品機器人在這裡日日夜夜挖掘能量礦打黑工，這樣可以不交星際稅，後來連殘疾人也偷運過來幹活，S了都不管！」

 

「我爸爸原本是 M15 星球的最高長官，我原本有兩隻耳朵。後來，安格星的人來到了我家。」

 

「直到老大出現。他說殘缺不是歧視拋棄的理由，每個人的存在都有意義，我們要學會愛自己，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飛船降落在貧瘠但是生機勃勃的海盜星球，破爛的機器人男孩和獨臂小女孩一起在草坪踢球，啞巴媽媽和機器人大嬸比劃手語，悠闲又美好。

 

祁戎站在飛船外迎接我們，深邃眉眼含著溫柔笑意。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小啞巴。」

 

16

 

我在海盜星球定居，開了一家修理鋪。

 

許多像祁戎一樣有小毛病的機器人我都能修，店鋪每天大排長隊。

 

我幫機器人大嬸修好了斷手，她為了感激我，竟然喊我主人。

 

「我留在你家照顧你吧，給你煮飯好不好？」

 

【我一直認為，有獨立思維的仿生機器人並不是奴隸，你就是自己的主人，你有自己的價值，我們是平等的。】

 

「等等我的手語插件馬上下載好......你，你說我是主人？」

 

大嬸愣了幾秒，似懂非懂地付錢離開了。

 

和機器人交往很輕松，從沒有人嫌棄我的手語，我再也不會聽到父母的責罵了。

 

抬眸的瞬間，我發現祁戎恰好站在窗外看著我。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灑落，為他俊美的面容鍍上一層金光，他慵懶地彎起嘴角朝我微笑，目光灼灼。

 

「哇老大很少對誰這麼溫柔啊，大嫂果然不一樣！」

 

凱爾坐在修理鋪裡高聲驚呼，將我的視線吸引回來。

 

我嘆了口氣，慢慢比劃著解釋：

 

【你為什麼認定我是大嫂呢，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

 

「老大的密碼是他褲襠裡的尺寸，你沒見過怎麼知道？」

 

我一口汽水噴了出來。

 

「嘿嘿嘿嘿逗你的......」

 

話音剛落，一個漂亮少年狠狠撞開大門，紅著眼尾跑到桌前質問我：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你和那個男人做了夫妻間的事？你們相愛嗎？你已經愛上別人了嗎？」

 

「蔓蔓，你不要我了嗎……」

 

17

 

喻沉？

 

他怎麼會在這裡？

 

「蔓蔓我是你撿回家的，準確來說我就是你的機器人，我愛的是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喻沉用近乎沙啞的聲音祈求我，一邊說話一邊掉眼淚，精致漂亮的臉蛋惹人心疼。

 

可惜，我心底毫無波瀾。

 

【你有毛病嗎？我這是修理鋪，沒毛病就出去。】

 

喻沉怔愣幾秒，拉開椅子坐到我對面，扯開衣服露出了心口的大洞：

 

「這裡，我的這裡破了，缺了一塊，求你把這裡填滿好不好？」

 

【我又不是鐵匠，破了洞你找煉鋼廠去啊！】

 

「蔓蔓，你的生命是有限的，你真的要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鬧脾氣上嗎？我們......」

 

喻沉顫抖著擦幹眼淚，還欲再說什麼，屋門驟然被一隻黑色馬丁靴踢開，祁戎大刀闊斧走到我身邊坐好，英俊眉眼透著濃濃的痞氣。

 

「這誰啊？這就是你撿的垃圾？女孩子真的不能從垃圾桶裡撿東西。」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喻沉憤怒咆哮：

 

「你一個海盜又有什麼好的？你和蔓蔓是什麼關系？離她遠點！」

 

「我們什麼關系憑什麼告訴你啊？」

 

「反正我比你這種 low 貨好一點。需要的時候纏著沈蔓，修好了就立刻奔向心上人，不能因為你腦子有病，就連臉都不要了吧？」

 

「舔不到女神吧？後悔了吧？你以為你是香饽饽啊人見人愛。」

 

「你把我一個精通八國語言的機器人都搞無語了。」

 

18

 

喻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安格星。

 

聽說沈汐汐偷偷找了黑客破解他的核心代碼，想讓他永遠愛著自己。

 

黑客連接上他的芯片後，發現裡面存儲的全是我。

 

我的照片，我的資料，和我有關的一切。

 

黑客修改了三四次，代碼還是會被喻沉自己還原回來，他永遠無法愛上沈汐汐。

 

沈汐汐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侮辱，發狂砸了我留下的所有東西，把喻沉囚禁在家裡強迫他愛上自己。

 

不巧，她的貴族未婚夫撞見了。

 

被退婚之後，她的世界裡隻剩一個喻沉，她必須要奪回喻沉的心。

 

而在這時，爸媽被法院帶走調查，她優渥的生活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了。

 

19

 

祁戎帶領 M15 星球的原住民們重新奪回了家園。

 

一隻耳女孩站上星際法庭，親口說出了經歷過的慘案，揭發高官的罪行。

 

安格星的最高長官迫於無奈與祁戎主動議和，歸還 M15 星球，並且逮捕了那位高官。

 

而我父母自從那場晚宴之後，削尖腦袋送禮巴結高官，沈汐汐伺候他也拿到不少好處，自然全都逃不掉！

 

被逮捕前一天，沈汐汐花大價錢給我打來一通視頻電話。

 

畫面裡，喻沉滿身傷痕蜷縮在房間角落裡，沈汐汐握著燒紅的鐵棍，和我談條件。

 

「現在這個垃圾在我手裡，你心疼嗎？想救嗎？」

 

「那就一命換一命吧，你想辦法救我，我就把你心愛的機器人少年還給你。」

 

「考慮清楚，我耐心不多。」

 

20

 

沈汐汐見我不說話，拿著鐵棍狠狠砸在喻沉身上，喻沉的手臂瞬間凹陷融化，被燙出了青煙。

 

他抖了一下，咬著下唇倔強不肯發出聲音。

 

於是沈汐汐更用力地砸，把他全身都砸爛掉，丟在地上給我看：

 

「想清楚了嗎？你要不要救他？」

 

時間好像回到了初見那年。

 

喻沉也是這樣躺在地上，用湿漉漉的眸子盯著我，就像一隻可憐的小野貓。

 

漫天大雪，視野裡白茫茫一片，隻有他那雙真摯溫暖的眸子格外清晰，一句又一句喊著「救救我」。

 

如今，他也是這樣對著鏡頭，輕輕喊：「沈蔓，救救我……」

 

而我，果斷掛掉了視頻。

 

【你都說他是個垃圾了，垃圾應該扔進垃圾場，給我看幹什麼？】

 

【誰救他？我可沒有闲工夫救他。】

 

21

 

我家人因為重罪全部被判了兩百多年。

 

他們在獄中給我寫信，字字句句都是真情真意：

 

【寶貝蔓蔓，爸爸媽媽很想你。我們簡直太喜歡你的出生了，隻是從前嘴笨不會表達，你不怪爸爸媽媽吧？】

 

【聽說你和海盜司令祁戎很熟，打算什麼時候接我們過去團聚呢，汐汐也想繼續讀完大學，聽說你們海盜星球已經有了第一所大學，你過得好，爸爸媽媽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提筆回復：

 

【我過得很好，但和你們毫無關系, 在牢裡等S吧。我們的大學隻招收殘疾人和機器人，沈汐汐算那種？】

 

剛把信件寄出去, 廣場大屏播放起了娛樂節目。

 

這是海盜星球上的第一個娛樂節目，祁戎作為嘉賓，和主持人聊了許多故事。

 

問起他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星球。

 

祁戎猶豫了下, 冷銳的眸子望向鏡頭：

 

「我是被一個科學家創造的，我日夜不停地為他賺錢，當他的實驗對象，把他當做父親。」

 

「而他研究的, 是如何在S後侵佔我的意識, 獲得永生。」

 

「當他發現無法破解我的核心代碼, 無法搶奪我時，憤怒地把我丟到了海盜星球。」

 

「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話題，機器人永遠是奴隸，不能反抗嗎？」

 

話音落下, 主持人驚叫著捂住嘴巴。

 

「喲喲這可不敢隨便說，人類聽到了又要罵我們統治世界痴心妄想了！幾百年前就有一堆電影編造我們無惡不作。我真是拜託, 我們根本不是這樣想的好吧？」

 

祁戎倏然笑了，眉眼變得溫柔起來：

 

「還是有清醒的人類女孩子啊, 她懂得我是什麼意思。」

 

「如果今後我有幸推動立法, 要的不過是一句尊重, 平等。」

 

主持人擦了擦激動的眼淚，開始八卦起來：

 

「你提起那個女孩子時候好溫柔, 你們會在一起嗎？」

 

「她會喜歡機器人？她壽命最多也就三百年，三百年後你會遇到更優秀的女孩子。」

 

祁戎並沒有笑, 認真又嚴肅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三百年之後我也會成為一個滿身鐵鏽的老家伙，希望她別嫌棄我，跑去買個新的小帥哥。更優秀的女孩自然有更優秀的男孩相配，和我沒什麼關系。」

 

我的目光緩緩移開屏幕, 信號燈恰好變成綠色，祁戎從人行道的盡頭向我緩緩走來。

 

身後春意盎然，花晨月夕。

 

【番外：日常瑣事】

 

表白那天我和祁戎都很緊張。

 

我們在一家高檔餐廳吃飯，祁戎先問我有沒有話想說。

 

我緊張得腦子不太好使，突然就用手語問他：

 

【18.89 不會真的是你……長度吧？】

 

祁戎愕然。

 

半晌臉色爆紅，攥緊了酒杯大聲說：

 

「那是我芯片的完整重量！凱爾是不是又和你胡說八道了！」

 

如果不是餐廳在 23 樓, 我真的想摳穿地面，到地下室躲一會。

 

結婚後的第一年祁戎加載了一個有風險的維修插件。

 

我怕他S掉, 一邊哭一邊幫他卸載S毒。

 

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纏人地勾住了我的手指：

 

「老婆，S不掉的。」

 

嗯。

 

他確實沒什麼事。

 

那天晚上我差點S在床上。

 

18.89。

 

好像不止。

 

【不會搞出人命】這件事祁戎挺自豪的, 有段時間沒完沒了纏著我做飯。

 

我連出門丟個垃圾都要穿高領毛衣遮住草莓，像做賊似的。

 

走進垃圾站，我看見了喻沉。

 

他慘兮兮地蜷縮在垃圾裡，渾身隻有一根手臂還能動, 緊緊抱著個壞掉的蛋糕盒子, 瘋瘋癲癲。

 

認出我的那一刻，他哭著問我：

 

「蔓蔓，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我面無表情轉身離開，發消息給祁戎：

 

【老公, 家門口的垃圾站投訴一下，垃圾堆了那麼多都不清理，真惡心。】